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等等，你上哪去？”斯坦连忙追了上去，他满以为她会和他一道去研发所另寻办法。
“要你管！”敏思横眉冷对，她今天对眼前这个所谓‘天才’的笨蛋早已失去了全部耐心与信心。他今天的表现实在令她感到失望透顶！
“我，我……对不起，我只是想提醒你——”斯坦自知理亏，慌张解释道，“假如零发现我俩不在一起……一起做他所谓的正当儿事，他或许会真的怪罪下来也未可知。”
“啐！我想他既不会为了那片忽然冒出来的神经网络图就大发脾气，也不会为了敷衍会议室里那帮人而将矛头丢在我俩头上，无论哪一条我都不信，因为这不是他的风格，他是个自以为是的，毫无顾虑的老混蛋！所以，我才不管他究竟在想什么哩！”敏思无所谓地说，按了生命研究所的楼层。
“我以为你会帮我。”斯坦也钻进电梯，他绝望地继续劝说，希望对方能回心转意。因为一想到不久后他或许将独自一人面对零，以及满会议室的众议员及各部部长，他就倍感全身发憷，他可没有零那般遇事镇定自若的能耐，况且他清楚，只要八人不从地下出来，在没联络索尔这事上就可能实现。他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讲述事实——那套脑波通讯模块设计之初就没有把地下通讯考虑进去。以及，他严重怀疑，除了索尔本人外，还有几人能从‘死亡漂流’中侥幸存活！眼下他迫切需要敏思的帮助，哪怕她能陪他一道接受科技会高层怒火的洗礼。
“帮帮我吧，至少别留下我一个人。”他恳求道，语气充满决绝。
“那好吧！”敏思狠狠瞪着眼前被吓坏的伙伴，终软下心来，但她并不打算陪他一道去‘送死’，她环抱双臂追问道：“我陪你就是了，但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吗？”
“还没有，我实在无计可施了，那套模块设计之初本就没考虑会进行地底通讯，我们只能另想法子。”斯坦坦诚地说。
“既然没办法，那何尝不试试我的法子。”敏思出人意料地说。
“什么？你不会真打算前去——”斯坦惊慌道，他惊恐地发现对方在说这话时并无玩笑意味。
“当然不会！以我俩这点细枝末节的能耐，大不必班门弄斧，”敏思此刻看见对方流露出六神无主的神情就气不打一处冒，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妄自揣度，示意对方先听自己把话说完，“是那顶旧式神经收发器给了我灵感，假如能人为单方面扩大你手上这套全息投影的接收范围，或许就能够联络上他！”
“但可惜的是，我目前办不到——”斯坦摊手，气馁道：“改进接收模块需要时间，显然以零交给我俩的这点微薄的时间来看，是根本不够用的，至少应该再延长十倍！”
“假如让梅丽来呢？”敏思没心思理会对方的丧气话，目光灼灼地驳斥道，“假如你组装出一部性能稳定的接神经收发器，让梅丽来戴，再通过互联的方式与这套全息投影建立连接，或许就能短时解决接收范围不足的短板，要知道，梅丽的脑神经能释放较常人高一百倍以上的脑波，我记得有一次，她曾用这所谓的神经攻击成功放翻了实验室里一头突然发疯的成年象！但自那次后她就很少主动使用她的神奇能力了，因为不知何时起，她本人就成了众人眼里一个以左右各种高等生物的意识而饱受歧视的怪人！但对帮助索尔，她向来热忱。我们去找她吧，让她帮忙会比闷头寻迹方面且容易得多！”
“要真是这样，或许能够一试。”斯坦迟疑地点头答应。
可令两人始料未及的是，梅丽本人并不在生命研究所。早些时候，她同一支兼顾样本采集和环境监测的户外科研小组就离开了科技会总部。这支科研小队自上午就随拓荒队驱车离开，踏上了前往西部遥远的海滨区的旅程，去执行相应科研任务。从海滨区往返科技会总部尚需两周有余，而户外科研小组将在海滨区进行长达三周的科研项目。这条噩耗彻底抹消了两人最后的希望。斯坦满含失落地与敏思告别，独自一人离开了生命研究所，他要尽快回到研发所去，赶在零彻底失去耐心前想出一条万全之策，或祈祷八人不会在地下避难所流连忘返。
