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天真的善良
乔安如今虽然算不上精壮，但比起当初器德初遇到他的样子，至少也不像当初一般瘦弱了，整个人也长高了很多，器德猜测再过个三四年，他就会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这四年器德着实饱了自己的胃口，体型也比四年前细瘦的自己壮了那么许些，乔安的饭菜比自己做的要好吃上不少，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给乔安喂她自己做的食物，毕竟她在军中一直保持下来的习惯很难改掉，那时，如果有时候狩猎到长着两根巨大獠牙的爬行野兽或者其他能够入口的动物（甚至是体型和人类相似的狼人魔物），那很有可能就随便丢进火坑中烤熟不加入任何调料就拿起来吃，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她也不会拒绝生吃，所以一直以来人们只知道器德精准凌厉的剑法和她强大的魔力，却不知道她可能是全王城烹饪技术最糟糕的人。器德一直想让乔安教会她烹饪的方法，但是由于放不下面子，一直以来也没有对乔安多问，只会在饭桌上夸赞他的厨艺。
“你烹饪的方法，是你的母亲教你的么？”饿坏了肚子的器德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努力从嘴里咕哝着询问的声音。
“嗯……我和母亲那时并没有多少机会能吃到肉，所以每次我们一获得到一些肉，母亲就尽量把肉食做得精致可口。在我们能吃到肉的时候，家里就如同举办宴会一般，母亲会外出去寻找香料，和用攒了很久的钱买来的蔬菜一起做了吃，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很开心，从头到尾都在帮母亲做饭。有时候，我们会得到从港口工作，每半年回来巷子一次的好心海员叔叔那里获得那捕来的长着很多只脚的海物，妈妈就会拿来清洗干净，煮成浓汤，这样一来虽然它身上的肉不是很多，但也能让我们吃的很饱……”乔安说着，看着有些噎着的器德，连忙起身去倒水。
“您好像很累，也很饿，而且到了今天才回来，可以请问做了什么事么？”乔安好奇。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劳尔队长？”器德喝下了一大杯水，舒了一口长气。
“嗯，就是那位整天穿着铠甲好像要去打仗一样的那个人。”
器德被这句话逗得发笑。“哈哈！的确是他，他又来求我去参加武斗比赛了。”
“我记得您去年就已经拒绝过了，但是求到比赛都已经结束了，他才板着个脸离开，还说‘器德小姐！我是不会放弃的！明年我还会再来的！’说的就好像他在跟您求婚似的。”
器德笑地更厉害了。
“但是您今年是去参加了么？我的课程结束后回来准备饭食才发现您躺在大堂的地板上，整个人累的不行。”
“我的确是去了，光是回来的路程就花费了我一天的时间，嗳……这四年你一直在帮我打理整个大宅，还给我做饭，害得我没什么事做，看书也闲地无聊，想打架又没人敢跟我练，想使一使魔力，城内也是不能随便用，就只好去参加玩玩喽。”器德笑着，起身往架子上拿了一瓶酒，只拿了一个杯子，倒入了鲜红的红酒。即使劳尔没有告诉他不要使用魔力，昨天的比赛上她也没有使用，想来是和乔安生活久了，习惯了不使用魔力的日夜。
“今天巴德尔叔叔有没有教了你什么了？”器德倒着酒说道，其实他在每次乔安的课程结束后都会问乔安相同的问题，而近来则是因为害怕巴德尔泄露秘密。
蜡烛正明，眼前丰盛的晚餐和与晚霞无异的亮光让她只觉全身温暖，头脑昏沉，全身从不曾有过的放松，使她发困。
“今天有讲星学。巴德尔叔叔说，身处高空的星星，就算把王城之外的人也算进来，全人类的数量也不及星星的百分之一繁多。而且，每一颗星星，都很有可能像人类所居住的世界一般广阔。”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器德有些好奇。
“嗯……巴德尔叔叔曾经给我展示过用南炎海边的沙子烧制出的镜子，我也偷偷使用过了一次，在那个长相奇怪的长筒镜子里，我甚至能隐约看到王城之外的地方，我猜那就是他们用来看星星的工具，不过我并没有看到王城的上空有什么巴德尔叔叔说的星星。后来我不小心弄坏了，我不懂得如何收起架子，镜子掉在了地上，把外壳摔坏了一些，巴德尔叔叔明明还在离观星室很远的起居室中，却还是察觉了动静立马赶了过来，很生气地一边修一边骂我，罚我打扫了整个学院的图书馆，还让我把旧书区那堆随意摆放的书重新理了一遍……”
“哈哈！调皮鬼，学院的图书馆可是比家里还大呢，你平时这么安分，竟然会在学院里这么捣蛋。你这么好奇，不会要变成学院里面那些神神叨叨的学者，整天用最复杂的语言说着最简单的话吧？那样的话我可就不给你去参加巴德尔叔叔的课程了哦。”
