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祭奠
“徐秀才说令尊人善，却不知李小姐娘家在此经营多久，又如今佃税几何？”
李乘舟将大部队留在其他地方，带着三百来骑兵打着崇信参将的旗帜指着一路上露出害怕的百姓说道；
“家祖自洪武十三年至今亦有二百多年，便是佃税，如今却是五成。”
令尊就没想过太高了一些？
徐秀才闻言，连忙言语。“小生婆家自幼文静，却是不通农事，恩公所言，却是小生也有提议，但如岳丈所训言，降租之事却也实非一家一户所能独决。”
李乘舟明白了，这边是封建社会下的资本锁链吧。错综复杂的死结让当局者困在其中，想到此处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但这一切落在了徐秀才眼中，见此，不由得询问道：“恩公为何叹息？”
李乘舟性质不佳，便随口道：“某在想，一团乱绳结在一起成了麻团，可怎样才能里得清楚？”
徐秀才闻言一怔，倒是不做他想，只是思索了一番，便笑着说道：“我观恩公似乎也读过书籍，可晓得北齐皇帝高某某对几位世子的考验题目，那时候北齐王几位世子绞尽脑汁一根根去分，却无有用处。只有那三世子高将其一刀斩断，得以分清。”
“北齐王高洋？那可不是个甚么好东西，但快刀斩乱麻倒确实是真理。”
李乘舟突然定住，仿如醍醐灌顶一般拍了拍徐克勤的肩膀赞叹道：“徐兄弟有觉悟！”
徐秀才有些迷，却也没多想。
“快到了，前面就是岳丈家。”
不多时，待行到一片高地，和尚们在徐克勤的指示下看到了那偌大的李家宅院。
“来者何人？”
李家的院落极大，众人还未接近，便有刀手将近十人压身进来，其人膘肥面阔，衣裳鲜亮，为首者威武雄壮，来势汹汹，却看着顶盔掼甲的数百骑兵瞬间声音变成了
：“大王饶命！”
~~~~
李升旗是李家的家丁，李家是河湟最大的老爷，而河湟实际上又是此时大明最西边的疆土，所以向来见多识广。
李乘舟这一伙人一看就跟贼人不一样，他也宁愿遇见贼人。
因为马匪不会赶尽杀绝，他们抢完金银和女人还会望着自己，因为要保证来年的收成。
但官兵不一样，开始劫掠的官兵比贼人更加难以对付，且往往为了掩人耳目，会赶尽杀绝！
然与想象中不同的是，伴随着前方乌烟遮蔽，道幡林立间哭声一片，有老仆背对宅子对着面色已经煞白的徐克勤夫妇郑重其事道：
“姑爷，老爷没了！.....”
李乘舟站在一旁，没有言语，但身边甲士环绕，威势已成。
今天很巧，河湟最大的地主死了的第三天，该来的都几乎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情况有些诡异。
数十个富家老爷前来拜祭，李乘舟也带着甲士堵在门口，整个灵堂只听见李婉容一人的哭声。
稍稍拜祭一下死者，李乘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得念头。
“诸位有时间，一天后，外边，若不来，后果自负！”
冷冷的说完，李乘舟便掉头离去。
就如他先前所言，他并不是来找事的。
～～～
“老爷五十有二福缘深，李老爷东去天宫坐星辰！”
一日后，柳泉镇土坯墙内的李家宅院内白布素镐依旧，一片凄凉萧瑟，伴随着老爷、老爷，还有爹爹、爹爹叫喊哭嚎声音此起彼伏。
开坛做法，期间糯米公鸡头还有那盛满的黑狗血一一寻来并手持铃铛当众大喊大叫。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令。”
李老爷死了，听说乃是李老爷的大孝子亲自服饰老爷子喝药，然久不下咽，便咕噜咕噜而去。
幸运归幸运，但不管是救助李家小姐夫妻的感谢金还是如今还饿着的肚子，李乘舟总归是没有白跑一趟的道理。
