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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扫把星杀人案件

    邱允实临走前又跟梁超群嘱咐了几句,不许再蹭恒古大酒店的热度。看在任轩昂也在场的份上,他又加上了几句普法教育,无非是诈骗罪的量刑问题,让梁超群好自为之。

    二人出了房门,任轩昂边走边问,语气中不乏调侃,“难道是因为梁超群跟你母亲同姓,所以你格外宽容他?不然以你邱大少的光辉形象,完美作风,怎么会允许梁半仙的存在?”

    “在梁超群这件事上,存在即合理。这年头看直播短视频的热闹还得给点打赏呢,看一个老头气喘吁吁地‘独舞’表演不也得意思意思?人家梁半仙一把年纪还到处走穴表演跳大神,其实也算是体力劳动者。某种程度上,梁半仙的存在算是一种良性心理暗示,需要这种暗示的人不在少数。本质上说,梁超群跟我一样,虽然手段不太光彩,有时候也能做点好事儿。你放心,我一直关注他呢,也早就撂下话,如果让我知道他太过分,一定举报。”

    说话间,迎面走来一个头发几乎全白的老太,老人如果光看头发,应该是七老八十,可是如果光看脸,根据皱纹判断也就是五六十。老太太迈着急促的步伐,像是有急事求援一样,毫不迟疑地朝梁超群家的院门走来。

    待跟老太太擦肩而过,邱允实行云流水,刚刚踏出梁超群家院门门槛,紧接着一个转身,又向后转,往回走。

    “做什么?”任轩昂拉住邱允实。

    “碰见熟人了,好奇,跟进去瞧瞧。”邱允实一脸兴奋,好像是追着玩具跑的孩童。

    “你认识刚刚进去的人?”任轩昂的步伐有些迟疑,他不想陪一个孩子玩玩具,可是又不能丢下孩子不管。

    邱允实回头,不解地问:“你不认识?”

    “谁呀?”任轩昂再次打开大脑的资料库搜索刚刚的面孔,找不到目标人物。

    邱允实恍然大悟,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说:“看来你跟薇姐确实是清白的,否则不该连未来岳母都认不得。”

    任轩昂问:“刚刚的阿姨是小米的母亲?你怎么知道?”

    “薇姐的电脑屏保是全家福照片,”邱允实回答后,突然恍然大悟,“不对,还有一种可能!”

    任轩昂更为疑惑,那位阿姨除了是米怀薇的母亲,还有别的什么可能?

    邱允实在任轩昂充满期待的注视下,一本正经地解释:“还有一种可能,你跟薇姐不是清白的,之所以你不认识薇姐的母亲是因为你根本没想跟薇姐有结果,你就是想玩玩!”

    任轩昂无奈地闭上眼,他是真的不想跟这样没正经的邱允实互动,要真的跟他斗嘴反而显得自己很幼稚。他想起邱允实平时跟米怀薇走得挺近,尤其是米怀薇参与过两次邱允实导演的骗局之后。邱允实的确看过米怀薇的电脑,认出米怀薇的母亲很正常。

    邱允实一看任轩昂并不与自己的玩笑互动,也顿觉无趣,迈开步朝梁超群的家走去。

    虽然探究员工隐私不太好,但是既然邱允实已经折返回去,自己这个监护人也不能一走了之,进去听听米怀薇的母亲缘何要找梁半仙,也算是关心员工的一种方式吧。这么想着,任轩昂也跟了进去。

    任轩昂本以为他们还会大大方方地跟进屋,可是邱允实却鬼鬼祟祟地躲到门外,蹲在窗户下面,最要命的是他还不停冲他挤眉弄眼,让他也学着鬼鬼祟祟地蹲在人家窗外偷听。

    任轩昂怎么可能这样?他就想要大大方方进门,对米怀薇的母亲表明身份,然后旁听。可是这个念头很快便打消,因为他正好跟转回头警惕盯着自己的米母打了个照面。一看米母这副表情任轩昂就全明白了,有外人在场,她是不会开口的。很显然,米母要求助的事情是隐私,根本不想要任何不相干的人旁听,女儿的老板就更加不可能了。

    “那个,请问这里是张教授家吗?”任轩昂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他就在脑子里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近墨者黑,已经跟邱允实一副德行,说谎话不用打草稿。

    梁超群是何等精明,论临场应变不比邱允实差,他很自然地回答:“张教授住前面那间。”

    “不好意思,打扰了。”任轩昂说完转身便走。

    梁超群马上关门,阻隔米母的视线。

    任轩昂不情愿地走到邱允实身旁,蹲下。他此时脑子里只有三个巨大疑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最后任轩昂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答案:他这样做是为了避免米怀薇的母亲被骗。

    没过几秒,两人头顶的窗户打开,两个蹲在人家窗下的大男人一起抬头往上看。

    梁超群那张一笑起来满脸褶皱,双眼眯缝成两条线的脸正朝下面对着他们,“二位,又有何贵干啊?”