乔安开心地笑了笑。
器德有时候想，就这么永远生活下去就好了，没有人会知道乔安的过去，如今也没有人因为乔安的体质，让他一直像他十岁之前那样，一靠近别人就会拳脚相加，使不出魔力就用石头砸他……她便想，她的母亲其实真正是个什么人呢？让乔安在如此的情况下保持自己的善良，当然，偷他钱包那次不算，器德想，他当时也是非常地无可奈何吧。
“我很想问你了，你的母亲，到底是名什么样的人呢？”
乔安的笑容逐渐消失，眼中露出许些忧伤。
“抱歉，你可以不用说……”器德也有些后悔。
“没关系。”乔安叹了一口气。
“妈妈她……是巷子里的老师…”
“老师？”器德有些惊讶。穷巷子里大多都是在为生计而四处找活的人，几乎从中找不出几个会识通用字的人，更别说授人知识的人，这样的职业在那种地方显得格外的突兀。
“嗯…巷子内的大家没有人能去得起学院，也不会去，而且好多人，刚刚出生就被卖了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从来都不知道，妈妈也从来不和我说。而能留下来的孩子，父母每天的白日都不见踪影，而到了夜晚，我时常能听到他们打骂他们的孩子，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他们的哭声。有时候，三四岁还不懂得事情的孩子在巷子里乱逛玩耍，就会遇到有时路过的从市区来的奇怪叔叔，他们随意地把那些孩子抓了起来就带出去了，之后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些孩子了。”
器德心情有些许忧伤，在这一刻，她好像又觉得自己并没有了解乔安，也并不了解王城。
“妈妈读了好多书，我经常看见妈妈在读书，而且她也会教我认、写通行字。每次睡觉前，我总喜欢让妈妈给我讲书中的故事，第一任国王的故事，人类第一次击败法物的故事，拉塔击败琐龙的故事……妈妈有好多故事，为我讲了很多天……后来，我有时候会看见妈妈在给巷子里的小孩子讲故事，我很想去一起和他们听，但是孩子们一见到我就逃开了。然后，去听妈妈讲故事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还会看到大人也在，然后妈妈就开始教他们写字，说书上的东西……
之后，每一天我都在偷偷地哭，因为大家不愿意和我玩耍，大家都讨厌我，而且他们也要把我的妈妈也夺去了。但是妈妈只每天都抱着我，和我说，不要怪罪大家，说他们暂时无法接受我的特别之处，说她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乔安忽然停了下来，眼眶变红，全力地隐忍泪水，呼吸声中带着难以压抑的轻微啜泣。
器德见状，立马从困意中醒了过来，心中满是歉意。“嗯……今天就赶紧去休息吧。”她起身把乔安扶了起来，四年前这名男孩的孤独又浮现于她的脑海中。
“巴德尔叔叔肯定又给你安排体力训练了，你看起来很累了，我来收拾桌子就好。”
“抱歉，器德小姐。”乔安偷偷擦了擦眼泪。
“啧，别再叫我小姐了，我已经不在小姐的年龄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器德突然说不上话，收留了乔安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年，却并不知道自己对于乔安来说是什么样的角色，她以为是家人，但她并不完全了解乔安，况且，难道自己会比他的母亲更爱他吗？她这会甚至已经忘了当初把乔安背回自己家的目的，器德这么想着。
但乔安进入她的生活后，这座空荡的大宅也有了些许生气，她很喜欢每次乔安从王立学院中回来后乔安和他讲述巴德尔授予他的知识，尽管有很多她都听不懂，亦或者为巴德尔今天又怎么罚他了，让他去做体力上的训练而倒苦水，每天都在自然而然地等待乔安的晚餐，再也不必吃自己做的糟糕食物，坐在院子内的椅子上看着乔安在为巴德尔的力量测试而训练，每次不小心破坏自己的训练场馆设施后，第二天整个场馆都被收拾，焕然一新，也使她回想起乔安初次打扫大宅，不小心弄碎了杯子向自己认错，而自己也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的时候……器德仍然在沉默，看着乔安。
“器德小姐？”
器德这才回过了神来。“你…都说了不要喊我小姐。”器德假装生气的说道。“那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可是这样……”
“别，就这么定了，你要是再叫我小姐，我就去告诉巴德尔让你多加一个月的体力训练。”
“好的，器德，呃……”乔安差点就将小姐二字脱口而出。
