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七一章：此中言旧事，人心难忖度（3）
宗魄干笑两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你二师伯了？”
萧思君正色道：“若你还当自己是我二师伯，那我问问你，真武门戒律第三条是什么？”
宗魄眉头一皱：“投身邪祟，戕害同道。”
萧思君问：“若犯了，当如何处置？”
宗魄道：“轻者挑断手筋，废去武功；重者清理门户，悬首示众。”
萧思君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冷冷道：“二师伯，此时回头，我尚能按轻者处罚。”
宗魄哼了一声：“那好，你倒是说说，他们七个长老残杀同门怎么算？”
萧思君道：“此事待魔教平定后，我自有处置。”
宗魄怒喝：“好一个自有处置，到时还有没有人愿意听你这个傀儡掌门的？”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已冲到宗魄身前，劈掌向宗魄面门打来。
宗魄旋身闪过，将长棍一摆，顺势打了过去。
那身影一个“鹞子翻身”，手中拂尘向宗魄颈中缠来，宗魄脚下发力，一步向后跃出三丈多远。
那身影正是宗承，他见宗魄远离，自己也快步旋身，须臾间站在了萧思君面前。
宗承对着宗魄朗声道：“本座已经说了，阿文当这个掌门，真武门上下都服，绝无一人敢有异议。”
宗魄嗤笑道：“你说得倒是跟真的一样，但那傀儡掌门难道不是大师兄你立的？”
宗承怒瞪双目，良久未有言语。等了一会，他忽然转身跪在了萧思君面前。
众人都被他这一跪吓了一跳，萧思君正打算上去扶起他时，他却大声道：“真武门第十二代弟子宗承，十余年前残害同门三十三人，罪无可赦，请掌门人责罚。”
萧思君赶紧想上前将他扶起，但宗承用了功力坠住身体，让萧思君一时扶不起他。
萧思君道：“如今大敌当前，责罚一事不妨随后再说。”
宗承道：“多谢掌门人宽宏。”
话一说完，右手便动了起来。
萧思君本以为他是打算站起来，哪知他猛然抓住自己的手臂，忽然一发力，硬生生将自己左臂拽断。
众人大惊失色，都开声叫嚷起来。
宗承却依旧面色如常，将自己的左臂送到萧思君面前，道：“掌门人大度，宗承却不敢徇私，以免有人说我真武门法度不严。今日宗承自断一臂，呈与掌门人面前，以示悔过之心，来日退敌，再请掌门人责罚。”
萧思君急道：“好，我知道了，师伯赶快止血。”
这时宗瑶已来到宗承身边，为宗承点了几处大穴，止住了断臂流血，又取出丹药让宗承服了下去。
宗烈、宗明和宗宁也赶了过来，都围在了宗承身边。
宗瑶看着宗承气息渐渐平稳，这才松了口气，忽而向萧思君跪下道：“第十二代弟子宗瑶，屠杀同门，请掌门人责罚。”
宗烈、宗明、宗宁见了，也各自跪地，前来请罚。
萧思君怕他们再如宗承般自毁身体，赶紧道：“好，各位既有悔罪之心，便是难能可贵，只是同门相残本是大忌，不可不罚，各位长老回山自领两百法杖，闭门一月自省。”
宗承道：“本座是首谋，愿意领法杖六百，以儆效尤。”
萧思君点点头：“好，就这么定了，不可再有他言。”
众人齐道：“恭领掌门法旨。”
这才齐齐起身。宗瑶想搀着宗承到后面休息，但宗承性子执拗，非要站在这不可。
宗魄讪笑道：“好啊，好，感人得很，若非我断了一臂，都想鼓掌了。”
宗承道：“你若还认自己是真武门的宗魄，那就过来让阿文废了你的武功；若是不认了，便休要再掺和我们真武门的事情。”
宗魄道：“我只认师傅的真武门，可从来不认他萧天赐的真武门！”
萧天赐听了叹一口气，道：“师兄，真武门从来不是什么人的，从真武天尊立派以来，我真武门就秉持着救人济世的传统，从来都是治世归山修道，乱世下山救国，不是吗？在法理朝廷之外，守护着天下安宁的，便是江湖，我们真武门也只是其中之一。”
宗承听到这话频频点头，宗宁却喝道：“此人已入了魔，还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难道你们真期待着他能回头是岸？”
