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风篇 相遇篇八“好喜欢吃甜食，记下来记下来…”（来自乔风的碎碎念）
第二天一早起来，乔风先做第一件事，反手先把自己记录的一堆纸卷堆放在桌上，反正厄利达亚还没醒。
有一说一，乔风到现在还是适应不了厄利达亚，就比如昨天，一困了就靠他背上，什么习惯嘛，但乔风又很莫名浮现他昨天莫名流泪，人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哭，问了也不说，算了算了。
洗漱完后，乔风强忍着困意打起精神来收拾数据，对着桌上跟小山丘一样的纸卷，还是免不了精神一萎缩。
怎么自己收集了这么多啊！
苦恰恰如乔风，勤勤恳恳收拾记录数据。
乔风在这奋力备战，厄利达亚还在那睡，等到他醒来，乔风还在仔细对着桌子上的纸卷，眼睛看一下，手上的笔就动一下，像是在记录。
“醒了？”
厄利达亚洗漱完出来也不过刚日出，而乔风像是处理了很久，纸卷只减了少许，看到厄利达亚的影子刚好笼罩住他把阳光全挡住了，将在桌子上的钱袋头也不回抛给了他，然后继续低头记录着东西。
“厄利达亚，你出去的话看看现在有什么想吃的，钱在袋子里了，我现在有些不太方便，早饭我就不吃了。”
说完，无论厄利达亚怎么在他身边作妖，无论把他纸卷拿起来看还是挡住他日光，乔风都一声不哼，除了挡他日光的时候，朝自己丢了一小块冰，不过砸他身上力道很轻。
见他没反应，厄利达亚也只能出去了，早市还没到时间，倒也没那么多摊子和人，凭着自己的能力，手上多出的东西让人浅浅侧目羡慕，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看到。
“贪婪。”
似有人在耳边轻语，厄利达亚正满意吃着手上的早点，行走的旁人似同他一般，听不见耳边的低语。
“你！”
“我听得见。”
厄利达亚状似慢一拍，漫不经心开口，眼中却满露着不屑，他有些无聊打了个哈欠，对于他“友好”的同事兴趣，万分不及他对乔风感兴趣，那些同事一个个麻烦的要死，他们什么时候能消亡啊。
想是这么想的，但毕竟，自然消亡对他们来说是不现实的事。
朝早点再咬了一口，厄利达亚随意往某个地方一撇，果然……穿得还是那么大胆，上献的侍女跟他一比，还真是完全没有对比性。
行动有些许缓慢的旁人似乎见不到这香艳的一幕，任由美艳的美人穿过身体，两次消失在零散的人群视线范围内才到厄利达亚下位。
厄利达亚可是在他过来的时候，随意找了“好位置”观赏，毕竟自己亲爱友好的好同事，现在可是连身形都维持不了呢～
汭纳提多身形一闪一闪像是脱离服务器支撑范围，厄利达亚很惬意眯起眼睛，汭纳提多站在他下面恨不得想把他拉下来，奈何他们俩实力悬殊，汭纳提多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了，就算这样，也不止他一个在窥及他的高位。
厄利达亚有些稀奇看着汭纳提多，稀疏的星辰点点环绕着他，那不是属于他的力量，而且这星辰还只是辅助着愈合封印，空间裂开缝丝，其中梅色的雾气挣扎着想脱困，又被星辰游走逼退半分后迅速合上，周而复始。
他还有这种力量吗？厄利达亚浮现的人影没过片刻便被汭纳提多打断。
“你居然从牢底之渊出来了，这可，真稀罕。”说是稀罕，汭纳提多眼底却不展露半点笑意，话里话外满是讽刺“主还真是难得放你出来。”
被汭纳提多刻意咬重的字眼不知哪戳中厄利达亚，停下了想再去拿取的早点的手，很轻缓把手放在手侧点了点，一抹不知何意的笑意慢慢爬上厄利达亚的脸，不达眼中看得极为别扭。
“是挺难得的。”还在轻敲点身侧的手停下了，一股重压自脚环蔓延而上，汭纳提多甚至能感觉到封印着本体的地方又被加固了几分。
他本来就是想让贪婪解开自己封印的，现在达不成目的反而还加固了，正想对厄利达亚动手，抬眼对上那漠然自得，正欣赏他姿态的眼睛，汭纳提多本能畏缩了几分，但是面对身上的封印加固，汭纳提多也得分心去处理。
像是花屏了，没多久汭纳提多如同虚幻的身影就被他压制加固的分崩离析，汭纳提多临消失前还瞪了他一眼，明明他只是动了一点点时间而已。
厄利达亚有些无辜，没过多久停滞的时间又缓慢流动，刚刚还无声的人群又重新开始热闹起来。
有点无聊了，厄利达亚坐在不高石墙上这么想，快速移动的日光即将抵达正午，如同潮水的人群接踵而至，厄利达亚坐在正中央看着人群来往不绝，眼神冰冷而感到无趣，所有人像是没看到他一般。
直到日光在接近正午时分没再加速飞逝，开始变得缓慢下来，不再有人看不到他，接连不断投视打量的目光对他来说还是很无聊，隐隐有些人在向他靠近，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随意瞥了一眼后，厄利达亚很随意从墙上顺带着纸袋子跳下来，再次被按下暂停键的人流，只有一个瞩目的金色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解决了那人后，又一次经过那家糕坊短暂停留了一下，从中出来后，时间再次流动，厄利达亚手上又多了一个纸袋，就这么拎着一纸袋各色糕点朝暂住的旅馆走去。
乔风总感觉哪不对劲，但看着被他处理仅剩下一卷的记录瘫在桌面上有些犯难，已经不想支棱了，半个身子就这么趴在桌子上挣扎伸手去够。
