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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救治

    金沙城裂谷东侧,云娜和迪沃斯顺着阶梯一路向下,四百米的落差,商人和居民在裂谷上下的往返都靠这一条石质的阶梯。

    “真是壮观啊。”迪沃斯看到阳光下闪烁熠熠金光的崖壁,由衷地赞叹。日光中的金砂石金色流转,绚烂至极。

    “嗯。”云娜冰冷的回答很快堵住了迪沃斯想找话题的嘴巴。迪沃斯有些郁闷,他很像找一些话题和云娜多聊一聊,哪怕是萍水相逢呢?自己努努力,说不定和云小姐就有以后了。

    更何况,迪沃斯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虽然不太礼貌,但是以云小姐的长相应该的确是不会有什么竞争者,那自己的追求脚步应该一路畅通才对。

    可惜云娜说话的方式对于迪沃斯是一个巨大的阻碍,她的语气总是冷冰冰不带一丝情绪,迪沃斯也就判断不出来她究竟对自己的话题感不感兴趣,三十岁了,迪沃斯还没有过追求女孩的经历;更何况云小姐似乎属于地狱的难度,迪沃斯根本把握不住她的心思。

    一路向下,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往往是迪沃斯先找到一个话题,然后说不到两句话就闭上了嘴巴,迪沃斯觉得自信心遭到了极大的挫伤,所以有些垂头丧气。

    至于云娜,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迪沃斯一路上情绪的变化,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江滩上,黄金大裂谷的缝隙比她想象中要宽敞很多,这让排查的难度上升了不少,吊臂、暗哨、码头以及巡逻的士兵,这都是要记录的位置,如果有遗漏,很可能在执行第二个方案时会被发现。

    到达裂谷底部,两人沿着江滩向前走,如同散步一般,没有拿出纸笔记录。

    峡谷底部并不像城区一样有着复杂的地形,这里没有遮蔽物,站在崖壁平台上执勤的士兵一览无余,两个看起来不像是商人的可疑人物一边观察一边拿着笔写写画画,这种必定会引起怀疑的事情只有蠢货才会去做。

    迪沃斯扫视着江滩两边,清点着码头的数量和巡逻队人数;云娜则抬头默默计算着各个暗哨明哨之间的距离,在脑海中勾画出一条条可能的路线。

    看着云窈窕的背影,迪沃斯有些发呆,云的身材真好,是不是和她经常锻炼有关。迪沃斯突然有种正在散步的错觉,雨季的玛瑙江浑浊却充沛,时常溅起清凉的水花,码头上飘来鱼腥和香料香气混合的气息,而自己默默地跟在云娜身后,就好像来自一个家庭。

    “迪沃斯先生,”云娜转过身,和迪沃斯对视,“请问我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迪沃斯感到有些窘迫。

    “抱歉,估计是我弄错了。”云娜转过头,语气中听不出来是生气了还是真的觉得自己弄错了。

    迪沃斯舒了口气,感觉有些丢人,盯着女人的背影一直看,简直就像一个变态一样。他拍拍自己的脑袋,体型自己集中精神,又开始认真地把江滩上的地形细节记忆在脑海中。

    看着云娜朝着一片码头走去,迪沃斯赶紧跟了上去。云娜觉得这些码头的布局有些奇怪,左右交错的布局其实大大阻挠了船只通行的速度,云娜认为这些码头完全可以建在江滩的同一侧,而不是在江滩两侧交错建造。

    抬起头看了看吊臂,云娜才想到了这种设计的用意,这种码头的作用就是为了让商人能够选择将货物运到东侧还是西侧,而不必在货物登顶后还要再拉着货去走运桥。

    而与码头相对应,吊臂自然也是交错建造,错落的吊臂像是参差的牙齿,咬合在一起。

    吊臂...吊臂...想到这里,云娜突然眼前一亮,或许可以通过吊臂,一路荡到门萨城堡附近,只要钩爪足够精准,能够刚好抓到门萨城堡的底部,或许就能够躲开巡视,直达城堡内部。

