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阳关声尽
龙川城，高朋楼上。庞谋斟了杯酒，走到栏杆边，递给了谢四方。
谢四方向远处眺望着。从这儿向外望去，能看到远方高耸的城墙。
转过身，似是有些留恋，谢四方感慨地说：“真是造化弄人啊。上次我们从这狼狈逃走时，我还是堂堂四等龙川侯，你只是六等新都侯。没想到这才过了不到半年，你已成为这龙川县之主了。我要是年轻十岁，现在恐怕要心生嫉妒咯。”
庞谋一饮而尽，笑着说：“没有谢大人的提携，我是万万走不到这一步的。”
谢四方摆了摆手，“应大人和袍泽会勾结，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萧天启也是个人物，只可惜和应大人不是一路人，所以应大人才没有选择萧天启，而是选择了你。”
庞谋点了点头，面色却忧郁了起来，“尽管得到应大人的信任，可是庞某却依然很担心。”
“担心萧天启？”
“正是。萧天启是个做事果敢又老谋深算的人，他将侄女都嫁给了我，就是希望能够将我招入麾下。如今的局面，等同于我亲手夺了他最宝贵的龙川侯的位置，将他赶回了西北的淮江县。按照他的脾气，怎么能不恨我呢？”
“你是在担心你的安危？”
“正是。”
谢四方点点头。他转向楼梯处，那里正站立着一个蓝袍青年。青年摇着折扇、面容温和。
“兰木千夫长，他虽然年轻，跟过我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他的实力。能将他安排跟你，应大人也是有心了。”
庞谋微微点头，面色却依然凝重。谢四方走到桌前，拍了拍站在桌边的灰明，笑着说：“我将灰明送给你，以后，他就跟着你了。”
“谢大人……”灰明一愣，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庞谋连忙躬身，急着说：“万万不可，谢大人！总部内鱼龙混杂，身边没有千夫长是非常危险的啊！”
谢四方哈哈一笑，不过却反常地没有拍肚子，而是将手背到了身后，“不一样咯。我的府上如今几天都见不到一个客人。我每天就是溜溜鸟、在花市转转、带孩子们玩，谁能和我有恩怨呢？这种情况下，我还留着千夫长，就是占用护龙教、占用帝国的资源啊。
而且，灰明跟了你，也更有前途不是吗。灰明跟了我好多年，年纪大了，他的眼睛也是为我而瞎的。你给我记住咯，你要信任他、好好待他，他的月俸一文钱都不能少。最重要的，你不能让他死咯。”
灰明的喉头颤抖着、眼泪流了下来。
庞谋热泪盈眶，只是深深鞠躬。
谢四方坐了下来，随意地问：“诶，你的近身侍卫胡六怎么没带来？我记得你一直都很信任他，总带在身边。”
“他受了重伤，如今正在城南乡养伤。另外三人，一个战死，一个弃我而去，一个执意留在城南乡。我现在是真的孤家寡人了。”庞谋自嘲着说。
谢四方笑着，招呼庞谋坐下。灯火下，美食的油光格外刺眼，空气中弥漫着香味，两人又畅快地聊了起来。
……
几天后，巍峨的龙川城城墙上，一身甲胄的庞谋久久地望着东方，那里是皇城的方向。
他想起了十里长亭外送别的场景。那时，醉醺醺的谢四方坚决阻止自己，他只好看着谢四方在士兵的帮助下爬上马，带着十数个士兵离开了。想到这，庞谋的面色铁青，仿佛岩石的纹路。
“陈禁，你是守城大将，也是千夫长，我尊敬你，没有绑你。我问你，初三那天，你干什么去了？”庞谋的语气平淡。他的身旁不远处，跪着一位千夫长。
“大人，属下什么也没做啊！属下只是回了趟老家、看望了老母亲啊！属下本想向您告假，看到您在宴请谢大人，不敢打扰，就私自出城了。”陈禁依然趴在地上，大声喊着。
庞谋冷笑一声，猛然拔剑！
“陈禁，你还在满嘴胡话！从谢大人任龙川侯时你就是守城大将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看不清形势吗！？你是昌武乡人，我打听过你根本没有回去，你欺骗长官、背叛长官，罪一。你未经请示，擅离职守，罪二。念你是老将，这些我都可以从轻处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私通萧天启，让谢大人惨死在回皇城的路上！
陈禁，今天，我必杀你！”
话音刚落，暴怒的灰明转瞬即至，一斧重重劈向陈禁！巨斧深深劈进地面，陈禁却早已翻滚到一旁。他贴着城墙，狂笑不止。