“这个孩子，无论在做什么事都很努力……”巴德尔和器德坐在一张小桌子旁，看着教官对着乔安怒吼，要求他再举起一次木桩。
“不过你也看到了，他虽然能够压制别人的魔力，但他自身和别人相比，还是弱了不少。他没有魔力，如果和城内的任何人对峙，他无论如何都会输别人一筹，因为其实你在他身边如果能用尽全力，还是能够迸发出许些魔力，不过，我暂时不知道他的压制能力是否会成长。”
“这不就是你把他拉来整天让他做这些训练的目的么？你今天甚至都没有带他去图书馆上课吧？”
“确实是吧，每隔那么几天我们就要对他进行一次这样的训练，但你我都知道这么做都只是徒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而已。封魔是一回事，但除此之外，我也无能为力，就像铜终究无法浇筑成金子一样，乔安再怎么努力，他这方面的结果也终归不会明亮。”
“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好奇他的未来。”
乔安的体力因为支撑着木桩而在剧烈地消耗，木桩摇摇欲坠，他的手也在颤抖，可他又不能放下，教官仍然在对着他大吼，但他也感觉到自己没有足够的力气将木桩举起来。
“我确实这么说了，但是这整整三年都毫无进展，我根本找不出他封魔体质的原因，学院内有而且不伤害到他的方法我都试过了。我曾经对他进行道德上的测试，试图让他的性格出现一些转变，来看看是否能从他的性格上获得他体质的一丝线索。”
“什么样的测试？”
“我们到了学院旁的巷子中，安排了一群饿肚子的孩子——当然他们都是那些话剧艺人孩子，演戏是他们的天性。在一个路口，我们安排了一个孩子，而在另一个路口，安排了五个面相凶恶的孩子。我给了他一些钱，和他说他可以买食物去施舍他们，不过也只能买一些，这些食物能刚好填饱一个小孩的肚子，或者让那五个人重新感受食物的感觉。”
“那他如何选了？”
“他马上就跑回学院去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放弃了，回去正准备好好说他一顿，但刚走到半路就看见他抱着一堆从学院里面拿来的食物往巷子走了，里面又是蔬菜又是肉食，甚至还有我上次留给他的奶酪，吓得我以为他把学院的厨房搬了过去，最后对他的体质研究也没有任何帮助……但是器德，他的本性善良，有着一份很多人都拥有的无趣善良，他谁都想帮助，而你行军这么久，两头都兼顾的后果，你不会不比我清楚，就像你们当初为了守住风山要塞，不得不放弃西环城，前去援助要塞，使城内的人民孤立无援一样，他要学会放弃他那份对所有人的善良，也要明白这份善良给他带来的后果。你我生活在王城的时间也不短，你也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学院也不会支持他那样的行为，那也不是我们学院的准则，这份善良，就留给统治世界之后的人类就好了，如今的我们并没有资格拥有。”
器德看向乔安，教官终于没有再怒吼了，转而死死盯着乔安，眼神中满是对乔安的命令。乔安咬着牙，面目狰狞了起来，拼尽自己的全力，木桩上升了那么一些，教官的眼中开始有了期待，转而又开始说着激励着乔安的话语，催促他举起木桩。
“你们这些学者整日待在王城内，魔物都是由我们来讨伐，抓来给你们剖开研究、实验，整天不是在写书就是在看书，要么就是给国王摆弄令人费解武器和仪器，从书中看到世间的一切，又怎么可能理解这份善良的难得呢？”
“……十四年前，你还在外战斗的时候，我和几个年轻人组成的护卫队前往南炎海滩城，去王立学院的海滩城分院任职，即将要到达海滩城时我们遭遇到了一帮魔物，但并不是什么难缠的对手，护卫队稍微努力便可以将它们击垮，杀死他们。它们只是一帮矮魔，如人类孩子一般矮小，长着异常宽大的嘴巴，和一双令人不适的大眼，一身疹子的暗绿色皮肤…虽然它们的智力不及人类，平时只会寻寻土里的菌类食用，但偶尔也会用木头做成的粗糙木矛外出狩猎，还会烹饪……当时我们反击后一路追赶，追到了它们的老巢：一个湿气重得不行，呼吸都有些许困难的山洞里。然后我们便看到了矮魔母亲用蘑菇汤喂养着丑陋的婴儿，雄性的矮魔在奋力宰杀一头土巨兔……
彼时我们在山洞内围着它们，被追上的矮魔在用着它们的方式求饶，我当时年轻，只有满头的学识，自以为自己是全王城的天才，自认为自己聪慧、仁慈，满脑子都是我的教授口中的自然法则，于心不忍，只觉得它们对我们的攻击只是出于生存之本能，自然便是如此，饿了就去寻求食物，没有什么不妥。随即就让护卫队们撤走了，也不顾队长的反对，我只认为它们只是矮魔，魔物记录本里也只说它们连人类的小孩子都有可能打不过，既然我们都把它们逼至如此境地，就想着索性放过它们好了。