    虽然只是一个想法,还需要躲开地面上的巡视士兵,但云娜仍为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感到鼓舞。

    “拜托你,救救我的儿子;拜托你去找医生。”焦急的呼救声吸引了云娜的注意,一艘不比独木舟大多少的小舟试图匆匆靠岸,船上的是一对母子,撑船的是母亲,她一手抱着怀里已经昏死过去的男童,另一只手抓着绳子,想要把绳子套在码头的木桩上,却被一阵浪拍得远离了码头,船朝着下游驶去。

    看到云娜的脸后母亲明显地愣了一下,这个女人的面相似乎有点凶,但还有什么事情比她儿子的性命更重要呢?她一边继续向着云娜和迪沃斯求救,一边把绳子朝着他们扔来。

    迪沃斯抢先接过了绳子,猛地用力,小舟很听话地逆着水流靠到了岸边。迪沃斯赶忙把绳子缠绕在木桩上,云娜则从母亲的手中接过男童,询问道:

    “冷静点,告诉我,他怎么了?”

    船上的母亲已经泣不成声了,但她还是强行镇定了下来,说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掉进水里了,我把他捞起来的时候他还在呼吸,可现在已经没有气了,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帮我找医生吧。”

    迪沃斯按住母亲的肩膀,手足无措地道:“我现在就去找医生,你先......”

    “来不及了,”云娜打断了迪沃斯的话,她的声音很冷静,却不容置疑,“迪沃斯,我需要你的帮忙,按我说的做。”

    云娜检查了男孩的口腔和鼻孔,接着把男孩的舌头拔了出来,道:

    “迪沃斯,从他的背后抱住他的腹部,抱起来。”

    迪沃斯这才反应过来,他赶紧按照云娜的要求,抱起了男孩,云娜在一旁拍打着男孩的后背,男孩的口中吐出了许多清水,直到男孩的口鼻中不再流出清水后,云娜才让迪沃斯讲男孩平躺着放下。

    接下来云娜的操作是迪沃斯从来没见过的,只见云娜双手交叉,有节奏地按压着男孩的胸口,大概三十下过后,云娜捧起了男孩的脑袋,捏住了他的鼻子,开始向着男孩的嘴里吹气。

    这一套动作云娜重复了好几次,每一次做完后都把手指探到男孩的鼻孔处,看男孩有没有恢复呼吸。

    迪沃斯能看懂云娜大概是在想方设法让男孩恢复呼吸,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了,迪沃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男孩的母亲跪在一旁,泪水不住地流,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咬住袖子,生怕打扰到云娜而葬送了自己孩子的性命。

    云娜的动作每重复一次,迪沃斯和男孩母亲心里的绝望就越深一分,阳光在崖壁上一寸一寸挪动着,就在迪沃斯想要拉住云娜让她放弃时,男孩却突然咳出了声音。

    伴随着咳嗽声,男孩的母亲露出了绝处逢生的笑容。男孩的口中吐出了大量未消化的食物,这些污秽有些沾在了云娜的脸上,但云娜却没有擦拭,而是扶住男孩的头,让它偏向一侧,好让男孩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等到男孩睁开了模糊的眼睛,云娜才掏出一撮药粉洒在了男孩的嘴里,药粉清凉的感觉刺激着男孩的感官,让他加速清醒,他的眼神很快由浑浊变得清澈。

    “谢谢您,愿沙漠之神护佑您。”男孩母亲激动得无以言表,她跪在云娜面前,双手合十,虔诚地为她祷告着。作为一个虔诚的沙漠之神信徒,这是她能献给云娜的最高礼节。

    “不用谢我,快带着你的孩子去看看巫医或者医生,溺水很容易引起后遗症。”云娜的语气很冷静,却带着关切。她用手指轻轻抹去脸上的秽物,掬起一捧江水洗干净手掌和面庞。

    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迪沃斯发自内心地觉得美得不可言说。他出神地看着云娜,心越跳越快,刚刚云娜救治男孩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在眼里,那一心一意没有一丝杂念的清澈眼神,还有一丝不苟的动作。迪沃斯都深深看在眼里。

