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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新干线

    站在写着“JR”的站点前时,夏洛蒂还没从起床的疲惫中缓过劲来。

    昨天查出渡边的行程以后,他们仓皇逃离了他的公寓,连电脑都差点忘了关上。夏洛蒂正拖着行李箱,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带了不少衣服,想来北海道的风比起东京要清冷不少。

    对于突然奔赴又一次行程,夏洛蒂倒没什么意见。她对日本的印象除了说过的那些,还有的就是温泉浴了,北海道不正好有很多温泉吗?现在是九月末,泡露天温泉也不用担心天气太冷。

    不停在抱怨的倒是伊凡。虽然他对北海道也很向往,但他更关注的冬日的野营,朝日的全麦北海道特供啤酒,还有弓箭和狩猎中的阿伊努文化——这些兴趣都来自一部关于北海道的日本漫画。

    但,现在是九月,正是温而不燥的好天气。在他本来的打算里,找到渡边之后的安排就是在东京玩个痛快,把涩谷辣妹和歌舞伎町都逛上一逛——谁知道他现在就要奔赴千里之外的北海道了。

    造化弄人啊,他吞下最后一口啤酒,半死不活地站到车站前。

    夏洛蒂站在月台上,清晨的凉气此时还没散尽。她缩了缩腿,有点抱怨自己还是穿少了。不远处的立柱旁,几个学生年纪的女孩小声吵闹着,其中一个黄头发的女孩背对着铁轨,对着朋友手里的镜头做着各种俏皮可爱的姿势。每当她们的头碰到一起时,就暴发出一阵有些刺耳的银铃笑声。

    夏洛蒂看着她们,嘴角不知不觉地有了笑意。看看这群女孩,多好啊!自由而幸福地活在阳光下,哪怕这幸福或许并不持久,这一刻她们也是笑着的。

    她闭上眼睛,远处的电车正在进站,像是埃塞俄比亚大地上的战鼓隆隆,震碎了她心中那柔软的呼唤。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夏洛蒂越来越清楚地明白,杀戮和冒险就像是上好的颜料,一旦沾上一点就再难剥离。

    或许命运已经在无形中注定,她又想起那天诺查丹玛斯的预言,“白色骑士”,起初听起来是多么荒谬!但现在却也不得不抱有一丝认可了。连她都能成为满世界跑的特派专员了,这世界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事情呢?

    “说,奶酪(cheese)。”伊凡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手机对着她,手指一次次地点在屏幕上,像是在调整焦距。

    “别闹了。”夏洛蒂转过头去,如果是平常她会去生龙活虎地抢他手里的手机,但现在她并没有这个心情。

    “怎么了啊,我看你看着旁边的JK好久了,还以为你也想拍照片呢。”伊凡哼哼唧唧地抱怨着,一边把手机放回包里。

    “想那么多干嘛呢?”他又问,“她们确实轻松愉快,世界的阴暗面似乎与她们无关。”伊凡叹了口气,“但,那又怎么样呢?你经历过的那些东西,它就存在于这世界上。难道比起其中清醒和超然,你还是更珍惜这种无知的幸福吗?”

    “你怎么……”夏洛蒂睁大了眼睛,伊凡一向以出色的洞察力和对人心的分析力而自傲,而她现在又一次认可了这一点。

    “更何况,你有什么吃亏的啊。”伊凡翻了翻眼睛,“你身上随便一张银行卡里的钱,或许她们全班把裙子卖了都凑不够。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海盗小姐?”