    “刚刚那位阿姨是朋友的母亲。”邱允实小声说。

    “懂了。”梁超群说完,关窗时特意留了一道缝隙。

    很快,任轩昂和邱允实透过这道缝隙听到了里面人对话,很显然,梁超群不但留了窗,把连接这间房和客厅的房门也大敞开来。

    米怀薇的母亲先是自我介绍,她叫李翠娥,65岁,老伴10年前病故,有一对儿儿女,大儿子名叫米耘志,小女儿名叫米怀薇。李翠娥今天来找梁半仙就是为了大儿子一家人的事。

    “我大儿子和儿媳今年都是40岁,我还有个孙女,两年前因病过世,如果她还活着,今年也有12岁了。”李翠娥说着说着便开始抽泣。

    “请节哀,”梁超群安慰后又着急地问,“你该不会是想要找我招回你孙女的魂魄,一解一家人的思念之情?老姐姐,不是我不帮你,招魂什么的不靠谱,你该找的是心理医生排解苦闷,而不是病急乱投医……”

    “不是的。”李翠娥打断梁超群。

    窗外的邱允实苦笑,梁超群也太急于打发走这位上门的财神了,看来这一次自己又得罪这老头了。

    “两年前,我孙女病故,我虽然悲痛,但跟儿子儿媳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失独的痛苦根本就不是人受的,那段时间……唉,不提也罢。我要说的是最近的事儿。就在半年前,儿子儿媳做了一个决定,想要领养一个女孩。他们俩去了市立的儿童福利院,在那里一眼就看中了一个跟我孙女年纪一样大,就连长相也有几分相似的女孩。”

    “他们领养了那女孩?”梁超群问。

    “是,他们觉得那女孩是老天对他们的补偿,当下便开始办理手续,没过多久,就把女孩带回家一起生活。唉,问题就出在这孩子身上。”

    “孩子逆反,不肯认他们当父母?”梁超群自己的好奇心也给勾了上来,八卦地问。

    “小婷这孩子,哦,那女孩名叫娄小婷,我们尊重孩子的意见,没给她改姓改名。小婷这孩子一点不叛逆,特别懂事,因为身世不好,特别渴望亲情,尤其是跟我儿媳特别亲。她学习也好,转学后期中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平时还会帮着做家务,知道关心人,长得也好看。总之就是除了身世不好之外,其他没得挑。”

    “身世怎么不好?”梁超群更为好奇,干他这行离奇故事听得不少,越听越想听,总希望能听到更加离奇的。

    李翠娥不吐不快,似乎是在控诉,提高音量说:“小婷,她,她是个遗腹子,她的八字硬,命不好,是个扫把星!”

    梁超群长长的“哦”了一声,意思是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李翠娥介绍,娄小婷今年12岁,准确来说,还有一个月才满12周岁。娄小婷的老家是松江市郊县的向阳村,亲生父母都是农民出身。娄小婷的母亲苏迎男刚怀上娄小婷不久,丈夫娄兴隆便去城里,也就是松江市打工。赶上过年前,娄兴隆乘坐长途汽车回家,大巴车只停在镇上,下了车,娄兴隆还得再雇个摩的才能进村。当天,怀孕6个月的苏迎男因为思念丈夫,特意步行到村口,等着迎接丈夫。结果,载着娄兴隆的摩的刚刚进入苏迎男的视线范围,这个女人刚刚抬手朝远处的丈夫挥手,她便眼睁睁地看着摩的翻车,司机和丈夫纷纷滚落山坡。

    司机只是腿骨折,娄兴隆运气太差,滚落时头部撞上硬石,就此撒手人寰。娄小婷成了遗腹子。

    那之后没多久,村里便谣言四起,说是娄小婷的命硬,而且不是一般的硬,还没出生就能克死自己的爹。娄兴隆如果一直在外打工,肯定会安然无恙;娄兴隆回家的时候,如果怀着娄小婷的苏迎男没去迎接,肯定也会安然无恙;娄兴隆回家的时候,如果苏迎男去接了,但是苏迎男没怀孕,娄兴隆肯定也会安然无恙。总之,是娄小婷克死了她的亲爹。

