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不长眼
许久之后，时运曾不止一次地想，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在圣山那堆老不死的面前耍驴，跟找死有什么分别？
倘若那时的自己就那么死在了天机阁，才刚刚几个月大的蔺茹，可该怎么办？
不过那时候，他的心里也装不下蔺茹。
他只知道，泊予不见了。
他赖在天机阁，在天机锁旁守了大半年也没寻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结果现在，连他留下来的这唯一的一点念想，也没了。
他还剩下什么呢？
他还怕什么呢？
没什么好怕的了。
也没有什么，是需要他再顾忌的了。
事后，那个姓赵的驭妖师的血，让时运恶心了大半年。
整整半年，他老觉得自己手上有一股怎么洗也洗不掉的腥臭味。
而他养伤，也养了大半年。
那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肺，再偏一点，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大殿上一口气强撑着还能行动如常，待到那口气泄了，便一头栽了下去。
即便这样，他能活下来，还是惊呆了伤病所的那几个老家伙。
就没见过哪个心肺都被刺穿了、血流的都快干了，还能好好活下来的。
天机峰峰主成浩几乎是调动了圣山所有伤病药的库存，把伤病所那几个老头子支使的团团转，才险巍巍地吊住了这小孩的一条命。
时运虽然活了下来，却也在玉练峰的床上，整整躺了大半年，动也不能动。
他躺了大半年，成浩那老头就帮他带了大半年的孩子。
泊予失踪后的这些年，圣山五峰之上，唯一能让时运有所收敛的，也不过成浩一个人而已，十品的何赛，都不行。
那半年，时运被绑得像个粽子，除了吃饭上厕所，成浩都坚决不让他动，怕他乱动，伤了根基。
就好像不伤根基，他就还能做驭妖师似的。
时运躺在床上，半身不遂也挡不住他作妖。
百来岁的老头子被他折腾的烦不胜烦，索性天天搜肠刮肚给他灌鸡汤。
那时候成浩翻来覆去跟他摆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大道理，只有一句，时运走了心。
成浩鸡汤念得多了，把自己念得都有点犯困，拖长了音调半睡半醒地跟时运说，“小运啊，驭妖师手上可以沾血，但却绝对不能被血迷了心。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人是有底线的啊。”
莫名地，那句话就那么毫无预兆地触动了他的心。
是啊，人是有底线的。
没有底线，那和那个姓赵的畜牲有什么差别？
他默念了几遍那句话，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悄悄地给自己的心底，设了一条不可逾越的线。
只要人不犯我，我便绝不犯人。
以德报怨做不到，但至少，可以不以怨报德。
而他的那个第一个我，在他自己之外，以前包括了泊予，包括了陈醋，那半年之后，他在心底悄悄加了个成浩，几年后，又悄悄地，加上了一个蔺茹。
极少数的时候，时运是个疯子，但大多数的时间，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他并不喜欢手上沾血的感觉，也不喜欢开灵瞳，他总觉得，开了灵瞳的自己，有些不太像个人。
他只开过两次灵瞳，一次十年前，一次就是前几日杀四阶妖的时候。
事后回想，他总有一种不是他在使用灵瞳，而是灵瞳在驱使他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自己神思动荡太过，想岔了。
但总得来说，这感觉很不好。
时运不是没见过血，可今天，却是第一次在神智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见血，第一次主动伸手，结果掉一个有灵智的生命。
一刀毙命。
居然没有犹豫，没有丝毫的不适，心底反而好似涌上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快感。
这才是最让时运感到害怕的。
他又想起了成浩的那句话。
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人，是有底线的。
自己是个人。
开了灵智的妖和人又有什么差别？
人又为什么要去杀妖？
妖就一定都是坏的吗？
没有犯过丝毫错的妖，也该杀吗？
就因为他们没有生而为人，反倒以其他生灵之身，开了灵智，成了妖吗？
好没道理。
上一秒还在琢磨妖和人没有差别的时运，转头就见那剩下五只还能活蹦乱跳的小妖在把蔺茹……当毽子踢。
蔺茹身上本来就没几根的毛，都快被揪光了！
就不能把他们当人！
时运拎起地上的妖尸，抬手对着那几只小妖就甩了过去！
这小妖也实在是磨难重重，死了还要被反复摔尸。
“砰”的一声，从天而降的同伴尸身砸起满地烟尘，唬得几只小妖一个激灵。
不过是略一愣神，时运已经冲了进来，捞起蔺茹脚步都没停，飞也似又冲了出去。
虽然都是一阶，可那是五只！
清醒理智的时运，可没有自残的爱好。
蔺茹愤恨地叽叽喳喳：“你跑什么？揍他们啊！一米八的个子白长了吗！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你了！”
时运：“……”
这小孩真是一天不打都不行，没有机会创造机会都要上房揭几片瓦！
早知道就让她被小妖们把毛都揪干净得了，捞回来干啥！
真是吃饱了撑的。
可他脚下并没有停。
别的不说，这系统功能激活了之后，好像跑起来是快了！
转眼之间再回头，那几只小妖都被时运给甩的看不清了。
582沾沾自喜，“那是当然，你以为敏捷+10是白加的嘛？那可是隐藏属性，一百个宿主里，不见得有一个能加上敏捷，你就偷着乐去吧。”
“一百个宿主是不是也不见得能有一个全身上下只有一颗子弹的？”
582：“……”
好好的一个精神小伙，为什么偏偏要长了张嘴呢？