    电车到了,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一前一后地进了车厢,只是夏洛蒂的神情轻松了很多。

    “行车时长大概六个小时,前五个小时用来从东京到札幌,剩下的时间用来从札幌到旭川。”已经坐在座位上后,伊凡看着缓慢移动的窗外说,“同样都是新干线,JR东日本和JR北海道真是不能一概而论。”

    “这不还是挺快吗,我看了地图,这都横穿半个日本了。”夏洛蒂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她来说,只要能坐着休息就是好事,更何况这新干线的座椅像沙发一样又大又软,多坐一会她也愿意。

    “倒不是嫌慢。”伊凡从包里拿出昨天买的白葡萄酒,又在小桌子上摆上了刚才在车站买的一对玻璃杯,“要不是时间紧迫怕那家伙又跑到哪里去,我会订那种老式的蒸汽机车的。”

    “那种机车会行驶在前昭和时期铺设的山间轨道上,在秋季古画般的山林间行驶上十二个小时。当它从铁路桥上的隧道里探出头来时,从窗口望出去,目光所及处尽是夹杂着青色的橙黄树丛,如烟如梦的美景尽收眼底。”

    “描写得很美,你确实是个文学的好苗子。”夏洛蒂真心地说,“不过你离开酒会死吗?”

    “拜托,这可是新干线诶,铁路旅程怎么能离开酒呢?”伊凡扶着酒瓶给自己倒上,一边用眼神示意夏洛蒂看向另一边,“不信你看。”

    夏洛蒂回头,隔壁座坐着一个扣着鸭舌帽的大叔,他从包里取出了一个保温杯敲了敲,从里面掉出一些冰块。呲啦一声,带着些气泡的轻响落进满斟的啤酒杯中。

    大叔拿起来大酌了一口,扭头看向窗外如积木一般的城市,对夏洛蒂露出他灰突突的后脑勺。

    “失算了。”一边的伊凡摇了摇头,“我也应该带一个干冰冷桶的。”

    “你们酒鬼是懂生活的。”夏洛蒂无奈,她拿起对方给她倒好的那杯白葡萄酒小小地抿了一口,只感到难以言说的酸涩口感,像是放坏了的水果。

    真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味觉会喜欢喝这种东西?夏洛蒂吐了吐舌头,伊凡总说她热爱辛辣的口味是垃圾,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他说这话时到底有多不理解自己。

    “没品味。”光看她的表情伊凡就知道她还是不喜欢这些酒精饮料,直接提前把嘲讽的话说了出来。

    夏洛蒂在心底暗暗奇怪,为什么她喜欢吃辣就是没品味,而伊凡爱喝葡萄酒就是上流,两种东西明明都有人觉得味道不好接受不了,不是吗?这世界还真是奇怪。

    不顾夏洛蒂的反应,伊凡摇了摇头看向窗外,玻璃外是一排低矮的平房,而更远处是脊骨般的低矮山脉。绵延不绝的浓厚云层依附着那黑乎乎的铁壁,像是牧神的丰满羔羊。而这一切之上,是一大片发苍发青的清澈天空。

    电车上的景色不久就会变得单调,那些景色在车窗外向后飞驰着,像是重复无尽的走马灯,转啊转啊转不到头。夏洛蒂很快就看倦了,低头又一次摆弄起手机来。

    “すみません……この子と席を変えていただけますか?”伊凡回头,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站在他身边,正一脸歉疚地看着他,露出一个无奈而带着请求的笑容:“彼はずっと窓のそばに座ろうと騒いでいる。”

    她身边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抬起头来,看着伊凡那双迥异于常人的绿眼睛,脸上满是好奇和惊异。

    伊凡看着他,眼神一瞬间变得飘忽。直到一旁的夏洛蒂戳了戳他:“这阿姨说的什么啊?”

