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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一七章:梨花染赤血,逍遥生五行(3)

    池墨茵笑道:“这位前辈还真有些意思。”

    继续往下看去,当看到“然。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犹时女也”一句时,又轻声读出了旁边的注解道:

    “‘连叔言甚善,夫人有耳聪目明,然智盲心聋者,其数不在少也。天下万事,世人知其一,盲聋者亦知其一,然与之言其二,其嗤以为误者,盲聋更甚身残。求道之法,岂止一二也,老子西行而得其道,释迦坐化而证其道,孔丘弟子三千,亦能传其道也。故求道之法无分高下,唯求道之人有别明昏也。’这……也是内功?”

    萧思君看着这段文字,忽觉得这文字本质与真武门心法颇有相似,但言辞激烈,似乎受过什么委屈一般。

    他细细想了之前的几段注解,对池墨茵解释道:“留下这段文字的应该是个顶尖高手,对于寻常人来说,能将一种内功练至绝顶已经是可望不可及的了,但他似乎很早就将某一种内功练至绝顶,因此才有‘一专已极,当触类旁通’的说法,他在此隐居,看这壁上文字也有不少年岁了,如果他还活着,那功力应该更有进境,恐怕已经离‘当世无敌’四个字不远了。”

    池墨茵点了点头,忽然纵身而起,直到头快撞到石室顶端,这才落了下来。萧思君看了一阵担心,赶紧道:“你伤还没好,小心又扯开了伤口。”

    池墨茵笑道:“这点小事不必担心。说回这人,他这话说到了什么境界,本宫倒是看不懂,不过你说他功力‘当世无敌’,恐怕还真不夸张。”

    萧思君问:“何以见得?”

    池墨茵指着石壁:“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萧思君听了也跃起身子,他用的轻功又不同于池墨茵,池墨茵上去时身姿曼妙,萧思君却是竖直的拔地而起,那灰衣人打铁时向他看了一眼,眼光微微有些流转,似乎对他的身手颇为惊讶。

    萧思君将刻的字细细看了,不觉大惊失色,原来那满满的文字竟然是用手指刻上去的,萧思君落下地来,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赞叹道:“好厉害的功力。”

    池墨茵笑道:“这洞中的石头不知要有多硬,更何况还被坚冰冻住,此人居然能用手指刻字,果然是位世外高人。”说完她转头问那灰衣人:“前辈你知道这是哪位高手刻下的吗?”

    那灰衣人呵呵笑了两声:“我怎么知道,我来时这洞里就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文字了,我又看不懂,没想到你们能明白。”

    池墨茵问:“那前辈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那灰衣人手上不停,注视着眼前的铁块道:“忘了,十多年了吧。”

    萧思君忽然心下一凛,突然问道:“那前辈可知道之前住在这的是谁?”

    灰衣人摇摇头:“不知。”

    池墨茵问:“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吗?”

    萧思君却不答话,只是摇头。他想到之前何不平跟他提起,天山八贤最早便是在长白山隐居,遇到一位高手传了他们“八卦剑阵”,这才转到天山去,时间上也是十多年前。

    如果那位高手和这位留字的高手是同一个人,他很可能是一位真武门的成名好手,十几年前销声匿迹的真武门成名好手有几人?

    恐怕除了与天王一同坠崖、凶多吉少的宗魄真人之外,就只有萧思君的父亲萧天赐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心神震荡,难道留下这些文字的真是萧天赐?可为何同样是十多年前来的灰衣人却没见过他?难道是正好错过了?

    池墨茵看见对面石壁上还有些字,却不是某些古传的经典,心下大为好奇,她想叫萧思君过来,但见到萧思君正兀自思考。

    她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看着壁上文字,朗声念了起来:“夫内功者,炼气也;炼气者,修心也。练武以专,修心以性,性燥者真气如火,性静者功力似水,此相辅之道也。”

    读到这里时,她偷看萧思君一眼,见萧思君还是没反应,于是声音更大,念道:“天地有五行,人身有五气,俱为金、木、水、火、土。五气各有所长,自亦俱有所短,以长补短是为相生,以长击短是为相克。”

    这时萧思君终于被池墨茵的话吸引住,他大步走了过来,也看向上面的文字。

    池墨茵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问萧思君:“这可奇怪了,本宫知道武功、阵法都有五行八卦之说,但怎么内功也有五行?萧掌门,你说说看,这是什么道理?”

    萧思君正要细看,却忽听得“当啷”一声响,两人都扭头看去,见到是那灰衣人的锤子掉到了地上。

    池墨茵上前捡起那锤子,正准备交给灰衣人时,那灰衣人突然向萧思君快步走来,紧盯着萧思君的脸看,忽而他又转过头来问池墨茵:“小姑娘,你刚刚管他叫什么?”

    池墨茵奇怪道:“萧……萧掌门啊……怎么了?”

    萧思君也正觉得奇怪,那人又看向萧思君问:“你是哪个门派的掌门人?”

    萧思君道:“在下真武门掌门人……”

    话未说完,那灰衣人已经叫道:“什么?你……你是真武门的掌门?”