诶？
纸卷熟悉的感觉没碰到，倒是碰到一阵凉意，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你在做什么？”
乔风不太想动，侧了侧脸看到了厄利达亚刚拿起纸卷，怀里还抱着两个纸袋，可能是吃的时候没注意，嘴角还沾上别的东西了。
你这样子要是搁禁阁，要是被逸长老逮到，不写检讨我都不信，手还沾糖粉了…哦豁……一星期不出房门我都信。
头枕在手臂上思绪发散的很远，这里不是禁阁，也阻止不了乔风打量的心，厄利达亚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手，把手上拿的纸卷递回给他，但是乔风没接，随口说了一声：“帮我放桌子上吧，我现在暂时不想看到这东西。”
话说出来有些虚弱，说完整张脸蜷缩进自己手臂里，才迷迷糊糊了一会，摆露在外的手上突然被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乔风有些犯迷糊捏了捏，嚯，还有一层粉。
乔风看都没看直接拿到桌子底下，随意咬了一口，甜味瞬间让他没那么犯困。
有些精神起来了，乔风直起身小口小口捧着糕点啃，眼神也不知道在看哪飘忽，给人一种啃着啃着就会睡着的错觉。
吃完了手里的糕点，乔风出神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有人用手给他擦去嘴角的残渣，乔风才怔怔抬头看向厄利达亚。
只是他擦去后，不知道从哪掏的手巾，反复给自己擦手，乔风有些好奇他这衣服从哪掏的，怎么看都不像有得放手巾的地方。
然后厄利达亚随手把手巾一搭旁边架子上，乔风脑子宕机了一下，才记起来是那个架子上的手巾，真是傻到家了，乔风有些懊恼的捂住脸，脑子没转过来！
厄利达亚靠在墙上，有些好笑看着乔风的反应，只是没等他笑够，乔风转移了视线看向了他，像是在做什么决定，厄利达亚莫名感觉有些不妙，乔风看向桌子上离他不远那纸袋。
他反正顺走挺多的，厄利达亚有些不太理解乔风做法，但是当他看到乔风直接顺走整袋，厄利达亚脸直接僵在那，然后……
他急了！他急了！！
“还我！”
“不还！让你偷笑我！”
分一个已经是他底线了！整袋顺走是乔风对他精挑细选，一个都没吃上的不尊重！
……？
追着乔风冲出旅馆后，厄利达亚看着还熙攘的街道，有些后知后觉从异样情绪挣脱出来。
那只是一袋点心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就算这么想，厄利达亚还是对自己身上变化感到不可思议，只是简单的一袋点心而已…这就能轻而易举挑起情绪来吗？
见到没人跟上来后，乔风停下了还在往前跑的脚步，侧目往身后看了看，丝毫不见那金色人影。
去哪了？乔风有些犯嘀咕，但还是抱着纸袋子回去了，拆开封口，掏出里面的一个糕点咬了一口，刚刚好的桂花香在唇齿之间弥漫不去。
乔风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又咬了一口。
厄利达亚这么会挑的吗！好吃！
乔风倒也不是不会挑，但是每次踩雷和另外一个人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我指买吃的，十个有九个都是雷，全是乔风和那个人踩的。
就只吃了一个，有些东西垫垫肚反倒没那么难受了，乔风看着那袋还圆鼓的甜食陷入沉思。
……
刚回去将房门关上上锁，眼前猛然蒙上一层黑，但很快退散掉。
厄利达亚能感受到脖侧一闪而过的刺痛，暴戾的各种负面情绪，一染而袭盖全身，对他来说最好疏解的办法……
厄利达亚侧过头看向扶手底下的人群，双瞳晦暗不清，手刚抬起。
“厄利达亚！”
比印记还要浓烈的气息，近几乎出现那一刻就把厄利达亚意识唤回，乔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脸笑容从楼梯上来，手上原本被他带走装糕点的纸袋，又多了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纸袋。
没等厄利达亚开口，乔风抢先一步跳起来把买的东西塞他嘴里，厄利达亚下意识咬了一口，脸上表情一阵变化，酸的……而且还很酸……
口腔里面一阵果子的酸味，咽下去了后见乔风从纸袋里面也拿了一颗，碧绿的果子刚被他咬下嘴那一刻，肉眼可见，就连他似乎都没意识到有这么酸。
“没熟？不可能啊？？”乔风一脸疑惑看着手里被自己啃了一口的果子，不相信再咬了一口，脸再一次被酸到飞起。
厄利达亚一手拿过装糕点的纸袋，塞了一块在自己嘴里，顺手给乔风也塞了一块。
“别吃了，太酸。”
看到乔风又想伸进去的手，厄利达亚预料到他想做什么，在他注视下，乔风讪讪放下了还想把它吃完的手，只是刚放下就被厄利达亚抽走丢到一边，乔风下意识想捡起来就被厄利达亚一手提溜起来往楼下走。
“厄利达亚，你让我放回去。”
“然后再接着吃？我不觉得你吃完后还能没事。”
“啊哈哈。”乔风干巴巴笑了几声，厄利达亚没理他，也不管乔风后面的挣扎，下完楼了才松开了手。
碰地碰的猝不及防，踉跄了两步，乔风还龇牙咧嘴摸着自己脖子，还小声骂了几句。
“怎么都喜欢提我衣服，要不是衣服质量好，再提几次就没了……”