    “她希望和我换个位置,因为小孩子想坐在窗户旁。”伊凡一边说,一边表示可以。那孩子坐在窗户旁,出神地看着窗外延展如画的美丽风景。

    夏洛蒂不想和孩子坐在一起,就也和那开口请求的母亲换了座位,顿时两人拎包提酒,又忙活了好一阵。

    把行李拿起又放下的夏洛蒂一屁股坐在还温热的新座位上,连口大气都没来得及喘,伊凡就把手机屏幕贴到了她面前。她本以为和以前一样,又是什么搞笑的图片或者讽刺的新闻。但那屏幕上却是与她的聊天界面,打字框里有一行没发出去的字——

    有人在跟着我们。

    夏洛蒂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却被伊凡按住。他松开夏洛蒂的脑袋,又飞快地打出几行字:

    “本来坐在我们两排以后的两个人,我们起身时他们也随即起身,然后慢慢地向我们走来。但当我们坐到新位置以后,他们也随即找了新的座位坐下。”

    “你不是说日本的电车有自由席和指定席之分吗?”夏洛蒂也开始打字,两个人当面用手机对话起来,“万一他们就是坐累了想换个位置呢?”

    “这么巧?”伊凡眯缝着眼睛,“巧到他们两个都是俄罗斯人?”

    “你打算怎么办?”夏洛蒂不再质疑。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伊凡口中的权力博弈切实存在他和她身旁,西罗维基的触手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就伸到了他们身边。

    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两双阴鸷而灼热的目光正刺在她的后颈上,犹如荨麻一样难以忍受。

    “看看行李里有没有什么能丢下的东西,看来或许需要轻装上阵了。”伊凡发来,他正从箱子里掏出两个不算小的纸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我觉得应该都可以,反正箱子里都是你昨天买的漫画和点心。”夏洛蒂不在意地打字。

    伊凡好久都没再回话,夏洛蒂侧过头来,看见他正歪着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腿旁的行李箱,一双死鱼一样的眼里流露出一种犹如壮士割腕前犹豫不决的神情。

    “すみませんが、これを預かっていただけませんか?”犹豫了一会以后,伊凡抬起头来,对站在车厢连接处的乘务员小姐说,“降りる時に取りに来ます。”

    脖子上系着丝巾的乘务员小姐本来还在犹豫,试图解释通常情况下行李不能放在连接处。但伊凡眨着眼睛,做出一副恳求的神情,同时把几张印着野口英世的蓝色钞票十分丝滑地塞到她手里。最后乘务员点了点头把行李箱拽走,把它卡在了通道旁的手把上。

    “准备好了吗?”伊凡低声问,看到夏洛蒂轻轻点了点头后,他拔腿就跑。

    “跟紧我!别……”他的话还没说完,夏洛蒂已经跑到他前面去了。

    这就是搭档现在的样子吗?伊凡在心里暗骂,除了意识到夏洛蒂的体力确实比他更好以外,更被迫加快了脚步,以防不回头的夏洛蒂把他甩在后面。

    同时,身后也传来一阵匆忙起身的扑朔声音,然后是鞋底拍在车厢地板上的科科声。

    看来伊凡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夏洛蒂在心里想。

    过去一起出去玩时,走在大街上的伊凡甚至会留耳每个路过的行人,在乎有没有人在一走一过间说些什么关于他的不逊言辞。她曾难以理解这种近乎于焦虑的被害妄想,但眼下,似乎确实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种生活里得以生存。

    另一边——

    “该死的,我就看着窗外的功夫,你连他们发觉了都没看出来?”安德烈对旁边的同伴抱怨着,他焦躁地扫视着周围那些日本人的脸,却找不到自己的目标。

    “少说没用的。”他的同伴尤里说。他们已经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车厢,但却根本没能再找到那“CEO”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间,那两个小孩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了,之后就像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这不可能,尤里想。他们总不可能打开车窗跳出去,况且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的话,随之产生的骚动一定摆脱不了他们的眼睛。

    这么说来,那两个孩子要么是跑到了前面的车厢里,要么就是躲到了哪里。这么想着,尤里对安德烈说:“我往前继续搜查,你回去沿路检查所有的房间,一定不能让他们逃了!”