“谢四方早就不是龙川侯了，他的命很重要吗？庞谋，是你分不清好歹吧。萧大人文韬武略，他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龙谷郡早晚是萧大人的！你们，都得死！”
话音未落，陈禁脚踏城墙，朝庞谋凶狠地暴冲过来！
庞谋双手握剑，怒视陈禁。转眼之间，陈禁就出现在了庞谋面前！
“嚓……”陈禁还没有接触到庞谋，身形就猛然改变了方向。他撞在城墙上、翻着白眼。他的身体蜷缩着、插满了飞镖。
远处，兰木正收起折扇，望着陈禁的目光满是怨毒。
庞谋扶着城墙他扭过头，眼泪大滴大滴掉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声问：“兰木，是龙文干的吗？”
“并不是。我探查过现场，谢大人与所有士兵都是面中银针、一击毙命的。袭击的地点已经很靠近皇城，理论上萧天启应该没有动手的机会才是。”
“面中银针！？”庞谋死死按住城墙。红娘，红娘！除了红娘，还能有谁呢！？要是谢大人没有把灰明给自己……要是胡六还在身边，哪怕纳兰然他们来一个人都好啊！想到这，庞谋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尸体被拖走，灰明走近，跪了下来。他哽咽着，“庞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谢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了啊！”
庞谋回头，看着跪地的灰明与兰木，眼中有杀意涌现，“红娘是萧天启手下第一刺客。萧天启既然动手了，是不会让我们查到他的行踪的。指望护龙教为我们做主是不可能了。
不过，我们依然有时间和机会。萧天启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在这县城内，他就不敢怎么样。
红娘隐蔽在皇城，对我们没有威胁。萧天启身边唯一有威胁的，就是即将成为万夫长的龙文！兰木，我命你速速查清龙文的所有信息，我一定能找到解决他的办法！”
城墙之上，云海翻涌，插满城墙的旌旗猎猎作响。
谢四方向远处眺望着。从这儿向外望去，能看到远方高耸的城墙。
转过身，似是有些留恋，谢四方感慨地说：“真是造化弄人啊。上次我们从这狼狈逃走时，我还是堂堂四等龙川侯，你只是六等新都侯。没想到这才过了不到半年，你已成为这龙川县之主了。我要是年轻十岁，现在恐怕要心生嫉妒咯。”
庞谋一饮而尽，笑着说：“没有谢大人的提携，我是万万走不到这一步的。”
谢四方摆了摆手，“应大人和袍泽会勾结，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萧天启也是个人物，只可惜和应大人不是一路人，所以应大人才没有选择萧天启，而是选择了你。”
庞谋点了点头，面色却忧郁了起来，“尽管得到应大人的信任，可是庞某却依然很担心。”
“担心萧天启？”
“正是。萧天启是个做事果敢又老谋深算的人，他将侄女都嫁给了我，就是希望能够将我招入麾下。如今的局面，等同于我亲手夺了他最宝贵的龙川侯的位置，将他赶回了西北的淮江县。按照他的脾气，怎么能不恨我呢？”
“你是在担心你的安危？”
“正是。”
谢四方点点头。他转向楼梯处，那里正站立着一个蓝袍青年。青年摇着折扇、面容温和。
“兰木千夫长，他虽然年轻，跟过我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他的实力。能将他安排跟你，应大人也是有心了。”
庞谋微微点头，面色却依然凝重。谢四方走到桌前，拍了拍站在桌边的灰明，笑着说：“我将灰明送给你，以后，他就跟着你了。”
“谢大人……”灰明一愣，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庞谋连忙躬身，急着说：“万万不可，谢大人！总部内鱼龙混杂，身边没有千夫长是非常危险的啊！”
谢四方哈哈一笑，不过却反常地没有拍肚子，而是将手背到了身后，“不一样咯。我的府上如今几天都见不到一个客人。我每天就是溜溜鸟、在花市转转、带孩子们玩，谁能和我有恩怨呢？这种情况下，我还留着千夫长，就是占用护龙教、占用帝国的资源啊。
而且，灰明跟了你，也更有前途不是吗。灰明跟了我好多年，年纪大了，他的眼睛也是为我而瞎的。你给我记住咯，你要信任他、好好待他，他的月俸一文钱都不能少。最重要的，你不能让他死咯。”
