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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5

    “不顾情面”这四个字从崔启之的嘴里一落下来,崔丽娘立刻就抬了眼:“怎么?”

    没有回答。

    崔丽娘也不在意,她突然笑起来:“不顾情面?你对我何曾有过什么情面?救了我,丢弃我,为了宝藏找寻我,诓我做妾,如今觉着假意虚情不管用了,又准备要如何逼我就范?既然你对我从来不曾有过真心实意,现下又有什么脸说"不顾情面"?!”

    崔启之被崔丽娘拿话这么一激一怼,脸色竟然依旧平静得很,他仿佛成了个无情无感的木头,要不是眼底还有沉沉情绪翻腾不休,让人看了,只怕当真以为是个和真人极像的假人。崔启之面如寒霜,他就这么听着崔丽娘说,看着崔丽娘闹,不仅半句反驳也没有,连之前装出来的温言软语也再不出口一星半点儿。

    崔丽娘看崔启之这样一副“随你怎么折腾”的样子,顿时心里邪火直冒,再有尚未散去的愤愤不平当燃料凑热闹,本只露个头的邪火一窜三尺高,烧的崔丽娘整个人愈加口不择言。不过这冒出来的邪火倒还有个奇效,她的脑子变得通透,先前绕了弯没想清楚的事居然脉络分明起来。

    “我跟你说了,只要你高抬贵手放我离开,不论是改名换姓自此离开皇城永不踏入,还是以你崔府势力抹去我存在过的痕迹,当个叫花子一辈子乞讨为生,我都愿意,我都不在乎。”崔丽娘直视崔启之那双总是带着深深情意的含情眼,恍然道:“你死活不同意,非要困我在这崔府里,你这么做,不是因为不清楚宝藏的位置,不是不知道找寻宝藏的路线,而是因为守护宝藏的人认主吧?!所以你再愤怒,再恨不得食我肉啖我血,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不仅不能拿我怎么样,还要继续好生养着我留着我,因为那守护宝藏之人,只认我为主啊!”

    听见崔丽娘的这番话,崔启之眼皮跳了跳,心里因震惊而久久不能言语。这便是恢复了记忆之后的崔丽娘吗?只凭借童年时的记忆和梳理后的揣测,将他的意图心思猜对了个八九分!他确实恨不得把崔丽娘除之后快,毕竟影子凭着崔丽娘睡梦时的呓语,将宝藏的位置和路线都摸透了,他还秘密找出了当年漠国公主身边最为亲密的婢女的后人,确认过她有当年婢女传下来的藏宝地图和手书一封之后,以厨娘的身份妥善安置在了府里,随时能够带着她踏上寻宝的道路。这么一比较,崔丽娘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即使藏有宝藏的地方有什么暗门密道,甚至需要其他什么诡异的献祭,无非多带一具尸体上路而已,没什么所谓。

    可是很遗憾,崔丽娘的猜测是正确的,崔启之想起在婢女后人那里知道的一件事,脸色变得尤其难看。藏有宝藏的位置并不偏僻,甚至离皇城并不远,那里既没有什么密道暗门,也没有阻挡心怀歹意之人擅闯的八卦阵,没有诡异的献祭仪式,更没有一个加强连的杀手军团……那里只有一个守门人,守门人手里有把钥匙,打开藏宝地大门的钥匙,他只亲手交给腰上带有月牙儿印记的主人。

    “你说得没错。”崔启之声音冷淡漠然:“你身上那块印记,是漠国公主用了秘法给你标记上去的,轻易伪造不得。听闻守门人并不是武力高强之辈,但他十分精通木工制造,开启藏宝之地大门的钥匙就被他放在一个木盒子里,木盒子有开关,除他之外无人能够打开……”

    “而这个忠心耿耿的守门人,只认我为主。”崔丽娘笑意盈盈的接上崔启之的话,她神情透着几分洋洋自得,显然崔启之对她束手无策这件事让她情绪变得很好。“让我猜一猜,那个藏宝地还有什么让人听了心情愉悦的秘密……是不是如果不用钥匙,强行破开藏宝地大门,里面的宝物也会受到损毁?”

