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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学生的试探

    书房落座,寒暄几句后,唐文正庆幸没有沐浴了。

    这几位是来试探他呀!

    一句话说错,可能招来无数事端。

    “前几日宋相爷摔伤,都说他是看到苗头,告病躲了呢!”刘察轻笑道。

    刘察是绥安侯府三公子,与洪信是自幼的玩伴。

    洪信问:“守正兄对册立太子之事怎么看?”

    “按规矩礼法,立嫡立长。”唐文正说了等于没说。

    洪信追问:“若嫡、长都不行呢?”

    “按礼法,无嫡立长,国朝有嫡有长。”唐文正不留一丝话缝。

    洪信抿嘴思量片刻,伸着头,压低声音道:“不瞒守正兄,

    我们府上......国公门第,实在太过显眼。

    大事面前,父亲必当出面,只是如今局面......

    还请守正兄指点一二。”

    唐文正一脸茫然,装的很是无辜,“如今的局面?如今什么局面?”

    刘察摆手笑道:“毅德兄问错人了,守正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

    洪信的表字毅德。

    听刘察这样说,苏默接了话头。

    “从去年大皇子与二皇子那场事儿,皇上便对大皇子不喜。

    严厉训斥大皇子,不懂兄友弟恭!

    大皇子顶嘴说,弟弟对他不恭敬,他怎么友待。

    如今皇上很少去杨贵妃宫里,竟关心起四皇子了。

    到了去年冬月,皇上几乎每天要问一次,三皇子是否安泰。

    隔三差五,皇上要派御医,去康王府上诊平安脉。

    那时候,咱们都猜,康亲王是不是......

    过年时,康亲王参加宫宴,咱们才算知道。”说着,他后怕的拍拍心口。

    知道了什么?

    大约知道三皇子压根没病,只要好好养着,且能活呢!

    刘察接着话往下说:“年初礼部按例请奏立太子。

    皇上虽驳回了奏请,却让康亲王上朝听政了。

    前些日子,宫里传出赵贵妃有孕,皇上便让康王与庆王一起,在御书房读书。

    这是不是表明,皇上看中的太子人选,是这两位中的一个?”

    唐文正皱眉,眯眼扫过眼前四位,幽幽叹息道:“你们真没把我当外人啊!”

    “您与我们亦师亦友,这等事,我们只有请老师指点。”洪信拱手道。

    唐文正手指一下下轻叩桌面,暗暗思量,该怎么跟学生说。

    上一回,岳母说过,扶三皇子继位容易。

    张皇后娘家是继谢家之后,可与琅琊王氏并称的士族。

    五皇子则是权贵一派。

    本朝权贵,四公八侯,十六伯爵,都是开国元勋。

    有爵位只要站在皇帝一边,对皇上忠心,便可保住爵位。

    若要五皇子继位,必须让权贵联合。

    权贵联合起来,皇上只怕要睡不着觉了。

    三皇子的优势便在于此。

    文官们想要一个好掌控的帝王。

    三皇子继位,便是文臣的天下。文官们必会积极推三皇子上位。

    唐文正抬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些话,不好与学生们说啊!

    “既然你们信我。”唐文正目光缓缓扫过四人,“我便说几句浅薄的看法。”

    “先生大可放心,今日先生所言,出你口入我耳,绝不外传。”洪信率先保证。

    苏默站起来,冲着唐文正长揖到底,“先生放心,谨言绝不透露半句。”

    唐文正摆手笑道:“倒不必如此紧张,谨言坐下说话罢。”

    斟酌一番,才道:“我与你们不同,在此之前,我心无外物。

    只管读书求学,以光耀门楣为要。

    听了几位的话,方知自身浅薄,对外界大事一无所知。”

    唐文正又喝了口茶,慢慢思量着往下说。

    “你们如此紧张,大约因家中爵位,不敢轻举妄动。

    这很好,谨言慎行,你们以后入朝,有家族庇荫,官途不会太难。”

    四人咀嚼着这番话,好似懂了,又好似先生什么都没说。

    唐文正呵呵一笑,“太祖开国封安、信、荣、护四位国公,如今荣国公府何在?

    当初八位侯爷,如今世袭罔替的侯爵,仅剩六位。

    那丢了爵位的,又是为何?好像没听说,谁家断了香火。

    安国公战败,先皇免了他领兵之责,却不曾收回爵位。”

    剩下的话,他就不说了。

    荣国公府为什么没了?参与了夺嫡之争啊!

    长宁侯莫家为何险些覆灭?

    因为站错了队,先皇要让皇上继位,必定为皇上扫除障碍。

    “多谢先生指点!”洪信起身抱拳。

    唐文正笑着摆手,“我是读书人,尊的是礼法。

    对于旁的事......书生虽有义气,我却胆小怕事的很呢!”

    刘察和袁业对视一眼,站起身对唐文正作揖道谢。

    “你们只管好好读书,有朝一日,能够一展才能时,不可退缩。

    你们祖上都是武将,我听过武将一句话:

    祸事要来,躲是躲不过。打起仗时,只管往前冲,越是敢冲,越是能活下来。

    这句话不知听谁说,我记了很多年,每每想起,总觉得很有道理。”

    唐文正转了话音,温声说教起来。

    “是!”四人细细揣摩这句话,没觉出深奥的道理。

    先生说的对,夺嫡大事不能参与。

    家里送他们去国子监,也是这个考量。

    等到大事落定,入朝为官最安全。

    唐文正想起了皇上的话,“明日我们去市井间走走,看看市井百态,了解百姓民生。”

    他的这些学生,更该了解百姓疾苦。

    “先生想出去玩啊!”袁业放松下来,语气随意了许多。

    “玩也要分怎么玩!”唐文正板着脸教训,“如你们之前的玩法,以后如何做官?

    难道要事事听师爷调停,问计幕僚参赞?那样的话,你们还是别当官了。”

    “谁没有幕僚啊!”洪信暗笑唐文正见识浅薄。

    “唉!你们若事事听幕僚的,以后别说是我的学生。”唐文正冷了脸。

    四人赶紧笑着赔礼,说明日好好去市井走一走。

    送走来客,唐文正忘记沐浴的事了,直接回了后宅。

    “妍儿可知方才谁来了?”唐文正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能与妍儿说这些事!

    贺欢妍瞥了他一眼,“两位世子爷,两位侯府公子。”

    “你可知他们问我什么!册立太子之事啊!”唐文正压低声音,说的无比神秘。

    贺欢妍嗤了一声,“与你何干?你要做名师。与他们也无干啊!世袭罔替的爵位。只要对皇帝忠心,什么都不做,依旧安享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