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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诺查丹玛斯如是说

    作为马罗列斯市的门面酒店,中央大厦的位子称得上是一期难求。据说以前,连在这里举办婚礼都要提前半年预定。如此之长的等待时间,在这座规模并不大的城市里已经算得上夸张了。

    马罗列斯的现任首富据说是某个房地产商。传言中,他一口气拿下了几个新建学校附近的楼盘开发权,从而一夜乍富。但那些爱在茶余饭后对乘客八卦他的出租车司机绝对想不到,现在他竟会如此窘迫而急切地对着手机讲话。

    “请让我再说一遍……”他扶着额头,“我丈人马上就要从马尔代夫度假回来,顺道来看看我爱人。小姐,您知道我是谁,如果我连总统套房都拿不下来,那他们会怎么看我?小姐,钱真的不是问题……”

    他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似乎问题的关键就在其上。

    “真的很抱歉……”电话对面的女声似乎也很难堪,“但我们的总统套房早就已经被一位客人包下了,而且那位先生已经在这里住了快六个月……”

    “难道就不能问问他的意思……”房地产商仍不死心。

    “真的很抱歉,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工作困难!谢谢您!”前台小姐匆忙挂断了电话。她长叹一口气,这事根本没有周旋的可能。

    自从那个古怪的家伙住进来以后,总统套房的陈设早就被改了一通,一时间根本没法接待其他客人。与其说那位是顾客,倒更像是个长租客。即使是跑人如走马的中央大厦,以前也从没接待过这样的客人。

    酒店方面也不是没有尝试与这位客人协商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进到那间里的每个人出来以后,都没再有过一点请走他的尝试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付钱住店本就理所应当,他给的也够多,更别提永远在他房前永远站着的那些黑西装大汉了……

    说起黑西装大汉,倒也有些奇怪。前台小姐想着,她见过那位客人,那个绿眼睛的混血少年。他本人倒算是平易近人,而且爱说上两句俏皮话。虽然曾经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他的笑话都能把她逗笑。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无论他去哪里,身边都会有穿着黑西服的大汉跟着,如影随形。而且,自从他出了一趟门回来以后,连送进去的饭菜都要他们先在门前验收,然后再又他们转送进去。

    饭菜尚且如此,酒店负责客房服务的工作人员更不用想了,他们每次都会被拦在门前。黑西服会告诉他们,房间内的清洁问题由他们来负责,不劳酒店费心,那位客人不喜欢有人打扰。

    真的是这样吗?前台小姐总觉得不太对劲。黑西服们捕风捉影的样子在她眼里不太像是防止什么人进去,更像是要防止什么人出来。

    这时候,大门被呼啦啦地推开了。前台小姐看到了几个常跟在那个混血少年身边的黑西服,手里拎着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门口进来。

    他们都气喘吁吁着,每个人手里拿的东西都不一样。好莱坞女星同款的化妆品礼盒、几乎全色号的名牌口红、手工剪裁的精致服装……只有最后面的黑西服有点特殊,他只拎着一包鼓囊囊的零食。

    “行了行了,抱上去就行了。”一个叼着棒棒糖的少女吊儿郎当地从他们之后闪出身来。她带着墨镜,穿着热辣的露脐装。满头黑亮的长发散下来,快要搭到宽松的牛仔裤旁。

    在黑白色的簇拥中,她却套着一件鲜艳的防晒服,就像是门外照到大理石路上的九月阳光一样惹眼。

    前台小姐愣愣地看着少女,对方摘下墨镜,露出化着精致妆容的脸。那张脸她有点熟悉,似乎曾经见过……

    “哦,前台鱼姐啊。”对方大咧咧地说,“两个月没见差点没认出来。”

    两个月?她想起来了。就是在两个月前,曾发生了一起很恶劣的冲突事件。其中的一方是当地的大户雅史家,当天是他们家独女的生日宴。谁承想中途却被一群黑衣人暴力驱赶,甚至发生了

