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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家族

    “维特,走吧”。

    楼下的众多贵族在卡恩面前依旧如蜂巢般川流不息,交织多国的命运篇章下,他们将无法再置身事外。

    一主一臣漫无目的地在国都飘荡。这里是整个公国数千年精华所在,诸多国家所觊觎的财富高地,斐理伯强盛国力的最直观体现。

    天空中纵横交错的悬浮通道因现在正处战时而进入了关闭状态,道路两侧直抵云霄的楼宇为了服务顾客开始启用容量巨大的空间仓,无数款式新奇的飞行器自其中飞出,在后台指示下不断往返于地面与天空间。

    距地近万米的高空中,悬停着众多服务上流人群的庞大浮空岛,卡恩施展鹰眼术看去,即使现在正处白昼,其陆地边缘的传送阵光芒也始终未见停歇。

    靠近地面的魔能屏幕上众多新奇的改良生物牢牢吸引着外来游客的目光,帝国最新出产的种种民用器械在这里被各大店铺日夜宣传,遍布全城的各形风趣玩偶也在特里驱动下于人流中不断穿梭前行。

    虽在战时却更显繁华。

    人头攒动,身着各色服饰,来自不同地区的帝国子民在道路两旁用腔调一致的帝国通用语相互交谈,中间快速通行道上飞驰着的各式代步工具目不暇接,身在其中,无人不想维持这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繁荣景象。

    “去学院看看吧。”

    “遵命,殿下。”

    “维特,你在故国还有什么忘不了的人吗?”

    看着如败军之将般低首愁眉的卡恩,维特知道,初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主公恐怕会自此消失。

    “有的,殿下。那年在我兵败逃亡时曾遇到过一名同僚麾下的逃兵。”

    嘈杂人声中,卡恩放慢速度等待维特跟上。

    “父母用几代积蓄供他从骑士学院结业从军,他从军伊始便想着建立功勋衣锦还乡,期望更进一步,晋升大地骑士后建立自己的伯爵家族。”

    伸手接过卡恩递来的苹果,维特眼神扑朔,貌似在回忆着那名骑士的一生。

    “他不愿向贪婪懦弱的上官立下骑士誓约,他想要追随更强者,或者,做自己的主人。”

    清洁术在手中的苹果表面清理一遍又一遍,维特的思绪在回忆中越陷越深。

    “他和其他未立下骑士誓约的骑士一同被编入前锋,那是是整个战场烈度最高的地方,最终,在身上伤口的一次次愈合开裂中迎来那场惨败。”

    “后来呢”将新取出的苹果三口吃完,随手收起果核,卡恩追问道。

    “后来,我带着他昼伏夜行以求躲过敌方魔能渡鸦的探寻;深挖数十米,避开空天战舰的无差别轰炸;用随机传送器赌命,破开干扰器的重重封锁,一起嘲笑命运的无力。”

    一直低头打量苹果的维特说完后将其掰开递给卡恩。

    “那他就是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我带着他一路隐踪匿迹回到后方,看着其同丧家之犬一样在父母墓前跪拜数夜后离开故国。”

    “这么说来,人生本就是场离别席啊。”

    伸手给一旁陷入回忆的丧家之犬加上两层隔音术,听完他人遭遇,心中郁气消散大半的卡恩抛出几枚特里扔给路边早已盯着贵族大人的苹果小贩。

    远处一条长龙的末尾显露出来,排队等候的人群出现在这离学院数条街之远的地方。

    “走吧,不用去了。”没了兴致的卡恩施展牵引术拉着维特坐下战马调转方向走向城外。

    排队等候的是陪伴子女前来检测是否拥有骑士或魔法师资质的各地平民,每年的入学季公国平民都会抱着跨越阶层的愿望来此相聚。

    不同于帝国建立前平民时时如野草般随风飘散凋零,如今的他们可以依靠自己的劳动过着相对富足的生活,但身份的巨大差异始终激励着大陆上所有人。

    今日前来检测是否拥有资质是那些孩子一生中必须经历的一天,也是最为他们整个家庭所期待和重视的一天,这条长龙中的幸运儿连同其家人将会在今日过后在其余人视野中逐渐消失。

    当检测出骑士资质后,他的家庭便会用数代积累保障他在骑士学院安稳完成学业,而如果检测出魔法师相关资质,学院则会即刻通知帝国并由其出资护送他们前往法师学院进修。自此,青云直上。

    从颓丧中走出的维特驱动胯下战马,想为卡恩引领去往国都传送阵的道路。

    “不用去传送阵了。”驱使战马越过维特,卡恩在其面前转向贵族专行道。

    “维特将军,我们骑马回家族。”

    自国都出发向南是联通公国各处的宽阔道路,为预防出现传送系统因意外故障而使人员物资流通陷入停滞的窘迫境地,这条公国动脉每年都会进行数次大规模维护。

    现在,地面下埋藏数米深的稳固、加速、破风等阵文让卡恩两人本就惊人的速度更上层楼。

    卡恩所在的侯爵家族在国都南部,位于斐理伯公国南北交界处,同其余侯爵家族一样自立国之初便发挥着国之柱石的作用。

    延公国南北分界一字排开的众多侯爵领在斐理伯一世设想中会是国家危亡时最稳固的保障。

    无论南北何处危急,处在咽喉位置的众多侯爵都会在军临城下时倾尽底蕴保住自己的立身之基与身后的公国半壁江山,自身利益将会成为他们与斐理伯大公间最忠诚的契约。

    全速疾驰的两人借着烈风抒发各自心中怨气,并驾齐驱间,在夏日暑气渐消时于预期中抵达了家族领地边境。

    不同于勒里亚领边境上的近乎毫不设防,眼前骑乘机械蜉蝣围堵而来的骑士小队只是侯爵领地防卫体系中的基础一环,后方几处明暗远程打击核心早已完成充能,只待前方骑士小队出现人员伤亡就送卡恩去见历代先祖,大后方的调度平台上防卫人员透过屏幕也在时刻关注着此处。

    骑士队长带领队员呈扇形警戒地观察着两人,待防卫系统给予其查询侯爵家人相关信息的权限后对卡恩进行了全面细致的核查。

    小队成员全程开启着盔甲上的恶意侦测,手中的加持着数层锋锐术的裂魂弩足以保证维特这个大骑士在有异动倾向时,会在最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

    灵魂与能量波动都经核实通过,卡恩近两天的行程信息也与其此时出现在领地边境相吻合,后台人员随即打开了两人面前的领地屏障。

    感受到一层扫描波动在自己通过屏障时再次掠过后,卡恩挥手止住行礼的众人,让骑士队长带自己去往最近的传送阵。

    面积辽阔的侯爵领使得卡恩从这里去往领地核心的路途只比国都来此稍近。

    而确保领地遇袭时可以快速支援的边境传送阵在卡恩的权限下没有无法启用的道理,虽然侯爵此前已经对外宣布暂时收回对卡恩的庇护,但其身份却仍是实质上的侯爵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