后来，我们刚出发不久，就马上有三个巨矮魔拦住了我们，我当时知道有这种矮魔的变种，但并不知道它们竟会如此团结且狡猾——全王城的书本都不知道，我们放过那群矮魔后，它们便立马去招来了巨矮魔。护卫队的队长自己留了下来抵抗巨矮魔，让我们赶紧逃跑，我们终于逃脱危险后，有两名队员却不想放弃他们的队长，坚持要回去援助队长，只留下了我和另一名队员前往海滩城。
之后，我在海滩城城墙外的沙滩上找到了当时去援助队长的其中一名队员，他衣衫破烂，精神恍惚，身上有数不尽的伤痕，看起来是被折磨过。然后，我听他说当他们前去援救队长时，队长的衣服护甲已经散落在地上，而人早已身首异处，被巨矮魔们分着吃了。那两位队员拼尽魔力杀死了两个巨矮魔时，剩下一个巨矮魔的怒吼却引来了占满山丘的小矮魔，他们便战斗到魔力全数消耗，也最终被那些曾经被追着打的矮魔们抓去了。在洞里，他亲眼看到他的亲生兄弟被弱小的矮魔们活生生地分尸，烹煮，矮魔们将他哥哥分尸之前，甚至都没有先杀死他的哥哥……它们为了娱乐，也用着木矛刺着他，让他流血却不致命，就这么折磨他……之后，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了，后来他的语气破碎，已然说不成话了，于是我便将他带入城内安置妥当，但只过了十天，那名队员便自尽了。”
“为什么要说这个？”器德看着巴德尔，随即陷入了沉默。
“我想说的是，器德，”巴德尔端起了装着红茶的茶杯，抿了一口，嘴巴咂了咂，又轻轻放了回去。“过于天真的善良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人类注定与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为敌，和法物、和魔物，甚至是动物野兽、北方松林海里那些会动的植物、极北冰海里的巨型复触软鱼，甚至是和自己的同类……如果你不教会他这一点，他日后要是挣脱了你的怀抱，在外界的下场不会比那名护卫队员要好，更别提解开他身上的谜了。”
器德又转而看向里乔安，他终于发出一声咕哝，把木桩举过了头顶，又猛然丢下木桩，累得蹲在地上直喘气，教官也大声的喊着鼓励乔安的话。器德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乔安的成功，心里有许些安慰。
“我会教他的，但不会用你的方式。”
“你是指像如今这般宠溺他么？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孩子抱有如同他的母亲一样的感情。你对清野也注入了同等价的感情，可最后结果却是如何呢？”
巴德尔马上就感觉到了茶杯的震动，就连教官也能感受到场内凝重的气氛，汗毛直竖，紧张地望向四周，可也只看到了器德与之前没有变化的表情，和巴德尔的许些慌张。
“呃…对不…抱歉，对不起……自从乔安过来接受我的教导之后，说话便有些冲动，口无遮拦了。”
“嗯……”器德只应了一声，震动停止，巴德尔也舒了一口气，只有教官在露天馆场内张望疑惑，他那张脸实在是憨厚，露出的表情引得乔安暗笑，教官随即红着脸命令乔安再举一次。
“今天就先这样吧，西德教官，多谢您的指导。”器德起身打断了教官，前去扶起已经累坏了的乔安，向教官鞠了躬。
“嗯……好吧，器德女士，请记得要让他准备好下次的测试，乔安今天的表现很糟糕，他还需要加以练习。”教官也回器德以鞠躬，只是他壮硕的身体，让鞠躬的动作看起来很僵硬。
“我会的，谢谢您。”器德点了点头，随即便让乔安去收拾一下自己，准备返回。
“他还有课程没有完成呢……”巴德尔站了起来。
“他今天已经很累了，回去休息最好。而且，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他了。”
“我可没有放弃，他虽然力量远不及别人，但是学习知识的能力倒是学院内的顶尖，比那些整天摆臭架子，平时上课要么只在摆弄着王国钱币想着今晚要跟谁上床，要么就是在课上酣然大睡的贵族公子小姐们好上不少。多加努力的话，我将来还是有可能将他培养成为我的继任人的。”
“你的继任人？”器德翻了翻白眼。
“我不想我的孩子成为你们这些啰啰嗦嗦的人的其中一员，更别说成为你们的副院长……”
“你的什么？”巴德尔察觉到了器德话语中的惊人之处，瞪大了眼睛。
“呃…没…没什么…闭嘴！”器德也发觉自己一时嘴快说露了，慌张了起来。
“好吧，遵命，器德小姐。”巴德尔浮夸地鞠了一躬，脸上又浮现出了一如既往的诡异笑容，令器德很是不适。乔安跑了回来，望着两人，奇怪的气氛令他也疑惑起来。
“臭小子，记得回去阅读迭更达的《植物全生》第三卷，明天你要是答不上我问你的问题，你可就有的受了，到时教官也会过来的哦，就等着你犯错了。”巴德尔笑着揉乱了乔安的头发。