厄利达亚沉默看着乔风背过去的身后，脖子后面的印记因为和他身上同源，刚刚碰到显露出了一点。
交叠重杂的倒六芒星繁杂而瑰丽，环绕其中的水流死死扼制在六芒星四周，淡灰的浅印在后脖颈正中央，那是和他们不同的印记。
整理好里面衣物重新把斗篷往上扯了几分，直到斗篷领口盖过那个印记，厄利达亚才收回目光。
“我们要不去逛逛？”
乔风侧过头来看他，嘴上是这么问的，手已经拉过他往外面走了，想拒绝都不允许。
“走吧，晚上还在这吗。”
“晚上换地方，我已经把钥匙还给店家了。”
厄利达亚拿出了早上他给的那个钱袋，乔风又凭空拿出了一模一样的钱袋。
“早上那个你先用着，我这还有。”
稍微清点了一下里面的电池存货就跟着厄利达亚走了，路都不带看一眼，厄利达亚走到哪，乔风就扯着他到处闲逛。
愣是一路快走到王都中央，天都快黑了，乔风朝前面路牌看了一眼才确定这是哪。
“圆梦村。”乔风看着路牌最上面的字念出声，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哪，没等他转头和厄利达亚说上一句，后脑勺突如其来被雪球砸了一下，一下子没站稳，帽子都被砸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
躲在雪堆里面打雪仗的小孩看到误伤人了，直接从雪堆里面爬出来，但是他都没迈开一步，被对面的雪球迎面而来砸了满脸。
“唤春！！”
“怎么啦～怎么啦～～”欠揍的声音在对面传来，也不知道是碰到唤秋哪根筋了，直接忘了被误伤的乔风，疯狂从地上刨雪结团丢过去。
接连被误伤的乔风拉着厄利达亚就往后躲，乔风都满身雪了，也不知道厄利达亚怎么做到没沾上一点的。
“哈啾！”
雪融化后冰凉一片，把斗篷脱下来抖了两下，身上的雪都已经在他跳了几回的情况下都没能全部掉回大地的拥抱，更多是融化在皮肤上了，整得乔风现在冷的一批，哪怕斗篷现在盖身上都冷。
“厄利达亚。”乔风被冷的声音有些颤抖，手下意识去握住身边的暖源，虽然他的手温度冷得和他的差不多，但起码他比他暖那么一丢丢。
“我去找找有没有住的地方。”说完，乔风自己没忍住抽出自己手，朝手哈了一口气，疯狂揉搓，那小孩也是耳尖的，听到乔风要找住的地方一边丢雪球一边转头朝乔风说。
“来我们这，我家开旅宿的。”说完一句，唤秋脸上又被砸了一个雪球，手上停顿一秒，又被砸了一个，唤秋直接开骂了“唤春！你丫的！给我等着！看我不把你丢成雪人！”
乔风倒是很想问具体地址在哪，好方便他和厄利达亚先过去，但是看到小孩嘴里骂骂咧咧，还拼命输出电报，沉默了片刻，尴尬笑了两声试图缓解有些僵硬的气氛。
肩膀上熟悉一沉，随之浑身传来一阵夹杂在冰冷里面的暖意，乔风有些怔住转头看向厄利达亚，那双金瞳就这么安静看着他。
乔风就这么看着他，如同永恒的金色碎影，像是被吸引，又像是着迷了一般，手不知不觉伸出去，就快要触碰到。
近在咫尺，只要伸出手便能抓住的金色，乔风猛浑身一振，手突然停在半空中，快速将手缩回斗篷里面，低着头不说话没敢去看厄利达亚，我刚刚做了什么啊啊啊！
他确实是好看没错，但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昨日也不见我这样啊啊！！！
乔风在内心疯狂尴尬到脚趾扣地，缩着脑袋当鹌鹑，耳尖红的发慌，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别的。
厄利达亚看着他，脸上有些遗憾，无声轻叹了一声，挪转开的脸朝向还在互相扔雪的两人，眼睛却从未在乔风脸上离开半分。
差一点……
唤秋打完回来看到就是这么一幕，一个外乡人抱着刚刚“误伤”的人，气氛旖旎美好，但是唤秋就喜欢搞破坏，都没等他开始行动，唤春先在他身后的衣服里面塞了一大把雪，冰的唤秋遍地哀嚎。
乔风被唤秋的哀嚎声惊到，从内心的疯狂尴尬清醒过来，发现他们俩打完了，推开枕脖子上那颗脑袋，往正在看他们俩的唤春那边走去询问。
为避免吓到人，乔风还是摘帽稍微行了一个幅度不大的拘礼。
“我方才听说，他们家是开旅宿的，我们暂且没能找到落脚地，可否指个路，歇宿一番。”
不过好像还是吓到人了……把帽子戴端正，乔风看到唤春脸上有些慌乱还有明显的疑问，只是被他硬生生压下去表现得没那么明显。
禁阁的规定真的很容易让人辨认出来。
“跟我来跟我来！”
刚抖完雪的唤秋抢先一步开口，从地上一抓一手雪朝唤春头上盖去，眼睛发着亮对乔风说，唤春拍了拍头上的雪没和他计较，要是再玩下去，估计天黑都不一定能把客人带到。
“后面那位先生呢。”
唤春礼貌性望了望在后面的厄利达亚，乔风朝后面看，看到厄利达亚没怎么动大喊了一句。
“厄利达亚，走啦！”
乔风看到他有些缓慢往自己这边移动，但也没多久就走到自己身边，悄咪咪朝他掐了一个法术，结果显示他没有任何事，但是就他刚刚那个样子还是被乔风记心去了。
“怎么了。”
厄利达亚看他落自己后面还没动步，乔风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临近晚上的原因，进村后只能零星见到几个小孩打闹身影，还有一些调试乐器的声音。
“唤春？”
“嗯。”被叫到的唤春有些疑惑看着他，乔风有些疑惑问他“你和唤秋是兄弟吗。”
