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哥哥会死吗

    宽阔的河面上，坚硬的冰层被滚滚的冰水淹没，雪娃和小图图消失了踪影。冰花妈吓坏了，白皙的脸颊变得蜡黄，大喊起来：“救人啊，有人掉河里了。”边喊边回头看，她想向丈夫求援。然而，离开家已有数百米，莫兴奇刚才还在院子里，怒气冲冲地呵斥冰花母子，然后坐上轿车走了。大年除夕，他去了哪儿，冰花妈不得而知。她失望极了，拉着冰花向水边跑去，跟着湍急的冰水奔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叫：“救人啊，有人掉河里了！”冰花也亮开奶声奶气的嗓子叫喊：“救人啊，小哥哥掉河里了。”跑着跑着，冰花摔倒了，打一个翻滚，眼看滚到水里，幸好被几棵灌木拦下，冰花大哭起来：“妈，小哥哥会淹死吗？”妈妈俯身抱起她：“冰花，好孩子，别怕，不哭，雪娃哥不会被淹死，他很勇敢，很机灵……前面不远有座桥，咱们去那儿看看，兴许小哥哥上了岸，在桥头等我们……”

    桥头上人群熙攘。附近有些居民听说河里下来冰排便来观赏，其余多是生意人。越是年节，桥头小市场越显繁华，卖水果、蔬菜及小吃、快餐的商贩不少，也有人在等候雇佣，为公交站下车的客人驮载行李、为附近人家除夕扫除等。冰花妈抱着孩子来到桥上，她时髦的装扮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看见河里上来个孩子吗？”冰花妈问桥头的人。

    人们莫名其妙地看她，没人回应，有的只摇头，算做答复。

    “有个男孩掉进河里，不知被哪位好人捞上来，大家可曾看见？”冰花妈走到桥的中间，停下来问另一伙人，仍然没得到回应。

    就要走到对岸了。冰花妈在桥头卖烤肠的小摊前停下，为冰花买一根烤肠，想起雪娃，就多买一根，对冰花说：“你吃一根，这一根留给小哥哥。”冰花诧异地问：“妈，小哥哥在哪儿？你看到小哥哥吗？”

    冰花妈眼里涌出泪。没人看到雪娃，也没有他被人搭救的任何消息，唯一的希望是雪娃躲过了冰排，在冰水到来之前便已爬上对岸……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期盼，他现在哪儿，谁能说得上？冰花和妈妈失望地站在桥头，呆呆望着河面上仍奔涌的冰水。

    卖烤肠的女人忽然问一声：“你们找一个落水的男孩？”

    冰花妈急切说：“是啊，您看到他了？”

    女人问：“他是你的啥人？”

    冰花妈随口答：“这个女孩儿的哥哥。”

    中年女人向桥头下的斜坡上扫一眼，神秘兮兮说：“这孩子，凶多吉少……看那儿，一只竹篮，兴许是他的，人却不见了！”

    冰花妈顺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桥下一侧的堤坡上，放着一只竹篮。她看见那篮子了，虽隔着雾气看不十分真切，却可以断定，是雪娃的那只竹篮。冰花也指点着桥下堤坡尖声叫起：“妈，那儿，小哥哥的竹篮！”

    冰花妈和女儿急忙跑去，从桥头沿堤坡向下走。她已经清晰地看见那只竹篮，竹篮里像是有啥东西。堤坡很陡，冰花妈的鞋跟高，只能横着脚一步步挪移，便索性脱下鞋提在手上，两只暗红色丝质袜子踏在堤坡上，另一只手牵着冰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雪娃的竹篮就在跟前。

    冰花兴奋地叫起：“妈，小图图在篮子里！小哥哥捉到小图图了。”

    冰花妈也已看见，小兔子大概刚从极度惶恐中稳定下来，身体还有些抖，一身洁白的绒毛沾满水，贴在身上，溺水后的样子十分丑陋。冰花高兴得不得了，走到竹篮前蹲小来，双手抓住小图图，试图抱起，却发现小兔子一条腿被一根黑色鞋带系在篮子提系上。冰花妈看着提系上的“韩冬梅”三个字，不由哽咽起来：“你小哥哥的篮子还在，可他……到底怎样了？”

    是卖烤肠的女人看见水上漂来的竹篮，在水边搁了浅，便捞起放在岸边，以便有人认领，而这竹篮的主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冰花妈揩抹着眼泪说：“这孩子很机灵，兴许不会出啥事……请您多费心，帮忙打听一下他的下落，倘有消息，千万告诉我，我会重重谢你。”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票塞给女人。女人迟疑地接过：叹口气说：“大年下，但愿孩子平安回家来……放心，我会用心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