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授之以柄
又过了一天，预料之中的，张学智登门，特意来送上他掌握的那一环，组成完整证据链。他提供的物证更加直接，他跟两个同学前往向荣汉堡的路上正在摄录vlog，三个人面对镜头说要去惩恶扬善，做一件有利社会的好事。拿着自拍杆的人正是三人之中的张学智，画面的背景里赫然就有正在转弯的庞瑞的背影。张学智解释，庞瑞当时是向左转，而如果是要去商场只需要过马路，不该左转，左转后便是小区的后门，可以从那里进入小区，从而从单元门和入户门进入后厨。
除此之外，张学智还作为人证，说下泻药证明郭凯旋二次贩售残羹的主意就是庞瑞给他出的，在下药的咖啡杯上做标记也是庞瑞的主意。
在任轩昂的“提醒”之下，张学智还很顺利地讲出了庞瑞曾经向他学习如何远程给他人手机植入病毒的方法，声称当初庞瑞说是要拿这个病毒去教训一下抠门的郭凯旋，看看他会不会花钱去修手机。张学智甚至还拿出了自己在网上给庞瑞传送病毒的记录，这个病毒别的干不了，就是会时不时让手机自动关机，一个小时内无法开机。
任轩昂和邱允实又等了一天，可没能等到最后一个冯春。果然，女人的心最软，冯春不愿出卖朋友。邱允实想，说不定，冯春暗恋庞瑞。可是冯春也该清楚，她不肯实施这个Ｂ计划，证据链缺了一环，但也不能改变庞瑞伏法的结局。
邱允实跟任轩昂设立那个赌约的第五天，没有人来自首，来的人非但不肯主动认罪，还要换个方式掩盖罪行。如果邱允实再没有新的应对之法，再过两天，他就得甘愿禁闭一周，任轩昂也不用费心去想该怎么跟柯怀古提禁闭的事情了。
这天，姚瑶应约来到任轩昂的办公室。任轩昂作为姚瑶的代理律师，有责任把他现在掌握的情况全部告知姚瑶。
“Ｂ计划……”姚瑶听过任轩昂的一番讲述后，沉浸在对Ｂ计划的感慨中，“我真的没想到，他们这些人会是这样的人，他们竟然甘愿……这么说来，庞瑞会作为唯一的凶手被判刑吗？”
“如果不加干涉，会的。我这边正式向法院提起申诉，重新取证，有了他们提供的这些间接证据，庞瑞极有可能作为唯一的凶手被判刑。”任轩昂回答，“我想这会儿那3个人也应该有所行动，去公*安局或者检*察院举报庞瑞了。有他们提供的证据，警方很快就会拘捕庞瑞。”
“可这并不是真正的真相！真相是他们几个人合谋，这个计划必须得到其他4个人的配合，否则郭凯旋从不二次贩售食物，小亮不会喝到那杯咖啡，他们也很可能看到小亮进入洗手间，会有人发现煤气曾经泄露半小时，只要有一条，小亮就不会死。就没有别的办法证实这是合谋杀人吗？”姚瑶说话时，仿佛置身于高风亮出事的那天，置身于高风亮出事的那时，她想要提醒高风亮不要喝那杯咖啡，提醒他不要进入洗手间，提醒他手机有问题，可是在她脑海的画面中，她就是一个隐形人，高风亮看不到她，听不到她，按照那5个人铺好的路，一步步走入死亡陷阱。
任轩昂不语，事实是他没有信心找到证明是几人合谋杀人的证据，打从一开始他就说过，这案子有难度，物证难寻，否则他一开始也不会走劝说几人自首的路线。可是这么一番劝说下来，却只得了个Ｂ计划，事到如今，他有心无力，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再让几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清白自由，主动认罪，跟庞瑞一起坐牢服刑。
“难道，小亮就只能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姚瑶从任轩昂的脸上找到了答案，痛苦地闭眼，“小亮的确可恶，可是再可恶的人，惩罚他的也只能是法律，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像他们一样，无视法律，私下惩戒坏人，那还不要乱套？那些对坏人处以私刑的人，不也是坏人吗？”
任轩昂当然明白，如果他无所作为，默许了他们这样私下行刑，他们也就跟高风亮一样成了社会的不安定分子，有了这一次成功经验，难保不会有下一次。这个社会需要遵纪守法的公民，而不是卖弄聪明刑私刑的所谓好人。为民除害一时爽，实际上是自己走入泥沼，把这个社会推向混乱的深渊。
“姚小姐，你放心，这案子不会就此结束。”邱允实趁任轩昂沉默时抢先承诺，“我会让真正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真的？你有办法？”姚瑶重新燃起希望。