因为唤春和唤秋看上去就不像是两兄弟，只有名字才能让他们俩联系上，就像是两个放在人群没有一处是相似的人，却说是他们俩是兄弟。
“是。”唤春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了，耐心跟他讲了一个故事“在很久之前的一场战争，也就是前八年霞谷和暗之子一次战斗。”
“我父母参加了那场抵抗战争，然后死了。”唤春说的很轻松，甚至有些淡然“我被唤秋的父母收养，唤秋是在我加入他们家后两年出生的。”
唤春看到了唤秋已经站在自己家旅宿门口朝他大呼小叫了，唤春叹了一口气，朝乔风叮嘱了一句。
“这事麻烦不要同唤秋透露。”
乔风听到他的请求，明白了，朝他笑了一下。
“理解。”
“谢谢。”
“你们怎么这么慢。”唤秋站在门口有些抱怨，唤春一薅他头发，唤秋想躲却被唤春一个预判，一薅一个准。
“你走这么快，客人跟不上。”唤春下手的架势，有种头发都要给唤秋薅掉几根。
“我明明是回来和爸妈说了有客人。”
两兄弟打打闹闹，看得乔风心生羡慕，厄利达亚不动声色看着乔风眼中透露出的渴望，又朝前看了一眼那两兄弟。
他不能理解，这是兄弟之间该有的样子吗？
可他名义上的兄弟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或者说是比谁都陌生。
他们只有谋划如何招揽势力，怎么将自己父皇推倒下台，自己顺理成章上位，哪怕尚且还是幼童的弟弟也能毫不犹豫下手。
他曾经也只是其中一员。
厄利达亚安静坐在餐桌上，沉默看着乔风轻而易举融入到他们其中，欢乐祥和的氛围似乎与他隔绝开来。
“厄利达亚。”乔风看着坐在长桌边上的厄利达亚，貌似没听到他声音，帮唤秋妈妈处理完鱼肉后洗了个手朝厄利达亚走去。
“嘿！”
乔风带些恶作剧意味学他，从他背后扑过来抱住他。
“厄利达亚？”乔风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似乎想喊他回神，只是他轻轻一转头，便能对上那灿若装满繁星的夜空。
但他能预视到这片星空未来的衰败
“你怎么了。”
乔风看他情况不对劲，但是在路上又没能检查出来什么情况，乔风选择直接问，虽然结果很有可能只有一种。
厄利达亚摇了摇头。
“没什么。”
不出所料，乔风有些郁闷，但是再问他也不会说，但是转念头又想到了什么，伸手捂住厄利达亚眼睛。
“做什么？”
“你张嘴，快点，快点。”
催促的话让厄利达亚戒备起来，但还是听他的话张嘴了，耳边听到瓷器一类物品放置在面前石桌上清脆的声音，嘴里软糯的甜味不用想也知道是糕点一类的，重获光亮，厄利达亚看到自己面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一盘各式各样的糕点。
乔风重新回到厨房帮忙，唤秋妈妈和他眼神交流，不断在厄利达亚身上飘动，乔风默默朝她举起大拇指，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悄悄在底下击掌。
正在嚼动着嘴里那块糕点，他们的小动作没能躲过厄利达亚，还是被他看到了。
这糕点有点太甜了……
想是这么想，但手很诚实又拿起一块。
他也不算是太爱甜食一类，只是单纯打发时间。
还没能入口，脖侧刺痛愈发强烈的刺激着他，被他人冒犯的暴戾情绪让眼前一晃，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从凳子上起来了，过于剧烈的反应让乔风从忙了抽空，疑惑转过头来看他，厄利达亚手扶着桌边重新坐下。
后悔的情绪在蔓延，为什么要和深渊做这个交易了，用随便一种情绪来当他的属下，这交易还真不值。
厄利达亚低声失笑着，手却在不断握紧，浑身刺痛，愈发强烈的暴戾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毁掉这一切，可他偏偏从中体会到以往从未有过的体验，自己还如饮甘露奉为珍宝。
“上菜了！上菜了！”
“唤春唤秋过来吃饭！”
唤秋妈妈端着两碟卖相极好的菜出来，还没往石桌上摆下就朝门外喊，乔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强烈的疼痛让他现在没空去思考。
“厄利达亚试试这个。”
厄利达亚看到摆放在眼前的碗原本还是空的，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变的有饭有菜，再然后就是被乔风看到他没动筷，往他嘴里硬塞了一口，虽然被他躲过了。
时间仍在被他加速，他实在受不住深渊赋予的“果实”，现在只想回到他们现在的房间，强撑的视线勉强能看到和唤秋极为相像的男子在哄骗乔风喝一杯酒，然后他还真喝了……
等到他七扭八歪缠上自己的时候，和他们说了一声，便就这么背着进了房间。
虚晃着把背上神志不清的人放到床上，刚关上门，与身上刺痛不同的高温，让晦暗不清的金瞳如染上一层血色，片刻后又恢复正常，只是被他压在眼底透露出一层不详的红色。
……开始了……开始找我了……
难以抑制的痛苦从脖侧加重蔓延至全身，甚至能看到不详的黑线一缕一缕蔓延到整个颈部，无名的怒火想发泄却被死死压制住，想见到那一抹最耀眼的红在手上流淌着，就像是当年那日，满目的金色，台阶上柔软的细砂安静流淌。