    安德烈点点头,扭头沿路往回走。他又壮又胖,连脖子都长没了,活像头站起来的野猪。

    “Симимасай.”他说着俄语口音极重的日语,貌似友善地在每一扇门上敲着,一边则时刻准备着强行破门。

    另一边,尤里听着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那声音通报这辆列车上的每一个乘客,列车将在宇都宫市停留三分钟。周围的有些人开始收拾起身边的东西来,这三分钟的时间足以让任何人从容的离开。

    想到这里,他焦躁地抬头看向窗外。电车越来越慢了,正在逐渐接近月台。如果伊凡·卡列金和他的小女友想要逃跑的话,这里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怎么样,安德烈?”他对着蓝牙耳机问道。

    “我没找到他们。”安德烈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这里下车逃跑?”

    “我也是这么想的。”尤里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这样,你去外面月台上看着,我在车里继续找。嗯,他们逃不出去的!”

    他切断了通话,继续往面前的车厢走去。这是最后一个车厢了,除非他们真的跳出去了,不然便是插翅难逃。

    这间车厢里也没多少人,稀稀拉拉的乘客一览无余,却完全不见那双显眼的绿眼睛。尤里不死心地继续往前走着,希望能在下一次转头时找到正藏在桌子下的CEO。

    在他身边,几个年轻的女孩对着窗外的宇都宫车站咔咔咔地按下手机摄像头的快门,然后低头在社交软件的发布页上打起字来,看样子她们是结伴旅行的学生。其中一个女孩戴着口罩,深棕色的双眼看向窗外。她颇为漂亮的黑色长发垂下来,让人想起女儿节时精致的木偶娃娃。

    “блин!快过来!”耳机里安德烈的叫喊让他回过神来,“我看到CEO了,他混在人流里,正往车站外面走!”

    “专员呢?”尤里急切地问。

    “不知道!反正上面要求的就是跟紧CEO,你快点下车!”安德烈反过来催促尤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的,似乎正在费力疾步行走。

    尤里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转身朝车门跑去。

    “阿里嘎多狗砸姨妈苏,千佳酱!”那黑发的女孩微笑着对她对面的女孩说,声音听起来却有些低沉。

    “没什么啦,反正对面的位置也空着。”叫做小千佳的女孩忙不迭摆摆手,“不过,天子小姐是要去北海道是吗?”

    “是啊。”被称作天子的女孩点了点头,“我这个可怜的妹妹,生下来就不会说话。她刚考完共同考试,真的很辛苦对吧!所以我就想带她回北海道的老家散散心。”

    说到这里,她用纸巾擦了擦眼角若隐若现的眼泪:“妈妈的坟墓就在那里,看到妹妹健健康康地长大了,在天堂的她也一定会很欣慰的吧。”

    “你真是好姐姐呢!”千佳也被感染了,她认真地点点头,真诚地看向一旁默不出声的另一个女孩。

    她穿着泡泡袖的小衬衫,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发团,俨然一副好嫁的大和抚子打扮。此刻她正低着头,脚上的一双小皮鞋一动一动,似乎在为什么事情担忧着。

    (大和抚子,指一类女性的统称。所谓的大和抚子通常平时恬静待人温柔,行事稳重谨慎,但又自然而不死板,表现出温和善良的形象,典型角色为日向雏田)

    “妹妹的名字是……?”千佳问。

    “jyosaihakoko。”神崎回答。

    “那就是……合子酱?”千佳眨了眨眼,“为什么天子小姐的姓是神崎,而你妹妹却姓……久菜呢?”

    “我们是重组家庭。”神崎天子笑着解释道。

    “哦……这样哦。”千佳点了点头,“那……”

    “果咩,手机响了。”神崎说着低头看向手机荧屏,一行刚发过来的字顿时映入眼帘。

    “你他妈有完没完?”

