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殊途路归 4

    宋秋风和居中祥都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半个月，留在车上的饼只够宋秋风坚持五天。吃完最后一口饼宋秋风心慌了，也害怕了，看着残阳自言自语说宋秋风你命到此为止了，那么漂亮的王明月就是别人的媳妇了，做黄粱美梦也是有今天没明日。前不站村后不着店有条溪河也能止饮解渴，周围都是山岭，五天没见一辆车过来，他害怕自己真的会死在这荒山野岭，最害怕的是自己身上那几斤肉被野兽啃食，想想都害怕。不过他又想死都死了，疼痛算什么呢······

    宋秋风坐在车里想着想着眼睛没了光芒，大脑没了意识。当再睁开眼睛是被饿醒的，眼前是漆黑一片，只有月亮泛着白光星光斑驳。他对自己说这就是地狱吧，头顶上是城里的灯，可哪一栈才是自己家的煤油灯，没有没有，煤油灯没有那么亮，有油烟。

    山上发出奇怪的声音，宋秋风想肯定不是妖魔鬼怪，不是外星人，最多是野野兽。他点燃了第一颗鞭炮，扔出窗外，鞭炮嘭的发出声响，炮声过后四周一片寂静，宋秋风得意地笑说非枪是枪，什么时候我也为了生存开始狐假虎威。

    天冷夜长，宋秋风在汽车驾驶室里艰难煎熬，困了睡着后或是被冻醒饿醒。宋秋风盼着天亮，天亮了到处走走能减少忘饥饿，他想到山上去，看那尖声怪叫是什么，要是动物猎捕着还能吃，要是猛兽只能看自己命好不好硬不硬。胡思乱想到天亮他居然睡着了，醒来时候太阳升的很高，阳光穿过玻璃晒的身上发烫。宋秋风拿上弯刀上了山，虽然是春天山上依然清凉如丝，野花野果都被动物洗劫一空，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宋秋风走着走着没了心思，喃喃自语说树叶都没有，只能吃树皮，我要成野人了。他感觉自己要傻了，一个人扭摆着身躯自娱自乐，挥舞着弯刀演示凶恶弑杀的鬼子。然后自诩问我会疯吗？

    宋秋风走在回去的路上被跟踪了，跟踪他的是一头野猪，宋秋风挥刀野猪无所畏惧依然低头向前，两根犬齿威威耸立着。每一步靠近宋秋风心里就增加一分恐惧，他转身跑野猪追，他不跑野猪也就不追了。身处在害怕中的他笑了，他一笑野猪也叫了。宋秋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对野猪说与其被你追的累死不如我们决斗一场，怨堵服输听天由命。野猪听不懂人话，看着宋秋风嗷嗷叫，一步步走近却没有攻击意图，宋秋风的恐怖转为惊奇。野猪走到宋秋风身旁闻他，咬着他衣服的袖子往后退，他问野猪你是要我跟你走，你们全家享用我，我会死的很惨的。野猪哼哼两声继续拉他，宋秋风起身跟着往前走，他问你是欺负我跑不过你，威胁我对吧？野猪朝他摆尾巴。他再问那是要干嘛？野猪回头看他，看他的时候眯了一下眼睛。宋秋风笑说你也会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你是猪精啊。

    翻过一山头，宋秋风来到一条陡峭的山坳边，延山坳走了一段距离，野猪趴在一道很细的山坳前冲宋秋风嗷嗷叫，宋秋风前去看，山坳里有两头野猪仔。宋秋风恍然醒悟野猪是找自己来求救的，只是他惊叹野猪能认识他是人，还会求助，可自己能求助谁呢。好在山坳不是很深，宋秋风爬下能够着。救护了两头小野猪，宋秋风饿的坐在地上喘气对野猪说你们回家吧，我还要找吃的，快饿死了。野猪依然叫唤并甩尾巴，宋秋风站起跟着野猪走，走到山下一处丘陵的地方野猪用鼻子喙地面，野猪停下来的时候还在用它特殊的声音叫。宋秋风懂了，他知道是在表达下面有东西，他用刀鞘慢慢抛去土，出现在眼前的像红薯一样的野生地瓜，宋秋风兴奋地大声笑。他问野猪你能听懂我说什么？野猪摆尾巴还是嗷嗷的叫。