“他才不是我们重德教的人！”
宗宁话音一落，一个喊声便突然传了过来。众人循声望去，见发声的是倒在地上的傅盛天。
傅盛天挣扎着站起身来，指着宗魄道：“此人骗了我们重德教上下，更骗了我们大辽的皇帝，如今既然真相大白，谁还认他是重德教中人？”
宗魄听了“噗嗤”一笑：“怎么，正道容不下我，你们魔教也容不下我？”
傅盛天道：“他们也就罢了，你也一口一个‘魔教’？我辽国被金贼逼得退出中土，远遁西域，百年来不得回归，我们只是想能回到故土，在祖宗土地上重新立国，有错吗？”
宗魄“唉”一声叹气：“你们如何想，我本来也不在乎。”
傅盛天道：“好，既然如此，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你杀了天王，便是我们重德教永世的敌人，只可惜今日我武艺低微，杀不了你。”
宗魄回头看向傅盛天：“那你回去练，练好了再来找我。”他话音轻巧之极，听不出此话是否真心。
傅盛天问道：“你这话当真？”
宗魄点点头：“走！还是你想死在这？”
傅盛天也点点头，向他拱手致意，便回头向门外走去。
萧思君大喝一声：“还想跑？”长剑出手，径向傅盛天刺来。
若非傅盛天，雨潇何至于受那么多苦楚？他想到此处便恨意陡生，这一剑出手极为狠辣。
傅盛天看萧思君来势凶猛，知道自己重伤下无法招架，赶紧掉头便跑，但他轻功终究比不上萧思君，那剑眼看着离他越来越近。
宗魄忽然身子一闪，已追到萧思君身边，将手中长棍向上一挑，正挑在了萧思君剑格上。
萧思君长剑虽被挑起，却顺着这力量揉身出剑，正向宗魄当胸刺来。
宗魄将长棍立在地上拦下这一剑，身子跃起飞腿直踹萧思君胸口。
萧思君知道他使得是一招“鸳鸯连环腿”，倘若想要挡他这条腿，便要被另一条腿踢中，于是便不与他硬接，身子向后一挫让了开来。
宗魄却一掌打在立住的长棍上，身子追着萧思君而去。
这一下萧思君不得不挡，想到对方功力深厚，自己不好硬接，便将长剑刺出，趁宗魄旋身闪避时左手接住他右腿，用的却是沉坠劲，只让他身子坠下落地，给自己避开的时间。
萧思君这一手高明至极，引得萧天赐喊了一声“好”。
但这一来一回毕竟耗去了不少时间，傅盛天此时已逃出殿外大门，混入了人群之中。
宗魄微微一笑：“好啊，走了一个。”
随后他眼光扫过那被萧天赐打伤的八人，道：“你们也走吧。”
那八人中为首的一人挣扎着站了起来，对宗魄恭敬道：“弟子不走，弟子是师傅捡回来的，若非师傅，弟子早已死了，今天弟子要跟师傅同生共死。”
其余七人也连声附和。
原来他们并不是重德教中的弟子，而是宗魄秘密培养的八个高手，便是为了用来对付真武门高手的。
宗魄听了他们的话，笑出了声来。
初时他笑声不大，众人只以为他是见这些年轻人不离不弃，心中宽慰。
但他的笑声陡然间大作，那声音近乎癫狂。
他吼道：“让你们走便走，没看见吗？如今真武门不要我了，魔教也不认我这个龙王了，人神共弃，这世上再无我宗魄容身之处，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众人都被他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饶是如此，那八人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不愿舍他而去。
宗魄惨笑道：“好好好，这天下间还有你们八人愿意陪在我身边，你们可比那些残杀同门的师兄弟们好太多了。”
他说着看向了萧天赐，笑道：“你说呢？萧大侠？”
萧天赐道：“二师兄，不是我们不肯放过你，是你自己放不过自己，你何必将自己逼迫至此？”
宗魄吼道：“我从没跟自己过不去，是你，萧天赐！从来跟我过不去的只有你！你凭什么当这个掌门？”
宗承咬牙道：“本座知道你一直自视甚高，但你将这天下搅得如此混乱，就为了真武门掌门的位子？”