    这件事的形象太恶劣了,雅史家的反应非常激烈,不止一次要求一个说法。上面本来也很重视这件事,但最终却还是不了了之。

    作为一个普通的前台,她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最终是怎么解决的。但很显然,酒店并没争得什么优势,甚至那些跋扈的黑衣人现在还能大剌剌地在酒店里来去通行。

    尽管官方对于冲突的具体原因三缄其口,但在不同版本的小道消息里,似乎都提到了一个女孩的名字,好像是叫……

    “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麻烦你给顶楼的客人打个电话。”女孩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随意地把胳膊放在了大理石前台上。

    “就告诉他,夏洛蒂·莫里亚蒂回来了。”女孩说。

    片刻之后……

    “没想到啊……夏洛蒂。”满头棕发的少年一如既往地坐在王座式的座椅上,看着电脑头也不抬地说,“我还以为至少也得三天以后才能看见你呢。”

    “我还是很重视工作指令的嘛。这不,接到你要复工的消息,我急匆匆地就赶回来了,是不是很感动?”

    夏洛蒂翘着二郎腿,一屁股坐在铺有华丽毯子的沙发上,“不过你这头发……从大西洋回来以后就没剪过吧,还不剪剪吗?”

    “不知道该怎么剪。”少年敷衍着,“这次你去了哪里,洛杉矶?”

    “那是上次了,这次是新加坡啦新加坡!”夏洛蒂摆着手,有意展示着新做的美甲,樱粉色的长指甲上粘着晶莹的水钻和金粉。“我喜欢夏天,那里现在还热乎着呢,怎么样,要不要看看我在鱼尾狮旁的照片?”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吧,长指甲在战斗中很不方便。”少年看着电脑,不动声色地说。

    “你真是什么也不懂啊,这是穿戴甲,摘下来还是挺容易的。”夏洛蒂做了个鬼脸,“你在忙什么呢,眼睛就没离开过电脑。”

    “说来话长。”少年终于抬起头来,“我本来要接受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

    “然后呢?”

    “我把权限密码忘了。”

    “……?”

    十五分钟以后——

    “还没完事?”夏洛蒂站在椅子后,带着满脸的不耐烦,“你这么喜欢玩电脑,在微机操作方面却这么废物吗?”

    “你行你上?”少年同样烦躁地说,满头的棕发被揉得松散下来。“而且你不还是什么也看不懂?我已经成功调出身份权限辅助认证了好吗?”

    “I.K.B.……这是什么意思?”夏洛蒂指着他刚输入进去的几个字母问。

    “你这种文化水平的人看不懂也正常,这是个名字缩写。”少年戗着她说,“代表伊凡·卡列金·布罗戈诺夫斯基,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不自恋会死?”夏洛蒂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成功了。”伊凡如释重负地靠在椅背上,“虽然慢了一段时间,但也够在文件自动销毁前用蓝牙传输出来了。”

    “为什么你在摄像头上贴了一块创可贴?”夏洛蒂不解地问,“你没时间修电脑也不能指望它自己愈合啊。”

    “真的,以后别在电脑话题上说我水平不够了,你真没资格。”伊凡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又鄙视的神情,“不过也不能怪你,你用电脑也就是买买东西看看电视剧,自然用不上这样的反黑客手段。”

    “黑客?”

    “怎么,还用我给你解释解释吗?”

    “再这样说话我真的要生气了哦。”夏洛蒂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肱二头肌。经过过去几个月的锻炼,作为体力废物的伊凡如果想要和夏洛蒂练两手,还真需要掂量掂量自己。

    “你也听说过吧,有些黑客能轻易载入其他人的系统。一旦被他们盯上了,电脑内的一切功能和内容都都可能被使用和调取。”

    伊凡继续说:“防御这种事非常艰难,指望我成为电脑高手也不现实,而哈托尔这种少数懂行的子爵派也不能一直捆在我身边。所以……”

    “所以?”

