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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二天还要赶一天的山路。

    在南拓山范围内,有云桑和陈原在,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

    不知道是那碗山鸡菌汤的效力,还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阿草睡的连身都没翻一下。

    第二天一早,吃过鲜甜的让人能把舌头都吞下去的菌汤粥以后,一行人又整装出发。

    南拓山丰茂的植被使得根本无需专门去放马,它们自己就能在附近溜溜哒哒吃的滚瓜肚圆。

    阿草仔细看了看他们的马匹,虽然不像大漠上的马匹看起来那样高大神骏。但偏矮,肥壮的体型合得它们更合适走山路。

    大漠上那种高大的骏马来到这样陡峭的山里,估计爬坡的时候会很艰难。

    他想起自己的紫电,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别人轻易驯服不了的,会不会又重新跑到大漠里当起了他的马王?

    这一天的旅程,除了觉得陈原和云桑腻歪的有点碍眼之外,一切都堪称完美。

    这让阿草对即将到来的山寨生活产生了几分期待。

    不管陈原他们把归云庄描述的有多神秘,阿草总觉得深山老林里能有什么神仙去处不成?

    大不了还是一个山寨!

    暮色渐沉,阿草开始留意前方有没有跟昨天一样的小木屋,然而,长长的山道边除了树木还是树木,连那种可以照明的巨大花树都稀少了还是一无所获。

    正当阿草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一片辉煌的灯火出现在眼前。

    那片灯光占地极广,几乎笼罩了一座小山峰的山头。他们转过山洼正处在这座小山峰的山腰。

    站在山腰看上去,漆黑的夜色里,点点橘黄的灯光洒落在群峰之颠,在寂静的夜里好像天上的银河不小心倾泻而下。

    阿草想,也许归云庄真的不是寻常山寨呢!

    他问陈原,不是说从万朝城到归云庄得走三天吗?怎么自己一行人两天就到了?

    陈原大笑起来,以鞭做指,指向山顶隐隐约约露出来的高大门楼。借着昏黄的灯光,好不容易才看清那门楼上的三个大字--揽月居

    阿草心中大骇,这样大的一片庭院居然还不是归云庄!

    真正的归云庄到底是何模样?

    揽月居很快来了人,牵马的牵马,侍奉茶水的侍奉茶水,一时四下影影重重,看不清有多少仆从在张罗,但却鸦雀无声,并不吵闹。

    等众人洗漱完毕,他们下榻的月华苑早摆了满满一桌吃食。不仅有各种山珍,居然还有新鲜的鱼脍,新鲜的鱼片切的薄薄的,呈现出微微透明的粉白,像一瓣一瓣的樱花,令人食指大动。

    酒并不烈,和大漠的烧刀子完全不同,滋味醇厚,有淡淡的果香,阿草不以为然,连连喊着换大杯,陈原和云桑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的意味深长。

    还不等热菜上完,阿草就两眼发直,舌头打结了。

    原来这果酒是归云庄特制,后劲最是绵长,不会让人醉的不醒人事,但能让你迷糊好几天,醒不过来。

    酒是云桑专门找人酿的。

    她说,为什么要给你的客人喝最烈的酒呢?不,不,不,微醺就够了。

    喝醉了的人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

    只有醉意朦胧,才是花钱的时候。

    酒喝微醺,花赏半开。

    所以归云庄除了赌桌上方有一排粗如儿臂的牛油蜡烛灯光雪亮,别处的灯光都是朦朦胧胧,似有似无。因此客人总觉得归云庄的侍女格外的漂亮。

    看着东倒西歪的阿草,云桑咯咯笑个不停,安排了侍女去煮泽蒙花汤给他解酒,自己拉着陈原去院子里看星星。

    夜幕沉沉,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洒满深蓝的夜空,云桑躺在宽大的摇椅上,捻起一粒葡萄噙在嘴里歪着头笑盈盈的看着陈原,好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陪着阿草喝了不少的陈原,醉意上涌,并未看到云桑眼里比星光更闪亮的光芒。

    山间夜凉如水,对略有醉意的人最是适宜,陈原很快睡意上涌,枕着从地宫带回的那把剑就歪头睡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这把剑后陈原就从不离手。倒契合的很!

    云桑见陈原睡着了,那剑枕在脖子下怕是硌的慌,伸手想去拿开,不妨被陈原一把抓住了手腕,用力一拽,云桑一个踉跄差点滚进陈原怀里,正勉力撑着不让自己摔到陈原榻上,就觉得自己的手被裹入一双粗糙的大手揉搓起来。

    云桑腿一软,坐倒在地,她和陈原一向亲厚,可这样亲密还是第一次!

    就算云桑再大大咧咧,也是一个小姑娘,顿时又羞又慌,想挣脱陈原的手逃走,又有点舍不得,正纠结间,只听到陈原低低的呢喃“云柔,云柔!“

    宛如一个惊雷打在寂静的山间,云桑滚烫的心如同浇上了一勺沸油,又掉进了冰洞,一时冷,一时热。

    竹榻上的顶棚窄小,堪堪遮住榻上方寸。她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夜露沉沉,发稍、衣衫挂满了晶莹的露滴,云桑抹了一把脸庞,满面都是水珠,不知是泪还是露水。

    “吱呀”一声轻响,月华苑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昏黄的灯光流泄出来,云桑怔怔的回过头去,是阿草。

    看来泽蒙花汤起效了。

    云桑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站起身来。

    她纤细的身形淹没在无尽的黑暗里,山风拂过裙摆,不知道她身上的什么东西泠泠作响。

    阿草深一脚浅一脚的踱过来,挤在陈原的竹塌上坐下。陈原半梦半醒的往里挪了挪。

    云桑呆呆的看着陈原,忽然语调轻柔的喊道:“阿草,让他睡吧!”

    喝过蒙泽草汤的阿草早已清醒了大半。又睡了半夜,此时被清凉的夜风一吹,顿时睡意全无。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群山的轮廓在晨曦中慢慢显露出来,阿草起了兴致,要在揽月居转转。

    云桑带着阿草往揽月居的观潮亭走去。

    这深山,观的自然是云海云潮。

    两人转身的瞬间,东方第一抹霞光照在了陈原身上,他脑后枕着的那把剑突的迸发出一股红芒。

    耀眼的红光直冲云霄,转瞬即逝,像是一个错觉。

    遥远的万朝城里,一间低矮昏暗的小屋里,一个水缸一样又矮又粗的白发老人发出夜枭一样凄厉的喊声“白虎现世,天下纷争伊始……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