并在这人迹罕至的大西北，正赶上让香山寺下来的神一魁这些假和尚客串一回送葬的业余道士。
至于河湟的老爷们昨夜一宿没睡，李乘舟的其他骑兵回旋，又加上韩朝宰和神一魁的人，一千五百人围住李家，没人敢睡。
此时此刻，强行睁开疲惫的眼睛在和尚们吃得满嘴流油的同时，悠悠看向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李家堂院，并有人高声呼喊悼词。
“人去人空人莫回，往来富贵皆泥尘。
要问福星何处去，逍遥西归化仙人。”
“一月里来梅花梅花开，二月兰花盆里栽；
三月桃花连十里，四月蔷薇靠短墙；
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
当和尚唱到花开十二月的时候，李凤年终于从打盹中苏醒过来，并顺便暗地里摸了一把死鬼老爹留下的第八房小妾的浑圆大腿根。
李凤年者，便是那李如龙不能动弹却小心翼翼伺候其躺着喝药渣的大孝子。
而由于出生于营养过剩的富裕家庭，生得更是膀大腰圆，魁梧异常。并加之身份使然，养成了打小便跋扈异常的乖张性格，目中无人。
但此刻，看着模样奇奇怪怪的和尚做了老对手的古怪行当，李少爷不晓得自家姊姊从哪里找来的这群骑马的秃驴。
却自当那年轻的大师兄和尚闭眼掐指一算说是自家父亲李如龙乃是天上星宿下凡，如今西去正是天庭有招，乃是道法自然也后，李凤年便对其人好感大增！
但望着那外边的李乘舟，不由低头间浑身颤抖。
“大弟，可莫要再伤心过头了，如今爹爹去了，娘亲又哭坏了身体，你若再有个闪失，可叫姐姐怎般活呀....！”
李婉容双眼微红，有些肿胀，看着李凤年身体不停抖动，显然以为是悲伤过后且哭了多次的后遗症。当然，虽然其人性格自小与李凤年大相径庭，向来如名字一般温婉，亦有着古代女性太过依赖男性的无奈品质。
“瞧瞧，瞧瞧这个蠢女人嫁给那穷酸后说的蠢话。”李凤年心中春风得意，此时听着入耳的话语大感晦气，却看着四周实在不像是能发火的地方，便压着声音恶狠狠的说道：“哼！徐克勤呢？”
李婉容显然不是的察言观色的人，此时又是过于伤心，自然没有感觉到如今父亲死后向来性情暴戾的弟弟言语中不耐烦和不受制的情绪。
“爹爹新去，娘亲悲伤过度已经不能主事，如今家中亲眷众多，你又不晓得事，而我也是个无主见的人，自然只有你姐夫在家处理后事，而你也晓得的，克勤是个勤快人…”
李婉蓉声音越发变小，却是说到自家夫君的时候更是细如蚊蝇，更是正好点到了李凤年心中不痛快一般。
“那个无用的东西，如今倒总算是还有些用处。”
说起徐克勤，李凤年就心中有火，也怪那死鬼老子。好好的不知怎么脑袋轴了要招个秀才做女婿，说是什么要为家中添些文气与儒雅。
但随着往后徐克勤多年来屡屡恩科不中，耗费了李家诸多钱财无果后，便失了李如龙的耐心与和重视，此时又由李家接济，往常也少不得李家苛责与谩骂。
然世事无常，李老爷活着的时候怕是做梦也不会晓得自个英年早逝后，自家还是这个不受待见的穷酸女婿一人忙前忙后吧？
“鬼文气，不就是嫌老子赶跑了八个教书酸儒，大字还不识得几个么？但如今正好，总算是熬出头了.....”李凤年心中嘀咕，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忍不住声音变柔细语。
“哦！家中事多，我又哀伤过度，倒是便宜他这般有机会忙活。不过他倒是有心，却是找来了一群好和尚，听说其人有意做我李家家丁？”
家父新亡尸骨未寒，李凤年却说着其他事情，可难符合孝道。但一听提起的那群和尚，来不及全盘相告的妇人明显一怔，闻言又欲言又止显然心中有话，却看着李凤年不免有些难以启齿嘀嘀咕咕欲语还休，而正待再说间，突然门口的出现一熟悉之人匆匆而至并响起了急促的声音。
