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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

    “我?跟我有关?”

    崔丽娘的语气太过诧异,翠珠心里渐渐升起不祥的预感,她强自镇定,犹豫着追问道:“你不是有什么秘密……?你父亲平凡普通,你也说不信崔府和你父亲会有什么交集,其实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是你呀,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有可能这一切都跟你身上的秘密有关么?”

    崔丽娘怔怔的看着翠珠,眼里浮现出几分荒谬,半晌,她在翠珠期待忐忑的目光中不忍的摇头,对失落的显而易见的翠珠歉意道:“我身上的秘密,是我后腰处有一块月牙儿形状的胎记,因这胎记位置私密、又小又不显眼,所以我虽与我父亲相依为命那么多年,他却不曾知道我的这块胎记的存在。”

    这……翠珠一头雾水,她眉头紧紧地皱着,实在想不通就这么一块胎记算得上什么秘密,难不成这块胎记是独一无二能够证明身份的天然信物?还是说这胎记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崔丽娘轻而易举成为盖世英雄?像是看到了翠珠满脑门儿的问号,崔丽娘无奈扯了个苦哈哈的笑脸,声音里透着自己让翠珠产生误会的内疚:“我知道这个秘密对你来说或许很寻常,可对我而言却是极为重要的……”

    “?重要在哪里?”

    “我有一次路过三爷的院子,听到院子里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是两个女人,我没有故意想要偷听她们的谈话,所以正觉得尴尬准备加快脚步远离这是非之地的时候,却无意间听到她们谈到了我和大爷。”

    翠珠只听着,就猜到了在三爷院子里聊闲天的两个女人是谁,这形容,应该是三爷前几年纳进来的两房侍妾。她们如今颇有些与世无争,上头没有当家主母的管束,下头又没有心机深沉的小丫头妄图争宠,所以两个女人的日子过得很是肆意,整日在院子里赏赏花聊聊天喝喝茶,早就在枯燥乏味经年累月的日子里相处成两姐妹的女人,把如今的生活调理的有滋有味。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翠珠好奇的问道:“她们谈论你和大爷什么了?”

    “她们倒是没说什么恶意中伤的话,我不过是从她们嘴里得知了一件事情,”崔丽娘看了眼自己掌心正在慢慢变淡的红痕,说道:“听闻大爷对妻妾有一个执念,便是不论作为正妻还是妾室,身上需得干干净净,就连一丝一毫的伤痕伤疤都不能有,从头到脚必须白玉一般无任何瑕疵……”

    眼睛因为震惊睁得溜圆的翠珠被雷到了,她带着怀疑不由得再次和崔丽娘确认,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感觉有些无语。实话实说,在翠珠头一回来到崔府成为崔府侍候花草的丫鬟时,崔家大爷凭借好说话的脾气性格给她留下了一个极好的第一印象。大概是第一印象叠加的滤镜太厚,翠珠直到现在都觉得大爷是个难得的君子,是位极能体贴别人、给予别人善意宽容的文人雅士。这和挑剔妻妾身体、以伤痕伤疤作为三六九等划分的人,简直大相径庭。

    翠珠震惊之余脑子里猛然想到什么,她看向崔丽娘的手:“那你这道红痕该怎么办?”

    “今晚大爷不会留在我院里,我手上的这道烫伤也很快就能好,小时候我被烫到过,也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吓人的红痕,不过半日就能消失掉,不妨碍什么。”

    翠珠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她胆子大吧,在知道大爷奇怪的癖好之后手掌被烫一下红的那么明显也不在乎,说她胆子小呢,为着大爷那癖好,连自己后腰处一个月牙儿形状还不显眼的胎记都要当秘密,不敢轻易让人知晓。翠珠摇摇头,对陷入爱情的崔丽娘感到无奈。

    “那这么说的话,你的秘密的确跟这些事情没有牵扯,”翠珠拿手指轻轻按压自己的眉心,久违的觉出几分头疼:“我也再想不出其他什么猜测了。”

    “我知道,”崔丽娘宽慰她:“辛苦你了,我知道只凭借我的一些胡思乱想成不了什么气候,倒是难为你陪着我待那么久,白白浪费你许多时间。”

