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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运气不好踩了狗屎

    翌日清晨,任轩昂和邱允实按照地址找到了严函女友陶若枫的家。与严函这个外来的打工仔不同,陶若枫是本地女孩,跟退休的单亲母亲住在一起。

    根据案件资料的记述,陶若枫曾经给男友严函做伪证,声称案发当晚她留宿在严函家中,是他的不在场证明。然而凌晨两点15分陶若枫回到自家的小区被监控拍下,拆穿了她的谎言。后来,崔远征根据最新线索见风使舵,说陶若枫是严函的共犯,任轩昂觉得案发时间是一点半后,作为共犯的陶若枫凌晨两点15分回家也符合犯案时间。可在得知陶若枫的家庭住址后,问题来了:陶若枫的家就住在距离案发现场康宁桥一条街之隔的地方,从案发现场步行回家顶多10分钟,如果快步走,六七分钟就能到家。监控显示凶徒1点45分离开现场,如果陶若枫是共犯,那么她应该在两点之前便到家,那么多出来的20多分钟,她干什么去了?又或者说,陶若枫不是共犯,那她大晚上去了哪里?

    任轩昂的疑问没能马上得到解答,因为他们扑了个空,陶若枫母女都不在家。他们只好辗转去了陶若枫工作的中介门店,结果又扑了个空,店长告诉任轩昂,陶若枫在得知严函患癌之后也辞职不干,也不再跟严函耍脾气闹分手了,直接辞职,去医院看护陪伴患病的严函,两个人现在是情比金坚。

    “他们之前在闹分手吗?”邱允实问店长。

    “是啊,严函辞职以后没多久,若枫就哭着来上班,跟她要好的姐妹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严函要跟她分手,说是在拉萨交了女网友,去拉萨就是为了见这个女网友。其实当初他俩好的时候,若枫的闺蜜和母亲就都不同意,我们都知道严函这小子就是个花花公子,前女友一大堆,最长记录也不过是一年,一两个月的十根手指都数不完。但当时若枫被严函迷得谁的话也听不进,就一心相信严函的甜言蜜语,赌咒发誓。可这才一年,怎么着?还不是被严函给甩了?”店长咋舌,又不住叹气。

    “严函甩了陶若枫?为什么?”邱允实突然冒出来一个非常狗血的念头,莫非就像是电视剧言情小说里那样,严函得知自己得了癌症,时日无多,对女友隐瞒病情,提出分手?

    “当时若枫跟我们说,是因为严函嫌弃她断了一颗门牙,等于破了相。我们听了以后都一起声讨严函这个花花公子没良心,人家若枫的门牙还不是因为替他出头才断的?女孩子都爱美,门牙断了可不是小事,有碍观瞻的事对女人来说都是天大的事,人家陶若枫为了严函可真是没少付出。可是后来,我们得知严函的病情后……”店长满脸同情,叹息摇头。

    “所以陶若枫感动于严函的假意抛弃,干脆辞职,天天在医院陪护,想要陪伴男友最后的日子?”任轩昂反问。

    “没错,不过最后的日子谈不上,前两天我还去医院看过严函,他的病情有好转。说起来也够戏剧化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店长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邱允实好奇地问:“怎么戏剧化?”

    店长清了清喉咙,笑着说:“其实最近半年严函就一直咳嗽,还有几次咯血,我也劝过他去医院看看。可这家伙烟瘾重,说咳嗽正常,咳嗽地厉害了喉咙出血,又说工作忙,就是不愿意去医院。后来因为惹上了碰瓷儿老头,丢了工作,不上班了,这小子也就有时间了,就去了医院。结果一查,肺癌中晚期。唉,严函家在农村,还有个在读初中的弟弟,他不想连累家人,也不想为了渺茫的机会去手术化疗,就想着最后的日子去一趟西&藏。于是跟若枫提了分手,定了机票就去了拉萨。”

