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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江施远

    “江公子...是专门为时渊殿下备马车的人吗?”车内本不是尴尬的气氛,却在贺君赋问完这个问题后变得鸦雀无声。

    “啊...啊?我不是啊!我和央兄是朋友诶!”

    一旁的央子义本来黑着脸,结果竟被贺君赋逗笑了:“原来江施远就是个备马车的,哈哈哈哈哈哈。”

    江施远急了,小动作拍着大腿喊道:“胡说什么呢!央兄,做人可不能这样,我们好歹朋友一场!”

    “江公子,实在抱歉...是我误会了公子,公子千万见谅。”

    “哎呀,姑娘,这算什么事儿呀?以后你要是有什么病了,就来找我看!”江施远的眸子亮着光,长长的睫毛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自信的拍着胸脯。

    “江公子是学医的?”

    “是啊是啊,我可厉害了呢!对了,敢问姑娘芳名?”

    “张知柔。”贺君赋笑道。

    “知柔小姐年轻貌美,可要常来我这里和我聊天解闷啦!”江施远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沓纸,抽出一张递给了贺君赋。

    “这是我药堂的地址,你有机会可要多过来看看!”

    贺君赋无意瞥了一眼那一沓纸,发现自己手中的纸的文字和那些纸写的一模一样,不禁发问:“你...是发小广告的?”

    “呸呸呸!什么发小广告的啊!是我一个人寂寞,”他突然撅起嘴,“药堂只有我一人,我孤单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完全把坐在一旁的央子义给遗忘了,他突然朝车夫喊道:“回去!给我原路返回!”

    两人齐齐看向他,他则是像什么也未发生一般,神情与方才一样严肃。

    贺君赋问道:“做什么?”

    央子义转头瞧了两人一眼,又转回去道:“方才都怪江施远这个碎嘴子,耽误了事。”

    “哎呀?!我怎么就碎嘴子了,央兄,这可不是你第一次说我碎嘴子,先前我没有与你计较,现在你当着小柔柔的面,还要这样对我,你真是个负心汉!”江施远说完就撅起了嘴,一脸委屈的又开始小声嘟囔着什么。

    “确实...挺碎嘴子的。”这句话,贺君赋是在心中说的,毕竟第一次见面,不好随意评价他人。

    央子义一撇眉,“小柔柔?”

    “咋啦?不让叫小柔柔啊?还说不是情人,我看分明就是。”

    央子义不耐烦的说道:“闭嘴吧。”

    他的漠然态度,和情绪的喜怒无常,江施远早就已经习惯了,移到贺君赋耳边就对她说:“哎呀,央兄这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俩日后成了亲,可不要嫌他事儿多。”

    央子义看见两人在咬耳朵,贺君赋还红了脸,立刻问道:“说什么呢?”

    “啊...央兄,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王爷,到地儿了。”外面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央子义应了一声,随即下车,又叮嘱道:“别跟着我下车,在这乖乖等我。”

    两人在马车内对视了一眼,朝央子义点点头,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等就是了。

    过了不到一会儿,央子义就提溜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上了马车,贺君赋瞪大眼睛瞧了瞧,“这不是刚才那个人吗?”

    “啊,是李贵啊,前几天他来我药堂里闹事,小爷我一挑四,把他们都干趴下了!”

    贺君赋笑着点点头,道:“好厉害啊。”

    马车虽大,但车内已经坐了三个人,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李贵,地方更是变小了,无奈之下,头脑混乱的李贵本能的蜷缩起来,怕央子义再次把他踹到墙上去。

    “嘁,这满身肥肉算是白长了。”江施远摇摇头道。

    贺君赋问道:“把他抓回来是为了什么?”

    “你当时跟我说的什么,忘了?”

    “忘记了...”

    “算了,有这个碎碎念的江施远在,讲出来,怕是又要听他念经了。”

    “哎呀?央兄怎能如此说我,我们可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那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央子义简直无语了,“...这词语...是形容我们两个的?!”