    翠珠摆摆手,示意崔丽娘不必当一回事,她看看外面的天色,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继续打理没完成的那一盆盆花。要是再不回去,以剩下的工作量来算,主子们那里势必交不了差了。

    “我得先回去,”翠珠说道:“你先别灰心,我认识了一个人,她知道的事情很多,可能会对你有帮助也说不准,只不过现在我不能把话说死,省的让你白欢喜一场。等我寻机和她联系,再想办法帮着探听你的事,你别在堂厅待太久,早些回你院子里去吧。”

    “好。”

    崔丽娘答应着,神色没有一开始那么萎靡不振了,翠珠打量着放心了不少,临走,她再次安慰:“那些小丫头们惯会势利,说的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就当她们放了个屁,风一吹就散了,不要自己多想给自己添堵。”

    “好!”

    这回崔丽娘答应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翠珠的话虽粗蛮,却神奇的很让人解气,崔丽娘觉得心里的郁结散了不少,心口的憋闷也不见了踪影。越过越回去,如今反倒不如一个小姑娘看的通透,崔丽娘在心里暗自责骂自己几句,一直闷闷不乐的脸上也多了如往常一般的淡然恬静,她催促翠珠:“快去忙你的事吧,省的再挨了训斥,以后你常来我院子找我玩儿,陪我聊聊天。”

    “行。”

    翠珠爽快的应了。她往堂厅外看了一眼,发觉没人注意这边,便快速麻利的溜了出去,按来时的小道原路返回。

    崔丽娘在堂厅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等喝完手里的那杯茶,把空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才起身,仪态万千慢慢悠悠的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一路上她遇到不少在堂厅故意说话恶心她的小丫头,她也不在意她们什么眼神,听到她们的高声议论也不过心,她像参加重大典礼一般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挺胸抬头笑意盈盈的回了院子。

    ……

    崔府书房里,崔慧之崔敬之坐在左侧,匠人单独坐在右侧,泾渭分明,一室寂静。直到书房的门被推开,崔启之走进来,近乎凝滞的气氛才有所松动。

    “大哥!”

    “大哥。”

    崔慧之和崔敬之站起身,神色恭敬语气不同的喊人。不过他们只喊了人,并没有多说话,崔启之点头示意他们坐下,面带笑容的先朝着安坐的匠人开口:“崔兄。”

    匠人摆手,神情倨傲,话里话外半分尊敬也无:“别别别,崔这个姓还是太高高在上了,叫我刘老六就行了。”

    “怎的突然这般见外,”崔启之一点儿没有被冒犯到的意思,他不顾自己两个弟弟脸上或多或少带出来的怒意,说出的话依然温和:“咱们不是早就说好,改了姓,日后就是一家人么,崔兄现下为何突然变卦,可是遇到什么难事?或是我们兄弟三人哪里做了得罪崔兄的事?”

    “得罪?”刘老六呈“大”字往实木雕花椅上一摊,大动作带起的气流夹杂着汗臭朝对面的三个人扑面而来,饶是定力再好的崔启之也禁不住皱眉屏气,眼底显出一丝遮掩不住的厌恶。刘老六浑不自知,他大大咧咧的拿手往脸上一指:“看着没,你们家的大小姐泼辣得很,一杯热茶这么一泼,差点让老子的脸毁了容!这笔账是不是得好好儿算一算?”

    “那谁让你先来崔府的?要不是你招呼也不提前打一声就过来,大摇大摆的样子毫不避讳,崔丽娘也不会得了信儿跑去堂厅拿茶泼你!”

    “呦!”刘老六见崔慧之竟然敢拿话怼他,怒极反笑:“听二爷这话说的,来这一趟倒还成了我的错处了!怎么?我为什么不能来?丧尽天良做亏心事的又不是我,我好心收养她让她好吃好喝的长到这么大是在做好事!女儿嫁给了当官儿的大户人家,当爹的还不能来看一眼吗?我来崔府合情合理,谁急了谁就是心里有鬼!”

    “你!”

