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是野孩子

    张婆婆说着，彩凤嫂子不住地点头，不时附和着插上几句。雪娃支着耳朵听着，他看见家梁叔一直笑眯眯的，灵芝姑娘边听边抿着嘴，也像是在笑，不时悄悄跟身边的姐姐低语什么。看来所有人都满意张婆婆关于两人婚事的提议。

    看灵芝和姐姐起身，张婆婆和彩凤嫂子也忙站起，准备为客人送行。张婆婆客气地问灵芝和家梁：“你们两个，还有啥意见……啥时去登记，你俩自己定，成亲的日子，就依我了！”说着挽起灵芝的姐姐，亲昵地说：“往后是亲戚了，常来常往哟！”灵芝姐姐没接这话茬，却说：“灵芝跟家梁还有话说，你这介绍人，找个僻静房间，让俩人单独谈谈。”张婆婆略一愣怔：“看我，咋就忽视了这事？其实，年轻人一见钟情，成亲后，有的是一块堆的时间，啥心里话说不得……”回头却见灵芝站在雅间门口不动，家梁也挪动着脚步踅回去。嫂子拦着家梁低声嘱咐：“说话注意些，别跑了调门。”

    灵芝和家梁走进刚才吃饭的雅间，门被谁轻轻关上。

    张婆婆下意识地摇摇头，回身拉着灵芝姐姐说：“人家小两口说悄悄话，咱们到一边拉闲呱。”

    雪娃和亮亮在走廊上跑着玩耍，嫂子在走廊溜达，不时驻足听房间的动静。开始，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灵芝说话轻柔，家梁平素的高门大嗓压刻意低了不少，彩凤正暗暗高兴，忽然，屋子里声音大起来，是灵芝的声音……两人似在发生争执。屋门哐地被打开，家梁探出身子朝雪娃招手。嫂子急问：“叫雪娃做啥？你注意，别发牛脾气，有话好好说嘛！”家梁没有理睬她，雪娃快步跑来，揩着鼻尖上的汗水说：“家梁叔，叫我做啥？”家梁说：“进来。”雪娃笑着跟着家梁进屋，他高兴跟未过门的妈妈说说话。

    张婆婆撇开灵芝姐姐走过来，低声问嫂子：“咋的了？”嫂子摇摇头。张婆婆说：“这灵芝，怎想起找雪娃？这小子会不会捅漏子？”

    正说着，听屋里传出吵嚷声，是家梁的高嗓门，接着是灵芝大声回呛，又像是哭了。屋门被推开，灵芝发疯般出来，雪娃拉住她的胳膊叫着：“阿姨，你别哭，我不让您生气……”灵芝一把将雪娃推个趔趄，捂住脸呜呜哭着跑出酒店。姐姐迎上来，着急地问：“怎回事？”灵芝哽咽说：“姐，咱走。”家梁出现在酒店门口，一手揽着满脸泪水的雪娃。张婆婆和彩凤嫂子示意家梁追回灵芝，家梁粗犷的嗓音吼道：“随她去……强扭的瓜不甜！不愿意散伙，朝孩子发的啥恶气？”灵芝也不示弱，回头说：“当野孩子的爸爸去吧，这妈，我可做不了！”

    这天傍晚，天气格外闷热。西北方天空堆积着阴云。

    雪娃和家梁的家里，气氛更沉闷。家梁对灵芝姑娘强烈不满，满腔火气无处发泄，在院子里愤怒地吼叫：“朝一个孩子发泄？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跑到敞棚屋，挥起斧头朝一根粗短的木头用力砍去，木头被砍作两截，接着又是一斧……一会儿又去屋里，俯身亲吻趴在床上饮泣的雪娃：“好孩子，别伤心……为那女人，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