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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没想到吧!我是官。

    胡斐传来消息说佃户作乱的时候,

    胡宗宝觉得有些不对。

    自家的佃户虽然不富裕,但总算是有口饭吃。且向来胆小怯弱,绝不可能突然背叛他才对。

    “此事蹊跷,你等去叫大少爷赶紧的回来,就说那些个钱财没了便没了,莫要胡乱追击。”

    左眼跳的厉害,却又想不出所以然。胡宗宝索性不再想,只是抓紧的催促仆人家眷们清点财物,并将胡家所有的牛骡带来,大有搬空一切的势头。

    下午时分,胡宗宝看着自家经营数百年家,怅然若失对着管事胡显道:“此番离去,却不知何时再回。便是再回,此处怕也是被贼人洗劫一空,再不复如今模样。”

    老仆胡显闻言泪眼纵横道:“东家放心离去,家中有老奴在,和儿郎们誓死守住老爷家业。”

    “你的忠心耿耿,我向来晓得。”

    胡宗宝沉吟片刻,对着胡显淡淡道:“这样,待此间事了,阿显,叫阿春来县城来伺候我吧!”

    “呀!东家怜悯。”胡显听罢仿若天大的恩赐,稍稍一瞬间居然便涕泪横流,其人梗咽片刻方才擦拭一番哭道:“阿显父亲得老东家接济方才活命,如今又东家慈悲随了胡姓,如今阿春不过十五,上辈子做了什么善事才能服侍东家!”

    胡宗宝点了点头,显然是满意胡显的态度。不由的将手重重的拍在胡显肩膀。

    如此,主仆俩自然又少不了一番互诉衷肠,但突然,随着远方的马蹄声响,为首着瞧着身穿锦衣,头戴狐绒毡帽,很是眼熟。其人身姿挺拔,又纵马狂奔,显得骑术甚是了得。

    胡宗宝回过神来便听见胡显在旁边恭维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大少爷这骑术端是了得。如此,怕是贼人皆已经伏诛,老奴恭喜东家。”

    胡宗宝哈哈一笑,舒心于老奴的眼力见,也欣慰于自家儿子一月不见武艺骑术又更加出众。

    如此,心中那点担忧早就随着马蹄扬起的尘埃,消失不见。

    “东家,怎滴这般多马?好似不对?”突然一个矮胖壮实的家仆抓了抓脑袋,骤然说道;

    胡宗宝一愣,蓦然抬头,果然见那来骑足有三十往上,而自家大郎出门时不过十余才是。

    这不对呀!

    待胡宗宝察觉不对,反应过来。此时,那奔袭而来的马骑已经靠近百步,却还不减速,大有冲杀而来的态势。

    胡宗宝汗毛直立,依稀可见那自家儿子身上的锦衣沾染了过多血迹,而那儿子的样貌也随之变化,成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可恶模样。

    “就是你这厮,扇你马爷,拿命来!!”

    马汉儿作为先锋随着李乘舟而来,因身材相仿穿的是胡斐的衣裳,又胡斐的马儿终究是极好,自然也是极速。

    此时他老远的便见到那昨日在胡家门口大放厥词的矮个,便夹紧马背俯身越过无数的钱粮钱银古玩,一枪入魂。

    胡显被惊骇住身子,变得绷直。又想起来不及搀扶吓得倒地的老爷,连忙准备去抓。又暮然间听到胡宗宝喝骂同时,一声惊雷响彻耳畔。

    “杀胡宗宝者,免死!!”

