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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福祸双翼 5

     第5节

    对于自己发生的车祸,宋秋风归为命,说自己是福运到头,鸿运完了。然而真相却是张志自己说出来的,是张志酒后豪言壮语、胡言乱语吹牛吹出来的。那是林山新开的一家夜总会,张志也是林山赫赫有名的人物,所以接受宴请到场祝贺。宋秋风也是在受邀之列,但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到场,只是在收到邀请之后,撰写了一份道贺信。作为林山县的首富,虽然人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仍有他的传说。夜总会老板在开场白上炫耀的宣读了宋秋风的道贺信,在场的人们欢声鼓舞。张志表面洋溢,内心里却依然怀有不悦,因为开幕致辞没有邀请他登台造势。他在喝了酒后怂人壮熊胆,耀虎扬威四起风语,海阔天空乱吹。男人四言四语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甜言蜜语、良言细语、豪言壮语、胡言乱语。

    周围的人们讨论宋秋风、夸赞宋秋风、惋惜宋秋风。张志对宋秋风不语不卑,知道根底的人问张志,曾经你也是宋秋风,怎么没学出他的范。张志不乐呵了说谁是他宋秋风,我张志就是张志,比他不行命比他好,至少今天我还站着。喝酒的人起哄说人家首富瘫痪,是不是跟你有一定责任,听说那天是你报的警。张志酒过六成,人开始飘,他胸膛一拍说我再不如他现在站的比他高,他再牛也站不起来了,英雄都是过去式。听音的人们敬酒,激将张志追问是不是你使的坏,让人家汽车开出路去了。张志一开始装的不知道,但酒过八分人飘了忘乎所以。有人对张志说有传言说宋秋风是你的车挤下路去的,虽然没有看清开车的人,但看清了你的车牌号。张志问是宋秋风说的吗?我记得他车开出路去的时候,前后都没有车,路是直的,我怎么挤?那人再说路上就你们两辆车,好巧,看来你还是干了好事,好人一个大善举。张志再次喝下一大杯啤酒,开始炫耀,吐苦水说知道宋秋风为什么会残疾吗?是报应,老天都看不过眼了,林山县是整个林山人民的,不是他的。知道林山修的第一条解放路他是怎么包到手的吗?是我爸给他的。只不过有些丢人,他拿我的学籍威胁我爸,虽然我是不对,但他行为太卑劣。大家都有心无心给着张志面子聆听,旁人就说你这是吃不到黄瓜嫌苦,是你来的太迟,人家可是为林山发展做出贡献的。张志说我没有吗?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

    喝酒的人们全当是听笑话,也当是张志骑驴唱墨本----自吹自擂。第一个问他的人追问张志,说明就是你嫉妒宋秋风,想整他刚好找到机会,就是故意的。已经有些醉酒的张志在被激怒后,为自己辩解说我没有故意杀人,是想整他出气,但没想到他的车会开出路去。旁边的人再说你这是在为自己辩解,你说有没有过整死宋秋风的想法。张志说我一直都想整他,每但从来没希望他死,也算是他成就了我。

    酒醒后的张志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没有一点儿映像。他睁开眼看见公安局的人坐在自己家里,他问同志,你们怎么在我家?什么事?警察问你睡醒了吗?张志说醒了。警察说跟我们走一趟。

    张志被带到公安局,面对询问他是不知道的。对宋秋风车祸的事,如实照说。在警察拿出录音后,张志才知道被人下套录了音。但是面对酒后狂言,张志还是保持了几分理性,说那是我吹牛皮的,给自己脸上贴金,胡言乱语的,男人喝酒谁不吹牛。

    林山县地方太小,人情关系厚重。张志酒后狂言固然不能作为证据。而且宋秋风的车祸,本身就是单方交通事故,没有列入刑事案件。宋秋风和王明月是不知道录音的事的,录音是酒场的人一千块钱卖给王光义的。王光义找到自己的下属,现在公安局长白敬宇。白敬宇明知道没有效果,但还是答应了王光义的请求。他和王光义有言在先,酒后录音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不牵扯宋秋风交通事故认定,而且张志最后的一句话说明是没有恶意的。约定只是作为侧面证据,用来诈唬张志。张志承认倒好,不承认只能作罢。王光义是明白的,没有抱有希望。