    宋秋风挖了一怀扑的野地瓜，他捡些柴火点火烤，野猪怕火见到火光就跑了。宋秋风一开始不清楚，等到火熄灭野猪又跑了回来。宋秋风将野地瓜烤焦的皮掰下来扔给野猪自己吃心，野猪吃的蛮有香味。宋秋风笑野猪也笑，两个猪仔跟着吃野地瓜皮，宋秋风也给地瓜心，猪仔便赖着宋秋风不走。宋秋风对野猪说你们多吃熟食，以后也就变成高级动物了。

    宋秋风没想到自己曾经在家喂猪，然而现在却成了猪喂自己，虽然是野猪但却通人性。或许这就是动物间共有的通性，不分高级与低级。

    有了野猪的陪伴，宋秋风没再饿着，只要野猪用鼻子喙的地方都有吃的。于是那几天在山里出现了一个奇特的风景，一个人和一头野猪带着两个猪仔游山，偶尔遇到大山深坳宋秋风便抱起猪仔。宋秋风引以为傲觉得自己是山大王，想想都是不可思议的事。他也怀疑究竟是野猪进化了，还是自己倒退了。

    宋秋风见到有人走过是在第八天，一个人挑着两个箩筐的人在山路上晃晃悠悠的走着，还唱着山歌。宋秋风喊着问大叔你去哪里？挑箩筐的人说去镇上赶集。宋秋风说已经好几天没人路过了。挑箩筐的人说前面葫芦口塌方了，都过不来，我还是翻山过来的。宋秋风说为什么两边都不来人？挑箩筐的人说葫芦口就像葫芦的瓶口，眼前的整个山叫葫芦山，这里是葫芦底，这条路是从山这边绕到那边，葫芦口的地方最窄塌方两边都堵住，进不来出不去。宋秋风傻笑说就我一个人被闷在瓶底了。

    挑箩筐的人是到镇上卖山货和烧饼，宋秋风问烧饼什么价？挑箩筐的人看宋秋风言语停顿了半分钟说说一个一角钱。宋秋风说省城一毛钱买三个。挑箩筐的人说这里不是省城。宋秋风知道是要吃自己，还是掏出一块钱买了十个。挑箩筐的人说十个能吃几天，估计一个月也路不开。宋秋风从车上拿出刀拔出说不能光吃饼，我需要上山捕猎。挑箩筐的人胆怵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说送你两个梨。

    山路两边堵死，没人能进出，人来不了贼也来不了，宋秋风放心的上山巡游。还是在野猪的带领下，在山上找到了一眼溪泉。宋秋风双手捧着泉水饥渴的吸允，这是他喝的最香的水，比吃肉还香。他疯狂的笑，像重生了一样，整个人都焕发精神找到希望的源泉。也许他是真的憋疯了，他想自己会不会真的精神失常。

    居中祥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宋秋风，在驾驶室里没见到弯刀，他以为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宋秋风会因为没有吃的会上山找食，被野兽袭击。他使出全身的气力呼喊，空空荡荡的山谷除了自己的声音寂静寥寥，没有回音他就害怕，越害怕越紧张直到喊到声音沙哑没了气力。他想宋秋风或许是死了，那么大的山他到哪里去找。于是他坐在地上暗自神伤，眼睛里躺下惶恐的泪花。

    宋秋风在山上听见了呼喊的声音，但没听清楚来自哪个方向，他不知道是谁，所以没有答应，他担心自己真的遇到野人了。他往回走，心里是复杂的，没有底，走的近了心就虚了。山里没有人，唯一的朋友就是野猪和两个猪仔。虽说通人性，但毕竟是野猪，或许是老天派来拯救自己的。在一起十天宋秋风能辨析发出声音的目的和表达的思想，野猪也能明白他的意思。野猪走到哪他跟到哪，他说回去，野猪就会带他下山。有时候他会想当个山大王也挺好，领上一群野兽，封地为王。

