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植入

    肖萌在认真地回溯着实验的过程记录和资料，那是EVA帮她整理的。从中任意提取一项内容都足够在柳叶刀甚至赛恩思上发表一篇重量级学术论文了。而她只需要随便提交一篇作为硕士阶段的毕业论文。

    王松涛继续接受更深入的训练，并不时与EVA交流自己的感受和设想。但他并没有说话。

    现在他已经能够自如的用思维与EVA交流，甚至只要按照训练好的方法思考，EVA就能同步获取他的想法和感受。

    在专门的训练和反复的刺激下，王松涛大脑中的神经细胞已经开始与与电极基座的柔性纤维束慢慢融合，长出许多新的突触。

    现在他不仅可以看到EVA传送的图像，还能清楚地看到任何头脑中想象的画面，而且这些画面并不影响他的正常视觉，反而象天生就多长了几只眼睛。

    现在他在做的已经不止是基础的交流，而是在具体的任务场景中解决具体问题。

    现在的EVA，已经不再作为独立的个体从旁边为王松涛提供信息和建议，而是融入王松涛的整个思想，一路自主地适时参与与配合，仿佛这些能力都是王松涛与生倶来的一样，不着痕迹，不分彼此，无处不在，而又好像无所不能。

    这已经超越了单纯的默契，这已经称得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心意相通，就象两个灵魂共享着同一个身体，最后融合成一个全新的灵魂。

    确定了方案，王松涛坐到电子实验室的工作台前，开始装配植入式数据通信器。有了它，王松涛将不需要再依赖手机就能随时随地与EVA保持联系。

    他脑海里清楚地浮现着复杂的电路结构，参数，和装配要求。他的手灵活而精准，象精密的机械手一样焊接着每一个微小的元件和芯片。

    为了在有限的形状与体积里实现复杂的功能，这种电路是空间分布的三维结构，无法在传统的生产线上完成。整个装配过程的每个步骤都经过精细的周密安排，每个器件的位置甚至装配顺序都会对后续的装配过程造成灾难性的影响，一步都不允许出错。

    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王松涛完成了装配工作，出现在他手里的是一个花生米粒大小的椭圆形通信器。

    EVA的建议是象第三只眼睛那样植入到双眉之间，王松涛怕那样太张扬引出麻烦，建议植入到相对隐蔽的枕外隆突上。不过他接受了EVA的部分建议，保留了一个具有热成像功能的微型摄像头。这样一来，相当于在后脑勺上多长了一只眼睛。

    EVA给通讯器植入了她为其定制开发的系统和软件，并和王松涛一起对每一项功能进行了全面测试。

    当完成植入后，他让EVA设计了一张帅酷的图案，把头上的所有植入点巧妙地融入其中，然后让EVA控制美容机器人用脉冲激光纹刻在他的光头上。

    “呀，好帅好酷！”看着王松涛头上的纹身，肖萌化身小迷妹，两只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好看吗？那这几天你得多看，等头发长出来就看不见了。”王松涛笑。

    “走，一起出去转转。”王松涛想要重走一遍梦境中的荒废校园，顺便测试一下通信器的远距离通信效果。

    拉着肖萌的手，缓步走出实验楼。

    天色已晚，一弯细细的月牙低低的斜挂在天边，正向漆黑的地平线坠落。

    踩着厚厚的落叶慢慢走过废弃的宿舍楼，教学楼，图书馆，来到体育场的塑胶跑道上。

    跑道已经有些脱落，路面上散落着一层玉米粒般的小石子，走在上面有点硌脚。

    两人没说话，肩并肩绕着跑道慢慢走。秋夜的微风吹在身上，透着丝丝凉意。

    两人绕过半圈跑道，来到操场旁边的几座体育器械前。女孩坐在一个秋千上，轻轻荡起。秋千的旁边，是那座破败的吊环。

    几个残破的跳箱的表面已经开裂。王松涛的脑中浮现着一幕幕梦中的场景。那是EVA帮他强化过的，非常清晰。

    那时的医学院还没有搬走，即将毕业的他常常孤独地坐在吊环架旁边的跳箱上，抽着烟，静静地看着夜晚的操场上成双成对散步的情侣。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有一个属于她的少女，也象那样陪在他身旁。他无数回梦到，他对少女做着各种不可描述的事情。

    摸出一根烟点燃，看着肖萌那娇小的朦胧身影在秋风中轻轻飘荡，他的心中涌起似真似幻的奇妙感觉。

    这一切，都被EVA默默记录，成为他永恒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