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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武斗比赛·师父

    “王城内的善良公民们!此时此刻,人类世界骁勇善战的战士们又齐聚在这王城武山顶,开始新的角斗!”

    在武场中央身着黑色袍子的男性主持人嘴巴顶着铜制的喇叭,用着高昂的声音扯着嗓子喊着每年都在重复的开场词。但除了器德和她身旁身材不一,有男有女的参赛者们之外,在赛场外围的观众们其实很难听地见他在喊什么,只听见其他人在主持人喇叭放下时的欢呼声和鼓掌声,但主持人将喇叭再次举起时,这些声音又突然消失。

    “每年!我们慈爱的国王都会莅临此处,前来观赏人类的武者们尽情展示他们高超的技巧,前来观赏我们击败法物的勇士们得意的技巧!诸位!请相信!这些骁勇善战的勇士们,就是我们明日征服世界的铁剑……”器德打了个呵欠,揉了揉自己的脸,便闭眼打算休息,打算等主持人讲完,她才醒来,至少得睡到国王出场,并不是因为出于对国王的尊敬,而是因为届时观众的欢呼声和主持人的声音将会更加热烈,吵的器德睡不着。

    “接下来!就有请我们的国王……”

    器德听到国王一词,便马上睁开了双眼,就看到贵族观众席中间,走出了一名身穿黑金相间衣服、顶着黑色王冠男人走了出来,观众们的响声和吼声于是就更加热烈,前所未有,他身旁的参赛者们也都纷纷鼓掌呐喊,器德自己也不得不开始做出了鼓掌的动作。

    “现在!有请从南边青森林城千里迢迢赶来参赛的武者:拉巴尔,以及王城的骑士:怗,开始我们今天的比赛!敬请见证!”主持人喊毕,立马小跑从场中央退出,场下的两方便走出了参赛者。拉巴尔身上最明亮的地方就是他光秃的头顶了,他皮肤黝黑,身体壮硕,身着暗绿色的丝质背心,扛着长柄锤,满脸傲气地走上台阶。

    怗则比拉巴尔先站到了赛场上一步。她把头发染成银白,古典的美丽面容中却不时展露出城中妓女才会拥有的坏笑,很多男性观众们眼都没有眨,好似魂已经被她独特的笑容夺去了。怗身穿自己为了比赛而改造过的黑色王城骑士铠甲,这幅铠甲比平时更加紧贴她的身体,与其说是铠甲,倒不如说是展现她引以为傲的身材的戏服,她甚至将铠甲遮盖住身体部位的黑布裁去了一些,展现出了许些肉体。器德在台下见状无奈地笑了笑,猜测她是否想用身体来征服对手。

    这便是王城骑士的形象人了,王城骑士近年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便想尽办法重新取得人们的关注,但也因为王城骑士逐渐沦落成像秩序官一样的角色,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少,或许再过几年,他们就只能沦为秩序官的帮手了,这种举措也只是无用功,器德想。

    怗左手拿着王城骑士们自行改造的细长铁铳,铁铳以银色为主色调,握把处铸有金色的玫瑰图案,铳口处却涂了黑。她的右手藏在背后,被黑色披风遮住,仿佛握着另一把武器,一脸篾笑,器德并不能理解她脸上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王城骑士形象人的实力,她可不敢期待,吸引男人目光的能力倒是赛场中的一绝。

