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三 采花毒灵蜂
忽然间，马车门砰的一响！
柴离沉迷于和十三怪的打斗，竟丝毫不在意孟幽之的安危。毕竟，他和他约定的并不是保住孟幽之的性命，而是抓住屠杀鹿虞门弟子的凶手。
一个人自马车外钻了进来，冰雪天，他脸上挂在冰霜，雪人一样，头发和胡子更乱得一塌糊涂，就像是女子的脂膏香粉没有在脸上揉开一样。
孟幽之皱了皱眉，道：“这位朋友若是来借住，可真是选错时候，马车中再容不下多一个人了。”
这人像是根本没听见，双手一按，肩膀一抖，已到了玉骨前。
玉骨讶然道：“阁下难道也是为了杀孟幽之而来？”
此人冷冷道：“与你何干，你要是多管闲事，我就将你这花一样的脸刮了去。”七手八脚在孟幽之身上摸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玉骨正要按剑而起，孟幽之的手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握剑的手。
奇怪的是，孟幽之竟还是安坐不动，任由他在身上寻找。
他终于摸到了孟幽之身上的玉佩，仰首大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想不到如此简单就被我找到了。”
玉骨按兵不动，“你要是想要玉，我可以给你我身上的，你还给他。”
此人望着玉骨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发黄的牙齿，“谁要你的玉，你以为我只是个劫财的小毛贼？”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剑还在手中，趁着姑奶奶好声好气和你说话，把东西还给他。”
他咯咯笑着道：“你的剑既然在手里，为什么不立刻杀我呢？姑娘，难道是看上我了，舍不得？”
玉骨听罢，也微微一笑，道：“确实如此，所以不忍杀你。”
他大笑了几声，道：“我今日得了此物，拿到上京的元通钱庄便可换一万两银子，小娘子和我走，以后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玉骨看着他手上的玉石，孟幽之家世再显赫，这腰佩的价值也不会超过一百两银子，可此人口口声声说可换一万两银子，简直痴人说梦，可观他神色，像是确有此事。
有人高价在购买孟幽之身上的玉，还有人要取他的命，玉骨醒来以后，并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如此，一时弄不清接下来怎么办。
孟幽之神色不动，道：“这玉佩并不值一万两，若是值得，我还会张扬地挂在腰间么？”
“你却休想要我上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孟小公子看来十分聪明。”
孟幽之淡淡一笑，道：“既然你想要，就拿走吧，可你要先把解药留下。”
玉骨一听，才知道他对于中毒一清二楚，她刚才不告诉他就是怕他担忧，毒越快在周身蔓延，他非是通晓邪门歪道的武林世家，又这么会对毒灵敏异常，以前她竟没有发现他是这般聪颖，他到底瞒了她多少事，难道比她骗他还多，玉骨不敢多想。
此人咯咯笑道：“毒确实是我下的，你已经中了毒，至于这位姑娘，算是个用毒能手，所以她并未中毒，我这毒药奇怪，越是强壮的男子中毒越快，死得也越快，小公子体弱，所以这毒蔓延得迟缓，你那车夫嘛，瞧着已经倒了。”他微微掀开车帘，车外果然倒下一个人。
孟幽之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一天还没有过完，就已经遇上了两波杀手，一波盗贼，当真是流年不利。”
玉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道，“我又不是来杀你的。”却没有否认自己也是杀手。