“是的，但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说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其中也包括高风亮意图杀害王老师的事。”
“这个是自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不然也不会拿着我和小亮的聊天记录来找你们。”姚瑶满怀期待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邱允实转向任轩昂，似乎这句“简单”又是说给任轩昂的，潜台词是：这么简单的办法你都没想到吗？
任轩昂还是不接招，反正有姚瑶在，她自然会配合邱允实。
姚瑶问：“怎么做？”
“我这边自有办法，需要姚小姐做的就是暂时保持沉默，哪怕警方找上门询问高风亮的案子，你也要对王老师的事情，也就是庞瑞真正的杀人动机暂时保密。这个杀手锏要保留到最后。”
任轩昂恍然，瞬间明白了邱允实所谓的“简单的办法”是什么，惊讶地问：“你连警*察都要骗？”
邱允实无所谓地笑笑，“那不然怎么办？你以为警*察会像你这样好说话，轻易就配合我的演出吗？”
任轩昂再清楚不过，警*察才不会有自己的好脾气好耐心，去配合出演邱允实看似幼稚的闹剧。
距离赌约设定的第六天中午，任轩昂接到了姚瑶的电话。姚瑶说她刚从市局出来，果然如他们所料，从昨晚到今早，郭凯旋、范斌和张学智先后去市局举报指证庞瑞，几个小时前，警方拘传庞瑞，只审了不到一小时，庞瑞就全招了。他承认是他处心积虑，利用店里的环境和张学智下药的事伪装意外杀害了高风亮。姚瑶也遵从了昨天的承诺，并没有对警方提供她跟高风亮的聊天记录，隐瞒了有关王老师的事。
电话是免提，邱允实一边听一边冲任轩昂微笑，虽然没说一个字，但是那张骄傲得意的脸胜过千言万语，仿佛在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就是他们的Ｂ计划。
午后，邱允实和任轩昂再次出发前往冯春的工作地点，他们还是得从这个最心软的女人下手。
途中，任轩昂调侃：“如果没有那个赌约，你应该会就此作罢吧？毕竟这5个人不算是大奸大恶，他们4个甘愿为了帮朋友冒险杀人，庞瑞甘愿为了保护朋友把自己的把柄分给他们，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罪责，而且庞瑞的杀人动机是为了保护王老师。”
“在你心中，我就这么没底线？”邱允实委屈巴巴地反问。
“你的底线隐藏得太深，我看不见。”任轩昂这句是大实话。
“我奉行的是做人有底线，做事有手段。你不能因为我有手段就认定我没底线。其实我的底线跟你的底线挨得很近，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使用手段追求真相的最终目的跟你是一致的，我可不是为了赢得那个赌约避免被关禁闭，也不是为了挽回被骗丢的面子，维持我的全胜记录喔。”邱允实非常诚恳，诚恳过了头，就像是表演痕迹太重的演员，适得其反，有点假了。
任轩昂还跟以往一样，根本分不清邱允实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邱允实自顾自感叹：“他们都是好人，可是他们却做了一件坏事，那就是杀死了一个坏人。我骗不了他们，是因为他们曾经共事，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在长期的接触下深入了解彼此的为人秉性，再精妙的谎言也敌不过日积月累的坚固感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达成同仇敌忾的同盟。所以想要攻破他们这道坚固防线，还得利用他们这份坚固的感情。虽然这么做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没办法，以好人之名犯罪并不能抹杀犯罪，以坏人之名行善，也不能抹杀坏人的本质。每个人，无论地位高低，无论动机高尚或低劣，只要犯罪，就要承担法律的惩罚。为了我内心的正义，为了捍卫法律，为了我坚固的三观，我必须这么做！”
