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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心魔深种

    “假的,”审讯室里,周震看过袁队长递过来的聊天记录,马上否认,“这聊天记录是假的!”

    袁队长看了一眼坐在周震旁边,如今已经正式成为周震代理律师的任轩昂,干笑了两声,“如假包换。”

    “不可能,一定是假的,是伪造的!”周震难得露出急促慌乱的神态,再不是从前那个气定神闲,泰山崩于前而冷静沉着的心理专家。

    “怎么,你质疑我们警方的能力?”袁队长强调,“我们的网络专家判定,这是原始文件,没有经过任何后期加工。”

    周震咬了咬嘴唇,下了好大决心似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黑客。”

    “什么?”袁队长惊异。

    任轩昂也侧头望向周震,他之前想过种种周震可能为自己辩白的说辞,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

    “谁是黑客?”袁队长明白了周震的深意,“你说冯朗是黑客?而且是能够伪造聊天记录,骗过警方的黑客?”

    “我只知道,冯朗是很厉害的黑客,具体他是怎么操作的,我不懂,我是外行。但这聊天记录一定是假的!”周震极为肯定诚恳。

    “这么说,你承认你认识冯朗?”袁队长反问。

    “我认识,冯朗曾经是我的顾客。”周震短暂迟疑后,豁出去似的讲述起他跟冯朗的关系。

    三年前,冯朗主动登门周震的心理咨询中心,想要让周震帮助他解开心结,与新婚妻子幸福生活。

    冯朗的心结在于他在结婚当天黑入了妻子潘晓菲的聊天软件,发现了潘晓菲与初恋男友昨晚约见面的聊天记录。原本冯朗只是心血来潮,根本没想过会查到什么,没想到晴天霹雳。

    尽管如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人早已经登记结婚,婚礼一切准备妥当,请帖也都发了,冯朗还能怎样?更何况他是真心爱潘晓菲,就此分道扬镳,他也舍不得。

    婚礼如期举行,潘晓菲是个幸福的新娘,冯朗却全程溜号,看着妻子穿着洁白的婚纱,总觉得妻子不够洁白;看着妻子笑靥如花,总能想象这笑容前一晚也曾跟初恋男友绽放;交换戒指的时候看着妻子的手,总能想象着这只手抚摸着初恋男友的脸……

    婚是结了,但冯朗没有一天是快乐的。他告诉周震,他曾经给过妻子机会坦白结婚前一晚与初恋男友见面的事,但妻子对他撒了谎,说那晚谁也没见。冯朗没有拆穿,在他看来,妻子说谎,那一定是那晚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从此之后,这个心魔便深种在冯朗心底,每天被他自己滋养生长,结婚三年,心魔的触手已经深入四肢百骸,让冯朗痛不欲生。

    周震给冯朗的建议是与妻子摊牌,深入沟通,如果最后实在不能接受妻子的这个污点,那么不如分开,离婚总好过两个人在一起周震折磨妻子外加自我折磨要强。周震是专业人士,他看得出冯朗的心病病入膏肓,再不解决,恐怕会酿成苦果。

    但冯朗否决了周震的建议,他不敢摊牌,因为他不想离婚。他说潘晓菲活着是他的人,死了也是他的鬼,他深爱潘晓菲,绝不会离婚。

    周震眼看劝说冯朗无效,想过私下偷偷去找潘晓菲,但他毕竟是个心理咨询师,有为顾客保密的责任义务。于是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可冯朗的疑心病不轻,他怀疑周震找过潘晓菲,甚至两人之间可能还产生了什么奸情,他跟周震决裂。周震尽管想要继续帮助这对儿夫妻,但也不能单方面继续纠缠冯朗,只好就此作罢。

    周震很后悔当初就此放弃。他说他之所以成为一名心理工作者,初心是想要帮助那些被心结所困之人,但是这个工作做久了,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商人,越来越麻木。冯朗结束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再来,不会再支付心理咨询的费用,那么周震也就没有必要剃头挑子一头热再去免费帮助冯朗。

    一年前,周震曾经在街上偶遇过冯朗,当时冯朗跟大着肚子的潘晓菲在一起,看起来还挺恩爱。周震以为冯朗的心结已经解开,马上就要喜当爹,估计是即将降临的新生命治愈了他,还为他们一家人高兴来着。