    萧思君怔怔道:“正是,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那灰衣人道:“你将剑给我看看。”

    萧思君看着手中的赤霞剑,一时没反应过来,那灰衣人已经上手去夺了。

    萧思君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时已出手制住了灰衣人,他一把扣住灰衣人手腕,那灰衣人立时便无法动作了。

    萧思君这才想起灰衣人不会武功,赶紧撤手,心想既然他不会武功,便是将剑给他看看也无妨。于是将剑递出道:“抱歉前辈,请过目。”

    那灰衣人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拿过剑来一把抽出鞘,但见得赤霞剑映着炉火,闪出耀目的赤红色光芒,将整座石室照得通明。

    这场景即便是池墨茵也未曾见过,她一时间也被那美丽夺目的赤霞剑吸引住了目光。

    灰衣人怔怔地看着赤霞剑,喃喃道:“赤霞、赤霞啊……”他忽而对萧思君怒道:“你骗我,你是掌门人,佩剑应当是新打的,怎会是念婙芸的赤霞剑?”

    萧思君听他直呼自己母亲的名讳颇有些不高兴,但想到他毕竟是前辈,还是回答道:“晚辈虽然名义上是真武门的掌门人,但并没有真正开始接手门派事务,宗明师叔还未给晚辈铸剑,因而先用着家母的赤霞剑。”

    那灰衣人一怔,问道:“你是念婙芸的儿子?”

    萧思君答道:“正是。”

    听这灰衣人的意思,他似乎认得念婙芸一般,萧思君刚想发问,那灰衣人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萧思君答道:“晚辈乳名阿文,三岁时母亲取名叫萧思君。”

    灰衣人听了连退几步,口中喃喃念着:“萧思君……萧思君……思君……思君……”

    灰衣人念着念着忽然一阵眩晕,似乎就要躺倒在地,萧思君赶紧上前扶住,问道:“前辈,你怎么了?”

    那灰衣人一把挥开萧思君的手:“没事。”随后还剑入鞘,抛还给了萧思君,便头也不回地出了石室。

    萧思君看了看手中的赤霞剑,又看了看那灰衣人离去的方向,心中感到十分不解,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癫狂。

    池墨茵走上来问道:“他……认得太夫人?”

    萧思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池墨茵犹豫道:“这……本宫也只是猜测,他不会是……令尊吧?”

    萧思君又摇了摇头:“我一开始也有这样的猜测,但他刚刚夺剑的时候我试过他,他真的是一点内功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我爹。”

    池墨茵点了点头,想来萧天赐是这世上武艺最顶尖的高手之一,又怎会是这样疯疯癫癫的人?那这人会是谁?萧思君并没有头绪,但池墨茵忽然猜到,看他提起念婙芸时的反应,莫不是萧天赐的情敌?然而这想法一闪而过,她也没有敢跟萧思君提起。

    那一日萧思君本想等灰衣人回来问个清楚,但灰衣人并没回来,一连几日,灰衣人都未曾再露面。萧思君和池墨茵每日都会去那间石室,一来是看看灰衣人回来没有,二来也想去看看里面的武功秘籍。

    萧思君对那内功五行的理论十分感兴趣,据说最早的内功心法的确有五行之分,但时日一久,内容繁复的五行学说便转化为了阴阳两仪说,如此一来内功修为的道理更加浅显,习练速度也要快上不少,五行学说也就渐渐失去了立足之地。

    虽然内功五行说后来大量遗失,但对照残存下来的书谱,萧思君却发现这学说极为广博,内容深奥,猜测着五行说原本的修炼法应当是极为高超的心法,遗失的原因应当是不易入门、难于修炼,但对于内功根基已深的高手来说,学之却大有裨益。

    然而这学说毕竟失传已久,早无人知晓了,此地的留字就变得真假难辨了,可萧思君自负武艺高超,相信凭着自己的能耐要认出真伪绝非难事,哪知只一读便被吸引住了。

    池墨茵也对这内功极有兴趣,但她之前从未接触过五行说,因而经常需要萧思君帮忙解释。

    两人按着壁上的内功练了两日,池墨茵对萧思君道:“这内功说来也奇怪,似乎五行真气运行起来各有不同,但一时间又说不出不同在哪里。”

    萧思君道:“既然分了五行,那自然效果不一,只是习练时日终究太短,感觉不出其中的奥妙罢了。”

    池墨茵听了笑道:“按你这么说,是不是有哪一行的内功是能助本宫疗伤的?”

    萧思君知道池墨茵只是在开个玩笑,但这其中确实有一行有此效果,于是他指着墙壁一侧的文字道:“的确有,你看那里,木行伸展,使真气散溢生长,便有助疗的功效。”

    池墨茵赶紧道:“居然真有啊,本宫看看。”于是看向木行那一章,看着看着又有些不明白了,问:“本宫该怎么练?”

    萧思君也仔细看着这一章,思忖道:“你本身内功阴柔,五行属水,水生木,练习木行真气应该是事半功倍。”

    池墨茵兴奋道:“那太好了。”

    萧思君又道:“也别高兴太早,按这里的说法,要疗伤,就应当用乙木之气聚在伤口处,癸水生乙木,然而你的真气却是壬水之气,只能生甲木。”

    池墨茵“啊”了一声:“那岂不是白费了?”

    萧思君笑道:“毕竟都在水行之中,并非不能转化,后面有五行转化之法,我看明白了再来教你。”

    池墨茵应了一声,萧思君便去后面研读了,过了半日,他回来指导了池墨茵将壬水转为癸水之法,又教她提炼乙木真气用以疗伤。

    过了三日,池墨茵突然跑来对萧思君道:“这法子可真是厉害,本宫肩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萧思君笑道:“这不还多亏了你悟性高。”

    池墨茵道:“这个洞中的内容都学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去第三个洞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萧思君想着反正那灰衣人这几日都没回来,就去看看也没什么要紧,自己又不是去偷东西,若真有什么私密物件,大不了当做没看见,以后再也不入那洞穴就是了。

    二人打定主意,便打算向那第三个山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