    先前李乘舟在远处观察,却惊讶于胡家的阵势,百余头老牛与骡子拉着满载的车,莺莺燕燕的妇人们捂着腮红的脸。其人弃院墙而排列在外,仿若一件件摆放的展品等着李乘舟的临幸。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突袭而进。

    而至于要杀胡宗宝,其实大可不必。其人早已经自行便乱,加上三十骑具是精锐,胜负早该定下。所以杀胡宗宝,只是一句气势上压垮与加速瓦解敌方意志的话语罢了。

    如同半个李家堡大的宅子,仿制江南水乡的园林在这西北,属实稀罕。

    是夜,待李乘舟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胡家后,得益于胡宗宝对流贼危害的远见卓识,提前将所有能带走的财货清点清楚,李乘舟难得的有闲心与时间在此处晃悠。

    “大王请看,此等皆是胡家父子发贷强占的百姓地契,又外间女子,皆是其低价要挟人家父母丈夫典卖的妻女。如今蒙大王相救,想必皆有以身相许之愿。”

    “哦?”

    “大王再看,这座美石,乃是胡扒皮十年前叫人从秦岭运来的石头。又里间多有美玉镶嵌,此事花费巨大,劳民伤财。。。。”

    “嗯。”

    “大王请看,小人已经方才清点与胡老贼的账目,其中金一千二百两,银一万二千四百两,又各类古玩一一登记,粮草马料共计五千余石。”

    胡显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有些不知所措,其人不论自己如何说法,皆是惜字如金,又持刀而立,遇见这般多财货丝毫不为所动,叫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无奈感。

    “是你杀了胡宗宝?”

    李乘舟哪里有胡显想得那么好,不过是还没有从胡家巨大的财富还有外间苦难无食的百姓困顿中反应过来。但面对着上前不断邀功的小老头,还是不由的心生感慨。

    “大王,胡家父子为富不仁,常常草菅人命。小人不才,却常夜里梦见天兵降临,除暴安良,如此十数载日日祷告,终于盼到了大王而至。”

    李乘舟微微一笑,看着叫做胡显的老货吹嘘功德,最后却也只得道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听说你家世代受胡家恩情,到了如今便这般不值钱?”

    “哎呀,我的大王,可是听谁在嚼耳根?要晓得胡家向来薄情,总喜欢用小恩小惠骗其世代为奴。”胡显就差对天发誓,又看见李乘舟嘴角似乎有了笑意,连忙解释道:“呸,就方才,这老贼还要我十多岁的儿子进他家为家奴,大王整整三代人呀。强逼强卖,差点就全是他胡家的狗。。”

    李乘舟认真听完胡显的话语,然后拍了拍其人的肩膀道:

    “你有功,但不忠,李某留你不得。”

    “走吧!”阻止了胡显的言语,李乘舟继续道:“也莫要想着明天去县城告状。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马匪山大王,我乃是徐大人亲自任命的机兵将领。你聪明,自己想想此间为何,也拿着钱财,带着家小,有多远走多远。因为明日,明日县城便会通缉与你,你的明白?”

    ………

    县衙,断案厅。

    徐怀盛捂着肿胀的脑袋,看着越发堆积的各类案件。

    难受!

    “上月中旬,俺家丢了牛,那是本堡同乡一起找张地主租借,如今田还没耕牛就没了,青天大老爷呀…我想死………”

    “青天,我与那自家婆娘田间守着麦子回家,便远远看见一群东边的娥贼从家中跑出,……可怜我那三岁的宝儿啊,定是被其掳走可去,我要报仇,我要杀死他们……”

    如此的信件达每日达到数十,徐怀盛开始茫然无措。他本是江南水乡一等待补缺的进士,寻常在家写诗作对抒怀治国爱民之心,如今得崇信知县为父丁忧,罢官回家,却满朝不愿情况下自荐而来。

    但北边的情况着实与南边不一样,无比冷冽的气候如今每日都要冻死一些老弱病残,而其他活下来的难民便发狂的与本地百姓争夺资源,如今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大人,可是为百姓之间的冲突忧虑?”张自若在旁边问询,脑袋里快速的想着主意。

