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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灰色的世界

    “这里,是我所生活的地方,炎岚市,一个被外地人称作诡异之都的地方,之所以会存在这个称号,是因为那让大家一听到就拼命抵触的诡异事件,在最初起源于这座城市,后来发展至整个世界,因此除了大多数的本土居民以外,绝大多数的外来的游客都习惯用这个称号去称呼这座城市。”

    “说起来有些可笑,这个称号的含义对于各个城市的居民来说都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提及的存在,可是还是有很多人这样称呼着炎岚市,这都是因为这种称呼是根据过去流传成下来的一种习惯,因此没有人去在乎那人尽皆知的含义。”

    “七年前,在这座城市为首的各个地带,不间断的发生了数起无法解释的突发性死亡事件,那些事件类型各有不同,但每件事情都具备着一个共性,那就是每个事件的发生过程,都伴随着一大群人毫无征兆的死亡的现象。”

    “死亡的特征全部都是双眼忽然失去瞳孔,瞬间失去意识,并倒在地上,除了失去瞳孔的眼睛以外,表情全都定格在了死亡前的上一秒,十分的怪异,一个原本毫无异样的地方,仅仅在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就有人倒在了地上,完全无法查明他们死去的原因是什么,更没有阻止的可能,更可怕的是在那一年,这类事件的发生频率不旦没有停止,反而在与日俱增,最恐怖的时候甚至会一天同时有四五个地点出现无征兆的死亡现象,这些发生地点与时间各有不同但死因却完全一致的事件被人们统称为诡异事件。”

    事件的毫无规律的发生频率所为人们心里带来的恐慌,比事件本身还要可怕,慢慢的,这种不知自己是否也会被卷入事件中的恐惧感无形的控制住了整个炎岚市,各种各样平时不会发生人和事都在那段恐慌的日子中一同脱颖而出,那段时间,整个炎岚市都是不正常的,街道上一个行人都不再能看到,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旦在外面游荡,什么时候会突然倒在地上都是自己无法预测的事情。

    “在大家躲在家里避难的那段时间,各式各样关于诡异事件发生原因的离谱说法从网络媒体中不断涌现,有人说地球迎来了世界末日,有人说这些现象是因为大自然在清理人类,是无法避免的,我现在所搜集的那些文章便都是那段时期的诡异事件说法,当年我还只有九岁,并没有明确的渠道去详细了解这些网络信息,而到了现在,这些网络文章则变成了十分具有历史意义的重要资料,可当我现在再去回看那些文章后,才发现那些文章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只是在用浮夸的叙述手法去包装一些毫无逻辑的歪理而已,完全不像是会在网上看到的文章,不过在那段时间,无论是在平时看来多么离谱的说法,也都会有人选择相信,即便发表那些文章的人,只是在借着炎岚市恐慌的高峰期去乱造谣言,也没有人去质疑,因为大多数民众内心的恐慌早已经让它们失去了对事物的理智判断,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说那个时候的炎岚市是不正常的,从当时人们的状态来看,或许只需要稍稍助长一下那些离谱文章的传播,不需要那些死亡事件大家自己也会走向世界末日。”

    “这事件之所以能将市民们的内心折磨到那种程度,正是因为它的未知性,正是因为站在科学角度的无解从而呈现出的未知,即便到了现在,也依旧无法合理的解释出那些事件中的遇害者失去生命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虽然是七年前的事情,但却证实了人们第一次遇上远高于自己层次的灾难,人们对于超乎自己认知范围的困境的恐惧也在当时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沐潼一如既往的拿起书桌里同学放的虫子与垃圾,并丢进垃圾桶中。

    “可奇怪的是,就在全世界的人在诡异事件的无形魔爪的控制下感到绝望时,事件的发生却谜一样的结束了。”

    “那时候,诡异事件已经发生了快一年了,由于全地球的人都躲在家里避难,将近几个月的时间没有人惨遭突然性死亡,但是,没人敢保证这看不见形态的未知灾难是否真的结束了,是某个下午,一串由炎岚市的市政府发向各个城市地带的一串通告,平息了大家的恐惧。”

