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失魂落魄的妈妈

    雪娃没回家来，也没有任何消息。妈妈韩冬梅全没了过年的心情，

    像丢了魂似的，到处寻找儿子。大年下，她连日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除夕中午，冬梅早早去村头等儿子。年末一天的集日一般只有半天，生意人早早收拾摊位，停业回家过年。村里去孟家集赶年集做生意的人陆续回来，偏偏不见胖婶一家人的影踪。这两口是精明的买卖人，拉到市场的全是抢手货色，各色新鲜蔬菜、肉蛋等，多是小贩们预订下的，应该早早出手。雪娃给莫兴奇送荠菜，一手交货一手接钱，也很简单，不会延误时间的……一定为什么事耽搁住了？

    冬梅的心有些乱，她推测胖婶一家迟迟不回，或是这两口又遇到挣钱的好事？连回家过年也顾不得了，而雪娃却在等候。冬梅不放心，在村口等不见，便又向前走。从村口到荷叶川岸边的大公路，约五六里路，是一段黄土掺着砂石铺成的乡村路，前几天落过雨夹雪，路面尚有积水，泥泞不堪。冬梅拄着木棍，不断向前挪移，不停地张望，逢人便打问。来到公路口，她站在一个崖坡上，焦急地向孟家集方向张望。雾气早已散尽，落日的余晖映照着荷叶川，宽阔的冰面闪烁着晶亮的光点，沿岸的苇丛漾动着橙黄的波浪。晚风有些凉，冬梅不觉得，反而不时揩着额头的细汗。她哪里顾得上欣赏荷叶川的美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公路上飞奔的车辆。太阳已落下，天色暗下来，她心里越发着急：雪娃从来听话，应该不会因为玩耍耽误搭车，胖婶夫妻为生意延后回家，更无须责怪，本来是求人家搭车嘛。只是，冬梅心里不安啊！

    老五爷来了。他听说雪娃和胖婶的车还没回家，替冬梅着急。村里去孟集的车，他挨家打问个遍，没人看见雪娃，也不知道胖婶两口出了啥事。老五爷蹒跚着脚步，从村口走到公路口，看见冬梅焦灼的样子，安慰说：“别着急……晚一点就晚一点，雪娃不会出啥事。”

    自己却有些心神不定。

    终于，一辆拖着车厢的货车摇摇晃晃开来了，听到叮叮咣咣的声响，冬梅和老五爷高兴了，是胖婶家的车，错不了。

    冬梅迎上去。胖婶看到冬梅，没等丈夫停稳车便跳下来，急急火火问冬梅：“雪娃回家来了吗？”冬梅大吃一惊：“没有啊！他没搭车跟你们一块回来？”胖叔也从车上下来，和胖婶面面相觑。胖婶说：“怪了，从中午等雪娃，一直不见他人影。说好让他在桥头等，不要乱跑嘛！”胖叔说：“我在市场里里外外全找遍。半下午了，市场上没几个人，都回家过年了。整个孟家集大街上，我兜了三圈，跑出好远，见人就问，八岁的男孩，㧟个竹篮子，是来卖荠菜的，可是……没人看见雪娃。”冬梅听着胖婶夫妻叙说，心里又急又气：这么说，是这孩子乱跑？雾大，跑迷了，找不回桥头了？

    大家都说：这不可能，雪娃灵活着呢，而且听话，他不会到处乱跑的。

    老五爷说：“都别急……想想看，孩子可能去哪儿？”看他的胡子在抖动，他心里急着呢。

    胖婶忽然想起：“雪娃这孩子勤快，闲不住，看时间还早，会不会又去大白坡拔荠菜了？”

    胖叔说：“冬梅早早出来等，孩子会不会回家去了，正在家里等你呢？”

    都有可能，但可能性都不大。冬梅流出泪，轻轻摇头。

    老五爷说：“咱们分头找找看。冬梅跟胖婶，你们开车去大白坡，我回村里看看，倘孩子在家就好了，让他去我家吃饭，别再乱跑着找妈妈。”

    胖婶对冬梅说：“就按五爷的主意，咱们走，去大白坡？”

    胖叔的车子隆隆启动，冬梅爬进驾驶室，和胖婶挤在一起，拐上去大白坡的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