    两位参赛者相隔二十步对立,一齐看向了贵族观众席国王的位置,等待国王的信号。国王随即把手举在半空,然后缓慢落下,之后一声清脆的钟声响起,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钟声响起后,双方都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向侧面慢慢渡步走着,观察着对方。不一会儿,怗耐不住了性子,突然单手举起铁铳对着拉巴尔,扣下扳机,铁铳的铳口伴随巨响爆发出一瞬的火光,但拉巴尔猛地侧身,好似已经提前知道了怗的行动,使出了如同人的手被荆棘刺中的反射一般的速度,躲过了怗的弹丸。怗见状立马拉了一下铳身侧面的机关,随即又扣动扳机,又是一声巨响,但拉巴尔也只是向着刚刚的方向反身躲了一躲,就这么重复了五次,等到怗第六次拉动机关时,铁铳便不再发出巨响,怗拉开机关检查,才发现已经没有了弹丸,火药粉也消耗殆尽,刚刚抬头,拉巴尔便肩抗着长柄钢锤冲了过来,他的身形壮硕,脚步每一次落地,怗就感受到地面轻微的震动,怗回过神来时,拉巴尔就已经冲到了她面前,高举钢锤便猛地砸了下去,怗吓得连忙侧身闪躲,重心不稳屁股着地摔在了地上,令器德频频为她感到尴尬,手扶住了额头,轻笑了一声。但怗随即双腿发力,往后跳开,手往背后一抓,拿出了一个剑柄,随即向拉巴尔发起冲锋,她甩了一下手中的剑柄,细长的剑身便突然伸了出来,向着拉巴尔挥砍,拉巴尔也顺着怗的细剑躲闪,完全没有使用他的钢锤反击,喘着气的怗自知被看扁了,心里的怒气更盛,使出了更多的魔力和力气攻击拉巴尔,直到自己的体力耗尽,也不见他的节奏有一丝的紊乱,相反,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跟着拉巴尔的节奏走,拉巴尔见怗已经使尽了力气,运起魔力用力一掌推开怗,使她踉跄倒地,滚了一圈,而当她半蹲着抬过头来时,拉巴尔钢锤的锤面就已经就已经轰到了她的眼前,怗吓得立马闭眼,却只感觉一阵微风从脸上抚过,钢锤在离她额头极近的距离停了下来,她睁开眼,只看到了印着奇怪树枝图案的锤面。

    场内响起了欢呼声,拉巴尔放下钢锤,伸手想要去扶起怗,却被怗一巴掌打开,生气地站了起来。国王也开始轻轻鼓掌,拉巴尔朝着国王的位置鞠礼,享受着他轻而易举的胜利,而怗气不打一处来,猛然踩在拉巴尔的脚上,生气地走下台了。器德也长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王城骑士的形象人果然没有令她失望。

    比赛仍在继续,参赛者们在赛场上各施乾坤,有人打到急眼,丢开自己的武器转而完全使用魔力,而被主持人紧急叫停。使用魔力并不违反规则,但放弃了自己武器的参赛者就会被立马淘汰,除非是使用自己双拳战斗,并且经过在场的王立学院学者的监视下适当使用魔力。有些参赛者仅是用指尖划过剑身,剑便立马迸发出耀眼的火焰,而有些人,将自己的魔力灌注在铁铳的弹丸中,使弹丸在场内四处跳跃却没有打到观众,看得乔安直瞪眼。

    器德看向贵族席旁的特殊观众席,看到了乔安满是惊奇的面孔,连连咂舌,她则嘴角上扬,微笑了起来,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乔安坐在劳尔旁边,而劳尔一直盯着赛场中的千奇百怪,没有太注意乔安的存在。今年的比赛,劳尔刚刚见到器德,她便马上答应了去参加比赛的要求,而劳尔甚至都没有开口,但器德提出了要带着乔安一起去的要求,劳尔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乔安第一次看到了魔力的力量,巴德尔在上课时对他念过无数遍捏尔提出的关于魔力的学说,但只有现今一般真正见识到,他才切实地感受到了魔力的强大。

    “接下来!接下来!就有请万众瞩目的!优雅的!强大的!美丽的!斩杀黑兽的!曾隶属王国讨伐军的!夺得了五年前和去年的冠军的!战争之痕器德女士!登场!”

    每次主持人这么念器德的名字,器德就很是不愉快,而她今年又多了一个战争之痕的名号,器德知道这是在拿她脸上的伤疤开玩笑,但她也没有去过多在意。器德起身,向场内走去。

    “而今天她的挑战者,则是一名来自人类黄金之地的勇者!他一路击败众多对手,走到了器德女士面前!让我们欢迎,这名来自人类黄金之乡海滩城的参赛者,令多!!”

    站在对面的男人留着金黄色的长发,扎成了辫子,衣着华丽,如果说海滩城是人类富裕的象征,那这名男子就是海滩城的化身。他的衣着略微夸张,身上完全没有铠甲的保护,只是按着自己喜欢的衣服款式来穿搭,在宴会礼服和便服之间保持了平衡,看起来更像是来成婚的,而不是战斗。器德扶了一下额头,无奈地感觉到自己近些年来遇到的对手越来越不把这场比赛当回事,只是在比谁的魔力更亮,更能吸引别人注意。

    男子从腰间抽出了和器德同样类型的刺剑,立在了胸前,随即又指向器德。

    “即使是丑陋的伤疤,也难掩盖您美丽的容颜,器德小姐。岁月没有在您的面容中留下痕迹,您那漂亮的湛蓝眼眸,无论何人都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就是其中一名。”男子笑着说道。他的皮肤显黑,看起来像是海滩城的人会拥有的“健康”颜色(当然这是学者们说的),和王城内因为很少见到太阳而脸色苍白的人们明显地区分了开来。