在看床上的乔风，毫不犹豫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快要碰到的时候却又诡异停了下来。
为什么。
要是按常理来说，救命的报酬他已经偿还了，按他身上堪比深渊亲临的气息，他能做到不去折磨，便是恩赐了。
厄利达亚有些难以理解自己，但身上的疼痛让他去再多思考都无益。
眼前的乔风像是有什么在吸引他，他也便这么去做了，残余理智本来就不多，一碰上，那宛若身入暖阳的温暖让厄利达亚恨不得再求索一些，一有这般念头总会诡异的清醒。
周身的痛感和想毁掉一切的念头，在靠近乔风之后短暂平息，但那强烈到似乎无处不在的气息让厄利达亚心生厌烦，下意识贴近乔风几分后，诡异的祥和平静让人心生困意。
乔风只是浅试了一口唤秋父亲酿造的果酒，不过一个小杯大小便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光之子体质特殊，身上的果酒味至此都没能消退，也暂时没有要开始发酵的苗头。
可能连厄利达亚自己都没想到，一向厌恶醉酒身后那股味道，居然能在他身边睡的如此安静。
有一说一，乔风到现在还是适应不了厄利达亚，就比如昨天，一困了就靠他背上，什么习惯嘛，但乔风又很莫名浮现他昨天莫名流泪，人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哭，问了也不说，算了算了。
洗漱完后，乔风强忍着困意打起精神来收拾数据，对着桌上跟小山丘一样的纸卷，还是免不了精神一萎缩。
怎么自己收集了这么多啊！
苦恰恰如乔风，勤勤恳恳收拾记录数据。
乔风在这奋力备战，厄利达亚还在那睡，等到他醒来，乔风还在仔细对着桌子上的纸卷，眼睛看一下，手上的笔就动一下，像是在记录。
“醒了？”
厄利达亚洗漱完出来也不过刚日出，而乔风像是处理了很久，纸卷只减了少许，看到厄利达亚的影子刚好笼罩住他把阳光全挡住了，将在桌子上的钱袋头也不回抛给了他，然后继续低头记录着东西。
“厄利达亚，你出去的话看看现在有什么想吃的，钱在袋子里了，我现在有些不太方便，早饭我就不吃了。”
说完，无论厄利达亚怎么在他身边作妖，无论把他纸卷拿起来看还是挡住他日光，乔风都一声不哼，除了挡他日光的时候，朝自己丢了一小块冰，不过砸他身上力道很轻。
见他没反应，厄利达亚也只能出去了，早市还没到时间，倒也没那么多摊子和人，凭着自己的能力，手上多出的东西让人浅浅侧目羡慕，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看到。
“贪婪。”
似有人在耳边轻语，厄利达亚正满意吃着手上的早点，行走的旁人似同他一般，听不见耳边的低语。
“你！”
“我听得见。”
厄利达亚状似慢一拍，漫不经心开口，眼中却满露着不屑，他有些无聊打了个哈欠，对于他“友好”的同事兴趣，万分不及他对乔风感兴趣，那些同事一个个麻烦的要死，他们什么时候能消亡啊。
想是这么想的，但毕竟，自然消亡对他们来说是不现实的事。
朝早点再咬了一口，厄利达亚随意往某个地方一撇，果然……穿得还是那么大胆，上献的侍女跟他一比，还真是完全没有对比性。
行动有些许缓慢的旁人似乎见不到这香艳的一幕，任由美艳的美人穿过身体，两次消失在零散的人群视线范围内才到厄利达亚下位。
厄利达亚可是在他过来的时候，随意找了“好位置”观赏，毕竟自己亲爱友好的好同事，现在可是连身形都维持不了呢～
汭纳提多身形一闪一闪像是脱离服务器支撑范围，厄利达亚很惬意眯起眼睛，汭纳提多站在他下面恨不得想把他拉下来，奈何他们俩实力悬殊，汭纳提多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了，就算这样，也不止他一个在窥及他的高位。
厄利达亚有些稀奇看着汭纳提多，稀疏的星辰点点环绕着他，那不是属于他的力量，而且这星辰还只是辅助着愈合封印，空间裂开缝丝，其中梅色的雾气挣扎着想脱困，又被星辰游走逼退半分后迅速合上，周而复始。
他还有这种力量吗？厄利达亚浮现的人影没过片刻便被汭纳提多打断。
“你居然从牢底之渊出来了，这可，真稀罕。”说是稀罕，汭纳提多眼底却不展露半点笑意，话里话外满是讽刺“主还真是难得放你出来。”
被汭纳提多刻意咬重的字眼不知哪戳中厄利达亚，停下了想再去拿取的早点的手，很轻缓把手放在手侧点了点，一抹不知何意的笑意慢慢爬上厄利达亚的脸，不达眼中看得极为别扭。
“是挺难得的。”还在轻敲点身侧的手停下了，一股重压自脚环蔓延而上，汭纳提多甚至能感觉到封印着本体的地方又被加固了几分。
他本来就是想让贪婪解开自己封印的，现在达不成目的反而还加固了，正想对厄利达亚动手，抬眼对上那漠然自得，正欣赏他姿态的眼睛，汭纳提多本能畏缩了几分，但是面对身上的封印加固，汭纳提多也得分心去处理。
像是花屏了，没多久汭纳提多如同虚幻的身影就被他压制加固的分崩离析，汭纳提多临消失前还瞪了他一眼，明明他只是动了一点点时间而已。
厄利达亚有些无辜，没过多久停滞的时间又缓慢流动，刚刚还无声的人群又重新开始热闹起来。
有点无聊了，厄利达亚坐在不高石墙上这么想，快速移动的日光即将抵达正午，如同潮水的人群接踵而至，厄利达亚坐在正中央看着人群来往不绝，眼神冰冷而感到无趣，所有人像是没看到他一般。
