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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地魔虫

    从埃蒙特往西二十多里,就是德塞尔沙漠。地处南方的克里特王国本不该有沙漠,但是几座高山改变了气候,风向、降水、蒸发、植被,还有诸如焚风效应这类的专业词汇,种种因素促成了王国唯一的沙漠。

    沙虫是沙漠里最常见的魔物,它们是萨蒙此行的目标。极端的干旱和如针的风沙,造就了它们坚韧而饱含粘液的皮肤。

    它们潜伏在地底,伺机而动,踏入沙漠的一切,人、骆驼,乃至天上的飞鸟,甚至双足飞龙,都是它们的食物,它们是沙漠里最可怕的捕食者。对萨蒙来说,这是个不小的挑战。

    二十多里地,坐马车半天足矣,但价格高得晃眼,贫穷的萨蒙还是决定步行。

    他们带着帐篷和厚厚的毯子,又买了些干粮和虫饵,轻装上路了。

    萨蒙一路上都在抱怨,为什么唐·璜要买虫饵——这次花的是萨蒙的钱,明明沙虫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唐·璜却说,只有傻子才会呆呆地等猎物来,只有主动出击才能钓到好的沙虫。

    两人拌嘴闲聊了一路,终于在第二天凌晨到了目的地。

    十天的时间说宽裕也宽裕,说紧张也紧张。杜瓦林想要“上好的”沙虫皮,能不能遇上,全凭运气——碰巧,我们的萨蒙运气从来就不好。

    萨蒙蹲在沙漠边缘,苦思冥想,他该怎么安全进入沙漠,又要怎么钓上沙虫。

    他不会飞,只有得到天空认可的人才会飞行魔法,任何其他的人都会被一股莫名的伟力阻碍,无法理解学习;走过去也行不通,把魔力凝聚成块,是对魔力非常精细的掌控,目前他还做不到,登峰造极的巫师不用双手就能释放魔法;虫饵......就那么两包,得慎重些。

    萨蒙对沙虫的习性知之甚少,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问了唐·璜。唐·璜说,沙虫趋水,可以用水来引诱,但水的滋润会让它们更加暴躁,这很危险,他不建议这样做。

    但萨蒙还是决定试试看,毕竟死磕也不是办法。他双手一环,水球越聚越大,直到合抱大小。他慢慢将水球往前送,这个大小的水球,十七八米是他能控制的最大距离。

    然后“啪”的一声,水球炸开,沙漠贪婪地吮吸着满地水迹,不一会就没了踪影。耳边安静得有些刺耳,萨蒙知道,它们就快来了。

    ......

    先是一抔沙子,然后如注的沙子开始下陷。仅仅是一瞬间,几条的恶心躯体就钻地而出,约莫着五十英尺,有四人粗,黄灰色的皮肤吸附在一段段体节上,几乎没有任何可供识别的明显特征。

    ......不,有的。它们前端肿块般的头,或者随便什么其他器官,爆裂似地张开,大嘴裂成四瓣,一层层褶皱上布满针管一样的尖牙,每一根都在开开合合,要把猎物撕扯拖进它们的深渊巨口。

    水仿佛是毒药一般,它们直立的身子不停地抽搐,两只沙虫甚至纠缠扭打在一起,相互撕咬,剩下的一只则看向了萨蒙。

    “小家伙”,萨蒙拍了拍身旁的史莱姆,它便如箭矢般飞射而出,牢牢黏在那只沙虫的后颈——也许是——上,啃咬腐蚀,疼得沙虫不断扭动,嘴里发出的“叽叽”声。

    萨蒙也没闲着,他在沙漠边缘绕着圈,对它的嘴射出一个个火球——那是沙虫最脆弱的地方,火球炸得它四瓣嘴蜷缩颤抖起来,萨蒙大喜过望,加大了力度。

    那沙虫疼痛难忍,倏地钻进地底,小家伙不依不饶,死死咬住它,随它一起沉到地下。

    沙虫无法离开沙漠,萨蒙想着,往后退了十几步,瞥了眼远处,那两只还在自相残杀,暂时没有威胁。他绷紧了神经,四下洞察。

    萨蒙怎么也没想到,那沙虫会从身后钻出来。一时间飞沙走石,迷了他的眼。他一个箭步后撤,哪成想,它像发了疯似的,拼命撞击地面,想要一口吞了萨蒙。碰不到召唤物,那就杀了召唤师!

    那沙虫速度越来越快,大嘴直直冲向萨蒙,他来不及闪躲,一个踉跄,被沙虫含在了口中,叼到半空。

    四肢奋力撑起四瓣大嘴,以至于不被吞下。针管般的尖牙钩住萨蒙的手脚,在肉里不断挑动,痛得钻心。

    “唐·璜!”腾不出手,萨蒙用不了魔法,只能和它拼力气,寄希望于唐·璜。

    外面猛烈的冲击,震得萨蒙手脚发麻;小家伙也是机灵,它钻进沙虫口中,内外夹击。

    沙虫疯了般甩着头,咬住萨蒙不放。

    孤儿院的孩子大多又瘦又小,没什么力气,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奢望。

    萨蒙逐渐没了力气,双手稍微一泄力,那沙虫就抓住机会,猛然发力,硬生生撕下他手上一块肉来,萨蒙疼得撕心裂肺,绷直了身体,硬是撑住。

    鲜血沿着手臂顺流而下,沾在萨蒙的脸上,滚烫的血让萨蒙头昏脑胀,鼻腔里一股腥甜味。那沙虫好像有些松口,他顿时来了力气,继续角力。

    慢慢地,沙虫到了极限,它再也承受不住内外的进攻,渐渐松了口,萨蒙抓住机会,拔出右手,一发火球正中沙虫口中,索了它性命。

    沙虫摇摇晃晃,重重砸翻在地,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萨蒙从巨口中爬出,双手双脚是鲜血淋漓,他还不敢放心,支楞起身体望望,那两个家伙终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身上那并非撕咬的伤口,应该是唐·璜给了它们最后一击。

    “干得......漂亮.....”萨蒙躺在地上,朝唐·璜缓缓举起一个大拇指,又摸了摸小家伙,两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几乎同时致意——当然史莱姆只能晃悠悠,萨蒙不禁笑了出来。

    ......

    下午,萨蒙终于恢复,城里的再生药水,还是比自己调的效果好,至少材料足更,纯度更高。

    “第一次见你用魔法,不赖啊!”

    “怎么我这么狼狈,你衣服上连灰都没沾?”

    “不管了,反正你奇技淫巧多的是,刚才谢谢了。”

    “你说这种能满足杜瓦林吗?你懂鉴定吗?”

    “唉,算了,以量取胜吧,多弄点,里面总有好的。”

    “明天得换个法子,还要再谨慎些。”

    萨蒙一副话痨模样,或许是在释放压力,又或许是战胜了更强大的敌人,暗自兴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