从污水处理厂逃出升天的八人皆侥幸未死，很快被污水处理厂的好心工人们用推车运回了居民区。队伍除幸运儿索尔外，其余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严重伤。火种的伤势也因这次绝地大逃亡而加剧严重。为了保住他的命，居民区内的万能医生只能选择锯掉他的左臂，队长等人虽极不情愿，可现实就是这般，任谁也无法抗拒。
第二天傍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火种在得知自己痛失左臂后，竟像个小孩子般嘤嘤抽泣不止。他用仅剩的右手抚摸那已严丝合缝的左肩胛骨上的皮肤，泪水滚滚而流，失去左臂的他算是废人一个，纵使能再安全返回科技会总部，他也立刻会在零眼里失去全部利用价值，沦为受人歧视的可怜残废。火种伤心欲绝的悲戚之情也感染了屋内的所有人，包括索尔在内的其余七人为此无一不感到义愤填膺但又无能为力。尤其是索尔，他本就不能接受自己的伙伴遭受如此灭顶之灾的苦难的，每当这时，他急于接替对方，来分担这种足以磨灭人性的苦难。但此刻他却痛苦地发现，自己除了长吁短叹外什么也做不了。安慰和鼓励已不能唤醒火种决意死去的灵魂，除非奇迹发生。
当天午夜，奇迹真的出现了。米丝崔丝——这个先生口中的做房地产的黑心老板娘，火种心心念念的温柔乡，他的‘地下情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八人暂住的双层金属小屋外。
米丝崔丝本人果真像先生和火种口中讲述的那样——火种醒来后不止一次提到她，想请求先生亲自去拜会她，以寄望能从她那得到帮助，但先生拒绝了火种的恳求——是一位姿态风韵，妩媚妖娆的成熟女性。她三十出头，妆容绰约，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散发出成熟女性特有的自信与凌驾之感。即便是索尔，也不禁为对方身上独特的气息而心神不宁。她是在得知消息后立刻从避难所彼端F区赶来的，按她本人的解释，当她得知几人突降避难所P区的秘密报告后（为息事宁人不惹事端，好心的工人们隐瞒了几人突降避难所的相关消息），她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顺带一说，她与管理这座平民地下避难所的负责人关系颇密。
与米丝崔丝同行的还有十二名全副武装的保镖，待她本人躬身钻进那间门框仅三分之二人高且无房门的金属小屋，十二名保镖就将小屋四周团团围住，不让任何好事者能远窥屋内发生的事。当然，她屈尊亲自莅临并非是为了找擅闯P区的八人麻烦，她是主动前来予以八人援助的。
“别用那副活见鬼的眼神盯着我，我不是敌人，诸位先生！”她一进屋就这样厉声说道，并用威胁意味十足的眼神挨个扫视屋内的几人，她的视线在索尔身上停留的时间略久，直盯得他全身忸怩不安。
“你是谁！”她的口吻咄咄逼人，吓了索尔一跳。
“我，我……”索尔结巴道。
“新来的？”对方不耐烦地反问，
“是，是……女士。”索尔吭哧道。
“新来的小娃娃懂得礼貌，这很好！而不像——”她用那锋锐如炬的目光挨个扫视屋内各个角落，旋即又仰头朝二楼斥道：“就连新来的小子都懂得礼貌待人，你们这两个在上头埋伏打诨的蠢货打算什么时候下来，嗯？”
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队长和先生从楼上下来了，两人在察觉屋外不对劲时就摸上了二楼，打算在事态恶化前这些不明身份的入侵者予以致命打击。然而这不过是队长的一厢情愿，他不认识米丝崔丝，也从未与地底避难所的居民打过交道。假如他知道先生之所以要同他一起躲上楼，单纯是不想见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女商人，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你好！”队长板着脸，主动朝对方伸出一只手来。
“你也好！”两人的手仅快速碰触了一下就分开了。