灰明的喉头颤抖着、眼泪流了下来。
庞谋热泪盈眶，只是深深鞠躬。
谢四方坐了下来，随意地问：“诶，你的近身侍卫胡六怎么没带来？我记得你一直都很信任他，总带在身边。”
“他受了重伤，如今正在城南乡养伤。另外三人，一个战死，一个弃我而去，一个执意留在城南乡。我现在是真的孤家寡人了。”庞谋自嘲着说。
谢四方笑着，招呼庞谋坐下。灯火下，美食的油光格外刺眼，空气中弥漫着香味，两人又畅快地聊了起来。
……
几天后，巍峨的龙川城城墙上，一身甲胄的庞谋久久地望着东方，那里是皇城的方向。
他想起了十里长亭外送别的场景。那时，醉醺醺的谢四方坚决阻止自己，他只好看着谢四方在士兵的帮助下爬上马，带着十数个士兵离开了。想到这，庞谋的面色铁青，仿佛岩石的纹路。
“陈禁，你是守城大将，也是千夫长，我尊敬你，没有绑你。我问你，初三那天，你干什么去了？”庞谋的语气平淡。他的身旁不远处，跪着一位千夫长。
“大人，属下什么也没做啊！属下只是回了趟老家、看望了老母亲啊！属下本想向您告假，看到您在宴请谢大人，不敢打扰，就私自出城了。”陈禁依然趴在地上，大声喊着。
庞谋冷笑一声，猛然拔剑！
“陈禁，你还在满嘴胡话！从谢大人任龙川侯时你就是守城大将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看不清形势吗！？你是昌武乡人，我打听过你根本没有回去，你欺骗长官、背叛长官，罪一。你未经请示，擅离职守，罪二。念你是老将，这些我都可以从轻处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私通萧天启，让谢大人惨死在回皇城的路上！
陈禁，今天，我必杀你！”
话音刚落，暴怒的灰明转瞬即至，一斧重重劈向陈禁！巨斧深深劈进地面，陈禁却早已翻滚到一旁。他贴着城墙，狂笑不止。
“谢四方早就不是龙川侯了，他的命很重要吗？庞谋，是你分不清好歹吧。萧大人文韬武略，他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龙谷郡早晚是萧大人的！你们，都得死！”
话音未落，陈禁脚踏城墙，朝庞谋凶狠地暴冲过来！
庞谋双手握剑，怒视陈禁。转眼之间，陈禁就出现在了庞谋面前！
“嚓……”陈禁还没有接触到庞谋，身形就猛然改变了方向。他撞在城墙上、翻着白眼。他的身体蜷缩着、插满了飞镖。
远处，兰木正收起折扇，望着陈禁的目光满是怨毒。
庞谋扶着城墙他扭过头，眼泪大滴大滴掉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声问：“兰木，是龙文干的吗？”
“并不是。我探查过现场，谢大人与所有士兵都是面中银针、一击毙命的。袭击的地点已经很靠近皇城，理论上萧天启应该没有动手的机会才是。”
“面中银针！？”庞谋死死按住城墙。红娘，红娘！除了红娘，还能有谁呢！？要是谢大人没有把灰明给自己……要是胡六还在身边，哪怕纳兰然他们来一个人都好啊！想到这，庞谋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尸体被拖走，灰明走近，跪了下来。他哽咽着，“庞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谢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了啊！”
庞谋回头，看着跪地的灰明与兰木，眼中有杀意涌现，“红娘是萧天启手下第一刺客。萧天启既然动手了，是不会让我们查到他的行踪的。指望护龙教为我们做主是不可能了。
不过，我们依然有时间和机会。萧天启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在这县城内，他就不敢怎么样。
红娘隐蔽在皇城，对我们没有威胁。萧天启身边唯一有威胁的，就是即将成为万夫长的龙文！兰木，我命你速速查清龙文的所有信息，我一定能找到解决他的办法！”
城墙之上，云海翻涌，插满城墙的旌旗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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