    “二弟!”崔启之开口打断还想要争辩的崔慧之,对上刘老六颇有些得意的表情和无赖的笑不由得严肃了神色:“崔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空口白牙的污蔑人,可是要坐牢的。”

    被崔启之的有效威胁一吓,刘老六好歹收敛了些,这可是个当官儿的,黑的说成白的也有人护着的主儿,要是真对上他可没有好果子吃……刘老六是个精的,他见好就收,出了气恶心了一把敢拿话怼他的崔慧之,就很是识趣儿的踏上了崔启之递过来的台阶:“大爷,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想必几位爷比我心里清楚,我也不多说什么,省的给几位爷心里添堵。不过我这次来,是真有事儿想求一求大爷,看大爷能不能帮这个忙。”

    崔启之看了刘老六一眼,眼底情绪晦暗不明。他脸上的笑还留在嘴角,眼里却没了分毫笑意,刘老六道行浅自然看不出什么,只当崔启之就是个纯纯的遇事和稀泥的老好人,随便来个人就能踩上几脚揉捏几下,于是不客气的说道:“如今这生意难做啊,我呢,没什么厉害手艺,就一个小铺子,整天也没什么进项,可我这没生意,日子得照过啊,所以这不,囊中羞涩,来和亲家要点零花钱使使,不知亲家能不能给几个钱儿花花?”

    饶是崔慧之和崔敬之做生意见惯了一些没皮没脸的下三滥,今天也仍旧被刘老六这一番话说的直犯恶心。把要钱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的人,也就刘老六一个了吧!真当他们崔府是冤大头呢,没钱就伸手来要,打发叫花子还能听叫花子说几句好话,刘老六可真真连叫花子都不如。

    崔慧之眼里的嫌弃一点儿都没收着,全被他露在外面,故意让刘老六看了个一清二楚。刘老六也不介意,反而还笑嘻嘻腆着脸的继续说道:“也不用多给,就……百八十两银子就行,另外再加几片金叶子吧,怡红楼的那群小娘皮认钱不认人,有金叶子才肯好好儿干活…你们随便给给,我随便花花,不够再来找你们要。”

    成功又把崔慧之气了个倒仰以后,刘老六还意犹未尽的再补了一句:“下次来我就知道了,提前给你们几位爷说一声,省的再被你们家大小姐泼一脸热茶,哎,谁让你们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规矩多,是吧?”

    听着刘老六得寸进尺的话,崔启之安稳坐在椅子上,像一尊不会动的弥勒佛。看似无害的崔启之不说话,崔慧之和崔敬之默默相视一眼,也不敢出声,刘老六迟钝的笑了几声,看没人搭腔,就连刚才被他气的快要火冒三丈的崔家二爷都没了声响,他便直觉有些不对劲。

    “那什么……”刘老六打了个哈哈,怀疑自己惹恼了那个好脾气的和事佬,于是果断退一步认怂:“大爷,二爷和三爷都是生意人,自然最了解我们做生意有多难,百八十两银子的确不算多,这样……既同是生意人,我刘老六也不过于为难几位爷,那几片金叶子就算了,给那群小娘皮就图个一时半会儿的爽我特么还心疼呢……”

    “刘老六。”

    崔启之一开口,刘老六就不自觉住了嘴,他听这声音一晃神,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且声音里透着他从未感受过的森森寒意。是谁?刘老六看向对面的崔启之,直觉告诉他刚才叫他名字的人就是这个绵软性子的崔府大爷,那可就奇了怪了,刘老六在心里想,他不是一直“崔兄”“崔兄”的叫他吗?整日笑着说他们是改了姓的“一家人”,怎的这会儿态度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刘老六对危险有超乎寻常的敏锐,崔启之态度的变化让他有种本能的畏惧,尽管这畏惧来的莫名其妙,他也说不清具体原因,可他相信自己的本能。

    “大爷,”刘老六笑起来,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讨好:“咱们有事还是好好商量,凡事都有详谈的余地,商人有句话,叫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也认识不短了,我刘老六是个什么样的人,二爷三爷可能还不太了解,大爷您还不知道吗?”

    见崔启之还是没有露出他之前像长在脸上的笑,刘老六心里咯噔一声打了个突,狠狠心咬咬牙:“这样,大爷,我也不跟您来虚的,一百两银子买我后半辈子再不踏进皇城半步,一百两银子到手,我回老家安享晚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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