直到日光在接近正午时分没再加速飞逝，开始变得缓慢下来，不再有人看不到他，接连不断投视打量的目光对他来说还是很无聊，隐隐有些人在向他靠近，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随意瞥了一眼后，厄利达亚很随意从墙上顺带着纸袋子跳下来，再次被按下暂停键的人流，只有一个瞩目的金色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解决了那人后，又一次经过那家糕坊短暂停留了一下，从中出来后，时间再次流动，厄利达亚手上又多了一个纸袋，就这么拎着一纸袋各色糕点朝暂住的旅馆走去。
乔风总感觉哪不对劲，但看着被他处理仅剩下一卷的记录瘫在桌面上有些犯难，已经不想支棱了，半个身子就这么趴在桌子上挣扎伸手去够。
诶？
纸卷熟悉的感觉没碰到，倒是碰到一阵凉意，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你在做什么？”
乔风不太想动，侧了侧脸看到了厄利达亚刚拿起纸卷，怀里还抱着两个纸袋，可能是吃的时候没注意，嘴角还沾上别的东西了。
你这样子要是搁禁阁，要是被逸长老逮到，不写检讨我都不信，手还沾糖粉了…哦豁……一星期不出房门我都信。
头枕在手臂上思绪发散的很远，这里不是禁阁，也阻止不了乔风打量的心，厄利达亚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手，把手上拿的纸卷递回给他，但是乔风没接，随口说了一声：“帮我放桌子上吧，我现在暂时不想看到这东西。”
话说出来有些虚弱，说完整张脸蜷缩进自己手臂里，才迷迷糊糊了一会，摆露在外的手上突然被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乔风有些犯迷糊捏了捏，嚯，还有一层粉。
乔风看都没看直接拿到桌子底下，随意咬了一口，甜味瞬间让他没那么犯困。
有些精神起来了，乔风直起身小口小口捧着糕点啃，眼神也不知道在看哪飘忽，给人一种啃着啃着就会睡着的错觉。
吃完了手里的糕点，乔风出神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有人用手给他擦去嘴角的残渣，乔风才怔怔抬头看向厄利达亚。
只是他擦去后，不知道从哪掏的手巾，反复给自己擦手，乔风有些好奇他这衣服从哪掏的，怎么看都不像有得放手巾的地方。
然后厄利达亚随手把手巾一搭旁边架子上，乔风脑子宕机了一下，才记起来是那个架子上的手巾，真是傻到家了，乔风有些懊恼的捂住脸，脑子没转过来！
厄利达亚靠在墙上，有些好笑看着乔风的反应，只是没等他笑够，乔风转移了视线看向了他，像是在做什么决定，厄利达亚莫名感觉有些不妙，乔风看向桌子上离他不远那纸袋。
他反正顺走挺多的，厄利达亚有些不太理解乔风做法，但是当他看到乔风直接顺走整袋，厄利达亚脸直接僵在那，然后……
他急了！他急了！！
“还我！”
“不还！让你偷笑我！”
分一个已经是他底线了！整袋顺走是乔风对他精挑细选，一个都没吃上的不尊重！
……？
追着乔风冲出旅馆后，厄利达亚看着还熙攘的街道，有些后知后觉从异样情绪挣脱出来。
那只是一袋点心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就算这么想，厄利达亚还是对自己身上变化感到不可思议，只是简单的一袋点心而已…这就能轻而易举挑起情绪来吗？
见到没人跟上来后，乔风停下了还在往前跑的脚步，侧目往身后看了看，丝毫不见那金色人影。
去哪了？乔风有些犯嘀咕，但还是抱着纸袋子回去了，拆开封口，掏出里面的一个糕点咬了一口，刚刚好的桂花香在唇齿之间弥漫不去。
乔风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又咬了一口。
厄利达亚这么会挑的吗！好吃！
乔风倒也不是不会挑，但是每次踩雷和另外一个人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我指买吃的，十个有九个都是雷，全是乔风和那个人踩的。
就只吃了一个，有些东西垫垫肚反倒没那么难受了，乔风看着那袋还圆鼓的甜食陷入沉思。
……
刚回去将房门关上上锁，眼前猛然蒙上一层黑，但很快退散掉。
厄利达亚能感受到脖侧一闪而过的刺痛，暴戾的各种负面情绪，一染而袭盖全身，对他来说最好疏解的办法……
厄利达亚侧过头看向扶手底下的人群，双瞳晦暗不清，手刚抬起。
“厄利达亚！”
比印记还要浓烈的气息，近几乎出现那一刻就把厄利达亚意识唤回，乔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脸笑容从楼梯上来，手上原本被他带走装糕点的纸袋，又多了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纸袋。
没等厄利达亚开口，乔风抢先一步跳起来把买的东西塞他嘴里，厄利达亚下意识咬了一口，脸上表情一阵变化，酸的……而且还很酸……
口腔里面一阵果子的酸味，咽下去了后见乔风从纸袋里面也拿了一颗，碧绿的果子刚被他咬下嘴那一刻，肉眼可见，就连他似乎都没意识到有这么酸。