任轩昂自动忽略邱允实后半段夸张的演讲，反而对前半段的意有所指特别在意。再精妙的谎言也敌不过日积月累的坚固感情，这句话是邱允实借机说给自己的吗？言外之意就是，他邱允实无需多说，通过长期的接触，日积月累的感情，自己就能够看到最真实的他？
除此之外，张学智还作为人证，说下泻药证明郭凯旋二次贩售残羹的主意就是庞瑞给他出的，在下药的咖啡杯上做标记也是庞瑞的主意。
在任轩昂的“提醒”之下，张学智还很顺利地讲出了庞瑞曾经向他学习如何远程给他人手机植入病毒的方法，声称当初庞瑞说是要拿这个病毒去教训一下抠门的郭凯旋，看看他会不会花钱去修手机。张学智甚至还拿出了自己在网上给庞瑞传送病毒的记录，这个病毒别的干不了，就是会时不时让手机自动关机，一个小时内无法开机。
任轩昂和邱允实又等了一天，可没能等到最后一个冯春。果然，女人的心最软，冯春不愿出卖朋友。邱允实想，说不定，冯春暗恋庞瑞。可是冯春也该清楚，她不肯实施这个Ｂ计划，证据链缺了一环，但也不能改变庞瑞伏法的结局。
邱允实跟任轩昂设立那个赌约的第五天，没有人来自首，来的人非但不肯主动认罪，还要换个方式掩盖罪行。如果邱允实再没有新的应对之法，再过两天，他就得甘愿禁闭一周，任轩昂也不用费心去想该怎么跟柯怀古提禁闭的事情了。
这天，姚瑶应约来到任轩昂的办公室。任轩昂作为姚瑶的代理律师，有责任把他现在掌握的情况全部告知姚瑶。
“Ｂ计划……”姚瑶听过任轩昂的一番讲述后，沉浸在对Ｂ计划的感慨中，“我真的没想到，他们这些人会是这样的人，他们竟然甘愿……这么说来，庞瑞会作为唯一的凶手被判刑吗？”
“如果不加干涉，会的。我这边正式向法院提起申诉，重新取证，有了他们提供的这些间接证据，庞瑞极有可能作为唯一的凶手被判刑。”任轩昂回答，“我想这会儿那3个人也应该有所行动，去公*安局或者检*察院举报庞瑞了。有他们提供的证据，警方很快就会拘捕庞瑞。”
“可这并不是真正的真相！真相是他们几个人合谋，这个计划必须得到其他4个人的配合，否则郭凯旋从不二次贩售食物，小亮不会喝到那杯咖啡，他们也很可能看到小亮进入洗手间，会有人发现煤气曾经泄露半小时，只要有一条，小亮就不会死。就没有别的办法证实这是合谋杀人吗？”姚瑶说话时，仿佛置身于高风亮出事的那天，置身于高风亮出事的那时，她想要提醒高风亮不要喝那杯咖啡，提醒他不要进入洗手间，提醒他手机有问题，可是在她脑海的画面中，她就是一个隐形人，高风亮看不到她，听不到她，按照那5个人铺好的路，一步步走入死亡陷阱。
任轩昂不语，事实是他没有信心找到证明是几人合谋杀人的证据，打从一开始他就说过，这案子有难度，物证难寻，否则他一开始也不会走劝说几人自首的路线。可是这么一番劝说下来，却只得了个Ｂ计划，事到如今，他有心无力，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再让几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清白自由，主动认罪，跟庞瑞一起坐牢服刑。
“难道，小亮就只能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姚瑶从任轩昂的脸上找到了答案，痛苦地闭眼，“小亮的确可恶，可是再可恶的人，惩罚他的也只能是法律，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像他们一样，无视法律，私下惩戒坏人，那还不要乱套？那些对坏人处以私刑的人，不也是坏人吗？”
任轩昂当然明白，如果他无所作为，默许了他们这样私下行刑，他们也就跟高风亮一样成了社会的不安定分子，有了这一次成功经验，难保不会有下一次。这个社会需要遵纪守法的公民，而不是卖弄聪明刑私刑的所谓好人。为民除害一时爽，实际上是自己走入泥沼，把这个社会推向混乱的深渊。
“姚小姐，你放心，这案子不会就此结束。”邱允实趁任轩昂沉默时抢先承诺，“我会让真正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真的？你有办法？”姚瑶重新燃起希望。
“是的，但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说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其中也包括高风亮意图杀害王老师的事。”
