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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诗与夜与故乡(一)

    “那是自然。”戴运临立刻答道,显得非常积极。

    另外两人也是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既是初春之景,不如我们各作一首春景,如何?”虞凌微提议道,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又些许雀跃之色,“从谁先开始呢……我做东道的,我先来一首……(此处省略56个字)。”

    “哎呀哎呀,凌微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听罢,还没等戴运临开口捧上两句,贺北风先懒洋洋地开口了,“诗以表达自身志趣为上,你这诗,除了景物,还有什么?依我看,你不如这么改……(此处省略28个字)”

    “唔,确实,这样便好得多了……多谢,南乔兄。”虞凌微思考了一下,点头道。

    “我也来一首……(此处省略96字)”戴运临抢先吟出了一首诗,“如何?”

    “大兄,你这么着急作甚?”戴南枝笑吟吟地说道,“都似你这般,天下可遍地都是诗人了!”

    “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啊……”戴运临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确实不长于作诗,因此在用词上颇不恰当。

    随后,戴南枝站起身,在亭子里转了两圈,作了一首,贺北风对此评价颇高,并应和一首。

    此时的压力来到了姚澄源这边。当然,他并不害怕,因为他在听到这个主题的事就就已经备好了一首,只是在等待其余四人说完而已。

    “姚嘉铭,你可得了一首?”虞凌微看向姚澄源,眼底藏着希冀。

    “已经好了。”姚澄源微笑道,缓缓吟出记忆中的那首诗,“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当然,他并不会说洛阳话,只能以吴语应答。

    “啧啧,真是好诗啊,看来凌微所言不差,你当有几分诗才。”贺北风此时才正视这个年龄自己小两三岁的农家子弟,“此诗我不如你。”他作为这个长期举办的诗会中年龄最长、诗才最高之人,还是又点自恃才华看不起姚澄源的,但此诗却让他的骄傲受到了些许打击。

    姚澄源被夸得暗自得意:“看你年龄不超过二十,你拿什么跟我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积累斗啊?”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诗会继续进行着,姚澄源也随着几人抛出的题目搬运过来了不少诗文,比如“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明月出天山,飘渺云海间”等,引得几人赞叹不已。

    晚饭之时,则是行酒令之类的活动,这样一来姚澄源可有点抓瞎了,全靠记忆中的《红楼梦》中的行酒令来对付,对得很勉强。

    当然,这种富贵人家的晚餐,就算是所谓的“便餐”,都让姚澄源大开眼界——休提他这个土包子认不出来的,光是他认识的白菜、豆腐之流都做出花来了。

    虽然因为没有味精之类的调味品,有些菜品的口味稍差了些,但这也算是极大地安慰了姚澄源几乎是空了一下午的胃袋了——那些糕点对于姚澄源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

    由于晚饭结束后天色以晚,几人便没有离开,留宿在了金陵虞氏的宅邸中。

    姚澄源跟着侍从到了自己的房间,见此处收拾整齐,设施齐全,更让他心动的是那张铺着丝绸被褥的床——这两天张草屋中的硬床实在把他硌得慌。

    “咦,这是什么?”姚澄源在房间的桌上发现了一张折叠了几次的纸,便展开来,看到了上面的几行小字:

    “今夜子时,你房间后面的小园见。”

    一旁的落款是“虞凌微”。

    “啥?这姑娘约我半夜见面?”姚澄源顿时一懵,黄色废料随即涌上了脑子,但很快,这些念头就被他镇压了下去。

    叹息一声,姚澄源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位金陵虞氏的嫡女在搞什么东西——她的每一个行动或许都能用“爱好诗文”来解释,但这样的类似于中国古代的社会,应该是会注重礼法的吧,女子半夜会见一个不算太熟悉的男子,地点还是在花园里,这究竟是有点过分了吧?

    不过,作为开放的现代人,姚澄源已经做好了被这姑娘用强的觉悟,并认为自己不亏。

    好容易才挨到了子时,姚澄源前往了后面的小园。

    此处在白日的风景可能不错,但在今晚这种淡淡的月光之下,却显得有些诡异。那假山石,那刚抽出新芽的小树,远远望去,用朱自清先生的话来说,那便是“峭楞楞如鬼一般”,让姚澄源内心不由得涌出一阵害怕。

    沿着小径转过几个弯,当姚澄源还在好奇虞凌微会在何时出现时,他听到了一个如塔下的风铃那般凛冽而干净的声音:“你来了。”

    姚澄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却被所见的一幕震撼。

    小溪边的亭子顶上,虞凌微斜靠在那里。圆月在她背后升起——那一瞬间,她仿佛坐进了月亮之中。月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并将另外半张脸罩在阴影之下。不仅如此,衣服的褶皱、手臂的遮挡等,让光与影在她仿佛身上组成了一曲交响乐,显得和谐而恢宏。

    姚澄源不由得看呆了,但并没有半点欲望的意思——那是人类对于“美”的最原本、最纯粹的追求。

    “清醒一点,别这么傻乎乎地盯着我。”虞凌微侧过头,声音中带上了一些寒意,并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揭下一片瓦扔到姚澄源头上去。

    “啊,抱歉。”姚澄源终于回过神来,一迭声道歉。

    “无所谓了。”虞凌微自嘲地笑了笑,从亭子上跳将下来,在亭子里取出一坛酒,丟向姚澄源。

    姚澄源手忙脚乱地接住,迷惑地看向虞凌微,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想跟你谈谈你那些诗的问题。”虞凌微靠住亭中的柱子,认真地盯着姚澄源。

    来了!

    姚澄源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风格还是太成熟了吗?

    “你这些诗,不是你自己写的吧?”虞凌微眼睛微眯,问道。

    “虞姑娘何出此言?”姚澄源小心翼翼地问道,并试图垂死挣扎,“这些诗当然是我自己写的。”

    “死鸭子嘴硬。”虞凌微冷笑一声,“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