宗魄狠狠道：“我恨，我恨这天下，这武林。是谁成就了他萧天赐？是师傅，是你，是我！但天下人只记得他萧天赐，只有他！”
萧思君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宗魄笑道：“你真以为你爹打得过天王？师傅临死前用‘璇玑指’伤了天王，宗承在泰山之巅替萧天赐挡了天王一掌，最后是我抱着天王落下了山崖，你以为这都是你爹一个人的功绩？”
萧思君看向萧天赐，但见萧天赐冲他点了点头。
实际上这段旧事他也听师叔伯们说过，所以对这经过也有一些了解。
萧天赐垂眸道：“二师兄，我从没想到你心中有这样的怨怼。当年师兄弟几人当中，就属你天分最高，武艺最好，你是我们所有人的目标，我也一直以你为榜样，希望有朝一日能追上你的脚步。”
宗魄道：“是啊，我天分最高，武艺最好，但师傅却一直属意于你，哪怕被你所伤，也要立你为掌门人。萧天赐，你倒是说说看，那时你我之间，谁的武艺更好？”
萧天赐道：“自然是师兄你。可如今师傅已去，你再旧事重提，又有什么意义？”
宗魄道：“什么意义？我咽不下这口气，更无法接受你这个契丹人能当真武门的掌门人。”
萧天赐长叹一声：“师兄啊，这么多年了，你我都老了。年轻时我也纠结于自己的身份，以致隐居大雪山中，十年不出。
“但时间一久啊，我也想明白了，什么名望啊，什么身份啊，什么武艺啊，不过都是外物，看透了，也就放下了。”
宗魄嘲笑道：“怎么，你萧天赐成了世外高人了？你说什么外物看透就放下了，你倒是把你一身的功力放下我看看啊！”
萧天赐昂首望天，悠然道：“约莫三年前，我忽然悟道，天地之间无有大过道之物，我武艺再高又有何用，那时我便将自己一身功力都化去了。”
众人听了都觉不可思议，刚刚萧天赐动手杀了增长法王，伤了八个高手，怎么可能没了功力？
萧天赐却依旧微笑如故，他转头看向萧思君，笑道：“那日在长白山上，阿文也曾试探过我的功力，是不是？”
萧思君回想那时在长白山上的情景，的确他试探过萧天赐，也的确发现萧天赐周身上下无一丝一毫的内功修为，便点头道：“的确，那时候爹确实没用功力。”
萧思君正色道：“若你还当自己是我二师伯，那我问问你，真武门戒律第三条是什么？”
宗魄眉头一皱：“投身邪祟，戕害同道。”
萧思君问：“若犯了，当如何处置？”
宗魄道：“轻者挑断手筋，废去武功；重者清理门户，悬首示众。”
萧思君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冷冷道：“二师伯，此时回头，我尚能按轻者处罚。”
宗魄哼了一声：“那好，你倒是说说，他们七个长老残杀同门怎么算？”
萧思君道：“此事待魔教平定后，我自有处置。”
宗魄怒喝：“好一个自有处置，到时还有没有人愿意听你这个傀儡掌门的？”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已冲到宗魄身前，劈掌向宗魄面门打来。
宗魄旋身闪过，将长棍一摆，顺势打了过去。
那身影一个“鹞子翻身”，手中拂尘向宗魄颈中缠来，宗魄脚下发力，一步向后跃出三丈多远。
那身影正是宗承，他见宗魄远离，自己也快步旋身，须臾间站在了萧思君面前。
宗承对着宗魄朗声道：“本座已经说了，阿文当这个掌门，真武门上下都服，绝无一人敢有异议。”
宗魄嗤笑道：“你说得倒是跟真的一样，但那傀儡掌门难道不是大师兄你立的？”
宗承怒瞪双目，良久未有言语。等了一会，他忽然转身跪在了萧思君面前。
众人都被他这一跪吓了一跳，萧思君正打算上去扶起他时，他却大声道：“真武门第十二代弟子宗承，十余年前残害同门三十三人，罪无可赦，请掌门人责罚。”
萧思君赶紧想上前将他扶起，但宗承用了功力坠住身体，让萧思君一时扶不起他。
萧思君道：“如今大敌当前，责罚一事不妨随后再说。”
宗承道：“多谢掌门人宽宏。”
话一说完，右手便动了起来。
萧思君本以为他是打算站起来，哪知他猛然抓住自己的手臂，忽然一发力，硬生生将自己左臂拽断。
众人大惊失色，都开声叫嚷起来。
