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出发找儿子

    冬梅回到白坡村，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第二天，她开始做远行的准备。她已和冰花妈妈姜丽娟约好，三天后在益生桥头见面，一块去桥上和卖烤肠的女人见面。如果有人救起或见到雪娃，那女人应该得到确实消息了。只是，冬梅觉得没啥希望……她听说过冰排，来势汹涌，一个八岁的孩子怎承受得住？冬梅在床上躺着，泪水止不住流。脑子里总出现雪娃在冰水中挣扎的景象……善良的孩子，像他爸爸守成，也像自己，为了冰花的小兔子，不顾一切地追赶，心里想的只是不让冰花委屈，冰花高兴，他就高兴……有这样的好孩子，她心里觉得欣慰，孩子失踪，又让她痛苦万分。冰排暴发的时间短暂，雪娃或有获救的希望？冬梅的结论归结到这里——雪娃也许不会死，他会获救的……要千方百计找到孩子！倘或从卖烤肠的女人那里，得不到有关雪娃的确切消息，她就按照自己设想的思路寻找儿子了：从益生桥头出发，沿冰排流泻的河道，一路向北，哪怕千里迢迢，哪怕曲折艰难。至于向莫兴奇求助，却是寻子心切的冬梅出于无奈，莫兴奇有手眼，有办法，他若真心帮忙，找到雪娃是有希望的，而答应帮他找儿子的承诺，又有可能引发莫兴奇的猜疑……另一个世界的大翠姐会怎样？为了找到雪娃，她也许会谅解……如果在梦里见到大翠姐就好了。

    冬梅这样想着，竟酣然入梦。她太累了，睡得很香很甜，但没有做梦，当然也见不到大翠。

    清早醒来，冬梅着手安排这个家。两只猪仔托付东邻家喂养，过年时杀猪卖肉，钱归东邻。几亩责任田，托付西邻，收入全归西邻。她见到老五爷，告诉他自己出门找儿子，找不到雪娃不会回来，叮嘱他好好保重；又趁晚上去了胖婶家，向这对夫妻表示感谢，并委托她们把地窖里存放的白菜代卖掉。胖婶夫妻被冬梅寻找儿子的决心感动得流出泪，掏出几百块钱强行塞给冬梅。

    三天过去了，到了与丽娟约定的日子。冬梅一早便独自上路，肩上背个小包袱，拄一根木棍，蹒跚地走上去大白坡的路。她的小包袱里，装上雪娃采下的两枚桑黄，那是孩子准备捎给冰花妈的。冬梅还要经过大白坡，从大翠坟前经过，向她诉说自己心迹，然后去益生桥与姜丽娟会面，一起见卖烤肠的女人——也许不会有希望——冬梅已打定主意，就从那里出发，踏上漫长的寻子之路。

    冬梅出发寻找儿子那天，雪娃在一户人家的木床上朦胧醒来。清晨，金色的阳光从一扇小窗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雪娃觉得暖洋洋的。从长时间昏睡中醒来，他试图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却有些疼，眼睛疼，胳膊疼，屁股和腿，浑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疼。雪娃吃力地伸出手胡乱抓摸，手摸到的是蒙住眼睛的纱布；脑袋不只疼，还有些眩晕，用手摸到的脑袋上也缠着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