“没熟？不可能啊？？”乔风一脸疑惑看着手里被自己啃了一口的果子，不相信再咬了一口，脸再一次被酸到飞起。
厄利达亚一手拿过装糕点的纸袋，塞了一块在自己嘴里，顺手给乔风也塞了一块。
“别吃了，太酸。”
看到乔风又想伸进去的手，厄利达亚预料到他想做什么，在他注视下，乔风讪讪放下了还想把它吃完的手，只是刚放下就被厄利达亚抽走丢到一边，乔风下意识想捡起来就被厄利达亚一手提溜起来往楼下走。
“厄利达亚，你让我放回去。”
“然后再接着吃？我不觉得你吃完后还能没事。”
“啊哈哈。”乔风干巴巴笑了几声，厄利达亚没理他，也不管乔风后面的挣扎，下完楼了才松开了手。
碰地碰的猝不及防，踉跄了两步，乔风还龇牙咧嘴摸着自己脖子，还小声骂了几句。
“怎么都喜欢提我衣服，要不是衣服质量好，再提几次就没了……”
厄利达亚沉默看着乔风背过去的身后，脖子后面的印记因为和他身上同源，刚刚碰到显露出了一点。
交叠重杂的倒六芒星繁杂而瑰丽，环绕其中的水流死死扼制在六芒星四周，淡灰的浅印在后脖颈正中央，那是和他们不同的印记。
整理好里面衣物重新把斗篷往上扯了几分，直到斗篷领口盖过那个印记，厄利达亚才收回目光。
“我们要不去逛逛？”
乔风侧过头来看他，嘴上是这么问的，手已经拉过他往外面走了，想拒绝都不允许。
“走吧，晚上还在这吗。”
“晚上换地方，我已经把钥匙还给店家了。”
厄利达亚拿出了早上他给的那个钱袋，乔风又凭空拿出了一模一样的钱袋。
“早上那个你先用着，我这还有。”
稍微清点了一下里面的电池存货就跟着厄利达亚走了，路都不带看一眼，厄利达亚走到哪，乔风就扯着他到处闲逛。
愣是一路快走到王都中央，天都快黑了，乔风朝前面路牌看了一眼才确定这是哪。
“圆梦村。”乔风看着路牌最上面的字念出声，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哪，没等他转头和厄利达亚说上一句，后脑勺突如其来被雪球砸了一下，一下子没站稳，帽子都被砸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
躲在雪堆里面打雪仗的小孩看到误伤人了，直接从雪堆里面爬出来，但是他都没迈开一步，被对面的雪球迎面而来砸了满脸。
“唤春！！”
“怎么啦～怎么啦～～”欠揍的声音在对面传来，也不知道是碰到唤秋哪根筋了，直接忘了被误伤的乔风，疯狂从地上刨雪结团丢过去。
接连被误伤的乔风拉着厄利达亚就往后躲，乔风都满身雪了，也不知道厄利达亚怎么做到没沾上一点的。
“哈啾！”
雪融化后冰凉一片，把斗篷脱下来抖了两下，身上的雪都已经在他跳了几回的情况下都没能全部掉回大地的拥抱，更多是融化在皮肤上了，整得乔风现在冷的一批，哪怕斗篷现在盖身上都冷。
“厄利达亚。”乔风被冷的声音有些颤抖，手下意识去握住身边的暖源，虽然他的手温度冷得和他的差不多，但起码他比他暖那么一丢丢。
“我去找找有没有住的地方。”说完，乔风自己没忍住抽出自己手，朝手哈了一口气，疯狂揉搓，那小孩也是耳尖的，听到乔风要找住的地方一边丢雪球一边转头朝乔风说。
“来我们这，我家开旅宿的。”说完一句，唤秋脸上又被砸了一个雪球，手上停顿一秒，又被砸了一个，唤秋直接开骂了“唤春！你丫的！给我等着！看我不把你丢成雪人！”
乔风倒是很想问具体地址在哪，好方便他和厄利达亚先过去，但是看到小孩嘴里骂骂咧咧，还拼命输出电报，沉默了片刻，尴尬笑了两声试图缓解有些僵硬的气氛。
肩膀上熟悉一沉，随之浑身传来一阵夹杂在冰冷里面的暖意，乔风有些怔住转头看向厄利达亚，那双金瞳就这么安静看着他。
乔风就这么看着他，如同永恒的金色碎影，像是被吸引，又像是着迷了一般，手不知不觉伸出去，就快要触碰到。
近在咫尺，只要伸出手便能抓住的金色，乔风猛浑身一振，手突然停在半空中，快速将手缩回斗篷里面，低着头不说话没敢去看厄利达亚，我刚刚做了什么啊啊啊！
他确实是好看没错，但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昨日也不见我这样啊啊！！！
乔风在内心疯狂尴尬到脚趾扣地，缩着脑袋当鹌鹑，耳尖红的发慌，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别的。
厄利达亚看着他，脸上有些遗憾，无声轻叹了一声，挪转开的脸朝向还在互相扔雪的两人，眼睛却从未在乔风脸上离开半分。
差一点……
唤秋打完回来看到就是这么一幕，一个外乡人抱着刚刚“误伤”的人，气氛旖旎美好，但是唤秋就喜欢搞破坏，都没等他开始行动，唤春先在他身后的衣服里面塞了一大把雪，冰的唤秋遍地哀嚎。
乔风被唤秋的哀嚎声惊到，从内心的疯狂尴尬清醒过来，发现他们俩打完了，推开枕脖子上那颗脑袋，往正在看他们俩的唤春那边走去询问。
为避免吓到人，乔风还是摘帽稍微行了一个幅度不大的拘礼。
“我方才听说，他们家是开旅宿的，我们暂且没能找到落脚地，可否指个路，歇宿一番。”
不过好像还是吓到人了……把帽子戴端正，乔风看到唤春脸上有些慌乱还有明显的疑问，只是被他硬生生压下去表现得没那么明显。
禁阁的规定真的很容易让人辨认出来。
“跟我来跟我来！”
刚抖完雪的唤秋抢先一步开口，从地上一抓一手雪朝唤春头上盖去，眼睛发着亮对乔风说，唤春拍了拍头上的雪没和他计较，要是再玩下去，估计天黑都不一定能把客人带到。