    迪沃斯突然觉得云娜的脸一点也不丑,反而美得很惊艳。这种美并非出自外表,而是深入灵魂。

    迪沃斯这一刻才承认自己确实是爱上了云小姐,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内,自己就爱上了这个素昧平生的女人。

    尽管她的脸并不是世俗所认为的漂亮,尽管她的语气冰冷没有感情温度,但迪沃斯依旧深深爱上了她,这种爱来自自己灵魂深处。

    在诺兰学院读书的时候,迪沃斯阅读过一个叫白拉图的人写的书,他说爱应该是“一个灵魂和另一个灵魂的碰撞。”那时迪沃斯嘲笑这个白拉图真是一个神经病,没有外貌谁去管你的灵魂。

    但此刻迪沃斯却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原来爱真的是两个灵魂的碰撞,原来自己真的会因为爱她的美丽的灵魂爱到可以忽略她所有的缺点。

    你或许会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而接近一个人,可如果你愿意和谁共守余生,那一定是因为你真心爱着那个纯净如秋水的灵魂。

    想到这里,迪沃斯突然释然了,他微笑地看着江边云娜的背影,收回了刚刚想要触碰的手。

    迪沃斯云娜和季雨一行人在白桥酒馆汇合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几人坐在餐桌上,季雨和云娜手里握着蜜酒,迪沃斯则端着蒸馏酒,五人愉快地讨论着金沙城的见闻。没有人提起有关侦察和任务的事情,他们很默契地保守着秘密,绝不在公共场合中讨论和任务有关的任何事情。

    回到房间,云娜和季雨讨论起了今天的情况。

    “所以说,溶洞计划有可能行不通?”云娜道。

    “没错,”季雨道,“城区没有可以利用的水井,但有一点让我有些疑惑。”

    “金沙广场距离裂谷很近,但那里却有全城唯一一口水井。”

    “但在离崖壁那么近的地方,怎么可能存在地下河流或者地下溶洞。”

    “黄金大裂谷的地质结构,恐怖比我们想象要更加复杂,这或许算是一个突破口,但我没有机会进入那口井。”

    说到这里,季雨捏了捏眉心,刺杀奥德......这确实是季雨接到过最棘手的刺杀任务了,更重要的这个任务一旦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

    “吊臂呢?我发现裂谷的吊臂连成了一条路,利用护臂里的钩爪,兴许可以到达城堡底部。”云娜一边按揉着季雨的肩膀,一边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兴许是一个好方法,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入口的话,我会尝试这种方法的。”云娜的话让季雨有了些精神,从城底进入城市,虽然是三个方案中最艰难的,却又偏偏是最容易实现的。

    云娜不再多说,而是继续帮季雨揉着肩膀和后颈,这是云娜从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女巫医那里学来的,她曾经帮季雨接回过脱臼的手臂,她说经常这样按摩能帮人缓解疲劳放松身体。

    云娜并不知道按摩的具体原理,她只是觉得季雨或许有需要的时候,于是就跟着女巫医学会看按摩。

    云娜总是这样,为了弥补和季雨在战斗上的差距,她把自己逼成了天才,季雨总夸赞她是“优秀的战术指导者”和“学什么会什么的天才”,这让云娜感觉很开心,这说明她能够和季雨一起并肩作战,并且不会成为累赘。

    既然我没办法和你背靠背厮杀,但至少让我站在你背后,成为你最牢不可破的支撑,只有相同高度的云彩才能相遇,如果不成为和季雨一样优秀的人,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成为陪着季雨到最后的人呢?

