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勇攀虬龙枝

    雪娃很想大喊一声，“阿姨，接着。”但他没有喊出口，便又犹豫了。他担心桑黄掉在地上，而掉在地上的桑黄，一旦摔裂，岂不可惜。冰花妈妈已伸着双手准备接住桑黄，雪娃却没有出手，他把桑黄揣进怀里，确信它不会掉出，便双手攀住树杈溜下。

    女人从雪娃手上接过桑黄，捧在手里仔细端详，连声说：“好东西。好久找不见，这下可好了！真得谢谢你。”回头看雪娃，大概有什么东西掉在脖子里，正伸着脑瓜用手抓挠脖颈。女人忙凑过来，俯身看雪娃的脖子，是几片老树皮的碎片，便伸手捡出，边说，“现在不痒了吧？真难为你，这位小哥哥，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雪娃……韩雪娃。”

    “雪娃？这名字好。你是下雪天生的吧？”

    “是妈妈给我起下的，大概生我那一天下雪。”雪娃刚才爬树，紧张得出了汗，这会儿凉了，他放下袖口、裤脚，要去拔荠菜了。

    “看你，两只眼睛好精神，名字也好。你妈一定长得很漂亮？”

    “嗯。”雪娃同意女人的说法，“她叫韩冬梅，村里人都夸她是冬天的梅花。”

    “韩冬梅？这名字好熟悉……你姥姥家在孟集？”

    雪娃点点头。我常去孟集卖荠菜，可从来没去过姥姥家，姥姥家里没人了。”

    “啊，你是韩冬梅的儿子，难怪……几岁了？”

    “八岁。”雪娃回答着，已蹲在身边一棵桑树下，寻找荠菜了。

    “才八岁，一个人出来，拔荠菜，还要去卖？你妈舍得？”

    “我是背着妈妈偷跑出来的。我不怕，我家离这里不太远。妈妈病了，我来拔荠菜，就为卖钱，给妈妈治病。”

    “你偷偷出来拔荠菜，为的卖钱给妈治病，是这样吗？”

    “是的。妈妈的腿受了重伤，做手术需要好多钱。她不舍得我一个人出来，可是，我……”

    女人吱吱赞叹，对抱在怀里的女孩说：“花花儿，听见吗，小哥哥才八岁，懂得为妈分忧了，好样的。你真是男孩就好了！”

    冰花嚷起：“我也是男孩儿呀！你说过，留上八十毛就是男孩嘛！”

    冰花妈苦笑笑，没有再吭声，抱着女孩走开。

    不一会儿，雪娃的竹篮里装满荠菜。他抬头看天，太阳已过正午。怎么办？去孟集还是回家？趁荠菜新鲜能卖好价钱，可孟集好远呢，足有二十里路。还是回家吧，中午了，妈妈不见自己回家，会着急的。

    雪娃正迟疑，忽听一阵喇叭声响，是桑林外那辆红色轿车，车窗落下，冰花探出头喊：“小哥哥，上车来。”接着是冰花妈妈朝雪娃招手：“雪娃，上车吧，捎你去孟家集，你不是去那里卖荠菜吗？”

    雪娃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坐这阿姨的轿车去孟家集？那太好了，他的计划可以提前，今天就卖掉这一篮荠菜……尽管中午不回家，妈妈会担心，但下午就搭胖婶的车回家了，妈妈会喜出望外。雪娃没有再迟疑，拎起装满荠菜的竹篮，飞快地向轿车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