    “在这个世界,决定着世界今后的大体动向的就是炎岚市的市政府,市政府是个又明确又无形的字眼,因为平时几乎看不到它们的存在,但当炎岚市陷入特殊情况时,他们用会动用平时根本看不到的军事力量,以各种强大的措施控制着炎岚市的平衡,也因此在人们心中形成了无法撼动的主宰地位,在百姓心中,他们的话不论对错都要无条件的相信,在灾难来临时则更是如此。

    “在灾难发生了一年左右,市政府宣布死亡事件今后都不会再出现,警醒大家放下恐惧并回归正常生活,这样一句毫无根据的单薄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但是被灾难困扰到绝望的百姓们还是会无条件的去相信。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市政府具备最强大的能力,能够有资格对诡异事件谈论情况的只有他们,对灾难的未来一无所知的百姓来说,要想让自己活的安稳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听从他们的安排,更何况,就算没有根据,在这个世界也没人谁的话会比市政府的人可信了,如果不出现一个主宰者下令发表通告,大家就无法自主打破长期躲避形成的内心囚禁,而就是这样仓促的一句话,结束了恐惧无形笼罩世界一年的局面。”

    不过市政府的那句通告虽然有些荒谬,但说的确实没错,在人们开始回归正常生活后,直至现在,地球这些年确实再也没发生过一次诡异事件。”

    “可即便如此,灾难又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结束了吗,这个问题,我的一个朋友曾经用行为回答过我。”

    “灾难结束后不到几天的时间,城市原本很多荒废了一年的公共场合在带着摆脱灾难的人们的兴奋之下立刻恢复了开放状态,包括学校,我和我的朋友们也带着不安一同回到了学校上课。”

    “我的那个朋友,忽然约我下课到天台找她,我当时问她要做什么,她则说到了才会告诉我。”

    “我按照约定准时去天台找到了她。”

    “到底是什么事情。”我问向她。

    “你还没看出来吗,自从市政府宣布灾难结束以后,大人们就变得不对劲了起来。”她说道,当时我很惊讶,原来,不止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这件事。

    “昨天,我父亲在家楼下,和一个男人因为灾难的话题争吵了起来,并殴打在了一起,我父亲将那个男人的脸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的捶下去,一开始我没感到反常,可我发现我父亲根本不停手,如同失去了控制一样,只要提到灾难,他们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她说道。

    “其实,我也发现了...不仅是现实还是网络,貌似大部分人都变得有些奇怪。”我说道。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我问向她。

    “我们一起,从这里跳下去吧。”她说道,当时我吓了一跳。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我用颤抖的语气说道。

    “我无法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而且,我发现了一件事...”她在说道这里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下来。

    “我感觉,我自己似乎也开始受到了他们的影响...我想,我会这样,你们一定也是一样,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和他们一样,单是看着他们现在那副样子,我就怕到不行了,如果真的演变成自己都失去理智的局面的话,还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既然这样不如早一点结束。”她在说出这番话时,表情中显露出了一种我和她相处的这些年都未曾看到的恐惧,那副表情,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我已经决定了,你要和我一起来吗。”她郑重的问向我,我没有回答,而是在犹豫着。

    “算了...我相信你和曦曦,早晚也会这样做的,就算你们不这样做,等到了全世界的人都变成那副样子的那天,也没有活着的余地。”

    “灾难,永远都不会结束的。”她说完这句话后,当着我的面从学校的高楼跳了下去。

    “她的那句话,在她摔倒地面的同时,和她的死相一同深深烙印在了我的心中,灾难永远都不会结束,这句话我到现在都没能忘记,那个时候,我只有十岁。”