造物真是不长眼。
在圣山那堆老不死的面前耍驴，跟找死有什么分别？
倘若那时的自己就那么死在了天机阁，才刚刚几个月大的蔺茹，可该怎么办？
不过那时候，他的心里也装不下蔺茹。
他只知道，泊予不见了。
他赖在天机阁，在天机锁旁守了大半年也没寻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结果现在，连他留下来的这唯一的一点念想，也没了。
他还剩下什么呢？
他还怕什么呢？
没什么好怕的了。
也没有什么，是需要他再顾忌的了。
事后，那个姓赵的驭妖师的血，让时运恶心了大半年。
整整半年，他老觉得自己手上有一股怎么洗也洗不掉的腥臭味。
而他养伤，也养了大半年。
那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肺，再偏一点，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大殿上一口气强撑着还能行动如常，待到那口气泄了，便一头栽了下去。
即便这样，他能活下来，还是惊呆了伤病所的那几个老家伙。
就没见过哪个心肺都被刺穿了、血流的都快干了，还能好好活下来的。
天机峰峰主成浩几乎是调动了圣山所有伤病药的库存，把伤病所那几个老头子支使的团团转，才险巍巍地吊住了这小孩的一条命。
时运虽然活了下来，却也在玉练峰的床上，整整躺了大半年，动也不能动。
他躺了大半年，成浩那老头就帮他带了大半年的孩子。
泊予失踪后的这些年，圣山五峰之上，唯一能让时运有所收敛的，也不过成浩一个人而已，十品的何赛，都不行。
那半年，时运被绑得像个粽子，除了吃饭上厕所，成浩都坚决不让他动，怕他乱动，伤了根基。
就好像不伤根基，他就还能做驭妖师似的。
时运躺在床上，半身不遂也挡不住他作妖。
百来岁的老头子被他折腾的烦不胜烦，索性天天搜肠刮肚给他灌鸡汤。
那时候成浩翻来覆去跟他摆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大道理，只有一句，时运走了心。
成浩鸡汤念得多了，把自己念得都有点犯困，拖长了音调半睡半醒地跟时运说，“小运啊，驭妖师手上可以沾血，但却绝对不能被血迷了心。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人是有底线的啊。”
莫名地，那句话就那么毫无预兆地触动了他的心。
是啊，人是有底线的。
没有底线，那和那个姓赵的畜牲有什么差别？
他默念了几遍那句话，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悄悄地给自己的心底，设了一条不可逾越的线。
只要人不犯我，我便绝不犯人。
以德报怨做不到，但至少，可以不以怨报德。
而他的那个第一个我，在他自己之外，以前包括了泊予，包括了陈醋，那半年之后，他在心底悄悄加了个成浩，几年后，又悄悄地，加上了一个蔺茹。
极少数的时候，时运是个疯子，但大多数的时间，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他并不喜欢手上沾血的感觉，也不喜欢开灵瞳，他总觉得，开了灵瞳的自己，有些不太像个人。
他只开过两次灵瞳，一次十年前，一次就是前几日杀四阶妖的时候。
事后回想，他总有一种不是他在使用灵瞳，而是灵瞳在驱使他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自己神思动荡太过，想岔了。
但总得来说，这感觉很不好。
时运不是没见过血，可今天，却是第一次在神智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见血，第一次主动伸手，结果掉一个有灵智的生命。
一刀毙命。
居然没有犹豫，没有丝毫的不适，心底反而好似涌上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快感。
这才是最让时运感到害怕的。
他又想起了成浩的那句话。
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人，是有底线的。
自己是个人。
开了灵智的妖和人又有什么差别？
人又为什么要去杀妖？
妖就一定都是坏的吗？
没有犯过丝毫错的妖，也该杀吗？
就因为他们没有生而为人，反倒以其他生灵之身，开了灵智，成了妖吗？
好没道理。
上一秒还在琢磨妖和人没有差别的时运，转头就见那剩下五只还能活蹦乱跳的小妖在把蔺茹……当毽子踢。
蔺茹身上本来就没几根的毛，都快被揪光了！
就不能把他们当人！
时运拎起地上的妖尸，抬手对着那几只小妖就甩了过去！
这小妖也实在是磨难重重，死了还要被反复摔尸。
“砰”的一声，从天而降的同伴尸身砸起满地烟尘，唬得几只小妖一个激灵。
不过是略一愣神，时运已经冲了进来，捞起蔺茹脚步都没停，飞也似又冲了出去。
虽然都是一阶，可那是五只！
清醒理智的时运，可没有自残的爱好。
蔺茹愤恨地叽叽喳喳：“你跑什么？揍他们啊！一米八的个子白长了吗！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你了！”
时运：“……”
这小孩真是一天不打都不行，没有机会创造机会都要上房揭几片瓦！
早知道就让她被小妖们把毛都揪干净得了，捞回来干啥！
真是吃饱了撑的。
可他脚下并没有停。
别的不说，这系统功能激活了之后，好像跑起来是快了！
转眼之间再回头，那几只小妖都被时运给甩的看不清了。
582沾沾自喜，“那是当然，你以为敏捷+10是白加的嘛？那可是隐藏属性，一百个宿主里，不见得有一个能加上敏捷，你就偷着乐去吧。”
“一百个宿主是不是也不见得能有一个全身上下只有一颗子弹的？”
582：“……”
好好的一个精神小伙，为什么偏偏要长了张嘴呢？
造物真是不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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