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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一八章:寒潭寻秘宝,渡气锻神兵(1)

    二人向第三个山洞而去,萧思君来时风雪怒号、天色昏沉,因此能在这山洞中看见微弱灯光,但此时正是青天白日,向洞中望去只有漆黑一片,丝毫见不到一点光亮。

    二人举步进洞,起初还能就着洞外的光芒看清道路,再往里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池墨茵在前面忽然停了下来,在怀中摸索了一番,取出火折子吹燃了,借着这微弱的火光向里走去。

    这山洞并不深,二人走了不过百步便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间极小的石室,看那大小,满打满算也不过能容下六七人而已。

    石室中间放着一个蒲团,左右各点一盏小烛灯,光芒昏沉又忽明忽暗,让人看起四周来总觉得不甚真切,如梦中一般。

    池墨茵在这斗室中转头一看,见墙壁上隐约有字,便走近去观看,却不想又挡住了烛火,反而看不见了。

    萧思君将她拉到蒲团上坐定,道:“若想看清上面的字,非得坐在这个位置不可。”果然一坐到此处,再细细观看时,便能看清壁上的文字。

    这里的文字与第二个山洞石壁上的文字一样都是用手指刻上,内容是整本的《道德经》,同样在下面刻上了注释。

    池墨茵对照着注解仔细读起来,读到“是以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也,为而弗志也,成功而弗居也”一句时,细声读起注释:“圣人‘万物作而弗始,为而弗志’此为顺乎大道,行归自然,所行者非为己为人,乃为天地宇宙也。故得大道者必顺大道,然大道何为邪?”

    池墨茵看着这一段思考了一会:“说起‘大道’,老子一本《道德经》都没讲个明白透彻,一句‘玄之又玄,众眇之门’只让人读来一头雾水。便是知道要顺乎天地大道,但如何行事才算顺道却依旧不知。”

    萧思君点了点头:“的确,先贤的思想广博深奥,想要理解明白十分不易。”

    池墨茵又看下去,看到“不上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不乱”一句的注释是:“使民不争可谓大贤,使民不盗可谓珍货,使民不乱乃是大望。可知大贤观之不贤,珍货观之不贵,大望观之无欲,由此知大道观为无道,其理相同,其形相反也。大道之理,求而不得,坐而悟道。”

    池墨茵又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突然道:“按他所说,万物至高者看来都是相反的,那难道武艺最高的反而是不会武艺的人?”

    萧思君想了一会,才回答:“应该是说越是追求,便越难有所得吧。武艺也好学问也罢,越求境界便越到不了境界,反而循序渐进不急不躁,不知不觉便越发高超了。”

    池墨茵听他这么解释似乎也想通了,继续读了下去。

    其实萧思君这么解释不过是为了宽慰池墨茵,这话明明是说不求道方可得道,无招能胜有招,若是几年前让自己看到这段文字,自己一定不以为然,但现在想想那个叫法源的小沙弥,他一心一意扑在佛法之上,却无意间练成绝世神功,不正印证了那句“大道之理,求而不得,坐而悟道”吗?

    池墨茵忽然拽着萧思君的衣袂道:“你看这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一句,他的注释是‘天地无所谓仁爱,故将万物视而如一,不加干预;圣人无所谓仁爱,故将生民视而如一,不加干预。是故无敌于天下者,当无所谓强弱,视普天高手而如一,方能无敌也。’他这话说得也太大了,莫说他不是天下第一,便是天下第一,如何能将天下高手都看作一般?”

    萧思君叹气道:“若真有这等人,只怕是神仙般的人物吧。”

    池墨茵道:“正是如此,武艺再高,终也有与他相去不远之人,就如他与本宫动手时,必然与跟你动手时不同。”

    萧思君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池墨茵所言有理,除非留字之人有能力在一招之内败尽天下高手,否则他这话终究只是狂言罢了。

    池墨茵继续读了下去,读了许久,终于又有了反应,她读到“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一句时,忽而惊道:“啊,你快来看,这里他提到了何为道。”

    萧思君赶紧顺着池墨茵的手指看去,见壁上刻着“至大之国而无边境角落,至大之器而无人力雕琢,至大之音而无声无息,至大之象而无形无状,此为何也?此为道也,故知道者,观测不得、干预不得、听闻不得、察知不得,幽隐世间无可寻觅,盈于身侧不可感知。故大道非不可得,乃不可知也,武艺有形,真气有质,皆非道也。”

    池墨茵读了几遍,才茫茫然道:“之前他一直在以道证武,可如今又说武艺真气皆非大道,又是什么意思?”