“这个是自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不然也不会拿着我和小亮的聊天记录来找你们。”姚瑶满怀期待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邱允实转向任轩昂，似乎这句“简单”又是说给任轩昂的，潜台词是：这么简单的办法你都没想到吗？
任轩昂还是不接招，反正有姚瑶在，她自然会配合邱允实。
姚瑶问：“怎么做？”
“我这边自有办法，需要姚小姐做的就是暂时保持沉默，哪怕警方找上门询问高风亮的案子，你也要对王老师的事情，也就是庞瑞真正的杀人动机暂时保密。这个杀手锏要保留到最后。”
任轩昂恍然，瞬间明白了邱允实所谓的“简单的办法”是什么，惊讶地问：“你连警*察都要骗？”
邱允实无所谓地笑笑，“那不然怎么办？你以为警*察会像你这样好说话，轻易就配合我的演出吗？”
任轩昂再清楚不过，警*察才不会有自己的好脾气好耐心，去配合出演邱允实看似幼稚的闹剧。
距离赌约设定的第六天中午，任轩昂接到了姚瑶的电话。姚瑶说她刚从市局出来，果然如他们所料，从昨晚到今早，郭凯旋、范斌和张学智先后去市局举报指证庞瑞，几个小时前，警方拘传庞瑞，只审了不到一小时，庞瑞就全招了。他承认是他处心积虑，利用店里的环境和张学智下药的事伪装意外杀害了高风亮。姚瑶也遵从了昨天的承诺，并没有对警方提供她跟高风亮的聊天记录，隐瞒了有关王老师的事。
电话是免提，邱允实一边听一边冲任轩昂微笑，虽然没说一个字，但是那张骄傲得意的脸胜过千言万语，仿佛在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就是他们的Ｂ计划。
午后，邱允实和任轩昂再次出发前往冯春的工作地点，他们还是得从这个最心软的女人下手。
途中，任轩昂调侃：“如果没有那个赌约，你应该会就此作罢吧？毕竟这5个人不算是大奸大恶，他们4个甘愿为了帮朋友冒险杀人，庞瑞甘愿为了保护朋友把自己的把柄分给他们，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罪责，而且庞瑞的杀人动机是为了保护王老师。”
“在你心中，我就这么没底线？”邱允实委屈巴巴地反问。
“你的底线隐藏得太深，我看不见。”任轩昂这句是大实话。
“我奉行的是做人有底线，做事有手段。你不能因为我有手段就认定我没底线。其实我的底线跟你的底线挨得很近，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使用手段追求真相的最终目的跟你是一致的，我可不是为了赢得那个赌约避免被关禁闭，也不是为了挽回被骗丢的面子，维持我的全胜记录喔。”邱允实非常诚恳，诚恳过了头，就像是表演痕迹太重的演员，适得其反，有点假了。
任轩昂还跟以往一样，根本分不清邱允实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邱允实自顾自感叹：“他们都是好人，可是他们却做了一件坏事，那就是杀死了一个坏人。我骗不了他们，是因为他们曾经共事，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在长期的接触下深入了解彼此的为人秉性，再精妙的谎言也敌不过日积月累的坚固感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达成同仇敌忾的同盟。所以想要攻破他们这道坚固防线，还得利用他们这份坚固的感情。虽然这么做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没办法，以好人之名犯罪并不能抹杀犯罪，以坏人之名行善，也不能抹杀坏人的本质。每个人，无论地位高低，无论动机高尚或低劣，只要犯罪，就要承担法律的惩罚。为了我内心的正义，为了捍卫法律，为了我坚固的三观，我必须这么做！”
任轩昂自动忽略邱允实后半段夸张的演讲，反而对前半段的意有所指特别在意。再精妙的谎言也敌不过日积月累的坚固感情，这句话是邱允实借机说给自己的吗？言外之意就是，他邱允实无需多说，通过长期的接触，日积月累的感情，自己就能够看到最真实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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