    而对于她在自尽之前描述的事情,不仅是那时的情况,同时,也是这个世界这些年来一直持续的情况。

    诡异事件本身就是无形的事物,即便在市政府的威严下一切宣布都因富有责任而具有说服力,但是,事件究竟真的结束完全不是靠肉眼能看出来的,在市政府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即便人们放心的回归到生活,在灾难的一整年的压制下而在潜意识里积蓄的恐惧自然也没有消失,而这种潜意识自然也体现在了灾难结束后的人们的行为上。

    人们在种种行为举止都变得极端,而且十分的明显,当时的我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但是,并没有对别人说,以为是自己多想,知道听到那位朋友也有同样的感受,而且她受到的影响远比我剧烈后,我才意识到这并不是错觉,但是,真正让我无法理解的是,这种内心没有消除的恐惧非但没有随着时间逐渐缓解,反而越发严重,最后变化为一种无法挽回的情况。

    炎岚市的大部分人,开始树立起了一种观念,那就是拼命去抹除与灾难有关的痕迹,通过塑造一个表面看上去没有经过任何灾难的和平环境,来蒙蔽内心,以此减缓心中无法消除的恐惧。

    “这听起来或许还好,毕竟,这场灾难完全不存在于人类的认知当中,在恐慌的巅峰期有人通过文章对诡异事件大胆预测到,人类即便再发展几百年都未必能解开这次灾难的真相,大家都清楚灾难本身得不到解决,但是,大家的内心有真的存在恐惧,即便没有办法,也要想出办法,而通过抹除与不去提及,将事件彻底抛出在视觉与记忆,而认为其没有发生过,确实也是让人们安顿下来的唯一办法,这个观念当时打造的也是这样的主旨。

    但是,人们真正实施的行为却远没有设想的那样美好,他们已经不单是抹除灾难的痕迹,凡是和灾难存在一点联系的事物,都要将其化为灰烬,时间久已经了以后,发现这些人根本在做着无意义的事情,只是将自己心中的恐惧,施加在那些没有生命的物体上罢了,他们被恐惧所控制而在内心深处衍生的极端也通过这件事彻底的展现了出来,但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变成之后的某场惨不忍睹的事件的苗头。”

    “这种抱有极端的观念的人群并不是生来就很多,最初,信奉这种观念的人的数量是肉眼可见的稀少,可是,随着认可他们的人的数量的增加,很快全世界的大部分人口都信任了这种观念。”

    “而可怕的是,这个世界又并不是全部的人都会信服这种观念,有一部分人,无论身边的人再怎么变化,自己都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也不会利用这种做法缓解心中的恐惧,而这一部分人,便和那些行为举止较为张扬的宣扬着“抹除观念”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灾难结束的几个月后,世界在对于灾难的观念上基本上就划分为这两大类,大部分人宣扬“抹除观念”而少数人们则保持着平常心。

    “这些少数人,并不是为了和众人对立,才不和他们同流合污,而是他们真的发自内心的抵触众人的做法,而恰恰就是这些少术人的存在,让这个世界的过去从原本无形灾难带来的灰色染成了血红色。”

    “由于随着众人的数量扩张至整个世界,众人的观念也开始发生扭曲,在人数众多的情况之下,街道上九成的人都是众人,自己身边的人都在和自己做着一样的行为,这让他们开始认为自己的极端做法是正常的做法,而少数人又至始至终不和他们保持相同的做法,因此,他们开始怀疑一直不和他们采用一样做法的少数人是否为危险的存在,众人认为,是自己的行为导致世界能一直维持和平,不再发生灾难,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只是自己的判断力被恐惧所蒙蔽从而形成的错觉,因此,不遵守这种行为的少数人,势必会成为危险的存在,而对于少数人来说,他们本就难以理解众人极端的行为,但是他们在生活中的做法只是保持独立,不与周围的人同流合污而已,而当他们注意到周围的众人对自己的异样眼光后,也将自己从对众人的想法之中看到的可悲表述了出来,在这之后,众人和少数人开始了对立。”