    宋秋风是从居中祥的身后回去的，当时居中祥没有哭眼睛却是红的。宋秋风躲在车后面，野猪在局中祥稍远的身后，宋秋风捡起一块石子朝野猪扔过去，野猪受吓便嗷嗷的叫。局中祥往身后看，看到一头野猪，吓的从地上站起来后退两步呼喊着撵野猪。野猪一跑，居中祥也撵着去，转过去看见宋秋风。宋秋风正在偷笑，居中祥看见他激动的哭了说你小子还活着啊。宋秋风说你是不是想我早饿死了，老天给我派了个救世主。居中祥好奇的看着野猪问它救了你？宋秋风说当然，没它我早饿死了，你别怕它，不凶。局中祥说你简直是野兽。宋秋凤说快是了。

    送居中祥回来的汽车到前山送抢救设施回来，开车的朱师傅一见野猪便追了过去，野猪被追的逃跑，跑远了猪仔没跟上又回来救猪仔，扑过来的一瞬间吓的朱师傅往回跑，踉跄的跌了跟头。宋秋风大声喊说没事，你不惹它不会攻击，别伤害它。居中祥说朱师傅你们本家别互相伤害。朱师傅说别逗了。问宋秋风说小兄弟你们一伙的。宋秋风说是的，我是山大王。朱师傅从地上爬起来说成精了。居中祥问宋秋风你给它吃了什么？宋秋风说我就了小野猪，它挖野地瓜给我吃。居中祥说世道反了我第一听见猪喂人。朱师傅说你能封神了，跟野兽还能沟通。宋秋风说或许我上辈子就是山神仙。

    老师傅出手一个顶俩，在居中祥和朱师傅的配合下，汽车在日落时重新启动。宋秋风要走了，野猪还站在山坡上，宋秋风挥手告别，野猪朝它摆尾巴，他把饼扔了一块出去，野猪等他们稍走远过来叼走了。

    居中祥给宋秋风讲他一路的遭遇和担心，当天搭上牛车往县城赶，走到半路牛被狗惊了，牛拉着车不听指挥乱跑，最后栽倒水沟里，折腾到天黑才弄出来，走到城里到了后半夜，便找了旅店住下。焦急如焚等到天亮，找到了县修理厂却没有法兰，又到市修理厂。市修理厂有法兰，正好赶上星期天邮局放假打不过钱，这边不给赊账。好不容易等到周一，因为修树砸断了电线，邮局没法工作。第二天款打过来我就买了法兰和机油往回赶，到了县城才知道这边塌方路段了。我想着你的饼吃完就在城里买了，结果真过不来，没办法我们只能自救，抢修的部队也来了。塌方量实在太大，足足挖了一个礼拜。我每天提心吊胆，车不修都可以，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没了粮食，怕你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没法交代了，好在你命大。命硬，运气好。

    宋秋风说没你想的那么糟糕，那些饼只坚持了五天，断了粮我就到山上找吃食。树上什么也没有，我想我可能会被饿死，恰好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大黑子，它带我去救它的猪仔，我在山坳里救了它的孩子，它在山上挖野地瓜送给我于是我们就结伴了。当时饿的没一点气力，吃的那个香，这是吃的最香的味道了。它天天给我挖地瓜，还在山上找到一眼泉，是我的救命恩人。路上没有人经过，直到第八天才见到一个大爷，买了烧饼。真想把那野猪带回家给它养老，是我恩人啊！

    居中祥笑说命大，阎王爷都轮不到收你。宋秋风说我也奇怪那野猪为什么有灵性，比家养的还聪明。居中祥说反正我是明白了，人这辈子错过运气，就只能靠命，命如果再不好，天下就再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