弟六章 南柯一梦

    四下皆是她抓来的东野居民，他们个个面色苍白，像是被吸干了的血一样，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牧用剑抵住他的颈脖问：“今天我杀了这么多东野居民，难道你还是不肯与我决战吗？”

    东野淡然，无意间脱开了她的剑，他浮上了半空和着四周轻微的风，头顶的天空刮起了巨大的漩涡。

    手中剑落，她看着他逐渐向漩涡飘去的身影，立即捉住了他的衣角，眉眼哀伤：“为何要这样？为何—”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发丝在风中乱舞着。

    他终于开口了：“我来替你承担，牧，一定要像当日一样无忧无虑！”他拭去了牧的眼泪，衣角从手中滑落了。

    他这是要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而阵法一开便无生还之地。

    她被隔在一层结界外，阴差阳错间被人从身后猛地一击，便从半空悬落，地上的东野居民纷纷消失，因为那都是我用幻术变出来的。

    随即几声阴冷笑声，蚕冰裙，窄蓝色披肩斗衣，一面纱，半脸阴冷，额尖芳月。没错，就是她了——月君。

    “好久不见了那——”她俯视，颇像放灯那日的姬。牧撑起身子，九头神龙将她举到背上，低吼着像是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牧全然不在意她的嚣张拔横，命令神龙将她带上了天空，东野早已没了意识，全身静静地融入云层里准备卷进漩涡中去。她坐定，两眼一闭，嘴角一朵绚丽的花绽放开来，结界即破。牧纵身而入，满身伤痕累累。神龙体形太大，结界洞口不足以让它通过，它焦躁地在结界外飞来飞去，一声吼叫，响彻云霄。

    她摘下眼角的花朵，那是神的象征，如同世间玉玺一样，代代相传。她将花朵搁在他的唇间，花朵消失了，东野四周的云气也消散了，可他仍是无法觉醒。

    四周震动的厉害，四下一看，九头神龙被杀死了，“怎么可能？”牧转身，亲眼看见月君手中拿着一颗红扑扑的心脏。

    她步步踉跄，好不容易站直了，见东野仍是一觉不醒，似乎又颤抖了一下，眼见月君步步逼近，我却无能为力。

    “终于能手刃你了！”月君目光如虎，面纱取下，四周浑浑噩噩，可我看的一清二楚，那分明就是姬。

    她冷笑一声：“要杀要剐随你便，但倘若你对东野有半分忌动，我便要你不得好死！”

    月君淡若轻风，轻蔑地说：“弑神，杀神龙，只有我们魂族人，才有这个本事！你死了还能奈我如何？”一声话下，只见她手捧一金卷，正要直直掷向牧的肩。

    瞬间，月君挺立，胸口漝漝不止地流出血来，她瞪大了双眼，倒在了地上，全然没了气息，金卷滚落在旁。

    “后？”牧见他手持长剑随即出现在月君背后。他过来扶起牧来：“你在做什么傻事？”

    天上的漩涡中略带些闪电。“不行！”她立即甩开后的手，望向那片漩涡中逐渐缩小的云影。瞬间，双手一撑开，用尽全身的力量，千千万万的蓝色蝴蝶自四面飞来，在她背上形成一双巨大的冰蓝色翅膀。

    “牧——”当牧轻足飞上空中，踩着空气步步上升的时候，耳畔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声腔中带着控制不住的哀伤。

    牧暮然回首，对上后那对杏仁眼，就像初次与他在月宫相见一样，“若有来世，我一定要先找到你！”

    她淡淡地笑了，回过头全然忘却掉了所有，继而不顾一切的飞向那里；“东野，我来了，无论生生世世，我愿赴汤蹈火，共赴生死；而后，我欠你的，可能永远也无法偿还了，永别了——”眼底的泪划过脸颊。

    眼前一片白茫茫，分不清方向，只有寂静呛人的空气。

    后不见了，天上的漩涡也不见了，一切都虚若烟缕般瞬间消散，原是南柯一梦，却也值得追寻。

    于是她正准备撕破着荒无人际的苍茫时，一手金卷缓缓落入她的手中，随即自然地翻开展现在她面前没错，神谕复苏了，代表的神袛彻底复苏。

    苍穹之巅，她衣曳翻飞，散透着一股凌人的气势。然而，望向远处那深深的漩涡，心底猛地一震，继而又恢复了平常。在那瞬间的一抖，仿佛看到了什么，于是经不起泪水盈眶，红尘当真只是一梦，当即举杯醉倒在苍穹之巅。

    一切亦是神袛亲手所写一卷神谕而已，神谕亦助她完成了心愿，却让堂堂神袛再也无法释然：“南柯一梦，浮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