    无风不起浪,最初传出这个传言的正是村里有名的算命先生,这个算命先生姓吴,大家都尊称他一声吴先生,因为算命算得准,他在村里颇有地位。吴先生撂下话来,娄小婷一旦出生,那就是更大的祸害,还会克死更多人。

    但12年前毕竟不是封建社会,哪能因为这么一句预言就扼杀一条小生命?再说也有很多人根本不信这套,刚刚失去丈夫的苏迎男就不信,坚持生下了娄小婷。

    娄小婷长得漂亮乖巧,苏迎男对她疼爱有加,转眼6年过去,风平浪静,就连村里人也大多忘记了当初吴先生的预言。娄小婷6岁那年,有人给苏迎男介绍了一个男人,两人很快成婚,苏迎男又怀孕了。

    苏迎男这个名字顾名思义,说明她的父母重男轻女,这个思想也延续给了苏迎男,她刚怀娄小婷的时候就跟丈夫商量好了孩子的名字,如果是男孩,就要娄伟业,如果是女孩,就叫娄小婷。是希望女儿亭亭玉立吗?不是,之所以取婷这个字,是看中了它是“女”和“停”的组合,跟迎男一样,是寄托了对下一胎的期望,顾名思义,停止生女孩。

    于是再次怀孕后的第4个月,苏迎男花钱托人在县医院确认了腹中胎儿的性别,是个男孩。婆家人自然是高兴,摆了宴席宴请村里的亲戚朋友,巧得是,吴先生就是婆家的远亲,吴先生也来了。

    一派热闹喜庆的宴席气氛中,瑟缩在角落的娄小婷格格不入,她也笑,但是笑得很苦涩。不知道是哪家的女人看到了她,说了一句:以后这妮子可就惨喽。结果被吴先生喝止。女人问吴先生为啥不能这么说。吴先生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宴席结束后,吴先生又找到苏迎男和她的二婚丈夫,提议把娄小婷送去寄宿学校。夫妻俩问及原因,吴先生只说是为了保苏迎男腹中男婴安全。苏迎男虽然重男,但是也不算太轻女,女儿也是她的心头肉,这么多年的小棉袄,她可舍不得。二婚丈夫也是个明事理的男人,尊重妻子意见,不舍得让妻子忍受跟女儿分离之苦,也觉得娄小婷懂事,会是个好姐姐。于是夫妻俩又一次驳了吴先生的面子。

    结果苏迎男怀孕7个月的时候滑倒摔了一跤,儿子没了,她自己在医院抢救了整整一天才脱离生命危险。苏迎男出院后没多久,二婚的丈夫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下与苏迎男离婚。这位前婆婆说:苏迎男挺好,只要她舍弃那个扫把星女儿,日子还能过,如果舍不下,她也不能拿儿子和未来孙子去给扫把星当祭品。

    苏迎男还是舍不得丢下女儿,只好离婚,带着娄小婷回到原来的家,母女俩相依为命,这么一过就是5年。渐渐地,苏迎男变了,她对娄小婷的态度越来越差,甚至也开始恐惧这个女儿。一年前的某一天,苏迎男留下了一封信,离家出走。信里苏迎男对娄小婷坦白,她也信了,信娄小婷是扫把星,她怕了,请娄小婷原谅。

    娄小婷无依无靠,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人世,还有一个姥姥没有抚养能力,就算有估计也不会收留。村委会带着娄小婷辗转了所有沾边的亲戚,只有一个人愿意收留这个可怜的孩子——娄兴隆的大哥,娄小婷的大伯,娄昌盛。

    娄昌盛45岁,因为先天性白癜风,一直没有娶到媳妇,更没有孩子,一直一个人生活。他不信邪,真心疼惜娄小婷,于是两个命苦之人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白天,娄昌盛外出做木匠活,晚上回来,懂事的娄小婷已经为他做好晚饭,吃完饭,娄小婷乖乖写作业,娄昌盛收拾碗筷。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只有半年,半年后,村里的很多人提及率最高的一句话是:我早就说过吧,收留扫把星不会有好结果,可他就是不听,被克死了吧。

    娄昌盛也死了,死于失足落水,晚上下工回家的途中因为天色太黑,他又太着急,跑步时脚滑,掉入村里的河塘溺毙。

    这么一来,娄小婷成了村里的过街老鼠,再也待不下去,根本不会有人再收留她。村委会只好向上级求助,最后娄小婷被送到了松江市的儿童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