    “……”

    崔启之的沉默彻底取悦了崔丽娘,她在他的沉默里得到了她想得到的答案,不由得更开心了。她施施然转身,慢悠悠走几步坐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透过清亮的黄铜镜看着身后的崔启之,眼底涌现出来阵阵快意。

    崔启之没有再开口说过话,他安静的站了一会儿,随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崔丽娘的屋子。崔丽娘的视线仍停留在黄铜镜上,直到镜子里当真一丁点儿崔启之的影子都捕捉不到,她才慢腾腾的收回视线。一瞬间,崔丽娘不知自己心里究竟是何种滋味,她觉得自己想哭又想笑,可她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

    “鹿小姐,”晚晚再一次带着信来到了鹿府,这回鹿阮没再待在花园的亭子里,而是被鹿兰庭揪去了外院的书房,恶补之前落下太多的功课。“鹿小姐……奴婢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踏进书房的晚晚被书房里针落有声的安静唬了一跳,连声音都情不自禁的自动变小,她走路的脚更是不知道先迈哪个,犹豫的站在书房门口动都不敢动。鹿阮见晚晚被吓着了,连忙出声宽慰她:“没事儿不打扰,你进来就行,怪我,我忘了让青乌告诉你今日我在书房读书的事儿了,你先找个地儿坐,我写完这张字就过去。”

    晚晚听了这话,轻手轻脚的进了书房,她没特意去挑,寻了个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她坐的很不舒服,至少在外人眼里是不舒服的姿势,晚晚应该还是不习惯这个氛围,所以椅子坐的很靠近椅子的边缘,并不是整个人坐上去,只是身体朝椅子堪堪挨了一挨。

    写完字从屏风后面出来的鹿阮一眼看到了晚晚的坐姿,就心知肚明了她的不自在,鹿阮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找了张能围坐在一起的小方桌,示意晚晚来她这边的凳子上坐。坐在显得更随意一点的小凳子上,比坐在一看就是为贵客准备的椅子上好受多了,晚晚没了心理负担,坐姿也看着舒服了不少。

    “今日来可是有事?”

    “是,”晚晚把怀里的信拿出来交给鹿阮,说道:“王爷说之前让枭卫统领查的事查到了,特意命奴婢给小姐送来。”

    “效率真是高。”

    鹿阮夸赞一句,边说着,她边把信拆开。今天鹿兰庭不在,只给鹿阮留下了功课就出府了,他如果在的话,这会儿肯定已经围过来凑热闹了。

    晚晚避开能看到信的位置,装作认真的仔细品茶,当然只是做做样子,她不懂茶,只觉得每次来鹿小姐这里喝到的茶都是香香的,喝进嘴里不苦不涩,很是醇厚好喝。

    “原来是这样,”鹿阮很快看完了信的内容,信里详细把厨娘的身份写了出来,跟她所料相同,厨娘果然出身漠国,并且居然是当初跟在漠国公主身边关系极亲厚的婢女的后代!作为婢女的后代,那个厨娘手里一定拿着什么或者知道一些秘辛,这样崔启之费心思把她找出来并以“厨娘”来安置,才有了合理的解释。“我现在就动笔写信,我让青乌送来些点心,劳烦你边吃边等我一会儿,可以吗?”

    晚晚忙不迭的点头,她打从心底里喜欢帮王爷给鹿小姐送信的这个差事,原因很简单,就像刚才那样,鹿小姐待人亲和有礼,不曾摆过半分小姐架子,明明她身份尊贵无比,却愿意俯下身来和身为下人的她平视,这样的尊重,晚晚不光感动,更觉得难能可贵。晚晚乖巧的坐着等,脸上没有露出半分不耐和催促之意。晚晚的所思所想鹿阮无从得知,鹿阮不管对谁,都还是按照现代时的习惯来,因此不觉得人人平等是一件不可思议又很难做到的事,她看了晚晚一眼,只觉得晚晚性格软糯,十分好说话。

    回信很快写完,其实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鹿阮只是写了一些想法和推测,以及想着睿政王或许能为她解答的某些零碎的疑惑。

    “哦对了,”鹿阮把信重新交到晚晚手上,突然想起来件事,便随口问道:“既然枭卫查探消息那么迅速准确,是不是代表王爷那里有专人负责消息的整理和汇总?如果这次迟迟无法指控崔启之的罪行,或者无法将杀害刘老六的凶手绳之以法,是不是能将崔启之其他一些更为私密的恶行曝光出来,让崔启之罪有应得?”