    “我就专门买了个白板电脑,里面一点能查到我信息的软件都没有。但你要知道,有些黑客连摄像头和麦克风都能调用……”

    “所以你就直接把摄像头挡上了?”夏洛蒂一愣。

    “现代问题往往需要简单方案。”伊凡拍了拍手,“曾有个黑客威胁某个企业,除非满足条件不然半小时断一次电。该企业的网络安全部怎么查也没查出问题,最后发现是那黑客买通了保安半小时拉一次电闸。”

    “好吧……”夏洛蒂扶额,“这次你得到的资料又是关于沉船或者地下城的吗?”(见百万卢布·绿松石的诅咒)

    “不,这次是关于某个人。”伊凡咬着指甲,“硬要说的话……有点像你?同样是他挑选出来的。”

    “我还以为我是独一无二的呢。”夏洛蒂不无失落地说。

    “你确实是。”伊凡说,“但似乎想成功完成这次任务的话,这个人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我早就想问了,你说的这个‘他’到底是谁?”夏洛蒂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是你的顶级谋士?还是什么神奇预言家?似乎我来到这里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不是吗?”

    “猜对了一半。”伊凡转过头来,“你现在也是自己人了,有些事也没必要瞒着你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从桌子上拿起一本颇为厚重的书,转身向后面的卫生间走去,还对夏洛蒂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没必要跟我分享你的厕所读物吧……”夏洛蒂皱起脸来。

    伊凡霎时间就转过头来,忙不迭地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他按下了手机上的音乐播放键,顿时间整个房间就被蓝牙音箱里放出的日本摇滚乐填满了。

    见对方的态度绝非玩笑,夏洛蒂赶忙跟上。

    “你的观察力就这么差吗?”才刚合上那道厚实的玻璃门,伊凡就骂了一句。

    “什么,莫非你剪过头了吗?”夏洛蒂不明就里。

    “……”伊凡露出一副想死的表情。

    原来,在上次的深潜行动以后,尽管股东会没能在明面上对伊凡开出任何处罚,但之后,却有不少股东联名通过了一条新的安全条款。他们以此为由任命了不少只属于股东会的“安保人员”,实际上加强对他的监视。

    这使得公司本来隐匿于暗中的分裂局面摆到了明面上。效忠于伊凡·卡列金的人,被称为“子爵派”,而效忠股东会的人则被称为“西罗维基派”。虽然远没到俄国内战时剑拔弩张的局面,但两股势力已经在各个方面无形的较劲了。

    可想而知,子爵派是规模和势力上都要逊色于另一方。但多亏了伊凡不间断的出访和主导人物,以及亲自扩张分部的行为,在一些分部,子爵派占据了主导地位,比如由其心腹哈托尔掌管的埃及分部,和其亲手建立的埃塞俄比亚分部。

    正是由于这些分部的存在,才使得股东会不敢冒着公司崩溃的风险撕破脸皮。更何况,股东会也不并不是铁板一块,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同情子爵派。他们多是一些同样没有话语权的小股东或者与子爵派主导的项目有密切合作的金主。

    当下,伊凡几乎将其所有的心腹都派到子爵派主导的分部中,同时向一些中立分部积极扩展自己的势力。这样确实在大局上有利,但可想而知,伊凡几乎被全天候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都难逃远来自于托木斯克的视线。

    “就是这样,连我的私人保安都被撤换了一些。今天已经是子爵派值班的日子了,但我同样担心他们中可能的变节。”伊凡坐在没有水的陶瓷浴缸里,叹了口气说。

    “所以你才一边放着闹哄哄的摇滚音乐,一边把我拽到隔音还算不错的浴室里?”夏洛蒂恍然大悟,“没想到你的日子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你以为你就很轻松吗?”伊凡挑着眼睛笑了笑,“你的旅程一直有人跟着,你的每一笔开支都有人呈送到托木斯克,连你买的是什么色号的口红都清清楚楚。”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夏洛蒂一愣,“你在股东会那边也有自己的密探吗?”