“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呆板先生！”米丝崔丝不客气地打断对方，“我来这不是为了和各位认识，以及玩捉迷藏游戏，我是来带走他的！”
“带走谁？”队长愕然反问，旋即他明白对方说的是靠坐在一旁的圈椅里，正一言不发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火种，“他？这可不成，女士！他受了伤，很严重的伤——”
“我长眼睛了，大兵！”米丝崔丝用力摆手，示意对方禁声，“为什么不成？因为他是你的手下，所以就要在这般臭气熏天的糟糕环境下饱受病痛折磨？这可不成，这绝对不成！他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在我地界有义务得到我的庇护！既然他在这儿得不到良好的治疗，甚至连一张舒适的床也没有，所以我有权带他走，让他接受一位真正朋友的待遇！”
“咳！”一旁的先生故意清了清嗓子。
“你有什么意见，大兵？”米丝崔丝瞪向先生。
“不，不，您……您还是这般美丽动人，米丝。”先生哑然道。
“您还是这般口蜜腹剑不识好歹，大兵！请站在一旁不要插话。”米丝崔丝厉声道。
“别发火，米丝，我们下抵这里后第一个想到的是就是你，朋友！但谁也抽不出身，火种伤得厉害，手术需要人陪护，而被迫搭水电梯的我们全都受伤不轻，不是折断了腿，就是肋骨错位，唯一一个稍幸运的，还不得不陪在火种身边，谨防他在手术中昏死过去。医疗包弄丢了，普通麻药又对他不起作用，我能怎么办？”先生大声辩解道，希望能缓和他与这位脾气暴躁的女性间的误会，因为不仅是火种，在座的所有人都需要这位暴躁女士的帮助，“我本想亲自去向你求助，好帮助我们——哪知你获悉消息的速度还是这般迅捷。”
“帮助你们？我以为只有他需要帮助！”米丝崔丝指着沉默的火种嗤笑道。
“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队长低声质问道，他因对方自始至终咄咄逼人的口吻动了真火。
“小心，大兵！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否则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米丝崔丝轻蔑地警告说。
“米丝！恳求你，别这样！”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火种终于发声了，他试着从圈椅里站起来，却因身体极度虚弱使不上劲，索尔急忙跑过去按住他，示意他不要乱动。
“恳求你，别再这样，要么扭头离开，要么请帮帮他们吧！”圈椅里的人发出近乎绝望地低吼。
米丝崔丝则径直走到火种的面前，她一把推开拦在两人面前的索尔，一双魅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她没有率先出言发话，而是在静静等待对方的回答。
“我会跟你走，妈的，现在你满意了吧！”火种直起身子，从圈椅里站了起来，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歇斯底里地哀求道。
“当真？”
“只要你承诺永不会嫌弃一个断臂的残废，我就跟你走，米丝！”火种又无力地瘫坐回圈椅里，这短暂地起身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力量。米丝崔丝俯下身，用手抚摸着他那发烧的脸颊和额头。
“我答应你，”她轻轻地说，“告诉我，他们，你的七位朋友们，需要怎样的帮助？暂居在这？当然可以。F区正巧有几家富商搬到地表去了，能腾出一间空房，我会尽量让审计忽略入账的空缺——”
“不，米丝，你误会了，”火种握住对方的双手，将它们拉到自己嘴边，他分别在这两只手白皙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他们希望离开——”，他叹了口气，“越快越好。而我，则会留下陪你，至死方休——”
“那就让我们抓紧时间吧！今晚看样子要谈妥的事情还不少——”她直起身，对周围沉默的众人宣布道。