    “在那以后,无论是街道的四处还是网络,都能看到人们在观念上的争吵,观念,是刻在内心深处最为重要的事物,它作为骨架支撑着每个人的内心世界,虽然是无形的存在在身体中却犹如器官一样重要,对于一个人来说,舍弃自己的观念而去信仰别人的观念,带来的伤害不亚于移植别人的器官,因此,两种打从内心里观念就完全不同的人,在观念这件事上发生争辩,更是无休止且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争,不可能会有一方承认对方是正确的。”

    “无论是众人还是少数人,其实也都意识到了这点,那就是他们永远无法共处,因此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办法只有让这个世界只留下一种人,或是让这两类人划分在不同的边界,但可悲的是,那些不认同“抹除观念”的人,毕竟只是少数中的少数,在人数上远远不及众人,在加之二者无休止的战争,众人在察觉到这点后,很快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放弃沟通,直接采用武力去抹除少数人,让世界上只留下众人。”

    “对于少数人稀少的数量来说,这个扭曲且极端的想法无疑是迅速且能够直接解决问题,因此,众人很快也将少数人,放入了“抹除观念”中需要抹除的一类,而众人们也在五年前,也就是灾难结束的两年后,实施了他们的做法。

    “他们将无辜的少数人视作灾难的化身,将自己抹除那些强行和灾难构建起联系的物品时所采用的极端做法以同等程度施加在少数人身上,如同只懂得厮杀的野兽一样,五年前的那段时间,在众人眼中,少数人并不是和自己同样的人类,而是可能带来灾难的危险品。”

    “这场暴行持续了一整年,少数人大部分都在众人的虐待下死掉,少部分的人受不了这样的环境自尽而亡,极少数的人通过躲避,在那一年存活了下来,成为了现在唯一的幸存者。”

    “在世界变成那副模样时,我会想起了那个朋友在两年前跳楼时对我说的话。‘即便现在不自尽,等全世界的人都受到了影响变成那伏模样,也没有活着的余地’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或许,她当时看似懦弱的做法,才是看清一切后做出的最长远的选择。”

    “存活的少数人,有的选择永远躲藏在暗处,有的则选择忍气吞声的继续生活,所以,在完全被众人占据的公共环境中,也有极小的概率能看到一两个少数人的存在。”

    如果以灾难发生之前的世界的眼光来看,众人的行为是一种违反天道的兽性,必将遭到报应,但在当时乃至现在可没人这么想,毕竟,全世界的人都在这样做,认为他们的行为是兽行的也就只有少数人了,而只要这些人消失,所谓的邪恶与正义也就没有意义了,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这个世界能不再出现反对自己观念的人。”

    “我认为,少数人和众人的区别,仅仅只是是否被灾难带来的恐惧所束缚而已,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少数人的行为才是正常的,他们在行为举止上在灾难发生的前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众人则是反常的,可是,反常的人,却比正常的人多,甚至成为了世界的主导,那些正常的人反而受到了无辜的虐待,二者应当受到的回报,就如同发生了对调一样,我想,这不和天理的事情,大概就是七年前的无形灾难结束以后,进而袭击世界的新灾难吧,也是这样的事情,让这个世界彻底扭曲了起来,就和那文章说的一样,灾难永远不会结束,之后不断的变换形式,同时也和我的那个朋友说的一样,这些印在我脑海中的话,总是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验证着某些事情。”

    “少数人完全消失在世界上以后,众人因为身边不再有反对自己的存在,很快也利用那些公共场合建立了彼此的制度与社交环境,例如学校、工作单位,这些四处可见的场合,而这样的环境就一直维持到现在,随着这环境的不断成熟,众人内心的恐惧也被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纱窗,他们看上去不再像当年那样反常,但是,只有幸存的少数人明白,那只是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而已,一旦那些让他们恐惧的事物再次出现,他们内心的防线很快便会被击垮,恢复本性,而如果七年前的灾难能再度出现在世界上,一切又无疑会回到起点。”

    “无论众人在这些年,在怎样将城市改造的绚丽繁华,但在我眼中,这个世界呈现出的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