“好的，巴德尔教授。”乔安也笑了笑，对着巴德尔深鞠了学院礼，便和器德一起走出了学院。巴德尔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背影，自己却脸色变得淡漠，若有所思。
这四年器德着实饱了自己的胃口，体型也比四年前细瘦的自己壮了那么许些，乔安的饭菜比自己做的要好吃上不少，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给乔安喂她自己做的食物，毕竟她在军中一直保持下来的习惯很难改掉，那时，如果有时候狩猎到长着两根巨大獠牙的爬行野兽或者其他能够入口的动物（甚至是体型和人类相似的狼人魔物），那很有可能就随便丢进火坑中烤熟不加入任何调料就拿起来吃，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她也不会拒绝生吃，所以一直以来人们只知道器德精准凌厉的剑法和她强大的魔力，却不知道她可能是全王城烹饪技术最糟糕的人。器德一直想让乔安教会她烹饪的方法，但是由于放不下面子，一直以来也没有对乔安多问，只会在饭桌上夸赞他的厨艺。
“你烹饪的方法，是你的母亲教你的么？”饿坏了肚子的器德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努力从嘴里咕哝着询问的声音。
“嗯……我和母亲那时并没有多少机会能吃到肉，所以每次我们一获得到一些肉，母亲就尽量把肉食做得精致可口。在我们能吃到肉的时候，家里就如同举办宴会一般，母亲会外出去寻找香料，和用攒了很久的钱买来的蔬菜一起做了吃，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很开心，从头到尾都在帮母亲做饭。有时候，我们会得到从港口工作，每半年回来巷子一次的好心海员叔叔那里获得那捕来的长着很多只脚的海物，妈妈就会拿来清洗干净，煮成浓汤，这样一来虽然它身上的肉不是很多，但也能让我们吃的很饱……”乔安说着，看着有些噎着的器德，连忙起身去倒水。
“您好像很累，也很饿，而且到了今天才回来，可以请问做了什么事么？”乔安好奇。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劳尔队长？”器德喝下了一大杯水，舒了一口长气。
“嗯，就是那位整天穿着铠甲好像要去打仗一样的那个人。”
器德被这句话逗得发笑。“哈哈！的确是他，他又来求我去参加武斗比赛了。”
“我记得您去年就已经拒绝过了，但是求到比赛都已经结束了，他才板着个脸离开，还说‘器德小姐！我是不会放弃的！明年我还会再来的！’说的就好像他在跟您求婚似的。”
器德笑地更厉害了。
“但是您今年是去参加了么？我的课程结束后回来准备饭食才发现您躺在大堂的地板上，整个人累的不行。”
“我的确是去了，光是回来的路程就花费了我一天的时间，嗳……这四年你一直在帮我打理整个大宅，还给我做饭，害得我没什么事做，看书也闲地无聊，想打架又没人敢跟我练，想使一使魔力，城内也是不能随便用，就只好去参加玩玩喽。”器德笑着，起身往架子上拿了一瓶酒，只拿了一个杯子，倒入了鲜红的红酒。即使劳尔没有告诉他不要使用魔力，昨天的比赛上她也没有使用，想来是和乔安生活久了，习惯了不使用魔力的日夜。
“今天巴德尔叔叔有没有教了你什么了？”器德倒着酒说道，其实他在每次乔安的课程结束后都会问乔安相同的问题，而近来则是因为害怕巴德尔泄露秘密。
蜡烛正明，眼前丰盛的晚餐和与晚霞无异的亮光让她只觉全身温暖，头脑昏沉，全身从不曾有过的放松，使她发困。
“今天有讲星学。巴德尔叔叔说，身处高空的星星，就算把王城之外的人也算进来，全人类的数量也不及星星的百分之一繁多。而且，每一颗星星，都很有可能像人类所居住的世界一般广阔。”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器德有些好奇。
“嗯……巴德尔叔叔曾经给我展示过用南炎海边的沙子烧制出的镜子，我也偷偷使用过了一次，在那个长相奇怪的长筒镜子里，我甚至能隐约看到王城之外的地方，我猜那就是他们用来看星星的工具，不过我并没有看到王城的上空有什么巴德尔叔叔说的星星。后来我不小心弄坏了，我不懂得如何收起架子，镜子掉在了地上，把外壳摔坏了一些，巴德尔叔叔明明还在离观星室很远的起居室中，却还是察觉了动静立马赶了过来，很生气地一边修一边骂我，罚我打扫了整个学院的图书馆，还让我把旧书区那堆随意摆放的书重新理了一遍……”
“哈哈！调皮鬼，学院的图书馆可是比家里还大呢，你平时这么安分，竟然会在学院里这么捣蛋。你这么好奇，不会要变成学院里面那些神神叨叨的学者，整天用最复杂的语言说着最简单的话吧？那样的话我可就不给你去参加巴德尔叔叔的课程了哦。”
乔安开心地笑了笑。