宗承却依旧面色如常，将自己的左臂送到萧思君面前，道：“掌门人大度，宗承却不敢徇私，以免有人说我真武门法度不严。今日宗承自断一臂，呈与掌门人面前，以示悔过之心，来日退敌，再请掌门人责罚。”
萧思君急道：“好，我知道了，师伯赶快止血。”
这时宗瑶已来到宗承身边，为宗承点了几处大穴，止住了断臂流血，又取出丹药让宗承服了下去。
宗烈、宗明和宗宁也赶了过来，都围在了宗承身边。
宗瑶看着宗承气息渐渐平稳，这才松了口气，忽而向萧思君跪下道：“第十二代弟子宗瑶，屠杀同门，请掌门人责罚。”
宗烈、宗明、宗宁见了，也各自跪地，前来请罚。
萧思君怕他们再如宗承般自毁身体，赶紧道：“好，各位既有悔罪之心，便是难能可贵，只是同门相残本是大忌，不可不罚，各位长老回山自领两百法杖，闭门一月自省。”
宗承道：“本座是首谋，愿意领法杖六百，以儆效尤。”
萧思君点点头：“好，就这么定了，不可再有他言。”
众人齐道：“恭领掌门法旨。”
这才齐齐起身。宗瑶想搀着宗承到后面休息，但宗承性子执拗，非要站在这不可。
宗魄讪笑道：“好啊，好，感人得很，若非我断了一臂，都想鼓掌了。”
宗承道：“你若还认自己是真武门的宗魄，那就过来让阿文废了你的武功；若是不认了，便休要再掺和我们真武门的事情。”
宗魄道：“我只认师傅的真武门，可从来不认他萧天赐的真武门！”
萧天赐听了叹一口气，道：“师兄，真武门从来不是什么人的，从真武天尊立派以来，我真武门就秉持着救人济世的传统，从来都是治世归山修道，乱世下山救国，不是吗？在法理朝廷之外，守护着天下安宁的，便是江湖，我们真武门也只是其中之一。”
宗承听到这话频频点头，宗宁却喝道：“此人已入了魔，还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难道你们真期待着他能回头是岸？”
“他才不是我们重德教的人！”
宗宁话音一落，一个喊声便突然传了过来。众人循声望去，见发声的是倒在地上的傅盛天。
傅盛天挣扎着站起身来，指着宗魄道：“此人骗了我们重德教上下，更骗了我们大辽的皇帝，如今既然真相大白，谁还认他是重德教中人？”
宗魄听了“噗嗤”一笑：“怎么，正道容不下我，你们魔教也容不下我？”
傅盛天道：“他们也就罢了，你也一口一个‘魔教’？我辽国被金贼逼得退出中土，远遁西域，百年来不得回归，我们只是想能回到故土，在祖宗土地上重新立国，有错吗？”
宗魄“唉”一声叹气：“你们如何想，我本来也不在乎。”
傅盛天道：“好，既然如此，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你杀了天王，便是我们重德教永世的敌人，只可惜今日我武艺低微，杀不了你。”
宗魄回头看向傅盛天：“那你回去练，练好了再来找我。”他话音轻巧之极，听不出此话是否真心。
傅盛天问道：“你这话当真？”
宗魄点点头：“走！还是你想死在这？”
傅盛天也点点头，向他拱手致意，便回头向门外走去。
萧思君大喝一声：“还想跑？”长剑出手，径向傅盛天刺来。
若非傅盛天，雨潇何至于受那么多苦楚？他想到此处便恨意陡生，这一剑出手极为狠辣。
傅盛天看萧思君来势凶猛，知道自己重伤下无法招架，赶紧掉头便跑，但他轻功终究比不上萧思君，那剑眼看着离他越来越近。
宗魄忽然身子一闪，已追到萧思君身边，将手中长棍向上一挑，正挑在了萧思君剑格上。
萧思君长剑虽被挑起，却顺着这力量揉身出剑，正向宗魄当胸刺来。
宗魄将长棍立在地上拦下这一剑，身子跃起飞腿直踹萧思君胸口。
萧思君知道他使得是一招“鸳鸯连环腿”，倘若想要挡他这条腿，便要被另一条腿踢中，于是便不与他硬接，身子向后一挫让了开来。
宗魄却一掌打在立住的长棍上，身子追着萧思君而去。
这一下萧思君不得不挡，想到对方功力深厚，自己不好硬接，便将长剑刺出，趁宗魄旋身闪避时左手接住他右腿，用的却是沉坠劲，只让他身子坠下落地，给自己避开的时间。
萧思君这一手高明至极，引得萧天赐喊了一声“好”。
但这一来一回毕竟耗去了不少时间，傅盛天此时已逃出殿外大门，混入了人群之中。