    宋秋风和王明月是在很长时间后,从儿子宋思源口中得知的,宋思源也是听说的。宋秋风和王明月问王光义,王光义说你肯定是被张志算计了,酒后吐真言世世辈辈都是正确的,只不过他太精明,又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定罪。宋秋风对自己发生的车祸还是清楚的,他说跟人家本来就没关系,是我开车打盹了。王明月心里是明白的,她对父亲王光义说是谁不是谁都不重要,自己的罪自己受。

    父亲宋西扬是在县城公园里下棋的时候睡着的,当时他拿起一枚棋子将军,一起的人都等待棋子落下,宋西扬却举着棋子睡着了。围观的人们一起呼喊宋西扬快将快将。宋西扬一声不发,也不动作。在大家的呼喊中,宋西扬没有任何反应。有人推了宋西扬一把,宋西扬就倒在了地上。大家意识到了严重性,探呼吸,非常微弱。围观的人们七手八脚将宋西扬放到地上,知道云鹅超市的人去抱了音讯。好在宋西扬被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医生说估计时间不长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靠呼吸机维持生命。宋秋风在收到音信后第一时间到医院去看父亲,当时宋西扬在病房再次睡着了,王明月推着宋秋风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宋西扬醒来不言不语,只有眼睛再动。因为害怕宋秋风的突然到去会刺激到父亲,每次都是大哥宋秋军先和父亲聊天沟通,旁敲侧打去问。宋秋军问说爸,您想不想见老三,有没有想对他说什么?宋西扬心里蹬着劲嘴里支支吾吾,使劲全身气力摇头。宋秋军再说是我们误会老三了,固然他是犯过错,但总归是走上了好的路途,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老三给的,他也不容易。宋西扬虚弱的身体经不起长时间沟通,宋秋军只好作罢。

     一个月后的一天,宋西扬突然变得十分清醒,念每一个失去的亲人的名字,忏悔自己犯下的错误。在一旁陪护的宋秋莲预感到了不好,她知道这是父亲最后的时间,是人之将死的善言。他给大哥宋秋军打去电话,也给宋秋风打了电话。宋秋风和宋秋军都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宋西扬先见的是宋秋军,没说几句话便沉睡过去。大家都以为父亲再也不会醒来,让宋秋风到宋西扬身旁做最后告别。虽然宋西扬后来跟随宋秋军搬到了林山县城,但相隔数里却是多年没有与宋秋风见面,对于宋秋风出车祸,谁也没有告诉宋西扬。因为大家知道宋西扬对宋秋风的怨恨一直未消,只能让时间来消磨,改变。

    宋秋风握着父亲的手呼喊,很久很久很久宋西扬醒了,微微的睁开眼睛看见宋秋风,抽掉自己的手。宋秋莲对父亲说爸,小哥哥来看你了。宋西扬动了一下嘴唇,眼睛没蛮弱无力,手指指着宋秋风使尽最后一口气力说“滚”。话音落下,宋西扬的手也落下来,眼睛睁开着。所有人都知道父亲不可能再醒过来,宋秋风从轮椅上站起,跪在地上给父亲闭上眼睛,他悲恸的哭了。这是十多年来第一次近距离看见父亲的容颜,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消瘦苍老了许多。如果是在大街上相遇,他也可能第一眼不会认出。

    宋西扬的葬礼是在宋村举行的,和妻子,还有儿子宋秋河葬在了一起。完全是按照最后对宋秋军的交代举行的,宋秋风也参加了,是宋秋军唯一一次违背父亲意愿的事。举行完葬礼在清理父亲遗物时,宋秋军从老柜子下面拿出一个麻布包裹的盒子,揭开麻布里面包裹的是一个黄色木质的盒子。盒子没有上锁,宋秋军送到宋秋风手中说老三,这是爸最后交代让我给你的。宋秋风打开盒子,盒子里放着的是一对玉壶,是当年和二哥在村小学戏台下面挖出的祝家的玉壶。宋秋风是将玉壶交给宋秋河保管的,时间久了事故多了忘记了。玉壶原本是没有盒子的,制作盒子的木材,是当年从孙长山大爷家拿来做棺木的剩料。宋秋风抱着盒子想起自己和父亲一起给孙长山大爷做棺木的场景,意味深长的感叹说爸是原谅了我的,只是面子太硬不愿意承认罢了。

    参加完父亲的葬礼,回到县城,宋秋风将父亲的遗像挂在自己家中。而那盛着玉壶的盒子和玉壶,一起放在父亲遗像的下面,是见证父亲原谅自己的信物。和父亲遗像一起的还有母亲和二哥的遗像。陈列遗像的房门,宋秋风亲自上的锁,钥匙他自己保管。

    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