    没过几个月,周震得知了潘晓菲因为产后抑郁症在恒古大酒店割腕自杀的事,他这才恍然大悟,哪有什么治愈?冯朗的病情越发严重,以及波及到了潘晓菲。不知道怀孕生产的日子冯朗是怎么对待潘晓菲的,竟然把一个刚刚当了妈妈的女人逼上了绝路。

    周震去冯朗的公司找他,质问他到底对潘晓菲做了什么。冯朗说他正打算带着女婴去做亲子鉴定,他怀疑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周震恍然,这不就是答案吗?冯朗就是用猜忌毁掉了他们的婚姻,毁掉了潘晓菲,也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周震当时怒不可遏,对冯朗大喊,你去做亲子鉴定吧,结果一定会让你后悔!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冯朗联系周震,他说亲子鉴定他做了,女儿是他亲生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是他害了潘晓菲,他恨不得以死谢罪。

    冯朗的状态很不对,已经有了抑郁轻生的迹象。周震虽然恨这个男人,但也不能见死不救,他提出让冯朗来自己的咨询中心接受一个疗程的咨询,或者让冯朗直接去医院的精神科,但都遭到了冯朗的拒绝。

    “我总觉得,是我当初的放任间接害死了潘晓菲,也害了冯朗。自助者天助之,自弃者天弃之,”周震感慨,“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用这句话安慰自己,不然的话,我自己也会饱受愧疚折磨。只是我怎么都想不到,冯朗为什么会伪造这样的聊天记录来嫁祸我,难道他认定了是我当初放弃了他,最终才导致他铸成大错?唉,冯朗已经是病态,他的想法不是常人能够揣度的。”

    袁队长像是看戏一样看着周震,显然不信,反问:“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冯朗伪造了聊天记录想要嫁祸你?就不能是杀害冯朗的凶手想要嫁祸你吗?”

    周震苦笑,“原因很简单,一来,冯朗是黑客,他有这本事;二来,冯朗在悔悟之后本就有轻生的迹象,他思想极端,想要用自杀的方式嫁祸给我,作为对我的惩戒。之前杀害刘跃泽和张凤英也是一样,他憎恨消费他已故妻子的主播,也憎恨我当初没有持之以恒地帮助他,当然,他最憎恨的就是他自己,对潘晓菲爱得有多深,就憎恨自己有多深,他有多么自责痛苦,就有多么想要解脱。当然,这些都是我从心理角度的分析。到底冯朗是不是自杀,是不是他嫁祸给我,还要靠你们警方去调查。”

    袁队长冷哼一声,表示对这番说辞的不屑,问:“昨晚,也就是20日晚间11点至12点之间,你在哪里?”

    周震抿嘴,转头望向任轩昂,问:“任律师,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我有权利不说吧?”

    任轩昂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建议你在这种时候还是全力配合警方为好。”

    周震迟疑片刻,还是摇头,“我在给一个顾客做治疗,从职业角度出发,我有责任和义务为顾客保密,毕竟这是顾客的隐私,我不能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泄露顾客的隐私。所以,很抱歉,我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但我绝对是被栽赃陷害的。”

    正中下怀,袁队长一副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表情,突然变脸,一拍桌子怒吼道:“孩子在哪?”

    这一下不但把周震吓出一个激灵,就连任轩昂也微微往后一缩。

    “我再说一遍,我没杀人,更没带走孩子!孩子在哪,我怎么会知道?”周震平复呼吸后,也一改之前沉着稳重形象,迫切地为自己辩解。

    袁队长冷哼一声,说:“如果冯朗是自杀,也就说明是他自杀前自己毁坏了笔记本,并把笔记本丢弃在小区垃圾桶里,然后再给自己注射肌肉松弛剂,摆出跪地谢罪的姿势,面前摆好水桶,自己等着自己被溺死,那么本应留在现场的药瓶、注射器,还有女婴妮妮又怎么会凭空不见?”

    “也许,也许冯朗有同伙……”周震没什么底气。

    “他的同伙不就是你吗?”袁队长讽刺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