柴离和外面两个打得难解难分，这贼人瞧瞧天亮还早得很，慢悠悠道，“解药我是不会给你的，因为杀了你，还能多得五千两银子。这位姑娘要是能替你解毒，我甘愿叫她一声奶奶……哈哈哈哈哈哈，想想又怎么可能，等她找到解药，你都已经化为尸水了。小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是自己死在什么人手上的吗？”
孟幽之不紧不慢，“正想请教。”
“小公子博闻，总该知道江湖中有个门派总共只有九个人，这九人最擅长用毒。”
“阴九门？”
他哈哈大笑道：“说对了。这九人当真无耻之尤，其他的武功他们学也学不好，但迷香下毒，诱奸拐骗的功夫在江湖中却可算是首屈一指。”
玉骨瞪大眼睛望着他，道：“阁下难道也是阴九门其中之一？”
“没错。阴九门中有个最潇洒倜傥的，专好采花养蛊，你可知是谁？”
玉骨对中原武林并不熟悉，她又睡得太久，就算是从前涉足过也忘得差不多了，她摇摇头。
孟幽之道：“灵花蜂。朝堂曾派探子暗中搜寻他的下落，听说十年前抓住过他一次，结果竟被他从狱中逃脱。”
他笑道：“错了一点，他的绰号是毒花蜂，不只喜欢采花，论起下毒的功夫来，有时连西域子合国的毒师都要逊他一筹。”
听到子合二字，玉骨微微挑眉。
“阁下对此人倒清楚得很。”
他笑嘻嘻道：“我当然对他清楚得很，因为他就是我。”
玉骨忽然哈哈大笑。
灵花蜂道：“姑娘是在笑我前面说自己风流倜傥，如今倒是这副鬼样子？”
玉骨叹道：“你们中原邪魔的采花大盗，从前都有几分英俊，现在真正是一代不如一代喽。”
他沉吟了半晌，气愤道：“那年我运气不好，鬼迷了眼，竟去勾引修熏郡主，更倒霉的是，她还看上了我，死活要我留在上京做面首，我不肯，她就冤枉我毁她清白，天地良心，是她自己非上赶着给我，后来我执意要走，朝廷的人居然在后面追捕我，不到半年我就被抓住，我死也不肯娶她，她就把我关起来，日夜折磨我，夜间每隔半个时辰叫醒我一次，吃食都是馊的……这一来我才洗手不干采花的事，只回了门派钻研下毒之法。”
玉骨点头道：“怪不得你如今憔悴得像鬼。”
“但是呢，你和郡主可不一样，聪明又温柔，还通毒术，你是哪个门派的，说出来，我叫我师傅去求亲。”他话音一转。
“哦？你真的要知道我是哪个门派？”
“小门小派也不要紧，我们阴九门没那么多正道人士的门槛之说。”
玉骨叹了口气，接着道：“不巧，正是你方才所说的子合国。”
“原来你是西域人。”
“西域人不行吗？”
“不不，西域女子好，够劲。”
孟幽之神色淡然，半日都不曾说一个字，玉骨想激怒他都没有法子，不知道他是藏得太深还是根本不在意。
玉骨又叹了口气，才接着道：“我可不敢和郡主抢男人，还是不了。“
“狗屁郡主，竟让我受了数年的活罪，等我有机会，非千倍百倍叫她偿还回来。”
玉骨皱眉道：“她为何不索性杀了你？”
灵花蜂苦笑道：“我从前自以为了解女子，可我若了解女子的心，也就不会变成这样子，孟小公子聪明，可看得透女人心？”
孟幽之道，“虽不甚了解，可我却知，一个男子若以为自己真的了解女子，他一定会吃些苦头。”
玉骨笑了，“这话有趣。”
“最有趣的一件事姑娘还未听到。”
“什么？”
“你的心上人中了我的毒，两个时辰之内，非死不可，所以我现在不杀你们，让你坐在这里看他慢慢死去。”
孟幽之淡淡道：“这倒用不着，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叫她看着我慢慢死，浪费她的精力，我的时间。”
灵花蜂狞笑道：“失算了。我应该下个烈毒，片刻叫你见西天的毒。这一次就算了，你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总之不过三个时辰，在下告辞了。”
孟幽之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阁下请便，只不过风雪交加，冰天雪地，阁下能走得远么？”
“这倒不劳阁下费心。”
他大笑着往外面走了出去，还扭头挥着手笑道：“回见。”
这一回头可不得了，他登时眼前一黑，喉间一甜，口中鲜血吐了一地。
玉骨掀开车帘微笑道：“慢走慢走，恕不远送了。”手上捏着一只彩色的琉璃壶。
他跪倒在地上，双手还在袖中到处寻解药，等摸不到自己的琉璃壶，才确定她手中正是从他这里偷走的解药，小瞧了这个笑眯眯的女子。