    季雨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他很享受云娜的按摩,虽然可以用灵思代替睡眠,但这个时候睡上一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被季雨清晰地捕捉到,季雨睁开眼睛,起身警惕地看着房门。

    脚步声很奇怪,似乎在刻意压制落足的力度,尽量不发出声音。如果是迪沃斯或者托克,完全没有必要悄悄靠近房门。

    季雨无声地朝着云娜比了个手势,云娜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侧,身体紧贴墙壁,随时准备出手。

    两个人...而且听起来是男人的体重,季雨根据声音分析着来者的信息。

    “咚,咚。”脚步声消失,门上传来叩门的声音。

    云娜忽然动了,她速度极快,一根银色的细线出现在她的两手之间。

    拉开门的一瞬间,云娜弯腰从门口站着的两人之间穿过,银色的丝线在空中勾勒出一道亮弧,云娜一脚踢在其中一个人的膝弯处,那人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手中的丝线则缠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

    但云娜的动作还没有结束,她又踢出一脚,踢在跪倒的那人的脸上,厚实的靴底把他的脸摁在了墙上,同时手中的丝线拉长,又绕过了他的咽喉。

    这根金属光泽的丝线是云娜以前生日时季雨送给她的礼物,外观是一枚戒指,云娜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戒指中藏着的是秘银和鬼蚕丝编织的丝线,这种丝线极其坚韧锋利,鬼蚕的蚕丝本就拥有强大的切割能力,而秘银的价值更远超精金,两者编织起来就成为被称为秘线的强大武器。

    此时此刻秘线已经割开了两个男子咽喉处的皮肤,渗出丝丝殷红的鲜血。

    而在云娜出手的一瞬间,季雨也动了,但季雨的目标并不在门口,而是在窗外。

    季雨伸出一只手到窗外,抓着一个黑衣男子的头发把他提了进来,男子刚想为头皮撕裂的痛感发出痛呼,却被季雨一拳打在喉结,黑衣男子痛苦地捂住喉咙,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闯进我的房间?”季雨抬头问道,他的右手就像一把钳子,紧紧扣在黑衣男子的喉咙上。

    被云娜勒住脖子的两个男子想要开口,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因为秘线正随着他们的每一次呼吸慢慢嵌入皮肤,用不了多久就会割开喉咙处的动脉。

    在季雨的眼神示意下,云娜慢慢放松了手中的秘线,两人赶紧大口呼吸,缓解窒息眩晕的感觉。

    三个人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面色阴沉,眼神凶狠,灰黑的脸上胡茬坚硬,看上去都是狠辣的亡命徒。

    季雨终于记起来在哪里见到过这群人了,就在他们住进白桥酒馆的第一天,那三个在一楼角落喝酒的沉默男子。看来是自己付钱时阔绰的出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才会生出入室抢劫的念头。

    几人明显是干这种勾当的老手了,两人从正门接近,先通过敲门确认室内是否有人,一个人则爬到窗外,等待室内的人被敲门声吸引注意后翻窗而入。

    比起季雨的思索,三个男人的表情更多的是惊恐,他们第一次见到季雨和云娜不戴面罩的样子,不禁为自己错误的判断感到后悔。

    只需要看面相,就该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一个满脸刀疤,一个五官粗野,简直是恶徒中的恶徒。

    一个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怕太大的动作会让秘线不小心割断他的喉咙,带着浓重的东方口音道:

    “对不起,是我们三兄弟有眼无珠,您就放我们一马吧。”

    “你们不是金沙城的市民?”季雨问。

    “不是,不是,我们都是从东部帝国来的。”季雨压住的男子接过季雨的问题。

    “东部帝国?东部帝国的人跑到金沙城来干什么?可别告诉我你们是来做生意的。”季雨稍微放心了一些,如果不是金沙城的本地人,季雨就没有杀人灭口永绝后患的必要。

    “我们、我们是来寻宝的。”男子的脸肿胀无比,说出来的话让人哭笑不得。

    “寻宝?金沙城遍地黄金这种故事就连小孩子都不会信。”季雨根本不相信他的解释,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咳咳,不是,咳,我们是来寻找精灵遗迹的!”男子拼命咳嗽以缓解窒息感,刚刚他差点就以为季雨已经捏碎了他的喉咙。

    精灵遗迹?季雨眼中一亮。

    看来进入门萨城堡的路径,有了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