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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这么好的手艺,还倒腾什么。

    木匠是个洒脱的活,风不吹,雨不淋,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崔晖临下班前,他把工具交给宝义,对着崔新说道:“我明天上午晚会儿来,去趟城里配副眼镜。”

    听到是正事,崔新脸色没有变化,他说道:“换副眼镜也好,省的做错扣工钱。早去早回,明天雕镂空,就指望你了。”

    “身上钱够不够,不够,你说话。别再配那种劣质的眼镜,也省不了几毛钱,对眼睛也不好。”

    “好嘞,新哥我回去了。”说着,崔晖看向宝义嘱咐道:“工具挑好了,这可是吃饭的家伙。丢了,就饿死街头了。”

    “别胡说八道。”崔新站起来,有点心疼徒弟,又看不懂崔晖这是什么用意。明知道他腿上有残疾,还让他挑,这不是难为人吗?

    “得嘞,算我没说,工具我挑走。”崔晖是想看看宝义脑袋够不够灵光,并不是真的让他挑。既然新哥心疼徒弟,他就作罢。

    “晖叔,我能行。”这时宝义站出来,他知道崔晖不可能为难他,肯定是某种考验,因为他不会看不起他,否则,也就张罗他来了。宝义自己站出来,崔新也就没多说什么。

    “孺子可教也,木匠的工具,斧头,刨子,锛,锯子,墨斗,弯尺,凿子等。虽说都是不值钱的小物件,但做木匠,少了那个都不行。你腿脚残疾不打紧,但要记住我们的每一样工具,如果当天没完活,主顾人品不好,东西就不能留下,否则……”看到王克桢乐道的看着自己,崔晖话锋一转说道:“像王叔这样的,可以放宽心。”他看向崔新说道:“对吧,新哥。”

    “那是,我的工具,也不拿了。”崔新立刻表现出信任的姿态。

    宝义看着崔晖的工具,觉得熟悉又沉重,他默默数了几遍,牢记于心。做了木匠,他也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工具。只是他还没有出徒,还置办不起。

    王克桢笑道:“你们这帮臭崽子,拿我给你们徒弟说教,放我这儿一个铁钉都会少。”

    “王叔说笑了,就凭这顿猪头肉,我们也放心,要是……”崔晖想说要是明天再吃一顿就更好了。

    “打住,你以为我是土财主,天天猪头肉,明天我上班,晚上回来,中午就不管饭了。你王婶还寄宿在娘家,你们得抓紧时间。”王克桢对崔晖还是了解的。翘翘屁股,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以为可以吃大户,没想到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走吧。”崔晖表现出一副挫败感。

    说完,大家都笑了。

    回到家中看到堂屋亮着灯,知道老爹和老娘回来了。养鱼的事儿,瞒不过他老人家,也少不了被数落一顿,他走路很轻,走进屋里连忙关上门,大气还没松,他就看到头上裹着白毛巾的父亲,一脸严肃的坐在板凳上,瞪着眼睛,不怒自威,颇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张美丽笑盈盈的看着,也不说话,完全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崔晖觉得大事不秒,他扶了扶厚重的眼镜:“爹,回来了,没吃饭吧!”他看了眼张美丽,见她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尴尬道:“美丽,爹还没有吃饭,赶快盛饭去。”

    “啪。”崔枫路一巴掌拍在饭桌上:“我儿又长本事儿了,几天不见你屁股又翘上天了。你养的鱼呢?好好做你的木匠不比什么强?折腾啥?你要是听我的,自行车早就骑上了,人家一分钱掰成几半花,你可倒好,二十块钱,就听了个水响?”

    崔晖虚心接受教导,就像小时候一样,屁股翘上天是要挨揍的。不管怎么说,他都快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老头应该不会动手了吧!好在老头只说教,没打屁股。

    趁着老头喘气,崔晖笑了笑,解释道:“爹,我养鱼,种树两不误,是一箭双雕,不,是三雕,还白得了一块地呢?”

    崔枫路也听说些,他笑骂:“你还有理儿,我找老大,让他照看你几天,一块贫瘠的地儿就被收买了。真是好兄弟呀,你们……”老头咬牙切齿。

    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看好的,所以想好好管教,但儿子似乎完全不按他的路线走。这让他无可奈何,儿子大了,总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管教,心里的不痛快发泄完,他叹息一声回了自己的屋。

    老头也就走了,看着老爹的背影,崔晖摇摇头,刻板,固执,这是对父亲的评价。

    张美丽一脸笑意,模仿公公语气道:“几天不见屁股又翘上了天呀!”