    十五分钟前——

    “跑,快跑,越快越好!”伊凡喊到,同时倾尽全力往前冲刺。眼下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掌握了主动权,最好在跟踪者没反应过来之前,一鼓作气把他们甩掉。

    “这里!”夏洛蒂跑着跑着,被后面的伊凡一把拽进了什么地方。她气喘吁吁地低下头缓神,却和马桶撞了个对眼。

    “这里是……厕所?”夏洛蒂长气不接下气地说,还因为害怕被发现而压低了声音。

    “还是女厕所呢。”伊凡若无其事地说,低头把两个纸袋打开看了看。

    “我看看,加上你在学校误闯女厕所的传奇经历,这是第几次了?”夏洛蒂揶揄着他,“你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变态的爱好吧?”

    “假如我就是有呢。”伊凡说着抬起头来,把手里的一个纸袋塞到夏洛蒂手里,里面装着一件灰色的鱼尾裙。

    “是让我……你他妈?”夏洛蒂一边问一边抬起头来,赫然看见伊凡也摆弄着一条齐膝盖的白色包臀裙。

    “快点换!”伊凡丝毫没在意她的惊异,瞪着眼睛厉声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片刻耽搁的匆忙。同时他也开始脱衣服,忙着套上一条黑色的打底连袜裤。

    “对了,你想过日本名字吗?”伊凡又突然问道。

    “就,久菜合子吧。”脑袋断了线的夏洛蒂随口说。

    “哦,行。”伊凡点点头。

    “嗯??”

    现在,他穿着浅绿色的扩袖衬衫,腰上套着白色的大腿裙,坐在实打实的日本少女面前,以在东京都上学的女大学生“神崎天子”的身份侃侃而谈,却就这样骗过了西罗维基密探的双眼。

    说着,“她”侧过头来,被美瞳掩盖了原本颜色的眼睛看向夏洛蒂,也就是现在的哑巴妹妹“久菜合子”小姐。

    “怎么,你不服气吗?不服气你来说?”轻蔑的塞里斯语从伊凡那刚涂上唇彩的嘴里飘出来,气得夏洛蒂狠狠地掐向他的大腿。

    伊凡忍着痛,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窗外:“希望那个愣头青能带着他们多转一会。”他低声说。

    五分钟前——

    “喂喂,小哥。”男人感到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回头,看到一个黑头发的女孩。她手里举着手机,摄像头正对准他,这让他不太舒服。

    “果咩内……”女孩说到,但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奇怪,“我们在拍一个街头整蛊视频,您有兴趣参与吗?”

    “当然是有偿的。”女孩手一晃,手里多出几张钞票,报销了他的火车票以后还有不小的绰余。

    就这样,男人穿上了另一个女孩递来的一件长大衣,按那个拿着手机的女孩所说,在宇都宫站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出站口走去。

    据那个女孩说,会有人来找他,而他只要不被抓住,外面接应的拍摄人员就会给他更为丰厚的报酬。

    身后传来骚动的声音,看来追赶者如约出现了。男人暗自笑了笑,他在千叶玩密室逃脱的时候可是一把好手,剩下的报酬他势在必得。

    “所以说,你就这么把钱给了出去?”夏洛蒂飞快地打着字,“即缺德还浪费!”

    “我有什么办法?”伊凡不甘示弱地打字回击,“我们根本没时间浪费,除了实打实的给钱还有什么途径能这么快就找到一个满脑袋棕色卷发的愣头青?”

    “那你说我是哑巴是怎么回事?”

    “总得找点乐子。”

    “那你怎么不告诉她,你其实是个俄罗斯女装癖?”

    正当坐在一起的两人疯狂地对着手机拌嘴时,小千佳站起身来:“天子小姐!”

    “哈依!”伊凡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腰板也挺了起来。

    “我要在前面这站下车了,很高兴认识你们!”女孩不无激动地说,她握上夏洛蒂的手,又热切地说到:“合子酱,一定要坚强一些,幸福地生活下去啊!”

    “好好好。”夏洛蒂一愣,嘴一滑习惯性地说。刚才还充斥着人间温暖的空气顿时安静了,三个人同时愣住,彼此看着对方的脸。

    “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