    “……啊?”

    晚晚一脸茫然,鹿阮问她的每个问题,都超出了她能帮忙解答的范围,晚晚羞愧的摇摇头,语气里歉意浓浓:“鹿小姐,您问的这些…奴婢都不知道……”

    “啊……那没事,”鹿阮摆摆手回过神不在意道:“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刚才问的那些不重要,你不知道也没关系。”

    虽然鹿阮安慰了晚晚一番,晚晚还是为自己无法为鹿阮分忧而愧疚,她面色如常的回了王府,一进府就脚步匆匆目的明确的往书房的方向疾走……到了书房,晚晚轻轻深呼吸几次,缓解即将面对自家主子的紧张,随后伸手敲响了书房的门。

    随着关门声响起,褚宣和从桌案后抬眼看向拘谨站着的晚晚,他一挑眉,声音冷淡:“鹿小姐可有回信?”

    “回王爷的话,有。”

    晚晚把鹿阮新鲜出炉写的回信拿出来交给褚宣和,褚宣和拆开看起来,看完抬头,见晚晚还站在书房里没退下,不由得疑惑:“你还有事?”

    “……”

    晚晚犹豫了会儿,但她没犹豫太久,一是因为王爷向来对她们没什么耐心,晚晚不敢做那个勇于挑战的人,二是此时此刻,晚晚心里对没能解答鹿阮提问的愧疚大过了对王爷的惧怕,促使她还算果断的选择开口。她将鹿府里鹿阮的提问转述给了褚宣和,一开始她说的结结巴巴,后来越说越流利,神情也由最初进来时的拘谨逐渐变成了坦然。

    褚宣和一直专注的听着,并没有因为晚晚是王府的奴婢,如今反倒戈更向着鹿阮而觉得不妥,他不时点头,在晚晚全部说完后,才思索着给出了回答:“若是再见到鹿小姐,你可以和她说,倘若崔启之当真是杀害刘老六的凶手,即使官府无法拿到他杀人的证据无法给他定罪,我也会命枭卫将他所做恶行透露给官府,借其他名义让他受到应得的惩罚。”

    晚晚得到了褚宣和亲口说出的肯定答复,兴奋的使劲儿点头,她心满意足的退出书房,有点期待下次去鹿府的机会。若是王爷再写几封信让她转交就好了,晚晚在心里想,这样她就能快一点去鹿府见到鹿小姐,把王爷的应允告诉她!鹿小姐真是个人美心善的人,晚晚虽不知道杀人和被杀的都是谁,但只从只言片语里得到的信息来看,她对新晋偶像鹿阮小姐的滤镜已经高达三尺厚。

    鹿府的书房里,鹿阮把青乌唤了进来,两个人凑着头分析起了当前的调查进度。

    “小姐,您最近几日还有做那个梦吗?”

    “没有,”鹿阮皱眉,她也奇怪得很,按理说从开始准备着手去管这件事,到现在少说也得有十几天了,可是这期间,不论是午休小憩还是夜间好眠,她都不曾再看到过那些早就熟悉了的梦里的画面。这是为什么?鹿阮百思不得其解:“我好久没有再做梦,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或许是未来发生了改变?”青乌猜测:“就跟上次您做梦梦到厉小姐被害的时候一样,后来您救了厉小姐,梦不就没有继续做么?”

    “我不知道……”鹿阮叹了口气喃喃道:“做梦做了那么多回,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这个梦的相关机制,怎么触发,怎么做会导致它不再出现……真是一头雾水。”

    自家小姐又在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了,青乌没有发问,她知道鹿阮不是真的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所以她就只静静地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小姐说过,她是小孩儿,可以不用操心太多事。

    “现在我们可以确认的是,崔启之对崔丽娘是有所图谋的,因为她是知悉宝藏的人,所以崔启之才把她纳为妾室在身边严加看管,省的要用到她的时候找不到。”鹿阮又把话题自动转到正确的锚点上,神态认真:“而崔启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掌握了宝藏地点,找到了能为他增添助力的漠国公主婢女的后代,还拥有足够上路寻宝的丰厚财力……”

    “那他岂不是要出发寻宝了?”

    “是啊,所以问题来了,”鹿阮似笑非笑道:“他为什么迟迟不动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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