    “那该是什么?哎呀,就这个吧,我觉得挺好的啊。”

    “江施远,亏你还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没想到文凭这么差,说出来都丢人。”

    “哟,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我文凭不好了,我算是不学无术咯~没日没夜的钻研医术,才是我的正经事儿~”他抻了个懒腰,两手放在后脑勺上闭着眼说道。

    央子义道:“这次的词语用的还不错。”

    江施远:“哈哈哈,到位吧。”

    车内的气氛逐渐融洽,黑天时,马车才在时渊王府停下,央子义嘱托了车夫,将江施远安全送回他家的药堂。

    江施远:“哎呀,我可是武功高强的帅气公子哥儿啊,谈什么安全不安全的!行了,央兄,小柔柔,我们下次见咯。”

    马车载着江施远走了,央子义转头看向贺君赋满是掌印的脸,又给了躺在地上的李贵一脚,对门口的侍卫冷冷的道:“抬进去,关进一个偏僻的屋子里,最好是冷一点的。看好了,别让他死了。”

    “是。”

    看着李贵丑恶的嘴脸,央子义在心中嘲笑道:“呵,你不是喜欢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带着吗,那我便成全你。”

    “用不着大动干戈,我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的。”贺君赋安慰道。

    “我哪里是心疼你才打他的,是因为他骂我,才打的...”央子义有些没底气,连说话都有些吃顿了。

    “好好好,知道了。”

    “进屋吧,我替你上药。”他握住贺君赋冰凉的手,领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江施远那个碎碎念的药还是挺管用的,你这几天就放心用着吧。”

    “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不行,我懂他的药,我为你上药的话,比较专业。”说着,他便用纤长白净的食指去沾了些药膏,轻轻点在了贺君赋的伤口上。

    虽然很痛,但从央子义指尖传来的凉意,与央子义认真的模样,瞬间就让贺君赋感觉不到痛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骤然加快的心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好感的呢?贺君赋静静的坐着,一时间沉沦在他精致帅气的容颜里,他粉嫩的唇,小巧高挺的鼻子,与那双勾人的眼睛。

    “这...不就是普通的上药方法吗?哪里关懂不懂的事...”她羞怯的问道。

    “不对,才不是。”他傲气的说道。“还疼吗...”

    她微笑道:“还好,肚子有点疼。”

    上好了药,央子义直接把她抱到了自己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道:“今晚你就在我房间休息吧,有什么问题,我还可以照顾你。”

    “多谢了,只不过,丞相府那边我也让你门口的侍卫通知了,我没回去,那边一定捉急。”

    “你放心好了,江施远先前已经差人告知了。”他坐在地上,手臂枕着头趴在床边。

    “你倒是细心。”她轻合上眼,问道:“抓了李贵,你打算如何处置?”

    他勾起嘴角,“你自己说,小知县的儿子和丞相府大小姐有勾结,该如何处理?”

    贺君赋也不着急,“随便她如何。”

    “现在证据不足,得细细拷问了李贵才行。也是他傻,我们走了那么久,那些侍卫早就跑了,他还在哪呆呆的躺着。”央子义道。

    “你下手那样重,他动都不能动一下,叫他怎么跑。”说到这,她就想起了李贵窝囊的模样,笑出了声来,腹部一用力,又疼了起来,习惯性的皱了下眉。

    “就算张彩虞与李贵有勾结,我又如何拿这事来打压她?她是丞相的嫡女,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个外来者。”

    央子义道:“现如今她已经对你下手,你且先由着她去,抓住李贵,也算是抓住了她一个把柄。”

    “我知道。”

    “熄灯了,你安心睡吧,我就在一旁守着。”央子义将发冠取下,柔软的发丝顺着发冠垂落,他起了身,走到烛台旁轻吹了口气,屋中瞬间清冷了不少。月光照在他精致的侧脸,从半垂着的睫毛到鼻尖,一切都那么清冷。

    “我睡不着。”贺君赋在床上躺着,脸上火辣辣的疼。

    央子义抬起眼,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书台旁,取出了一只竹色的笛子。在手中转了几圈后,他又走到两扇窗户的其中一个,轻轻合上后,正欲关上另一扇,却被贺君赋出言阻止了:“今晚的月亮好圆啊...别关上了,我想过去看看月亮。”

    她说着便起了身,腹部一用劲,酸麻的痛感立即袭来,她颤颤巍巍的坐到窗前,仰望起了月。

    这时,央子义已经坐回了原先的地方,靠着床边,坐在地上吹起了笛子。

    笛声悠扬,传入贺君赋的耳中时,满是震惊!他吹的这调子,不正是那日宴会上,自己用琴弹奏的那一曲《寻卿》吗?