    “我不是来约会的。”

    器德有些厌恶地看着这名男子,心想她这套话术肯定是也拿去骗了海滩城诸多女子了。

    “嗯哼…”男子又轻笑一声“也许您与我决斗以后,这方面的看法会有所改观呢?”他摆开了拿着刺剑的手,对着器德鞠躬。

    “我现在在上城的黑鸦旅馆中暂时入住,明天我便会动身返回海滩城,比赛结束后,不如我们趁早……呵呵……我不会介意您的年龄。”男子抬了抬他的帽子,微笑看着器德。

    器德对她的自恋感到难以置信,也非常不爽,自己今年三十二岁,就被眼前的傻子认作老妇了。器德无奈地看着他,同时也在说服自己他肯定是海滩城富裕人家的公子,海滩城肯定遍地都是这样的有钱傻子,不然她不愿相信全世界会有哪个女人愿意听他这番话。她随即拉开披风,抽出刺剑,示意男人闭嘴。器德抬了抬头,看见正在拉长着身子,满眼期待着自己表现的乔安,这才心情好了许些。乔安身旁的劳尔也开始大声呐喊了起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身着王城守卫军的铠甲,让器德很多次都想把他拉下来对决。

    铃声响起,器德便立马突刺,但令多却没有动静,器德深感不妙,立马停下向后退开,他们中间的场地便凭空发生了爆炸。器德皱紧眉头,一时猜不出眼前这名自恋男子的实力。

    “还真是苦了你了,傻子,既然拥有那样的实力,何必拿着那把好剑来和我对峙呢?”器德嘲讽着男子。

    “那样是犯规的,而且……”令多抬起了刺剑端详“我选择这把剑,只是为了能更多地靠近您而已,听闻您使用刺剑的身法实在是优雅,让我想多见识几眼。啊……如果我是傻子,那也只会是一个对您倾心的傻子。”

    器德叹了一口气,再也不想说话了。她脚下运起力,朝着令多的方向再一次冲了过去,她盯紧了令多的眼神,感觉到了和他的能力之间的关系,在他瞳孔紧缩的瞬间,器德立马向他眼睛看着的地方反方向躲开,她的身后马上又发生了一场凭空的爆炸,但器德已经逃出了令多的眼眶,当他再转过头时,器德的刺剑便已经在他身后突刺了过来。令多转过身,器德的刺剑已经贯穿了他的帽子,他立即后跳,没有料到器德如此速度。

    器德甩了甩刺剑,令多的帽子掉落在地上,他有些气恼,突然丢开了刺剑,握紧拳头,器德感觉到了周身气流的异常,立马闪躲,爆炸又发生了一次。到此,器德已经知晓了这个人的公子脾气和他的进攻节奏,接下来,只需要再表演一会就好。国王身旁的学者站了起来,想为令多的犯规行为叫停,但国王对他摆了摆手,示意让比赛继续下去。

    令多见攻击没有效果,就恼怒地继续轰炸赛场,一次,两次,都被器德如同跳舞一般躲闪,令多于是就迸发出更多的力量,起初只是一次爆炸,而后便是多次一起,但器德却看穿了令多,在他的身边跳跃、转身躲闪,爆炸带来的细碎石块砸到了令多脸上,却并没有碰到器德。不知何时,器德便出现在了令多身后,伸出刺剑挑起了令多左腿,让他摔倒在地,而器德单手握着刺剑在手中转了转,左手背在身后,在令多身旁不急不慢地渡步,场内的观众都笑了起来,令多一拳打在地上泄愤,便马上站了起来,积攒着全身的力量,想要制造一次巨大的爆炸,坐在内圈的观众感觉到了气氛的恐怖,慌忙逃开。爆炸摧毁了一大部分的赛场,令多不见器德,以为自己把她杀死了,但突然感觉到脖颈冰凉,器德已经把剑抵着他了。

    “器德小姐,您的实力真是令人害怕。”令多苦笑了一声。

    “但是,您能否愿意让我使用刺剑,和您公平地对决一场呢。”

    “所以刚刚那次还不算公平么?”器德冷眼看着令多。

    “呵呵……但并没有展现您的剑术,听闻您的剑术凌厉,又如作画一般优雅,能否让我见识一下呢?”