“要你管！”敏思横眉冷对，她今天对眼前这个所谓‘天才’的笨蛋早已失去了全部耐心与信心。他今天的表现实在令她感到失望透顶！
“我，我……对不起，我只是想提醒你——”斯坦自知理亏，慌张解释道，“假如零发现我俩不在一起……一起做他所谓的正当儿事，他或许会真的怪罪下来也未可知。”
“啐！我想他既不会为了那片忽然冒出来的神经网络图就大发脾气，也不会为了敷衍会议室里那帮人而将矛头丢在我俩头上，无论哪一条我都不信，因为这不是他的风格，他是个自以为是的，毫无顾虑的老混蛋！所以，我才不管他究竟在想什么哩！”敏思无所谓地说，按了生命研究所的楼层。
“我以为你会帮我。”斯坦也钻进电梯，他绝望地继续劝说，希望对方能回心转意。因为一想到不久后他或许将独自一人面对零，以及满会议室的众议员及各部部长，他就倍感全身发憷，他可没有零那般遇事镇定自若的能耐，况且他清楚，只要八人不从地下出来，在没联络索尔这事上就可能实现。他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讲述事实——那套脑波通讯模块设计之初就没有把地下通讯考虑进去。以及，他严重怀疑，除了索尔本人外，还有几人能从‘死亡漂流’中侥幸存活！眼下他迫切需要敏思的帮助，哪怕她能陪他一道接受科技会高层怒火的洗礼。
“帮帮我吧，至少别留下我一个人。”他恳求道，语气充满决绝。
“那好吧！”敏思狠狠瞪着眼前被吓坏的伙伴，终软下心来，但她并不打算陪他一道去‘送死’，她环抱双臂追问道：“我陪你就是了，但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吗？”
“还没有，我实在无计可施了，那套模块设计之初本就没考虑会进行地底通讯，我们只能另想法子。”斯坦坦诚地说。
“既然没办法，那何尝不试试我的法子。”敏思出人意料地说。
“什么？你不会真打算前去——”斯坦惊慌道，他惊恐地发现对方在说这话时并无玩笑意味。
“当然不会！以我俩这点细枝末节的能耐，大不必班门弄斧，”敏思此刻看见对方流露出六神无主的神情就气不打一处冒，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妄自揣度，示意对方先听自己把话说完，“是那顶旧式神经收发器给了我灵感，假如能人为单方面扩大你手上这套全息投影的接收范围，或许就能够联络上他！”
“但可惜的是，我目前办不到——”斯坦摊手，气馁道：“改进接收模块需要时间，显然以零交给我俩的这点微薄的时间来看，是根本不够用的，至少应该再延长十倍！”
“假如让梅丽来呢？”敏思没心思理会对方的丧气话，目光灼灼地驳斥道，“假如你组装出一部性能稳定的接神经收发器，让梅丽来戴，再通过互联的方式与这套全息投影建立连接，或许就能短时解决接收范围不足的短板，要知道，梅丽的脑神经能释放较常人高一百倍以上的脑波，我记得有一次，她曾用这所谓的神经攻击成功放翻了实验室里一头突然发疯的成年象！但自那次后她就很少主动使用她的神奇能力了，因为不知何时起，她本人就成了众人眼里一个以左右各种高等生物的意识而饱受歧视的怪人！但对帮助索尔，她向来热忱。我们去找她吧，让她帮忙会比闷头寻迹方面且容易得多！”
“要真是这样，或许能够一试。”斯坦迟疑地点头答应。
可令两人始料未及的是，梅丽本人并不在生命研究所。早些时候，她同一支兼顾样本采集和环境监测的户外科研小组就离开了科技会总部。这支科研小队自上午就随拓荒队驱车离开，踏上了前往西部遥远的海滨区的旅程，去执行相应科研任务。从海滨区往返科技会总部尚需两周有余，而户外科研小组将在海滨区进行长达三周的科研项目。这条噩耗彻底抹消了两人最后的希望。斯坦满含失落地与敏思告别，独自一人离开了生命研究所，他要尽快回到研发所去，赶在零彻底失去耐心前想出一条万全之策，或祈祷八人不会在地下避难所流连忘返。
从污水处理厂逃出升天的八人皆侥幸未死，很快被污水处理厂的好心工人们用推车运回了居民区。队伍除幸运儿索尔外，其余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严重伤。火种的伤势也因这次绝地大逃亡而加剧严重。为了保住他的命，居民区内的万能医生只能选择锯掉他的左臂，队长等人虽极不情愿，可现实就是这般，任谁也无法抗拒。
