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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鲜血

    朝如在这场惊险万分的对峙中最终保住了一条小命。

    离晖作为玄渊三域之主自然不会关注后续,派来负责弥罗院事务的落在黄泉域地位次于离晖的隶官陆伯岸的手上,为此他特地跑了一趟来传上司的指示。

    上司简洁的深意被他长篇大论地解读完毕后又稍作归纳:

    主要内容不外乎让她安心地养花,主要不企图外出或者打另外的小算盘,日常生活娱乐所需都可满足。

    朝如文静娴雅地应好,在陆伯岸离开后抬步走向阵处。

    朝如知晓能姑且在院内存活很大部分的缘故都在花表现的态度上,作为未来合作的“好伙伴”和现在的“救命恩花”,她于情于理都该向奇花表明态度立场。

    由于彼岸沙华在离晖跟前暴露自身的真实生长情状,所以这朵被戳穿伪装的花此时正处于完全摆烂的状态。

    原本隐藏在空气内复杂繁密的符纹阵纹的围拢中不禁风雨的娇花骤然变成浓丽馥郁不失清艳雅致的强势花主,就算包裹的符号阵纹因法力催动而迸出越发溢彩的流光和越发深奥的隐秘,却依旧无法牵制住其一分,反而逐渐地被其殷红欲燃焚灼的艳色所碾压。

    朝如单手试探着触地,原本包裹得严实的阵纹竟然奇异地允许她的伸入,她料想应该与其身上来自这株奇花的花息有关,也不做多想地蹲下身来朝它道谢:

    “多谢你数次的出手相助,不然凭我这点微末修为绝无可能与此间主人相抗衡,往后我定会好生地照料你。”

    恢复盛态的彼岸沙华含蓄地抖了抖艳红的花朵以表应许。

    陆伯岸此次不仅为传递顶头上司的命令,也要对朝如个人的具体请状作一个详细的记录以预防会出现的变化。

    陆伯岸:“姑娘身体状况似乎欠佳,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可是魂魄离体的症状,若放在寻常人身上估计早凉了。”

    朝如对他这种微妙的形容也淡然理解,颇为苦恼地表示:

    “我自有意识起便一直如此了,清醒时分常受剧烈的头疼撕裂症状,无意识失去知觉时总是莫名其妙地魂魄离体,症状无序,我也是数年苦寻究竟而无解。”

    陆伯岸提一支苦竹管小笔,在一页竹简上认真地记录。

    他也不由得感慨:“姑娘小小年纪饱受如此苦楚竟还能保持气息清澈、性情纯和的本性实在是坚毅之辈!”

    “姑娘早先说是被不知名的法力所吸引至校内厢房可否细言?”

    朝如:“……我并不清楚具体过程如何,只依稀记得似乎先是神魂被不知名力所吸引,随后带动七魄,直至突然吸引力骤然放大数十数千倍睁眼便已经落在床榻内。”

    “不瞒大人您说,刚睁眼的时候我甚至维持不住神识清明。”

    “往后花了不少的功夫才逐渐地从起身下地一直到能坐在窗台旁的软塌处赏花赏景,连厢房屋门都不曾出。”

    陆伯岸快速地记录也在不停地思考:从现在的证词中可知名叫朝如的小姑娘大抵真是受无妄之灾被卷至此处。

    但凡事不可能如此巧合,她偏生被裹挟落地在弥罗院而非其余院落,况且还有圣花对其一反常态的珍视姿态……若一星半点寻不出痕迹,那么将这些全部放在一起的话就能得出一个极为恐怖的惊天猜想来。

    再联想到自家主子刚才尽管下手依然疾快狠不留余地,可被拦住一次竟然真的买账饶了少女一条性命,作为陌生客的少女以为权衡搏得性命,可作为主子身旁的隶官又岂能不知他下手决然不会顾忌旁左小事。

    如此一来,他的惊天猜想便有了七八成的可能性实现。

    那么主子早在此女神魂归位时就嗅得其魂魄内彼岸花息的气味,故而才刻意地出手试探圣花的反应从而留手。

    嘶!动一步前先谋三步思五步,果然是主子的风格。

    陆伯岸摆出记录的样式,小心谨慎地瞥了年轻少女:

    秋水凝为神,冰玉堪为骨,身处绝境依然安稳沉静,浅青绣莲纹的青纱裙衬得其颜清容仪,眉宇间久病拢来的清愁却掩盖不尽那张挑不出瑕疵的璨然样貌。

    他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与咱玄渊族圣花有特殊渊源的女子,内外都丝毫不落本族的颜面名头。

    “砰!”

    他兀自出神,心底的喜色才隐约上浮些许就被傲娇花捕捉。

    憋屈良久的彼岸沙华突然抬起一片金脉玉叶已大成的叶片分外不爽地给拍在了弥罗院的墙面,那叫一个豪迈。

    仅一片玉叶力道之大就恍若风起云涌,甚至于激发了院内墙体的保护禁制,这墙体专门设有在濒临界值时会自动触发损坏方的惩罚阵,于是倒霉的陆伯岸又不幸地收到来自二次伤害,三道不客气地红雷当头劈下,自带的追踪升级属性令陆伯岸只能咬牙承受。

    能怎么着呢?

    还能跟本族唯一的圣花苗计较不成,当然是含泪接受。

    于是。

    被彼岸沙华恩赐了一个崭新发型的陆隶官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刺杀般头也不回地从专门的传送阵跑掉了。

    惹不起。

    他躲得起。

    “闲杂人等”全部退场完毕,朝如再度低身坐在彼岸沙华的花旁。

    她轻柔地抚摸了她娇艳胜霞的花瓣和玉质温润的叶片。

    “我知你先前为保我舍去两片花瓣,之后为护我又动用不少花力。”

    “虽然此时瞧着明艳的好模样,却依然离全盛状态甚为遥远。”

    她莞尔一笑:“如今我较之初来时分已有不少的好转。”

    朝如此时的眉宇神色温柔似水,话语落在花的耳畔都平添有不少和煦温暖的熨帖,只叫花都不住沉醉。

    彼岸沙华素来骄傲矜持的花躯都不住地在话语暖风间微熏欲睡,自带有柔和的独特韵律一般左右摇曳。

    朝如将声线放得宛若初冬的细雪:“且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话音一落。

    她宛若霜雪凝成的皓腕不知何时出现一道不小的伤口。

    殷红的鲜血好像赤色的溪流般在法力的驱使下汩汩地流淌向彼岸沙华的花根处,一触即被其所完全吸收殆尽。

    原先已经称得上娇艳的花躯周身猛然亮起浅绯的亮光。

    红光灼然灿灿。

    庞大的生机瞬间注入花的各处,在光芒暗淡时原先脱落的两片花瓣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悄然再度长出。

    观其模样。

    比原来的更为瑰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