宗魄微微一笑：“好啊，走了一个。”
随后他眼光扫过那被萧天赐打伤的八人，道：“你们也走吧。”
那八人中为首的一人挣扎着站了起来，对宗魄恭敬道：“弟子不走，弟子是师傅捡回来的，若非师傅，弟子早已死了，今天弟子要跟师傅同生共死。”
其余七人也连声附和。
原来他们并不是重德教中的弟子，而是宗魄秘密培养的八个高手，便是为了用来对付真武门高手的。
宗魄听了他们的话，笑出了声来。
初时他笑声不大，众人只以为他是见这些年轻人不离不弃，心中宽慰。
但他的笑声陡然间大作，那声音近乎癫狂。
他吼道：“让你们走便走，没看见吗？如今真武门不要我了，魔教也不认我这个龙王了，人神共弃，这世上再无我宗魄容身之处，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众人都被他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饶是如此，那八人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不愿舍他而去。
宗魄惨笑道：“好好好，这天下间还有你们八人愿意陪在我身边，你们可比那些残杀同门的师兄弟们好太多了。”
他说着看向了萧天赐，笑道：“你说呢？萧大侠？”
萧天赐道：“二师兄，不是我们不肯放过你，是你自己放不过自己，你何必将自己逼迫至此？”
宗魄吼道：“我从没跟自己过不去，是你，萧天赐！从来跟我过不去的只有你！你凭什么当这个掌门？”
宗承咬牙道：“本座知道你一直自视甚高，但你将这天下搅得如此混乱，就为了真武门掌门的位子？”
宗魄狠狠道：“我恨，我恨这天下，这武林。是谁成就了他萧天赐？是师傅，是你，是我！但天下人只记得他萧天赐，只有他！”
萧思君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宗魄笑道：“你真以为你爹打得过天王？师傅临死前用‘璇玑指’伤了天王，宗承在泰山之巅替萧天赐挡了天王一掌，最后是我抱着天王落下了山崖，你以为这都是你爹一个人的功绩？”
萧思君看向萧天赐，但见萧天赐冲他点了点头。
实际上这段旧事他也听师叔伯们说过，所以对这经过也有一些了解。
萧天赐垂眸道：“二师兄，我从没想到你心中有这样的怨怼。当年师兄弟几人当中，就属你天分最高，武艺最好，你是我们所有人的目标，我也一直以你为榜样，希望有朝一日能追上你的脚步。”
宗魄道：“是啊，我天分最高，武艺最好，但师傅却一直属意于你，哪怕被你所伤，也要立你为掌门人。萧天赐，你倒是说说看，那时你我之间，谁的武艺更好？”
萧天赐道：“自然是师兄你。可如今师傅已去，你再旧事重提，又有什么意义？”
宗魄道：“什么意义？我咽不下这口气，更无法接受你这个契丹人能当真武门的掌门人。”
萧天赐长叹一声：“师兄啊，这么多年了，你我都老了。年轻时我也纠结于自己的身份，以致隐居大雪山中，十年不出。
“但时间一久啊，我也想明白了，什么名望啊，什么身份啊，什么武艺啊，不过都是外物，看透了，也就放下了。”
宗魄嘲笑道：“怎么，你萧天赐成了世外高人了？你说什么外物看透就放下了，你倒是把你一身的功力放下我看看啊！”
萧天赐昂首望天，悠然道：“约莫三年前，我忽然悟道，天地之间无有大过道之物，我武艺再高又有何用，那时我便将自己一身功力都化去了。”
众人听了都觉不可思议，刚刚萧天赐动手杀了增长法王，伤了八个高手，怎么可能没了功力？
萧天赐却依旧微笑如故，他转头看向萧思君，笑道：“那日在长白山上，阿文也曾试探过我的功力，是不是？”
萧思君回想那时在长白山上的情景，的确他试探过萧天赐，也的确发现萧天赐周身上下无一丝一毫的内功修为，便点头道：“的确，那时候爹确实没用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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