第二天傍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火种在得知自己痛失左臂后，竟像个小孩子般嘤嘤抽泣不止。他用仅剩的右手抚摸那已严丝合缝的左肩胛骨上的皮肤，泪水滚滚而流，失去左臂的他算是废人一个，纵使能再安全返回科技会总部，他也立刻会在零眼里失去全部利用价值，沦为受人歧视的可怜残废。火种伤心欲绝的悲戚之情也感染了屋内的所有人，包括索尔在内的其余七人为此无一不感到义愤填膺但又无能为力。尤其是索尔，他本就不能接受自己的伙伴遭受如此灭顶之灾的苦难的，每当这时，他急于接替对方，来分担这种足以磨灭人性的苦难。但此刻他却痛苦地发现，自己除了长吁短叹外什么也做不了。安慰和鼓励已不能唤醒火种决意死去的灵魂，除非奇迹发生。
当天午夜，奇迹真的出现了。米丝崔丝——这个先生口中的做房地产的黑心老板娘，火种心心念念的温柔乡，他的‘地下情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八人暂住的双层金属小屋外。
米丝崔丝本人果真像先生和火种口中讲述的那样——火种醒来后不止一次提到她，想请求先生亲自去拜会她，以寄望能从她那得到帮助，但先生拒绝了火种的恳求——是一位姿态风韵，妩媚妖娆的成熟女性。她三十出头，妆容绰约，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散发出成熟女性特有的自信与凌驾之感。即便是索尔，也不禁为对方身上独特的气息而心神不宁。她是在得知消息后立刻从避难所彼端F区赶来的，按她本人的解释，当她得知几人突降避难所P区的秘密报告后（为息事宁人不惹事端，好心的工人们隐瞒了几人突降避难所的相关消息），她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顺带一说，她与管理这座平民地下避难所的负责人关系颇密。
与米丝崔丝同行的还有十二名全副武装的保镖，待她本人躬身钻进那间门框仅三分之二人高且无房门的金属小屋，十二名保镖就将小屋四周团团围住，不让任何好事者能远窥屋内发生的事。当然，她屈尊亲自莅临并非是为了找擅闯P区的八人麻烦，她是主动前来予以八人援助的。
“别用那副活见鬼的眼神盯着我，我不是敌人，诸位先生！”她一进屋就这样厉声说道，并用威胁意味十足的眼神挨个扫视屋内的几人，她的视线在索尔身上停留的时间略久，直盯得他全身忸怩不安。
“你是谁！”她的口吻咄咄逼人，吓了索尔一跳。
“我，我……”索尔结巴道。
“新来的？”对方不耐烦地反问，
“是，是……女士。”索尔吭哧道。
“新来的小娃娃懂得礼貌，这很好！而不像——”她用那锋锐如炬的目光挨个扫视屋内各个角落，旋即又仰头朝二楼斥道：“就连新来的小子都懂得礼貌待人，你们这两个在上头埋伏打诨的蠢货打算什么时候下来，嗯？”
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队长和先生从楼上下来了，两人在察觉屋外不对劲时就摸上了二楼，打算在事态恶化前这些不明身份的入侵者予以致命打击。然而这不过是队长的一厢情愿，他不认识米丝崔丝，也从未与地底避难所的居民打过交道。假如他知道先生之所以要同他一起躲上楼，单纯是不想见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女商人，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你好！”队长板着脸，主动朝对方伸出一只手来。
“你也好！”两人的手仅快速碰触了一下就分开了。
“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呆板先生！”米丝崔丝不客气地打断对方，“我来这不是为了和各位认识，以及玩捉迷藏游戏，我是来带走他的！”
