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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同类与天敌

    我来到江道大的第一节课,那是一堂面向所有大一新生的,别开生面的课。道大一届的学生并不多,所有专业加起来,大概就几百个人。

    所有大一新生都显得异常激动,因为在我们看来,来到这里,我们就有机会接触并学习到我们所憧憬的灵性力量了。

    在开始上课前,天生话多的我,就已经和班上不少的同学打成一片。

    从他们那里得知,几乎班上大部分的同学,都曾经或多或少遭遇到过魇祸,见识过那神奇的灵性力量,所以对自己的大学生活格外憧憬。

    在我生活的处于平旦地带的SJ市,江道大并不是一个隐秘的存在。但是其录取的条件,除去了需要在天赋测试中获得优异的成绩,其他的一概不知。现在看来,也许要在大学前便接触到灵世界,可能也是录取的必要条件。

    班上大部分的同学,都与我高中时的同学们一般无二,带着天真和活力。却有少数的几个同学,带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让人难以靠近。

    后来,我才知道这几个同学不像其他人一样是魇祸的间接相关者,而是直接受害者,他们有人父母遇害,甚至有的人面对的魊者就是他们的父母。

    也许他们来到道大,除了憧憬,更多的是仇恨,带着为父母复仇的心理学习着,所以他们往往每门课都极端的优秀。

    我们第一堂大课的老师,是我们学校的校长——辜鸿年老先生。他两鬓斑白,却双眼灼人,精神抖擞。他气定神闲的说一句话,就能将自己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我们每个人的耳中,似乎他就在我们身旁一般。

    “自然界中,专门捕食或危害一种动物的特定物种,我们称这个特定物种为这个动物的天敌。如猫是鼠的天敌,雕是蛇的天敌,那请问各位,什么生物是我们人类的天敌呢?”

    校长振聋发聩的声音响彻全场,却引起了下面的所有人的沉默,包括我。

    “大家觉得,我们人类所处的环境,还算不算自然界呢?”

    此刻,下面的同学很不容易的凑出了一个整齐的声音,表示是的。

    “那么,既然算是自然界。人,作为一种高级动物,又怎么可能不存在天敌呢,这显然是不符合自然法则的。大家再想一下,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过有答案的。不妨,大声说出来吧。”

    在校长的引导下,我们嘻嘻索索的开始发表起自己的观点,有人说是魊者,也有人说是魇类。其实第一次校长提问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些答案,但是又觉得自己还不了解魇类,也不敢贸然回答。

    “是的,大家说的都没错。魊者也是魇类的一个分支,魇类就是我们人类的天敌!是大自然为了削减我们人类数量,特别创造出来的刽子手!

    魇类它们不光是以我们人类为食,他们还会不断的用自身携带的恶意,去污染我们的精神,使得我们被内心的‘魇’给吞噬,最后沉沦为魊者。

    这是一种种族同化的过程,这是灭绝我们人类的进程!”

    辜校长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同一柄沉重的巨锤,一下一下敲在了我们的心钟之上,并震荡起无限的回响。

    接着,辜校长话风一转,饱含深情的对我们说:“同学们,你们都是未来的掌灵官,是人类的中流砥柱,是我们人类的希望。用你们自己的力量去战胜魇类,拯救人类吧,我,辜鸿年,就是第一个为你们摇旗呐喊,鼓舞助威的旗手,我终将以你们为荣!”

    这番发言鼓舞人心,我甚至看到身旁好几个同学激动的哭了出来,我的内心也是深受感染,被校长所描绘的那个未来景象。

    之后,辜校长陆陆续续还说了不少,但是之后的,我就没这么听进去了。那时候,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了“魇类”、“天敌”这两个词。

    我不禁想起来,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菁菁,她在我面前完成了“魇变”,成为了一个魊者,并险些杀死了我。

    她,真的是我的天敌么?

    “阿婆,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眼睛大大很像青蛙,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人往哪里走了啊?”我双手比划出两个大圈,朝着身旁的一个衣着富贵的阿婆打听道。

    刚刚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来了辜校长给我们上的那第一节课,一溜烟的功夫,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蛙男走进小区后,就不知道跑去哪了。

    阿婆的表情显得有些警觉,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询问起了我的来意:“怎么了,小姑娘,是那个人怎么得罪你了,是他偷了你的东西,还是?”

    我笑嘻嘻的打马虎眼:“没有,没有,那个,我是彩票处的工作人员,刚刚那个先生中了大奖,没领奖就走了,我是一路追着他过来的。”

    一边说,我还一边观察着阿婆的表情,也不知道我的回答有没有让她起疑心。

    阿婆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这样啊,那就好,无籍那孩子终于是走好运了。那孩子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很善良,如果他对你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他住在东六栋502室,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阿婆谢谢。”我鞠躬之后与阿婆道别,还不忘最后打量一下她。

    阿婆衣着富贵,谈吐不凡,这样的人会为那个猥琐的蛙男说好话,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本身这个小区,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看里面住户的穿着和座驾,应当是个高档的小区,与衣衫褴褛的蛙男格格不入。

    而蛙男这个偷窥狂甚至在这个小区风评不错,奇怪!奇怪极了!