    “有,但这次不是。某贵族股东的女儿是我的远房表妹,我们在宴会上因为辈分相近常坐在一起。半个月前,她发消息问我,你在悉尼买的那套化妆品礼盒能不能给她也带一份。”

    “……真是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啊,她爹挺可怜的。”

    “其实这点我倒是预料到了。在埃及、埃塞俄比亚和大西洋的任务都有你的参与,而且成果斐然。这样一来,他们自然会把你看成子爵派的新得力干将。”

    “我本来就是好吗?”夏洛蒂咬着嘴唇纠正。

    伊凡笑了笑,夏洛蒂注意到他黑眼圈很重,脸色比起之前也差了不少,看来他最近过得确实不怎么舒心。

    “情况就是这样,所以呢,这次的行动同样要以‘旅游’的名义进行。”伊凡做了个“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吧”的眼神。

    “没有分部接待,没有他人支援……好吧。”夏洛蒂掰着手指,“不过这么说的话,这么大个公司对我们到底有什么用?”

    “最大的用处就是无论你花多少钱都有人买单。”伊凡说,

    “不如先让我见见那位怎么样?”夏洛蒂摊手,“难不成我是来给你搓后背的吗?”

    “说俏皮话的功力见长啊。”伊凡说着,翻开了他牢牢攥在手里的那本书。

    那……真的能算是书吗?那油亮的漆皮封面明显是伊凡后加的,因为里面的书页已经腐朽得晦暗灰黄,似乎一翻动就会分崩离析,化成一堆灰尘。

    “要不你还是轻点……”夏洛蒂的话还没说完,那书页突然极速抖动起来,一些萤蓝色的光线在书页上游走着,像是闪耀的海虫。

    它们最后形成了一些浮动着的文字,像是半夜打开的ipad一样,照亮了夏洛蒂的脸。那些文字像气泡一样上浮,然后在空气中逐渐消逝无形。

    “这到底是……”夏洛蒂试着去触摸那些文字,它们竟然也能在她的手指上游走,同样在一段时间以后发暗脱落。

    “真正的还在后头呢。”伊凡笑着说,他很喜欢这种将发展路线了然于心的情况。

    一束光从书页中升起来,半透明的人像站在其中。那是个满下巴胡子的干瘦欧洲男人,戴着像国际象棋一样的古怪帽子,但还有更诡异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他的半张脸不断变化着,皮肤不断腐朽又重生,有时候还会露出森森白骨,甚至快要垂下来的眼球。

    “这是什么,类似于阿拉伯神灯里的灯神吗?”夏洛蒂吓了一跳。似乎伊凡就像一个开动物园的,他有一群稀奇古怪的“朋友”,从狮身人面的女妖到百尺长的巨蛇,他们各有特点,唯一的共性就是长得都不像人。

    “我觉得吧,你应该表现得礼貌一点。”伊凡托着下巴说,“至少是在中世纪以来最伟大的预言家面前议论他本人时。”

    “什么?”夏洛蒂一愣。

    诺查丹玛斯,一个对所有的巫师和术士来说都如雷贯耳的名字。其人于1503年12月24日出生在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人们通常认为他出身于在宫廷内侍奉过贵族的庶民家庭,当时的任何人绝对都不会想到,这个名字将会影响整个西方世界。

    自幼时起,诺查丹玛斯就显现出了他的不凡。他在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拉丁语、希腊语、希伯来语、数学,以及当时被称之为天体学的占星术,并且支持地球围绕着太阳旋转的天体论学说,而这一学说使得布鲁诺在八十年后被绑在鲜花广场上烧死。

    由于担心其被教会当做异端,其父母决定让他改学医学,因此他被送到地中海旁的蒙彼利埃,当时他已经19岁。在几年后爆发的炭疽病大流行中,他以面对疾病时的勇气、人性,以及对患者倾注的爱心,对贫困者的宽容成了当地知名度颇高的好医生。