    崔晖扶了扶厚重的劣质眼镜,伸出两个魔爪,一脸魔笑:“快说,是不是你告的密。”说着就向张美丽扑去。

    天一亮,崔晖就拉着板车去了崔新家,他躲在一个拐弯处,靠在土胚墙上,默默的等着崔新出门,时不时看向崔新门口。直到一个人影匆匆离去,他才拉着板车,去敲崔新的家门。

    崔新刚走,新嫂就听到敲门声,她给孩子盖好肚子。打开门看到是崔晖,有些惊讶,她狐疑道:“是晖儿啊,你没去王克桢家?你新哥刚走!”她提醒,说着,就让崔晖进了院子。

    “新嫂,我要去棉站卖棉花,想起你家有一些,我就来问问,卖的话,我正好顺道捎上。”崔晖把准备好的措辞说了出来。

    “好啊。你新哥不愿求人,正愁卖不出去,你就帮着拉去棉站吧!”新嫂笑容灿烂,心想:这大兄弟,总会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也算没白疼。

    “好啊。嫂子,多少斤秤过吗?”崔晖问道。

    新嫂想了想,从抽屉翻出一个小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数字,她翻了几页:“你新哥前几天去棉站秤过,都记下来啦,说是,下等,一百九十斤。”

    “嫂子,我按中等给你卖,行吗?”崔晖不想占棉花斤数上的便宜。他可以卖出上等价格,给一个中等的价格,不算过分。

    毕竟,一个板车,坑坑哇哇土路,再加上十里地的路程,也就挣中间的差价,都是辛苦费。如果王克桢不给面子,就是白忙活一场。从这点看出崔新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找找他,省的时间,也是钱呀!

    崔新去了几次棉站都按下等收,崔新觉得自己是中等,就拉了回来。按照中等也是他们预期价格,新嫂就欣然接受。

    一九八六年,2号件,中央下发关于棉价补贴的通知,每五十斤中间有五块补贴,只是这些文件在棉站内部流通,并没有公布。

    崔晖在上过学也认识字,在王克桢办公室,看到心头巨震,这是棉站不传的秘密。当然,在崔晖的软磨硬泡下,并再三保证不外传的情况下。上等价格,还有补贴差价,他赚了二十块钱。

    这件事儿后,王克桢对崔晖处处提防,当然,这是后话了。

    棉花交售证上签上王克桢的大名后,崔晖也顺利拿到票子。他拉着板车回到村子,先把钱送了过去。新嫂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要留下崔晖吃饭。但崔晖要去做木匠活,也就没有多留。

    崔晖脸上洋溢着笑意,进了王可桢家,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他越发觉得王克桢是真正的地主大户。

    看着崔晖笑嘻嘻进来,崔新盯着崔晖的眼镜看了半天,觉得这眼镜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他问道:“眼镜买了?我怎么感觉和之前一样啊!”

    “哈哈。”崔晖笑了声,他摘下眼镜,轻轻擦拭一下,又戴上:“这眼镜可不一般。能看清,常人看不到东西。比如说橘子,你们看到的外表光鲜,我能看出里有几半,还知道是甜的还是酸的。”

    “你就吹吧。”崔新一脸不信。

    崔晖又讲了干年讲给他的故事,其实也是干年的亲身经历。他清了清嗓子,“一个农村大学生,初到城市,碰到一个卖橘子的,这个大学生嘴馋啊,但摸摸口袋,除了上学的学费,没有多余钱买。怎么才能吃橘子呢。”崔晖手上的刻刀一停,看看崔新,又看看宝义问道。

    “没钱,吃什么,肯定吃不到。”崔新说完。

    宝义接过话:“他不会抢了一个橘子吧。”

    崔晖摇头,继续说道:“他说老板,你家的橘子甜不甜啊。老板信誓旦旦保证,不甜不要钱。大学生一听,暗喜,他说:如果甜我就买,不甜就不买。老板让大学生尝了一个,大学生一口一个,吃了两个后,作出很酸的表情。大学生说:我再尝一个吧,那两个有点酸。老板看出大学生嘴馋没钱买,他说:吃两就得了,全被你吃了你也不会说甜。最后,老板又送了一个给大学生。”

    “我要是老板,估计就气疯了。”宝义一本正经说道。

    崔晖讲的是真事儿,也成功的岔开话题。同时,也是告诉崔新和宝义,有些东西要去做,要去尝试,不然,谁知道橘子是个什么味?

    因为一顿猪头肉,提前一天完活。王克桢推着他的二八杠回到到家,就开始检查门和窗上的雕花,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确定不是胶粘的后,才松了口气。

    “王叔,是不放心吧?我的超级强劲胶,还没有研究成功。你这雕花都是实打实的。”崔晖笑道。

    王克桢也笑了,他感慨道:“是实打实的,你说你有这么好的手艺,还到处倒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