扑倒在雪地上，脸重重砸冰，发出沉闷的钝声。
霎那之间，偷盗和下毒并进，好厉害的女子。
玉骨掀开帘子下了车，从他身上搜出孟幽之的玉，在冰雪上擦了几下，颇为嫌弃，“玉都染了血，真脏。”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孟幽之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上握着那块玉。
柴离挣扎着自雪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回来了。
雪地上脚印交错凌乱，看来对方并没有讨得几分好。
他选了一块最干净的雪地，弯腰掬起一捧雪，往脸上擦了几下。
一打开车门，正看见玉骨的一双眼睛似乎正在凝视着孟幽之，虽是笑着，可眉梢眼角，似乎带着淡淡的悲伤。
他坐了下来，用力端起酒壶，想要喝一壶酒歇歇，可是他的手已不稳，已全无力气，竟连酒壶都拿不动了。
天气微明，雪又起了。
马车行进，孟幽之不断咳嗽。
车上已经毫无暖意，他的脸色越发苍白，柴离歇了一会儿，侧头问玉骨，“你能照顾好他吗？”
玉骨反问，“你把他照顾得很好？”
“我骑一匹快马，赶回鹿虞门最近的一个商铺，赶新的马车来接他，这样冷冰冰的车，他非冻死不可。”
“你不怕你走后我杀了他？”
“我只怕我走后其他人来杀他。”
“哦？”
“屠杀鹿虞门弟子的人，战书上写着昨日要杀了他，今日天已亮，我不知他会不会改变心意，再来杀他。”
玉骨摇头，“那你放心走吧，若是你说的那个下战书的杀手，我觉得不会。”
“为何？”
“时间已经过去了，出尔反尔，失信于江湖，如何立足？”她指着窗外的天说道。
“我受了伤，又和两个高手打了一夜，现在已经快力竭，我留下也难以保护他，所以交给你，这里离山下的商铺有些远，快马加鞭，以我的脚程，来去也需三个时辰，他能不能活三个时辰，就得看你了。”
玉骨点点头，别有深意道，“我会让他温暖三个时辰，你安心去，等你回来，他绝不会死。”
柴离沉迷于和十三怪的打斗，竟丝毫不在意孟幽之的安危。毕竟，他和他约定的并不是保住孟幽之的性命，而是抓住屠杀鹿虞门弟子的凶手。
一个人自马车外钻了进来，冰雪天，他脸上挂在冰霜，雪人一样，头发和胡子更乱得一塌糊涂，就像是女子的脂膏香粉没有在脸上揉开一样。
孟幽之皱了皱眉，道：“这位朋友若是来借住，可真是选错时候，马车中再容不下多一个人了。”
这人像是根本没听见，双手一按，肩膀一抖，已到了玉骨前。
玉骨讶然道：“阁下难道也是为了杀孟幽之而来？”
此人冷冷道：“与你何干，你要是多管闲事，我就将你这花一样的脸刮了去。”七手八脚在孟幽之身上摸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玉骨正要按剑而起，孟幽之的手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握剑的手。
奇怪的是，孟幽之竟还是安坐不动，任由他在身上寻找。
他终于摸到了孟幽之身上的玉佩，仰首大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想不到如此简单就被我找到了。”
玉骨按兵不动，“你要是想要玉，我可以给你我身上的，你还给他。”
此人望着玉骨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发黄的牙齿，“谁要你的玉，你以为我只是个劫财的小毛贼？”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剑还在手中，趁着姑奶奶好声好气和你说话，把东西还给他。”
他咯咯笑着道：“你的剑既然在手里，为什么不立刻杀我呢？姑娘，难道是看上我了，舍不得？”
玉骨听罢，也微微一笑，道：“确实如此，所以不忍杀你。”
他大笑了几声，道：“我今日得了此物，拿到上京的元通钱庄便可换一万两银子，小娘子和我走，以后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玉骨看着他手上的玉石，孟幽之家世再显赫，这腰佩的价值也不会超过一百两银子，可此人口口声声说可换一万两银子，简直痴人说梦，可观他神色，像是确有此事。