    “原以为施粥乃是善举,可以帮助苦难的百姓南下,但如今反而累积的数千百姓,倒是徐某得过错了。”徐怀盛捂着有些疼痛的脑袋,倒也坦白。

    “大人爱民之心让学生敬佩,但初来乍到,有所过错也是在所难免的。”

    徐怀盛:…………

    张自若真诚的说着看法,却有些直。“不过昨日民团李团将与我说了一事,叫我说与大人听,自若自认为其方法极为妥善,却还请大人过目。”

    徐怀盛接过张自若整理过后递过来的文案认真细看,心中有些感触与明悟,做官做到今日才晓得可能好心办坏事,却也能进一步海阔天空。

    “以工代赈,以民团构建为由,吸取难民民壮,李某带其剿贼安民,可解崇信百姓矛盾一时。”

    “与民更始,李某愿以民团报国养家为由,着流民耕种无主无耕之地,免其赋税一年,一来百姓落根,二来来年重新为朝廷得税田万亩,解崇信矛盾一年。”

    “而若民壮成军,大人济世之心方可在崇信施行,李某不才,愿为大人先驱。”

    徐怀盛有些无言,将其递给旁边从江南带来的老仆。

    “若能力排众议,堵住周虎田等人悠悠之口,长久之策,可按此子所言?”

    徐福记接过纸张,看得甚快,却有些颤抖道:“此子乡野出生,胆量如此之大,却如何还有这般见识,真是奇哉!”

    “是啊!若按这条奇策,仔细想来,倒真是天高任鸟飞。但真如此,安民掌权,岂不是将周主簿等人完全对立?会不会太过仓促?”

    徐怀盛明显动心,但还有些犹豫。如今自个就只是任命一个能办事的,一天之间民团就可以草创而成,而心中发热的一个自以为是的善举,却也可能为县衙徒添负担得同时本地民间叫苦不迭。

    “那得问东家自己。”徐福记明显不像个背锅的……

    “东家,老仆有一言。”

    “福伯为何这般,直说便是。”

    徐福记五十余岁,跟着徐怀盛从南至北,一直辅助其旁,对其性格与抱负了如指掌。

    “东家前番施粥频频过厚,好心办了坏事,怕是已经落了迂腐平庸的名声。而昨日福建人在西安当官的洪参政也来信了,流贼已经有了西行迹象。如此,敢问这等情形,岂能寻常渡之?”

    “哦?”

    徐福记小声道:“便如李乘舟所言,崇信如今无主之地甚多,便是各家良田也是荒芜,如今流贼又在眼前,于公于私都该给他稳定民心,何况将来,此事将来追责也有李乘舟兜底,朝廷那里也好说不是?”

    徐怀盛身在局中,此刻闻言如醍醐灌顶,拍案而起道:“自若,再调两百套刀枪明日给李乘舟,直与陈正奇直言,他若不给,贼寇来时我便亲自看他上城御贼。”

    “是!”张自若拱手应道;

    “再从县库提两百石粮食送去,所谓疑人不用,便说他所言之事,我允了,也好让此子晓得我的恩情。”

    “大人英明!”张自若大喜过望。

    “如此,日后与李团将的接洽便交与自若了。”

    张自若心中激荡然后一喜,他知道这是徐怀盛对他的考校,而他若是做好了,就此便成为了徐怀盛的心腹之人,一时间激动异常。

    稍后待张自若兴冲冲的离去,徐怀盛对着徐福记问道:

    “你观此子如何?可堪用?”

    “年轻,勤奋,心细。”

    “哦?倒是评价颇高。那李乘舟呢?”

    “回东家,老身目光短浅,但听闻此人招募民兵后,便叫众人高声呼喊大明万年,剿灭国贼,便可察觉一二。但总归的,此人心思缜密,又行事颇为随心所欲,如今便显得这份忠君爱国有些刻意了些。”

    “此话有理。”徐怀盛单臂负手而立,右手捧着一本书籍,自言自语说道:“却不知那李乘舟何时及冠,不若认个义女,与他做个翁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