    贺君赋刚一转头,笛声就戛然而止了。

    “你怎么会吹这首曲子?”她问道。

    央子义转着笛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上次听你弹了一遍,觉得挺好听的,就记住了。”

    贺君赋一脸震惊,有些不敢相信。“只听那一次便记住了?”

    “是啊。”

    她笑道:“那你还记不住那些丫鬟的姓名,殿下真是好记性。”转了头,又赏起了月。

    “我不想记得自然不会记,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他又举起笛子吹了起来。

    笛声凄凉,情绪更是凄凉。一滴泪划过脸颊,伴着笛声长眠。

    贺君赋身为公主,如今沦落成庶女,刚来安漠国不到一年时间,却已遍体鳞伤。

    那一晚清风明月,笛声充斥了整个时渊王府,而丞相府这边...倒是太过热闹了。

    “母亲,你快想想办法呀!时渊王府那边都传来消息了,张知柔都已经回去了!我回过头去万花巷的时候,那里全都是血...”说到这,张彩虞满眼恐惧,紧紧握住大夫人的手,“她是不是知道了?李贵那个蠢货,我让他办个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

    “你急什么啊,找人把李贵给我抓回来,只要李贵没被张知柔逮到,她空口无凭拿什么来指证我们?”大夫人也不急躁,抿了口茶,完全就是无所谓的样子。

    “那万一要是抓不回来呢?张知柔那丫头聪明死了,我可怕她事后告状啊。”

    “彩虞,你是丞相府的嫡女,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淑女形象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这李贵和你有没有关系,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啊?跟着你的那几个侍卫我已经让人处理掉了,就算张知柔找到证据,谁会信啊?”

    “彩虞,娘现在为你筹划的这些,仅仅只是第一步,她张知柔就算再怎么聪明,到最后,还是要死的。”

    张彩虞凝视着大夫人,眼中的慌乱渐渐消失,郑重的点了点头。

    几只喜鹊落在了时渊王府的青砖上,在上午的时候欢快的叫着。

    贺君赋提着一壶茶,走进了书房。

    “安幼,我听说昨天晚上,李贵醒了。”她将茶放在几案上,闲来打趣。

    央子义放下了笔,抬起头道:“是吗,那现在就去看看那位‘贵人’吧。”

    昏暗的废弃柴房里,李贵瘫倒在地,腰部都动弹不得。

    李贵见央子义和贺君赋来了,吓的直冒汗,又无法动弹,只能求饶:“诶哟...大爷,您可饶了我吧!”

    贺君赋说:“别怕,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问你点儿问题。”

    “请讲,请讲!”

    央子义走上前去,蹲在了他身旁,李贵瞪大眼睛,满脸的肥肉都在颤抖:“别别别...别打我...”

    央子义仰下头,打了个响舌,笑着问道:“你怕什么?”

    “李贵,你这么能说会道,不如...把你和丞相府大小姐的事情,都编成个故事给本王听吧?”

    “啊?啊?什么丞相府大小姐啊,”李贵哭丧着脸,“大爷,我跟丞相府大小姐不认识!”

    “嗯?不认识吗?那...你再仔细想想?”他从袖子里拿出那把之前用过的小刀,再从刀鞘中不紧不慢的抽出,在李贵的肚子上不轻不重的地刮了一下。

    刀子锋利,仅仅是用着小力气,李贵的衣服就被划出了一个口子,不过身子倒是没见血。

    “大爷,鄙人真不知道啊!”

    “啊?”央子义一个转腕,刀尖就竖着对准了李贵的肚子,慢慢刺进去了一点。贺君赋不忍心看,略微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