有人高价在购买孟幽之身上的玉，还有人要取他的命，玉骨醒来以后，并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如此，一时弄不清接下来怎么办。
孟幽之神色不动，道：“这玉佩并不值一万两，若是值得，我还会张扬地挂在腰间么？”
“你却休想要我上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孟小公子看来十分聪明。”
孟幽之淡淡一笑，道：“既然你想要，就拿走吧，可你要先把解药留下。”
玉骨一听，才知道他对于中毒一清二楚，她刚才不告诉他就是怕他担忧，毒越快在周身蔓延，他非是通晓邪门歪道的武林世家，又这么会对毒灵敏异常，以前她竟没有发现他是这般聪颖，他到底瞒了她多少事，难道比她骗他还多，玉骨不敢多想。
此人咯咯笑道：“毒确实是我下的，你已经中了毒，至于这位姑娘，算是个用毒能手，所以她并未中毒，我这毒药奇怪，越是强壮的男子中毒越快，死得也越快，小公子体弱，所以这毒蔓延得迟缓，你那车夫嘛，瞧着已经倒了。”他微微掀开车帘，车外果然倒下一个人。
孟幽之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一天还没有过完，就已经遇上了两波杀手，一波盗贼，当真是流年不利。”
玉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道，“我又不是来杀你的。”却没有否认自己也是杀手。
柴离和外面两个打得难解难分，这贼人瞧瞧天亮还早得很，慢悠悠道，“解药我是不会给你的，因为杀了你，还能多得五千两银子。这位姑娘要是能替你解毒，我甘愿叫她一声奶奶……哈哈哈哈哈哈，想想又怎么可能，等她找到解药，你都已经化为尸水了。小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是自己死在什么人手上的吗？”
孟幽之不紧不慢，“正想请教。”
“小公子博闻，总该知道江湖中有个门派总共只有九个人，这九人最擅长用毒。”
“阴九门？”
他哈哈大笑道：“说对了。这九人当真无耻之尤，其他的武功他们学也学不好，但迷香下毒，诱奸拐骗的功夫在江湖中却可算是首屈一指。”
玉骨瞪大眼睛望着他，道：“阁下难道也是阴九门其中之一？”
“没错。阴九门中有个最潇洒倜傥的，专好采花养蛊，你可知是谁？”
玉骨对中原武林并不熟悉，她又睡得太久，就算是从前涉足过也忘得差不多了，她摇摇头。
孟幽之道：“灵花蜂。朝堂曾派探子暗中搜寻他的下落，听说十年前抓住过他一次，结果竟被他从狱中逃脱。”
他笑道：“错了一点，他的绰号是毒花蜂，不只喜欢采花，论起下毒的功夫来，有时连西域子合国的毒师都要逊他一筹。”
听到子合二字，玉骨微微挑眉。
“阁下对此人倒清楚得很。”
他笑嘻嘻道：“我当然对他清楚得很，因为他就是我。”
玉骨忽然哈哈大笑。
灵花蜂道：“姑娘是在笑我前面说自己风流倜傥，如今倒是这副鬼样子？”
玉骨叹道：“你们中原邪魔的采花大盗，从前都有几分英俊，现在真正是一代不如一代喽。”
他沉吟了半晌，气愤道：“那年我运气不好，鬼迷了眼，竟去勾引修熏郡主，更倒霉的是，她还看上了我，死活要我留在上京做面首，我不肯，她就冤枉我毁她清白，天地良心，是她自己非上赶着给我，后来我执意要走，朝廷的人居然在后面追捕我，不到半年我就被抓住，我死也不肯娶她，她就把我关起来，日夜折磨我，夜间每隔半个时辰叫醒我一次，吃食都是馊的……这一来我才洗手不干采花的事，只回了门派钻研下毒之法。”
玉骨点头道：“怪不得你如今憔悴得像鬼。”
“但是呢，你和郡主可不一样，聪明又温柔，还通毒术，你是哪个门派的，说出来，我叫我师傅去求亲。”他话音一转。
“哦？你真的要知道我是哪个门派？”
“小门小派也不要紧，我们阴九门没那么多正道人士的门槛之说。”
玉骨叹了口气，接着道：“不巧，正是你方才所说的子合国。”
“原来你是西域人。”
“西域人不行吗？”