李乘舟将大部队留在其他地方，带着三百来骑兵打着崇信参将的旗帜指着一路上露出害怕的百姓说道；
“家祖自洪武十三年至今亦有二百多年，便是佃税，如今却是五成。”
令尊就没想过太高了一些？
徐秀才闻言，连忙言语。“小生婆家自幼文静，却是不通农事，恩公所言，却是小生也有提议，但如岳丈所训言，降租之事却也实非一家一户所能独决。”
李乘舟明白了，这边是封建社会下的资本锁链吧。错综复杂的死结让当局者困在其中，想到此处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但这一切落在了徐秀才眼中，见此，不由得询问道：“恩公为何叹息？”
李乘舟性质不佳，便随口道：“某在想，一团乱绳结在一起成了麻团，可怎样才能里得清楚？”
徐秀才闻言一怔，倒是不做他想，只是思索了一番，便笑着说道：“我观恩公似乎也读过书籍，可晓得北齐皇帝高某某对几位世子的考验题目，那时候北齐王几位世子绞尽脑汁一根根去分，却无有用处。只有那三世子高将其一刀斩断，得以分清。”
“北齐王高洋？那可不是个甚么好东西，但快刀斩乱麻倒确实是真理。”
李乘舟突然定住，仿如醍醐灌顶一般拍了拍徐克勤的肩膀赞叹道：“徐兄弟有觉悟！”
徐秀才有些迷，却也没多想。
“快到了，前面就是岳丈家。”
不多时，待行到一片高地，和尚们在徐克勤的指示下看到了那偌大的李家宅院。
“来者何人？”
李家的院落极大，众人还未接近，便有刀手将近十人压身进来，其人膘肥面阔，衣裳鲜亮，为首者威武雄壮，来势汹汹，却看着顶盔掼甲的数百骑兵瞬间声音变成了
：“大王饶命！”
~~~~
李升旗是李家的家丁，李家是河湟最大的老爷，而河湟实际上又是此时大明最西边的疆土，所以向来见多识广。
李乘舟这一伙人一看就跟贼人不一样，他也宁愿遇见贼人。
因为马匪不会赶尽杀绝，他们抢完金银和女人还会望着自己，因为要保证来年的收成。
但官兵不一样，开始劫掠的官兵比贼人更加难以对付，且往往为了掩人耳目，会赶尽杀绝！
然与想象中不同的是，伴随着前方乌烟遮蔽，道幡林立间哭声一片，有老仆背对宅子对着面色已经煞白的徐克勤夫妇郑重其事道：
“姑爷，老爷没了！.....”
李乘舟站在一旁，没有言语，但身边甲士环绕，威势已成。
今天很巧，河湟最大的地主死了的第三天，该来的都几乎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情况有些诡异。
数十个富家老爷前来拜祭，李乘舟也带着甲士堵在门口，整个灵堂只听见李婉容一人的哭声。
稍稍拜祭一下死者，李乘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得念头。
“诸位有时间，一天后，外边，若不来，后果自负！”
冷冷的说完，李乘舟便掉头离去。
就如他先前所言，他并不是来找事的。
～～～
“老爷五十有二福缘深，李老爷东去天宫坐星辰！”
一日后，柳泉镇土坯墙内的李家宅院内白布素镐依旧，一片凄凉萧瑟，伴随着老爷、老爷，还有爹爹、爹爹叫喊哭嚎声音此起彼伏。
开坛做法，期间糯米公鸡头还有那盛满的黑狗血一一寻来并手持铃铛当众大喊大叫。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令。”
李老爷死了，听说乃是李老爷的大孝子亲自服饰老爷子喝药，然久不下咽，便咕噜咕噜而去。
幸运归幸运，但不管是救助李家小姐夫妻的感谢金还是如今还饿着的肚子，李乘舟总归是没有白跑一趟的道理。
并在这人迹罕至的大西北，正赶上让香山寺下来的神一魁这些假和尚客串一回送葬的业余道士。
至于河湟的老爷们昨夜一宿没睡，李乘舟的其他骑兵回旋，又加上韩朝宰和神一魁的人，一千五百人围住李家，没人敢睡。