    萧思君一时也想不明白,他在池墨茵身边呆站了半天,直到两侧蜡烛都快烧到底才想到些端倪。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确定,只得慢慢道:“他说道与形相反,所以武中的大道,应该是最不像武艺的,真正的武艺,应当不是能够讲解传承,而是无意悟得的。”

    说到这里,萧思君突然一惊,这理论与真武门开山祖师的“真武天授”理论岂非毫无二致?这一段注解竟阐释了真武门至高至深的武学道理。

    池墨茵思索了一阵子,问道:“那就和你的先天功一样吗?”

    萧思君赶紧点头道:“对对,差不多就是这样。”

    他刚刚脱口说出的是本门武艺的精髓,然而池墨茵毕竟不是真武门弟子,虽然她武艺高超,但自小习武所接触的理论却与真武门的武艺理论不同,因而并没深想一层。

    该说是真武门的武学理论独树一帜,与天下门派皆有不同,因而门派中能领悟先天功的高手才历来都比其他门派要多一些。

    萧思君觉得这里的言论过于高深,且显得十分空泛不实,虽然看起来十分厉害却于习武练功助益不大。

    正这时两侧蜡烛忽而闪了两闪,原来是蜡烛烧到了底,立时便灭了下去,洞中立刻便是一片漆黑如墨。

    萧思君在黑暗中不敢随便行动,怕一个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池墨茵,只是道:“咱们还是出去吧。”池墨茵应了声,重新点燃火折子,二人这才慢慢退出了山洞。

    又经过一阵昏暗,二人刚走出山洞,但见得外面天光大亮,直晃得二人睁不开眼睛。

    萧思君手遮日光,眯着眼睛向外张望,见前面一个灰蒙蒙的人影,却一时看不清楚。过得一刻,萧思君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亮,才看清站在前面的是几日不见的灰衣人,赶紧上前拱手:“前辈终于回来了。”

    那灰衣人哼了一声:“你管我回不回来呢。”

    萧思君道:“这荒山野岭中前辈几日未归,晚辈怕前辈遇到些麻烦。”

    那灰衣人道:“我在这住了十年,也未见人这么关心我。”

    池墨茵这时候也走了上来,躬身行礼道:“怪我们没有早些来关心前辈了。”

    那灰衣人听了呵呵笑起了来:“女娃娃倒是会说话。”忽而又正色对二人道:“怎么又进了这个山洞?”

    萧思君看看山洞,怕是自己突兀进去引得他不高兴,于是歉意道:“晚辈见另一个洞中藏有秘法,一时好奇,若是有什么冲撞了前辈,还望前辈恕罪。”

    那灰衣人叹了口气,一面向大山洞走去,一面道:“那洞中奇奇怪怪刻着一堆不知所谓的文字,我也读不懂,有什么好冲撞我的。只是那些胡言乱语的东西看多了无益,你们还是别进去了。”

    萧思君点了点头,与池墨茵一同回了大山洞中。

    二人又在此地盘桓了两日,直到池墨茵身上的伤都好了,二人便打算跟那灰衣人请辞,继续上路去寻找解药。

    二人刚提出要走,那灰衣人便点点头:“既然伤都好了,那就赶紧下山吧,也不知你们这两位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厉害人物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什么。”

    萧思君、池墨茵二人相视一笑,却不多说话。

    萧思君初上山时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在这几日的相处中早被池墨茵消融干净,也终于找回了些往日的笑容。他二人重新穿好大氅,作别灰衣人,径自出了山洞,向山上而去。

    这一日不同他们上山之时风雪怒号,此时阳光普照,满地的白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遥望远山无风无雪,天气好极了,就好似那一日遮天蔽日的风雪是做梦一般。

    在这艳阳天下,二人上山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他们循着地图所示,当天下午便上到了山顶。再按着地图中的标记向下看去,见下面触目所及是一片镜面般的湖水,水蓝胜天、平滑如镜,偶尔映出天上的白云,那景色如置身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