器德有时候想，就这么永远生活下去就好了，没有人会知道乔安的过去，如今也没有人因为乔安的体质，让他一直像他十岁之前那样，一靠近别人就会拳脚相加，使不出魔力就用石头砸他……她便想，她的母亲其实真正是个什么人呢？让乔安在如此的情况下保持自己的善良，当然，偷他钱包那次不算，器德想，他当时也是非常地无可奈何吧。
“我很想问你了，你的母亲，到底是名什么样的人呢？”
乔安的笑容逐渐消失，眼中露出许些忧伤。
“抱歉，你可以不用说……”器德也有些后悔。
“没关系。”乔安叹了一口气。
“妈妈她……是巷子里的老师…”
“老师？”器德有些惊讶。穷巷子里大多都是在为生计而四处找活的人，几乎从中找不出几个会识通用字的人，更别说授人知识的人，这样的职业在那种地方显得格外的突兀。
“嗯…巷子内的大家没有人能去得起学院，也不会去，而且好多人，刚刚出生就被卖了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从来都不知道，妈妈也从来不和我说。而能留下来的孩子，父母每天的白日都不见踪影，而到了夜晚，我时常能听到他们打骂他们的孩子，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他们的哭声。有时候，三四岁还不懂得事情的孩子在巷子里乱逛玩耍，就会遇到有时路过的从市区来的奇怪叔叔，他们随意地把那些孩子抓了起来就带出去了，之后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些孩子了。”
器德心情有些许忧伤，在这一刻，她好像又觉得自己并没有了解乔安，也并不了解王城。
“妈妈读了好多书，我经常看见妈妈在读书，而且她也会教我认、写通行字。每次睡觉前，我总喜欢让妈妈给我讲书中的故事，第一任国王的故事，人类第一次击败法物的故事，拉塔击败琐龙的故事……妈妈有好多故事，为我讲了很多天……后来，我有时候会看见妈妈在给巷子里的小孩子讲故事，我很想去一起和他们听，但是孩子们一见到我就逃开了。然后，去听妈妈讲故事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还会看到大人也在，然后妈妈就开始教他们写字，说书上的东西……
之后，每一天我都在偷偷地哭，因为大家不愿意和我玩耍，大家都讨厌我，而且他们也要把我的妈妈也夺去了。但是妈妈只每天都抱着我，和我说，不要怪罪大家，说他们暂时无法接受我的特别之处，说她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乔安忽然停了下来，眼眶变红，全力地隐忍泪水，呼吸声中带着难以压抑的轻微啜泣。
器德见状，立马从困意中醒了过来，心中满是歉意。“嗯……今天就赶紧去休息吧。”她起身把乔安扶了起来，四年前这名男孩的孤独又浮现于她的脑海中。
“巴德尔叔叔肯定又给你安排体力训练了，你看起来很累了，我来收拾桌子就好。”
“抱歉，器德小姐。”乔安偷偷擦了擦眼泪。
“啧，别再叫我小姐了，我已经不在小姐的年龄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器德突然说不上话，收留了乔安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年，却并不知道自己对于乔安来说是什么样的角色，她以为是家人，但她并不完全了解乔安，况且，难道自己会比他的母亲更爱他吗？她这会甚至已经忘了当初把乔安背回自己家的目的，器德这么想着。
但乔安进入她的生活后，这座空荡的大宅也有了些许生气，她很喜欢每次乔安从王立学院中回来后乔安和他讲述巴德尔授予他的知识，尽管有很多她都听不懂，亦或者为巴德尔今天又怎么罚他了，让他去做体力上的训练而倒苦水，每天都在自然而然地等待乔安的晚餐，再也不必吃自己做的糟糕食物，坐在院子内的椅子上看着乔安在为巴德尔的力量测试而训练，每次不小心破坏自己的训练场馆设施后，第二天整个场馆都被收拾，焕然一新，也使她回想起乔安初次打扫大宅，不小心弄碎了杯子向自己认错，而自己也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的时候……器德仍然在沉默，看着乔安。
“器德小姐？”
器德这才回过了神来。“你…都说了不要喊我小姐。”器德假装生气的说道。“那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可是这样……”
“别，就这么定了，你要是再叫我小姐，我就去告诉巴德尔让你多加一个月的体力训练。”
“好的，器德，呃……”乔安差点就将小姐二字脱口而出。
“这个孩子，无论在做什么事都很努力……”巴德尔和器德坐在一张小桌子旁，看着教官对着乔安怒吼，要求他再举起一次木桩。