    追逐着瘟疫肆虐的轨迹,诺查丹玛斯开始在法国各地游历。他时常为当地的主教开一些长生不老的处方,并期望他的处方能奏效。倘若这真的有效的话,就可以将更多的患者从死亡线上挽救下来。

    在游医生涯中,他邂逅了自己的真爱。对方是一位“身份高贵而极富魅力的美女”,婚后两人生下一儿一女。靠着一些朋友的帮助,加上他精湛的医术与非凡的才能,使他过上了安稳而幸福的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恶疫再次肆虐在法国的土地上。即使是他,也无法挽留妻子及两个孩子留在人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痛苦的死去。

    这之后他的生活急转而下——好友在多次争执以后与他断绝关系,亡妻的家人夺走了他几乎所有的财产,而他本人竟因几年前的出言不慎被当局作为异端分子通缉。当宗教法庭命令他自首时,他消失了,在当地教会无力触及的欧洲大陆上流浪了足足六年之久。

    正如所有的传奇一样,他的生活又迎来了新的转折。正是在他流浪的这段时期,社会上开始流传他有着非凡的预言能力。在他路过意大利的时候,曾走进一个教堂祈祷,当他看到教堂内一位年轻的修道士时,突然跪在地上说:“尊敬的主教你好”。当时的人把他当成疯子,但几年后,那个修道士当上了本地的第五任主教。

    由于这样的事越来越多,他的神奇能力逐渐被传开了。1555年,诺查丹玛斯完成了他的第一部预言集——也就是《百诗集》(LesPropheties)。他打算写满一千首诗,编成十部预言集。

    那些诗是以晦涩难懂的文体写成的,其中有法语、普罗旺斯方言、意大利语、希腊语以及拉丁语等,时间顺序也故意被打乱。时至今日,《百诗集》也保持着堪称“预言家的教科书”的崇高地位。

    当这部未完成的预言集公开出版后,诺查丹玛斯在法国乃至整个欧洲都名声大震。他成了贵族、教士、乃至王家的座上宾,而无与伦比的其预言能力也在这些邀请与赴约中创造出更多的轶事。

    曾有个骄傲的贵族想要挑衅他,便邀请他来府上做客。宴前,贵族请他替围栏里的一对黑白猪占卜命运。诺查丹玛斯声称,黑色的那只最终被人吃掉,白色的那只最终将被狼吃掉。

    贵族听完之后,为了让他出丑,就立即下令让厨房将白猪做晚餐。席间正当贵族得意之时,诺查丹玛斯却不以为然。

    最后,厨房的下人道出了真相——因为领主家臣养的一只小狼仔不小心跑了出来,将白猪咬死吃了,于是厨房的下人们擅作主张,将小黑猪杀了端了上来。

    《百诗集》曾在宫廷中引发了巨大的反响,因为其中一段似乎预见到了国王亨利二世的死。

    原文这样写:年轻的狮子将在一场战斗中战胜年老的狮子,战场上小狮子刺穿黄金护具。刺伤老狮子的眼睛,两伤合为一处后,老狮子在疯狂中死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国王的妻子,凯瑟琳王后确实曾招二人的会谈长达两小时。据传说,王后对诺查丹玛斯的回答表示信服。但国王本人并没有兴趣,连路费都没给够就把他打发走了。

    在三年的一次胜仗后,亨利二世与蒙哥马利伯爵比武。在战斗中,蒙哥马利套在枪尖上的保护套脱落,枪尖从亨利二世的黄金头盔缝隙穿了过去,直接刺瞎了他的眼睛。

    当医生到达时,亨利二世因为刺中了神经已经变得疯疯癫癫,没几天后,国王就去世了。年轻的蒙哥马利在当时有一个外号叫做“狮子”,而国王的个人徽章同样也是狮子。

    在这之后,王后又一次召见了诺查丹玛斯,并要求他对她的七个孩子的运势进行预言。诺查丹玛斯的回复是:“您的儿子都能成为君王。”果不其然,她的三个儿子分别以弗朗索瓦二世、夏尔九世和亨利三世的王号临御法兰西。

