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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美好生活(七十九)

    该来的迟早会来的!你之前种下的因,在阳光,雨露,空气等的滋养下,就会结出它最终的果实,这种结果在人们眼里看来,好似一根藤上结不同的瓜,有些不可思议,但一母生九子,连母十条心,细细究来,还是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就算暂时解释不通,人们也能够自圆其说,他们用前世今生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胡乱联系,使得它发生的逻辑关系显得更充分合理些。

    陈西也没能逃离这一宿命。他之前还笑话陈妕及他的老婆在牛市中也赚不到钱,这不符合逻辑。他认为女人太感性了,往往见风就是雨,拿捏不了人性,不懂得股市的运作规律。今天,他千算万算,仍旧没能逃离这一厄运,自己个体的那点小聪明在整体面前,如脱光了衣服一样,被他人看得分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就象在牌桌上点了人家一个双豪华的清一色小七对的炮一般,懊恼不已,悔不当初,但不得不又接受这样的事实,乖乖地送上筹码。

    看到那个电话号码打来电话的时候,虽然他在心中演练过千百遍要自己保持镇定,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处变不惊,但那一刻真正发生了的时候,他还是乱了阵脚,语无伦次地说不出话来。对方很理智冷静的轻飘飘地交待他的那几句话,如打破平衡的那一片羽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把他打垮了,那些话语,如有雷霆千钧之力,彻底击穿了他的防线,他知道,这次的纸是再也包不住火了。对方明确地在电话中表示他可以有追加保证金或者被强平两种选择。

    几个牌友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所以,此时的陈西心里,借钱这个念头飘过他的脑海后,没做任何停留,稍纵即逝。他想到了姨父,姨父口中的三天,如今变成了三年,于情于理,怎么也说不过去,但当他上次打电话给姨父催要,姨父叫他“顶住,顶住”后,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他还是有读书人的那份孤傲,盗泉之水,嗟来之食,他仍然会不屑,如果开口仍解决不了问题,何必再去多开一次口,自取其辱。现在,大家都不好过,这些天,他就接过几个小时候的玩伴的电话,他们试探性地问他是否富余,他听出了他们来电的意图,就委婉地将话题岔开了,免得得一寸,进一尺这种可能性的发生。我若不悟,如何度人?我若自悟,何须他人。每个人,在不撞南墙之前,任何的劝说都徒劳无功,只有拥有过,才可能放下,我若不曾拥有,叫我放下什么?这次“狮子吼”,是一定会发生的,他一次一次在边缘试探,存在侥幸心理,终于一次踏空毁所有。

    吃中饭时,老婆看出了他的心神不宁,就放下了筷子,说他肯定有什么事瞒了她,现在不急着吃饭,将话讲清楚再说,又说她观察陈西不对劲很多天了,一定有什么难言之瘾,今天无论如何要将话说出来,否则人会憋疯。

    没有办法,陈西永远练不就一张扑克脸,他的喜怒显然已挂在脸上,写得分明,他于是只好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老婆坦白地交待了。

    令陈西感到奇怪的是,老婆并没有表现多大的恼怒,对他的叙述表示多大的诧异与不可思议,她似乎对陈西的所作所为成竹在胸,但她还是说:“你呀!总是自作聪明,这次你突破我的底线了,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一次,希望这一次将你摔痛,摔醒,下不为例。”

    陈西见老婆这样说,心里也就感到一阵温暖与感激,他检讨式地对老婆说:“交易会将人性放大,我现在想清楚了,每天在这频繁的交易中耗费光阴,不值得,我不想因噎废食,但也不愿意每时每刻都在吃或吐,这样的劳心劳力,让我忽视了阳光下的沙滩上的海风轻轻吹,雨露滋润下花儿的盛开以及山谷里自由新鲜的空气。如果不能感受到风吹在脸上,那我要那双自由飞翔的翅膀有何用?如果不能细嗅蔷薇的花香,我的那只灵敏的鼻子充其量是个摆没,所以我以后还是要以学习与生活为主,股市只能作为逍遣,不能作为生活的全部。”

    老婆听了陈西的表态,还是叹道:“你们男人哪,总是说得多,做得少,有青云之志,却又扶上不墙,心比天高,却又命比纸薄,口中说雄起,在事实面前,一遇困难挫折就抬不起头,胸中藏不起半点事,还硬要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所以,默默中招了,我就没有跟你说,怕你急,加重你失眠的负担。”

    陈西听默默中招了,他心里也是骇然一惊,忙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西老婆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气,此时,她终于占了上风,她要趁此机会,好好地发泄一下多年以来她的不满,她说:“你这个时候才问什么时候?早已经过去了,默默也痊愈了,就是你失眠要与我分床睡的那些天,你的眼中从来只有自己,自己的感受才是真正的感受,什么时候能够换位思考,设身处地地去多想一下对方,我与默默等人的感受?”

    她见陈西认真在听,继续说道:“你股票爆仓的事,你也不用那么悲观,想当年你是打赤脚南下来广东了,现在起码穿上了皮鞋,不会再居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土了,这么坚难的日子,你都没觉得难,退一万步说,就算回到从前,你也有无限的可能,不是同样可以挺过来吗?我今天也跟你说实话,你别看我每天练练瑜伽,好象每天不务正业,无所事事,其实我在阿吠育陀瑜伽馆,占了一定的股份的,后来我见情势不对,才退了出来,准备去改行开花店,暂度难关,我每天出去,也是为了工作。现在我的工作没了,你眼中的工作也没了,我算了一下,你这些年来,除了消磨了一些时光以外,家里的家用,我何曾叫你掏过半分,出过一分钱的力。你趴下了,睡下了,我叫不醒你,只能由社会来教训你了,现在,是你醒觉的最好机会,你想想吧?”

    听老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陈西想女人确实是很可怕的一种动物,她们看似柔弱,内心其实比大多数男人更强大,更坚强,她们感性,对于事情的发生应激,其实她们又更坚韧,更有耐心,更有明确的价值观与是非标准。

    陈西对老婆说:“今年是不可能的了。明年开春,我就出去找工作,我要将之前大学学的专业知识捡起来,学以致用,外行莫钻,内行莫丢,现在想想我父亲在我年轻时给我的告诫,才知道他们当初是如何的智慧。”

    老婆对陈西说的话表示赞许,她因此说:“这就对了。只要无病无痛,总能找到一份事做,就算老龄化了,我们健康的还可照顾生病的,象艾莲一样,慢慢地做,好好地过日子,将眼前的困难,转化成一件事业,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好与坏,在不同人身上,或每个人的不同时期来看,也是各不相同的。”

    陈西霎时对老婆心生敬意,灵山就在汝心头,灵山也就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他再也不用跋山涉水,越过万山千山去什么名山高山求得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