    刚刚阿婆提到的“无籍”应该是蛙男的名字,至于提到的“善良”,我虽然不敢相信,但是联想到刚刚他对眼前的女人收手了,大概还是残存着人性的。

    即便如此,像蛙男那样用下流眼神窥视女性的家伙,我依旧十分讨厌。

    所以,是否魊者也会存在人性或者理智,它们或者说是他们到底还是不是人呢?

    我害怕的摇了摇头,被自己离经叛道的想法吓到了,连忙驱散了自己纷乱的思潮。那可是魊者,是魇类,是人类的天敌,我去想他的好坏善恶做什么啊,我真是疯了!

    我按照那个阿婆给的地址,找到了一栋居民楼,居民楼的大门是虚掩着的,我就顺势走了进去。

    看着里面昏暗的楼梯,我在门口的明暗交接处停顿了一下。此刻的我找到了第一次和老板处理魇祸时的心情,格外忐忑。

    似乎是见惯了老板对那些弱小无助的魊者一击致命,我下意识的已经开始觉得,魊者不过如此。就连之前被蛙男追赶时候,似乎都有点像是在玩游戏。

    但是,如今,面对着近在咫尺的黑暗,高中时遭遇魇祸的恐惧似乎一股脑回来了。

    没事的,没事的,就像老板一样,魊者很好解决。我如是安慰着自己,之后深呼一口气,,跨入了黑暗之中。

    我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蛙男家的楼下,在这里,我放慢了脚步。这层似乎没有住户,甚至没有安装大门,里面也是空无一物的毛坯房状态,只是再往里面看,似乎有一块黑色的幕布遮挡着什么东西,但我也没走进去深究。

    我尽力调整着自己愈加急促的呼吸,从包里拿出了老板交给我的牙刀,这把森白色的如同某种猛兽牙齿的刀刃上,不被老板知噬杀了多少的魊者。有它在手,忽然有了一种安全感。

    蛙男家的大门毫无戒备的打开着,似乎是在欢迎着我的到来,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是谨慎,会觉着这可能是蛙男的陷阱。

    即便察觉到了异常,我依旧义无反顾的走进了房子里,一手握住牙刀,一手放在了腰间装满了提前绘制的符咒的,小皮包里。

    房子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散发着冲天恶臭的垃圾,或者是散发着腐臭味的尸体,甚至没有严阵以待的变异魊者,有的是一个万念俱灰,呈“大”字躺在地板上的男人,以及他身旁不断再生后被掰断的骨刺。

    “你来了。”

    蛙男如释重负般的转头看向了我,他的语气异常的淡然和平静,完全不像我印象中魊者所带有的疯狂和暴戾。

    但是,不知是否属于异化的特征,蛙男褪去鸭舌帽和口罩后的容貌,确实非常丑陋,不光是那双异常巨大的怪蛙之眼,甚至脑袋也异常的平扁,就像被碾压过一般。

    我没有因为蛙男的话而贸然靠近,而是警惕的保持着战斗姿态,防止蛙男的突然暴起。

    “来吧,杀死我吧,我不会反抗的,因为我渴望着死亡,请你赐予我解脱吧。”说着,蛙男转换了姿势,他以一种被行刑者的姿态,双手放在背后,面朝我跪倒在了地上。

    看着蛙男,我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了一丝悲壮。似乎我眼前的不是一个残害自己族类的魊者,相反是个慷慨赴死的英雄,这种感觉多少有些可笑。

    但是,蛙男表现出来的理智和人性,让刚刚我可以逃避的问题,又回到了我的脑海里,到底,魊者还算不算是人呢?人类和魊者到底有没有共存的可能?是否真的像校长说的的那样,魇类就是人类的天敌,是绝对的对立面?

    我此刻内心有无数的问题,想要询问蛙男。但是千言无语化作无语,嘴中顿觉干涩,只问出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蛙男忽然发出了凄凉的自嘲声。

    “因为我是人,而不能作为人活下去。我非人,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身份。再也没有什么理由,让我这个畸形儿活下去了,仅此而已!用黑炎将我焚烧殆尽吧,快!”

    蛙男的话,让我无比的震撼,我从未将自己代入魇类的角度去思考过,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具有思考的能力,我始终将他们当做一种只懂得食人的野蛮怪物罢了,即便他们是由人转化而来的。

    只是,蛙男的最后一句话让我疑惑,黑炎?那是老板的手段,难道他认识老板。

    我还想问蛙男些什么,但是忽然异变突生。蛙男忽然仰起了头,青筋暴起的巨眼中,原先的清明忽然化作了食欲与疯狂。

    他的身形忽然膨胀了数倍,原先矮小的蛙男一下子变得异常高大。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眼看着刚刚还在求我杀死他的蛙男,挥舞起了他锋利的骨刺手指,扑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