“不过你也看到了，他虽然能够压制别人的魔力，但他自身和别人相比，还是弱了不少。他没有魔力，如果和城内的任何人对峙，他无论如何都会输别人一筹，因为其实你在他身边如果能用尽全力，还是能够迸发出许些魔力，不过，我暂时不知道他的压制能力是否会成长。”
“这不就是你把他拉来整天让他做这些训练的目的么？你今天甚至都没有带他去图书馆上课吧？”
“确实是吧，每隔那么几天我们就要对他进行一次这样的训练，但你我都知道这么做都只是徒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而已。封魔是一回事，但除此之外，我也无能为力，就像铜终究无法浇筑成金子一样，乔安再怎么努力，他这方面的结果也终归不会明亮。”
“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好奇他的未来。”
乔安的体力因为支撑着木桩而在剧烈地消耗，木桩摇摇欲坠，他的手也在颤抖，可他又不能放下，教官仍然在对着他大吼，但他也感觉到自己没有足够的力气将木桩举起来。
“我确实这么说了，但是这整整三年都毫无进展，我根本找不出他封魔体质的原因，学院内有而且不伤害到他的方法我都试过了。我曾经对他进行道德上的测试，试图让他的性格出现一些转变，来看看是否能从他的性格上获得他体质的一丝线索。”
“什么样的测试？”
“我们到了学院旁的巷子中，安排了一群饿肚子的孩子——当然他们都是那些话剧艺人孩子，演戏是他们的天性。在一个路口，我们安排了一个孩子，而在另一个路口，安排了五个面相凶恶的孩子。我给了他一些钱，和他说他可以买食物去施舍他们，不过也只能买一些，这些食物能刚好填饱一个小孩的肚子，或者让那五个人重新感受食物的感觉。”
“那他如何选了？”
“他马上就跑回学院去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放弃了，回去正准备好好说他一顿，但刚走到半路就看见他抱着一堆从学院里面拿来的食物往巷子走了，里面又是蔬菜又是肉食，甚至还有我上次留给他的奶酪，吓得我以为他把学院的厨房搬了过去，最后对他的体质研究也没有任何帮助……但是器德，他的本性善良，有着一份很多人都拥有的无趣善良，他谁都想帮助，而你行军这么久，两头都兼顾的后果，你不会不比我清楚，就像你们当初为了守住风山要塞，不得不放弃西环城，前去援助要塞，使城内的人民孤立无援一样，他要学会放弃他那份对所有人的善良，也要明白这份善良给他带来的后果。你我生活在王城的时间也不短，你也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学院也不会支持他那样的行为，那也不是我们学院的准则，这份善良，就留给统治世界之后的人类就好了，如今的我们并没有资格拥有。”
器德看向乔安，教官终于没有再怒吼了，转而死死盯着乔安，眼神中满是对乔安的命令。乔安咬着牙，面目狰狞了起来，拼尽自己的全力，木桩上升了那么一些，教官的眼中开始有了期待，转而又开始说着激励着乔安的话语，催促他举起木桩。
“你们这些学者整日待在王城内，魔物都是由我们来讨伐，抓来给你们剖开研究、实验，整天不是在写书就是在看书，要么就是给国王摆弄令人费解武器和仪器，从书中看到世间的一切，又怎么可能理解这份善良的难得呢？”
“……十四年前，你还在外战斗的时候，我和几个年轻人组成的护卫队前往南炎海滩城，去王立学院的海滩城分院任职，即将要到达海滩城时我们遭遇到了一帮魔物，但并不是什么难缠的对手，护卫队稍微努力便可以将它们击垮，杀死他们。它们只是一帮矮魔，如人类孩子一般矮小，长着异常宽大的嘴巴，和一双令人不适的大眼，一身疹子的暗绿色皮肤…虽然它们的智力不及人类，平时只会寻寻土里的菌类食用，但偶尔也会用木头做成的粗糙木矛外出狩猎，还会烹饪……当时我们反击后一路追赶，追到了它们的老巢：一个湿气重得不行，呼吸都有些许困难的山洞里。然后我们便看到了矮魔母亲用蘑菇汤喂养着丑陋的婴儿，雄性的矮魔在奋力宰杀一头土巨兔……
彼时我们在山洞内围着它们，被追上的矮魔在用着它们的方式求饶，我当时年轻，只有满头的学识，自以为自己是全王城的天才，自认为自己聪慧、仁慈，满脑子都是我的教授口中的自然法则，于心不忍，只觉得它们对我们的攻击只是出于生存之本能，自然便是如此，饿了就去寻求食物，没有什么不妥。随即就让护卫队们撤走了，也不顾队长的反对，我只认为它们只是矮魔，魔物记录本里也只说它们连人类的小孩子都有可能打不过，既然我们都把它们逼至如此境地，就想着索性放过它们好了。
后来，我们刚出发不久，就马上有三个巨矮魔拦住了我们，我当时知道有这种矮魔的变种，但并不知道它们竟会如此团结且狡猾——全王城的书本都不知道，我们放过那群矮魔后，它们便立马去招来了巨矮魔。护卫队的队长自己留了下来抵抗巨矮魔，让我们赶紧逃跑，我们终于逃脱危险后，有两名队员却不想放弃他们的队长，坚持要回去援助队长，只留下了我和另一名队员前往海滩城。