    器德没有说话,只是用剑挑起了掉落在身旁的刺剑,扔向令多,令多接了下来,弓着腿摆出了一副不自然的准备架势,双手握着刺剑,器德看见这样子便笑了一声。

    令多向器德冲去,器德在他脑袋旁突刺了一下,只听见伴随着剑鸣嗖的一声,速度之快让令多吓得立马后退,器德马上追击,握着手中的刺剑如同画笔,在令多的身上刺、划。每当令多挥舞一次刺剑,器德就回以更多的攻击,但令多手中的刺剑却始终无法接近器德,她围绕着令多雀跃,比起战斗,她更像是在舞蹈。当最后一击完成时,器德顺手朝着乔安的方向,左手置于胸前,拿着刺剑的右手抬起,弯腰鞠了一躬,而身后令多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腕部、脖领、胸口、大腿…致命部位遮盖着的衣服被整齐地划开,只留下令多在原地发呆。

    “唉……器德小姐,您果真是美丽而又强大。”令多转过身来,单膝跪了下去,右手握拳摆在胸前,低着头对器德敬礼,也宣告了这次比赛的胜者。场内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响起了轰雷般的掌声,呼喊声如浪涛,一波接着一波,尽是器德的名字。乔安眼睛放光,目瞪口呆,心里对器德的崇拜从没有如此之高。国王也站了起来,准备宣布这次比赛的胜利者。

    “器德小姐,我决定了,我回去后一定精进我的剑法,明年还会再过来,再次见证您的实力。”令多又是一副微笑的表情。

    而器德则决定明年不参加比赛。

    器德回到大宅后,又在大堂的地板上躺了下来,粗声喘着气,发出奇怪的咕哝声,喊着“累死了”之类的话语,和在赛场上时的冷静判若两人。在身后的乔安微笑着把她扶了起来,将她送回她的卧室休息,自己则去准备饭食。

    隔天,乔安路过了器德的训练场馆,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走了进去。他看着武器架上种类繁多的铁器,便伸手去拿,但他没有顾及其他种类的武器,直奔和器德一样的刺剑,乔安惊讶于这把武器的重量,想着器德竟然能如同挥舞羽毛一般随意使用。随后,自己便情不自禁地用着刺剑学器德比划了起来,乔安想到了器德在战斗时的情景,便学着器德,想要模仿器德的身法,却因为自己的笨重,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门边一直看着的器德也终于走了进来。

    “呃…抱歉…”乔安拍拍身子立马站了起来,器德没有问他进来的理由,只是走了过去,拾起刺剑,在手中把玩起来。

    “你…想要学?”

    乔安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为什么?”

    乔安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刚在模仿器德,也不了解自己拿起那把剑的理由,或许是因为出于对器德的崇拜。

    器德看着沉默的乔安,轻笑了一声。

    “在东边,离王城最远的人类开拓地中,长着一种名叫‘竹’的植物,这种植物可以生长得很高,硬度极高而富有韧性,但当你把它削尖时,其锋利的程度是其他的木材所不能相比的,它的树叶也同战矛一般锐利而又坚硬。而在这片竹树林中,生活着这么一群人,他们对生活中的一切,都会提出疑问,又加以思考问题本身。比如,他们有的人梦见了翅膀斑彩炫目名为‘蝴蝶’的昆虫时,会问自己:是我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我……学院会经常派出成员,亦或者是自发地前往那片地方,向他们请教。”

    乔安看着器德,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这些人,将教导自己,养育自己,照顾自己的人称为‘师父’,和学院的教授不同,师父平日不仅向他们传授学识,也教他们人类生活中的道理,如同自己的孩子般照顾着他们的学生,几乎是没有血缘的家人,只要今天将别人认成自己的师父,那明天、后天、今后的人生,他将永远是自己的师父,而学生在师父老去后,也会选择终生照顾师父,直到师父死去。”器德看着乔安,表情没有了平日的放松。

    “所以,乔安。”器德把剑指向了他。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成为你的师父,传授予你我毕生的剑术。”

    “我愿意!”乔安几乎是想都没有想。

    “好,你称呼我一声师父,我便可以开始教导你了。”

    “师父!那我以后,就可以不用直呼您的名字了,叫您器德师父吗?”乔安满脸喜悦地看着器德。

    “那样的话感觉会很奇怪……你如果有时想不叫我师父,还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是!师父!”

    器德却感到了愧疚,总认为这是以师父的名义,将乔安留在自己身边的手段。如果乔安想学,他只需要随便问一声,她就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