“不不，西域女子好，够劲。”
孟幽之神色淡然，半日都不曾说一个字，玉骨想激怒他都没有法子，不知道他是藏得太深还是根本不在意。
玉骨又叹了口气，才接着道：“我可不敢和郡主抢男人，还是不了。“
“狗屁郡主，竟让我受了数年的活罪，等我有机会，非千倍百倍叫她偿还回来。”
玉骨皱眉道：“她为何不索性杀了你？”
灵花蜂苦笑道：“我从前自以为了解女子，可我若了解女子的心，也就不会变成这样子，孟小公子聪明，可看得透女人心？”
孟幽之道，“虽不甚了解，可我却知，一个男子若以为自己真的了解女子，他一定会吃些苦头。”
玉骨笑了，“这话有趣。”
“最有趣的一件事姑娘还未听到。”
“什么？”
“你的心上人中了我的毒，两个时辰之内，非死不可，所以我现在不杀你们，让你坐在这里看他慢慢死去。”
孟幽之淡淡道：“这倒用不着，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叫她看着我慢慢死，浪费她的精力，我的时间。”
灵花蜂狞笑道：“失算了。我应该下个烈毒，片刻叫你见西天的毒。这一次就算了，你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总之不过三个时辰，在下告辞了。”
孟幽之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阁下请便，只不过风雪交加，冰天雪地，阁下能走得远么？”
“这倒不劳阁下费心。”
他大笑着往外面走了出去，还扭头挥着手笑道：“回见。”
这一回头可不得了，他登时眼前一黑，喉间一甜，口中鲜血吐了一地。
玉骨掀开车帘微笑道：“慢走慢走，恕不远送了。”手上捏着一只彩色的琉璃壶。
他跪倒在地上，双手还在袖中到处寻解药，等摸不到自己的琉璃壶，才确定她手中正是从他这里偷走的解药，小瞧了这个笑眯眯的女子。
扑倒在雪地上，脸重重砸冰，发出沉闷的钝声。
霎那之间，偷盗和下毒并进，好厉害的女子。
玉骨掀开帘子下了车，从他身上搜出孟幽之的玉，在冰雪上擦了几下，颇为嫌弃，“玉都染了血，真脏。”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孟幽之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上握着那块玉。
柴离挣扎着自雪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回来了。
雪地上脚印交错凌乱，看来对方并没有讨得几分好。
他选了一块最干净的雪地，弯腰掬起一捧雪，往脸上擦了几下。
一打开车门，正看见玉骨的一双眼睛似乎正在凝视着孟幽之，虽是笑着，可眉梢眼角，似乎带着淡淡的悲伤。
他坐了下来，用力端起酒壶，想要喝一壶酒歇歇，可是他的手已不稳，已全无力气，竟连酒壶都拿不动了。
天气微明，雪又起了。
马车行进，孟幽之不断咳嗽。
车上已经毫无暖意，他的脸色越发苍白，柴离歇了一会儿，侧头问玉骨，“你能照顾好他吗？”
玉骨反问，“你把他照顾得很好？”
“我骑一匹快马，赶回鹿虞门最近的一个商铺，赶新的马车来接他，这样冷冰冰的车，他非冻死不可。”
“你不怕你走后我杀了他？”
“我只怕我走后其他人来杀他。”
“哦？”
“屠杀鹿虞门弟子的人，战书上写着昨日要杀了他，今日天已亮，我不知他会不会改变心意，再来杀他。”
玉骨摇头，“那你放心走吧，若是你说的那个下战书的杀手，我觉得不会。”
“为何？”
“时间已经过去了，出尔反尔，失信于江湖，如何立足？”她指着窗外的天说道。
“我受了伤，又和两个高手打了一夜，现在已经快力竭，我留下也难以保护他，所以交给你，这里离山下的商铺有些远，快马加鞭，以我的脚程，来去也需三个时辰，他能不能活三个时辰，就得看你了。”
玉骨点点头，别有深意道，“我会让他温暖三个时辰，你安心去，等你回来，他绝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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