之后，我在海滩城城墙外的沙滩上找到了当时去援助队长的其中一名队员，他衣衫破烂，精神恍惚，身上有数不尽的伤痕，看起来是被折磨过。然后，我听他说当他们前去援救队长时，队长的衣服护甲已经散落在地上，而人早已身首异处，被巨矮魔们分着吃了。那两位队员拼尽魔力杀死了两个巨矮魔时，剩下一个巨矮魔的怒吼却引来了占满山丘的小矮魔，他们便战斗到魔力全数消耗，也最终被那些曾经被追着打的矮魔们抓去了。在洞里，他亲眼看到他的亲生兄弟被弱小的矮魔们活生生地分尸，烹煮，矮魔们将他哥哥分尸之前，甚至都没有先杀死他的哥哥……它们为了娱乐，也用着木矛刺着他，让他流血却不致命，就这么折磨他……之后，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了，后来他的语气破碎，已然说不成话了，于是我便将他带入城内安置妥当，但只过了十天，那名队员便自尽了。”
“为什么要说这个？”器德看着巴德尔，随即陷入了沉默。
“我想说的是，器德，”巴德尔端起了装着红茶的茶杯，抿了一口，嘴巴咂了咂，又轻轻放了回去。“过于天真的善良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人类注定与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为敌，和法物、和魔物，甚至是动物野兽、北方松林海里那些会动的植物、极北冰海里的巨型复触软鱼，甚至是和自己的同类……如果你不教会他这一点，他日后要是挣脱了你的怀抱，在外界的下场不会比那名护卫队员要好，更别提解开他身上的谜了。”
器德又转而看向里乔安，他终于发出一声咕哝，把木桩举过了头顶，又猛然丢下木桩，累得蹲在地上直喘气，教官也大声的喊着鼓励乔安的话。器德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乔安的成功，心里有许些安慰。
“我会教他的，但不会用你的方式。”
“你是指像如今这般宠溺他么？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孩子抱有如同他的母亲一样的感情。你对清野也注入了同等价的感情，可最后结果却是如何呢？”
巴德尔马上就感觉到了茶杯的震动，就连教官也能感受到场内凝重的气氛，汗毛直竖，紧张地望向四周，可也只看到了器德与之前没有变化的表情，和巴德尔的许些慌张。
“呃…对不…抱歉，对不起……自从乔安过来接受我的教导之后，说话便有些冲动，口无遮拦了。”
“嗯……”器德只应了一声，震动停止，巴德尔也舒了一口气，只有教官在露天馆场内张望疑惑，他那张脸实在是憨厚，露出的表情引得乔安暗笑，教官随即红着脸命令乔安再举一次。
“今天就先这样吧，西德教官，多谢您的指导。”器德起身打断了教官，前去扶起已经累坏了的乔安，向教官鞠了躬。
“嗯……好吧，器德女士，请记得要让他准备好下次的测试，乔安今天的表现很糟糕，他还需要加以练习。”教官也回器德以鞠躬，只是他壮硕的身体，让鞠躬的动作看起来很僵硬。
“我会的，谢谢您。”器德点了点头，随即便让乔安去收拾一下自己，准备返回。
“他还有课程没有完成呢……”巴德尔站了起来。
“他今天已经很累了，回去休息最好。而且，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他了。”
“我可没有放弃，他虽然力量远不及别人，但是学习知识的能力倒是学院内的顶尖，比那些整天摆臭架子，平时上课要么只在摆弄着王国钱币想着今晚要跟谁上床，要么就是在课上酣然大睡的贵族公子小姐们好上不少。多加努力的话，我将来还是有可能将他培养成为我的继任人的。”
“你的继任人？”器德翻了翻白眼。
“我不想我的孩子成为你们这些啰啰嗦嗦的人的其中一员，更别说成为你们的副院长……”
“你的什么？”巴德尔察觉到了器德话语中的惊人之处，瞪大了眼睛。
“呃…没…没什么…闭嘴！”器德也发觉自己一时嘴快说露了，慌张了起来。
“好吧，遵命，器德小姐。”巴德尔浮夸地鞠了一躬，脸上又浮现出了一如既往的诡异笑容，令器德很是不适。乔安跑了回来，望着两人，奇怪的气氛令他也疑惑起来。
“臭小子，记得回去阅读迭更达的《植物全生》第三卷，明天你要是答不上我问你的问题，你可就有的受了，到时教官也会过来的哦，就等着你犯错了。”巴德尔笑着揉乱了乔安的头发。
“好的，巴德尔教授。”乔安也笑了笑，对着巴德尔深鞠了学院礼，便和器德一起走出了学院。巴德尔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背影，自己却脸色变得淡漠，若有所思。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