    “结果他刚到拉萨,还没来得及旅游享受,就晕倒在酒店房间里。”任轩昂猜到了后文,也跟店长一样露出笑容。

    “对呀,严函跟我说,他当时定了一周的房间。要不是警&察从松江一直追到了拉萨,及时在酒店房间里发现晕倒的他,搞不好他的尸体要到一周后才被酒店发现呢。警&察把他带回来,他恳求警&察不要把他得病的事通知老家的父母,可警&察哪听他的啊,他不单单是病人,还是嫌疑人,警&察必须通知严函父母。老两口一来,哪还轮得到严函自己做主?立马手术化疗。结果就连医生都感叹严函的运气好,手术顺利,化疗的疗效也超乎预料。”

    邱允实苦笑着说:“要这么说,崔远征算是严函的——恩人?”

    店长一愣,爽朗大笑着点头,“所以我说严函这小子运气好嘛,他这阵子可真是大起大落,简直是一大&波浪!在病房里,他还跟我说,他这病要是再拖下去可就真的没救了,所以等他出院了,他就去给碰瓷儿老头送个锦旗,感谢他碰瓷儿之恩。我说律师先生,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了解严函,他不可能杀人未遂,这小子遇见若枫之前是花了点,但涉及原则的问题他绝对不含糊。我相信他身上的嫌疑很快就能洗清,一来,他是无辜的,二来,他最近运气正旺。”

    去往医院的路上,邱允实一个劲儿地感叹:“人生就是一条波浪线,起起伏伏。严函最近这阵子,浪得狠了点。”

    任轩昂忍俊不禁,但很快,他心情沉重,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也许严函真的是无辜的,现场的严函吸过的烟头,严函家中的血衣都是有心人的栽赃嫁祸,而这个拥有栽赃动机的人,就藏在刚刚店长的那段讲述之中。

    来到医院,二人径直赶往严函的病房。他们并没有进入病房直接表明身份,毕竟他们是崔远征那边的人,只是等在病房门口,托进去的护士给陶若枫带个话,请陶若枫出来谈话。

    两分钟后,陶若枫走出病房,带着抵触的情绪站到任轩昂和邱允实面前,冷冷地问:“你们是那个老骗子的律师?”

    任轩昂点头承认,还没等他开口说明来意,陶若枫便开启吐槽模式,“给那个老骗子当律师,你们有没有良心?还是说你们只管收钱,不管是非?告诉你们,我们也请了律师,律师说了,以现有的证据根本不能证明严函有罪,你们别白费功夫了,告诉那个老骗子,别想从我们这拿到一分钱!”

    “我们来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有关于案发当晚……”任轩昂终于逮到空隙说话,但话只说到一半,又被陶若枫打断。

    “没错,案发那晚我是做了伪证,我想要帮我男朋友有错吗?但这事儿是我的主意,严函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严函是无辜的!”

    任轩昂无奈地闭眼两秒,拿出集中全部内力才聚集在一起的耐心,解释:“我是想问你,案发那晚你在哪里?”

    陶若枫愣了一下,显然对这个问题没有一点准备,随即脸上闪过明显的心虚,仍旧嘴硬地反问:“问我在哪做什么?我在哪,在做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任轩昂还想继续解释,一旁的邱允实用手肘杵了一下他,示意他低头。

    任轩昂低头顺着邱允实的目光望去,只见陶若枫正把右脚踩在左脚之上,左右扭动。

    任轩昂眉头一紧,抬头以凌厉逼人的目光注视陶若枫,语气更为凝重地问:“你那晚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

    “这是我的隐私,我有权不说。”陶若枫用高音量掩饰心虚,说完扭头便走。

    邱允实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望着任轩昂,学着任轩昂的语气说:“真豁达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去行凶报复,只当自己运气不好踩了狗屎,大不了咒骂两句,丢了这双鞋。”

    这话是不久前任轩昂说过的,他当然记得。联系刚刚陶若枫那熟悉的动作,再加上邱允实此时重复这句话,任轩昂茅塞顿开。

    邱允实看到任轩昂这副表情很满意地点头,轻轻地问:“你说,康宁桥下有狗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