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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双标

    彼岸沙华在熏染的醉意中缓缓地睡去,脸色苍白的朝如不求功与名地拂衣离开回屋,她也有她必须要做的事。

    床榻旁方桌放有个是朝如在人间界时攒钱买的储物袋。

    储物袋所能容纳的空间狭窄、储存的都是基本款的凡俗物件,她犹记得名为陆伯岸的隶官检查完储物袋时一副悲壮怜惜的神情,甚至提及会在规矩允许内给她托几件来解闷的器具物什或者其余什么玩意儿。

    朝如尽管对他的脑回路甚为无奈,也愉快地选择接受。

    朝如在人间界十数年的生活早就已经自成一套体系:

    她清醒头痛时开始疯狂吸入知识内卷,魂魄离体时自由飞翔外加死记硬背能潜入的学府内所有书籍,等待魂魄归体的时候凭借神识的能力将此复制在玉简上供其充当下一轮学习所需的教材,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不在疼痛中自暴自弃沉沦,就要在疼痛中疯狂自虐成大神。

    而如今她放在储物袋内的书籍都已经在这段时间被看完了,陆伯岸传递来的只要养花有成效即可满足不过分的要求这种话显然对她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

    域主府。

    离书房。

    陆伯岸老实地站在离晖御座的对出区域,低垂长有皱纹的头颅。

    分外浑浊精明的双眼紧盯住足踩的青玉地板不动,不知是想愣盯出朵花来还是想急切地想刨开足够大的缝隙拼命往里头钻活命,端正的眉目染有土色暮气。

    陆伯岸在书房汇报完暗卫在弥罗院获得的最新监视情报始,便一直保持此时堪称生无可恋模样的神色。

    其实并无什么特殊理由。

    采取使用同脉同缘的鲜血浇灌生机难续的奇珍异草这种方式在针对彼岸沙华生机恢复的治疗中并不会让人觉得意外,然而这种理由若放在离晖跟前那只能叫作:

    ——作死。

    原因很寻常。

    采取鲜血浇灌以恢复生机的法子其实早就被离晖所预料到。

    作为玄渊圣花的彼岸沙华若要论血缘关系当然要推玄渊王族。

    离晖便自然地凭借其出色的手腕和缜密的计谋在数年间从稀薄到浓厚的子弟都友好地“借”来足够的血液。

    然而效果始终令人失望,就算以玄渊王族血脉的鲜血予以喂养这株半死不活的圣花也收效颇为不佳,在鲜血浇灌操作中出现了好像行了却似乎并不多的微妙结果,这种奇葩的发展令植师不禁热血沸腾,闹得血脉最纯的离晖殿下都不得不屈尊降贵地参与其中。

    故事就在原本平凡的此处猛然提升至新的高潮起伏。

    离晖的出手使得大家都抱着此次绝对能成的乐观想法。

    结果试验当天。

    离晖挽袖将殷红的鲜血往圣花扎根的土壤处投下去。

    可惜目光再殷切,滴落的赤红依然未曾融入任何一片土地。

    反而在半空掉落的鲜血在不知名法力作用中缓慢地凝结成一颗堪媲美朝云晚霞的红光宝珠,事情发展到此处地步也算无伤大雅,反正王族血脉都没成功。

    谁知惊人的意外发生了,凝成的红珠在触及其茎叶时分居然被“突然诈尸”的圣花堪称刁蛮地用力挥叶一甩。

    “啪叽!”

    寂静萧然的弥罗院内骤然传出一下非常清亮的水声。

    原先坚硬得宛若玉石的晶莹红珠子不偏不倚地被拍在离晖的一张冷漠无情的俊脸上,坏心眼的彼岸沙华甚至还异常体贴地将凝成的红珠融化后再砸在其皮肤。

    于是。

    离晖素来神魔都得退避的俊脸上成功炸开朵血色小花。

    陆伯岸作为当时,包括圣花在内唯二的见证者。

    他每每想起当时都止不住地冒一身冷汗,怎么想都对自己当时用尽全身力气掐手压笑的行为大呼聪明。

    那一瞬他分明听见自己的生存本能在向自己不断地示警,所以才成功地从神情裂开的主子手中捡回命来。

    如今。

    尽管以鲜血养花的法子在弥罗院少女的手中成功了,然而既然提到该法子必然会让主子回想起不太美妙的记忆,作为两次都知情在场的倒霉蛋,若被离晖难堪的怒火所波及的话那可真是有苦都没地方诉。

    陆伯岸用尽毕生的演技小心地窥探离晖此时的反应,发现他居然依然神采清淡依旧,这才将心放安稳。

    “殿下。”

    “那名少女可是与圣花有关,该如何待之还请您示下。”

    陆伯岸秉着大事不决必问领导的行动纲领厚着脸皮张嘴。

    虽然他根据线索心下依稀有数种使得少女与圣花有关联的可能性,但从最浅显的受到过残花的馈赠以至于到最深层次的也许神魂融入原花魂碎片来推想,其中包含的可能性跟与其相关的要紧性程度挂勾颇深。

    况且圣花之事无小事,他宁愿被斥无用也不能出差池。

    离晖依然端有其身为三域之主的泰然架势不曾言语。

    白玉般的指尖轻扣在千金一寸的紫檀木长桌案发出一下下清晰的声音,幽深的凤眸低敛住渐黑的眸色。

    “就让她继续养花便可。”

    宛若高山巅积雪的嗓音不徐不疾地从喉咙中落在书房内。

    纤长眼睫挡住多余的神情,渐黑的眸色中乍然闪现出温玉状的少女苍白无力却拼命地挣扎起身的一幕。

    良久。

    他再度张口:“只要她不出院门、不惹事好生养花,弥罗院内的一应待遇都可以尽量满足,不必报我知了。”

    陆伯岸恭敬地道:“是。”

    弥罗院内。

    朝如得知一切后,欣然接受。

    毕竟她现在的微薄法术无法胜却大能,冒然反驳的蠢事她不干。

    她养花也是想借此凭自己的鲜血来偿还部分彼岸沙华的恩情,她已经从陆伯岸的口中套得其的花名,虽然对方未点出圣花的尊崇身份,但就那副挨打还得笑夸对方打得好的从心怂样多半也是得罪不起的存在。

    在表示一定的尊重后,对方给出非常珍贵的条件,身为如飘萍白絮般的小蝼蚁来能收到来自大能处丰厚到好像亲爹给闺女送资源一样的关爱又为何不能要?

    朝如苦中作乐:也许可以考虑下背靠大山好乘凉的躺胜法?

    但她很快地又推掉先前荒诞可笑的想法,觉得并不稳妥。

    但不论如何。

    今后在这陌生地界中她最大的靠山大抵就是这株彼岸沙华了。

    哎……正好今天我的身体状态还行,所幸放血再浇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