    可想而知,诺查丹玛斯的名声在这以后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有人甘愿舍弃市长的官职,只为恳求诺查丹玛斯收其为徒。

    但他本人并非如外人想的一样快活。不仅身体被痛风折磨,还要承受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当诀别了他的学徒以后,第二天早上,当人们发现他的遗体时,正如他本人所预言的那样:“僵硬地躺在椅子与床之间”。

    诺查丹玛斯死了,他的故事并没有。作为欧洲唯一能与《圣经》再版量向媲美的奇书,《百诗集》中的预言远远不只是局限在中世纪。

    在二战中,双方都不同程度地受到《百诗集》预言的影响。根据预言,有人确信在下一次战争中,法国将会经瑞士而被侵略。受这一情报的支配,当时法国的参谋长下令修筑了可悲的马其诺防线。

    这话听起来挺荒唐,但却是事实。

    而另一段问题引起了德国宣传总长戈培尔博士的注意。“饥饿凶残的野兽将要渡河,位于城郊的战场将反目希斯特。”他认为这预言了欧洲新秩序的建立。

    自1940年开始,德军用飞机撤下了大量的预言诗。他们试图告诉敌国的人们:希特勒的胜利是必然的,战争不会波及到法国的东南部。

    另一方面,英国的情报机关也毫不示弱。他们引用了预言的下一段,“伟大的人将被关入铁笼,日耳曼子孙再也不认推崇他。”以此来告诉民众,希特勒的优势只是暂时的,盟军将赢得胜利。

    此外,之后还有人从《百诗集》中解读出了更多的大事件,比如戴安娜王妃之死和911恐怖袭击。尽管有人不屑地表示只不过是捕风捉影,但诺查丹玛斯作为“最伟大的欧洲预言家”的地位仍然无可动摇。

    “而现在,他就在你面前。”伊凡最后说道。

    “这是……他的魂器吗?”夏洛蒂看向那半透明人像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

    “或许算吧,我也不知道。”伊凡说,“根据实验结果来看,这本书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魔力。似乎是预言家的一部分灵魂被直接保存在这本《百诗集》的原稿里。”

    “这不算魂器吗?”夏洛蒂没太听懂。

    “打个比方。”伊凡打了个响指,“如果说魂器像是模仿明星的女孩,那这就是直接把明星关进自己家里的疯子。”

    “懂了。一个是被影响,一个是灵魂本身。”夏洛蒂把拳头锤在手掌上。

    “聪明。”伊凡难得竖起大拇指。

    “又是什么事,伊凡·卡列金?”预言家咏叹调一般地说着,声音像是机械合成的一样古怪。同时,那张重复荣枯的脸却转向夏洛蒂,一瞬间就看得她头皮发麻。

    “我知道有一天会见到你,夏洛蒂。”半透明的预言家温和地说。

    “就是你……选择了我吗?”夏洛蒂试探着问。

    “没错。”预言家回答。

    “你……会不会算错了?”片刻迟疑以后,夏洛蒂还是这么问了。

    每次在生死边界旁挣扎时。她总会想:为什么这些活非要她,一个脆弱而普通的女高中生来干不可呢?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像哈托尔、魏明诚那些专业人士来做更合适吗?

    即使夏洛蒂现在已经决定继续干下去,但当她站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面前时,还是实在无法忍住不问这个问题。

    “预言自然有可能是错误的。”诺查丹玛斯的幻影说。

    夏洛蒂一瞬间想笑又想哭,她的脸顿时火辣辣的,只觉得觉得无比嘲弄。

    莫非这一路无尽的血与泪,那些死去的没死去的故事和传奇,都只是一个乌龙而已吗?

    “但是。”幻影的声音不带一点波动,不知道是凝重还是冰冷,“唯独这条预言不可能出错。夏洛蒂,只有你命中注定要现在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