此时此刻，强行睁开疲惫的眼睛在和尚们吃得满嘴流油的同时，悠悠看向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李家堂院，并有人高声呼喊悼词。
“人去人空人莫回，往来富贵皆泥尘。
要问福星何处去，逍遥西归化仙人。”
“一月里来梅花梅花开，二月兰花盆里栽；
三月桃花连十里，四月蔷薇靠短墙；
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
当和尚唱到花开十二月的时候，李凤年终于从打盹中苏醒过来，并顺便暗地里摸了一把死鬼老爹留下的第八房小妾的浑圆大腿根。
李凤年者，便是那李如龙不能动弹却小心翼翼伺候其躺着喝药渣的大孝子。
而由于出生于营养过剩的富裕家庭，生得更是膀大腰圆，魁梧异常。并加之身份使然，养成了打小便跋扈异常的乖张性格，目中无人。
但此刻，看着模样奇奇怪怪的和尚做了老对手的古怪行当，李少爷不晓得自家姊姊从哪里找来的这群骑马的秃驴。
却自当那年轻的大师兄和尚闭眼掐指一算说是自家父亲李如龙乃是天上星宿下凡，如今西去正是天庭有招，乃是道法自然也后，李凤年便对其人好感大增！
但望着那外边的李乘舟，不由低头间浑身颤抖。
“大弟，可莫要再伤心过头了，如今爹爹去了，娘亲又哭坏了身体，你若再有个闪失，可叫姐姐怎般活呀....！”
李婉容双眼微红，有些肿胀，看着李凤年身体不停抖动，显然以为是悲伤过后且哭了多次的后遗症。当然，虽然其人性格自小与李凤年大相径庭，向来如名字一般温婉，亦有着古代女性太过依赖男性的无奈品质。
“瞧瞧，瞧瞧这个蠢女人嫁给那穷酸后说的蠢话。”李凤年心中春风得意，此时听着入耳的话语大感晦气，却看着四周实在不像是能发火的地方，便压着声音恶狠狠的说道：“哼！徐克勤呢？”
李婉容显然不是的察言观色的人，此时又是过于伤心，自然没有感觉到如今父亲死后向来性情暴戾的弟弟言语中不耐烦和不受制的情绪。
“爹爹新去，娘亲悲伤过度已经不能主事，如今家中亲眷众多，你又不晓得事，而我也是个无主见的人，自然只有你姐夫在家处理后事，而你也晓得的，克勤是个勤快人…”
李婉蓉声音越发变小，却是说到自家夫君的时候更是细如蚊蝇，更是正好点到了李凤年心中不痛快一般。
“那个无用的东西，如今倒总算是还有些用处。”
说起徐克勤，李凤年就心中有火，也怪那死鬼老子。好好的不知怎么脑袋轴了要招个秀才做女婿，说是什么要为家中添些文气与儒雅。
但随着往后徐克勤多年来屡屡恩科不中，耗费了李家诸多钱财无果后，便失了李如龙的耐心与和重视，此时又由李家接济，往常也少不得李家苛责与谩骂。
然世事无常，李老爷活着的时候怕是做梦也不会晓得自个英年早逝后，自家还是这个不受待见的穷酸女婿一人忙前忙后吧？
“鬼文气，不就是嫌老子赶跑了八个教书酸儒，大字还不识得几个么？但如今正好，总算是熬出头了.....”李凤年心中嘀咕，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忍不住声音变柔细语。
“哦！家中事多，我又哀伤过度，倒是便宜他这般有机会忙活。不过他倒是有心，却是找来了一群好和尚，听说其人有意做我李家家丁？”
家父新亡尸骨未寒，李凤年却说着其他事情，可难符合孝道。但一听提起的那群和尚，来不及全盘相告的妇人明显一怔，闻言又欲言又止显然心中有话，却看着李凤年不免有些难以启齿嘀嘀咕咕欲语还休，而正待再说间，突然门口的出现一熟悉之人匆匆而至并响起了急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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