“带走谁？”队长愕然反问，旋即他明白对方说的是靠坐在一旁的圈椅里，正一言不发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火种，“他？这可不成，女士！他受了伤，很严重的伤——”
“我长眼睛了，大兵！”米丝崔丝用力摆手，示意对方禁声，“为什么不成？因为他是你的手下，所以就要在这般臭气熏天的糟糕环境下饱受病痛折磨？这可不成，这绝对不成！他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在我地界有义务得到我的庇护！既然他在这儿得不到良好的治疗，甚至连一张舒适的床也没有，所以我有权带他走，让他接受一位真正朋友的待遇！”
“咳！”一旁的先生故意清了清嗓子。
“你有什么意见，大兵？”米丝崔丝瞪向先生。
“不，不，您……您还是这般美丽动人，米丝。”先生哑然道。
“您还是这般口蜜腹剑不识好歹，大兵！请站在一旁不要插话。”米丝崔丝厉声道。
“别发火，米丝，我们下抵这里后第一个想到的是就是你，朋友！但谁也抽不出身，火种伤得厉害，手术需要人陪护，而被迫搭水电梯的我们全都受伤不轻，不是折断了腿，就是肋骨错位，唯一一个稍幸运的，还不得不陪在火种身边，谨防他在手术中昏死过去。医疗包弄丢了，普通麻药又对他不起作用，我能怎么办？”先生大声辩解道，希望能缓和他与这位脾气暴躁的女性间的误会，因为不仅是火种，在座的所有人都需要这位暴躁女士的帮助，“我本想亲自去向你求助，好帮助我们——哪知你获悉消息的速度还是这般迅捷。”
“帮助你们？我以为只有他需要帮助！”米丝崔丝指着沉默的火种嗤笑道。
“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队长低声质问道，他因对方自始至终咄咄逼人的口吻动了真火。
“小心，大兵！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否则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米丝崔丝轻蔑地警告说。
“米丝！恳求你，别这样！”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火种终于发声了，他试着从圈椅里站起来，却因身体极度虚弱使不上劲，索尔急忙跑过去按住他，示意他不要乱动。
“恳求你，别再这样，要么扭头离开，要么请帮帮他们吧！”圈椅里的人发出近乎绝望地低吼。
米丝崔丝则径直走到火种的面前，她一把推开拦在两人面前的索尔，一双魅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她没有率先出言发话，而是在静静等待对方的回答。
“我会跟你走，妈的，现在你满意了吧！”火种直起身子，从圈椅里站了起来，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歇斯底里地哀求道。
“当真？”
“只要你承诺永不会嫌弃一个断臂的残废，我就跟你走，米丝！”火种又无力地瘫坐回圈椅里，这短暂地起身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力量。米丝崔丝俯下身，用手抚摸着他那发烧的脸颊和额头。
“我答应你，”她轻轻地说，“告诉我，他们，你的七位朋友们，需要怎样的帮助？暂居在这？当然可以。F区正巧有几家富商搬到地表去了，能腾出一间空房，我会尽量让审计忽略入账的空缺——”
“不，米丝，你误会了，”火种握住对方的双手，将它们拉到自己嘴边，他分别在这两只手白皙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他们希望离开——”，他叹了口气，“越快越好。而我，则会留下陪你，至死方休——”
“那就让我们抓紧时间吧！今晚看样子要谈妥的事情还不少——”她直起身，对周围沉默的众人宣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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