“后面那位先生呢。”
唤春礼貌性望了望在后面的厄利达亚，乔风朝后面看，看到厄利达亚没怎么动大喊了一句。
“厄利达亚，走啦！”
乔风看到他有些缓慢往自己这边移动，但也没多久就走到自己身边，悄咪咪朝他掐了一个法术，结果显示他没有任何事，但是就他刚刚那个样子还是被乔风记心去了。
“怎么了。”
厄利达亚看他落自己后面还没动步，乔风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临近晚上的原因，进村后只能零星见到几个小孩打闹身影，还有一些调试乐器的声音。
“唤春？”
“嗯。”被叫到的唤春有些疑惑看着他，乔风有些疑惑问他“你和唤秋是兄弟吗。”
因为唤春和唤秋看上去就不像是两兄弟，只有名字才能让他们俩联系上，就像是两个放在人群没有一处是相似的人，却说是他们俩是兄弟。
“是。”唤春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了，耐心跟他讲了一个故事“在很久之前的一场战争，也就是前八年霞谷和暗之子一次战斗。”
“我父母参加了那场抵抗战争，然后死了。”唤春说的很轻松，甚至有些淡然“我被唤秋的父母收养，唤秋是在我加入他们家后两年出生的。”
唤春看到了唤秋已经站在自己家旅宿门口朝他大呼小叫了，唤春叹了一口气，朝乔风叮嘱了一句。
“这事麻烦不要同唤秋透露。”
乔风听到他的请求，明白了，朝他笑了一下。
“理解。”
“谢谢。”
“你们怎么这么慢。”唤秋站在门口有些抱怨，唤春一薅他头发，唤秋想躲却被唤春一个预判，一薅一个准。
“你走这么快，客人跟不上。”唤春下手的架势，有种头发都要给唤秋薅掉几根。
“我明明是回来和爸妈说了有客人。”
两兄弟打打闹闹，看得乔风心生羡慕，厄利达亚不动声色看着乔风眼中透露出的渴望，又朝前看了一眼那两兄弟。
他不能理解，这是兄弟之间该有的样子吗？
可他名义上的兄弟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或者说是比谁都陌生。
他们只有谋划如何招揽势力，怎么将自己父皇推倒下台，自己顺理成章上位，哪怕尚且还是幼童的弟弟也能毫不犹豫下手。
他曾经也只是其中一员。
厄利达亚安静坐在餐桌上，沉默看着乔风轻而易举融入到他们其中，欢乐祥和的氛围似乎与他隔绝开来。
“厄利达亚。”乔风看着坐在长桌边上的厄利达亚，貌似没听到他声音，帮唤秋妈妈处理完鱼肉后洗了个手朝厄利达亚走去。
“嘿！”
乔风带些恶作剧意味学他，从他背后扑过来抱住他。
“厄利达亚？”乔风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似乎想喊他回神，只是他轻轻一转头，便能对上那灿若装满繁星的夜空。
但他能预视到这片星空未来的衰败
“你怎么了。”
乔风看他情况不对劲，但是在路上又没能检查出来什么情况，乔风选择直接问，虽然结果很有可能只有一种。
厄利达亚摇了摇头。
“没什么。”
不出所料，乔风有些郁闷，但是再问他也不会说，但是转念头又想到了什么，伸手捂住厄利达亚眼睛。
“做什么？”
“你张嘴，快点，快点。”
催促的话让厄利达亚戒备起来，但还是听他的话张嘴了，耳边听到瓷器一类物品放置在面前石桌上清脆的声音，嘴里软糯的甜味不用想也知道是糕点一类的，重获光亮，厄利达亚看到自己面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一盘各式各样的糕点。
乔风重新回到厨房帮忙，唤秋妈妈和他眼神交流，不断在厄利达亚身上飘动，乔风默默朝她举起大拇指，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悄悄在底下击掌。
正在嚼动着嘴里那块糕点，他们的小动作没能躲过厄利达亚，还是被他看到了。
这糕点有点太甜了……
想是这么想，但手很诚实又拿起一块。
他也不算是太爱甜食一类，只是单纯打发时间。
还没能入口，脖侧刺痛愈发强烈的刺激着他，被他人冒犯的暴戾情绪让眼前一晃，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从凳子上起来了，过于剧烈的反应让乔风从忙了抽空，疑惑转过头来看他，厄利达亚手扶着桌边重新坐下。
后悔的情绪在蔓延，为什么要和深渊做这个交易了，用随便一种情绪来当他的属下，这交易还真不值。
厄利达亚低声失笑着，手却在不断握紧，浑身刺痛，愈发强烈的暴戾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毁掉这一切，可他偏偏从中体会到以往从未有过的体验，自己还如饮甘露奉为珍宝。
“上菜了！上菜了！”
“唤春唤秋过来吃饭！”
唤秋妈妈端着两碟卖相极好的菜出来，还没往石桌上摆下就朝门外喊，乔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强烈的疼痛让他现在没空去思考。
“厄利达亚试试这个。”
厄利达亚看到摆放在眼前的碗原本还是空的，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变的有饭有菜，再然后就是被乔风看到他没动筷，往他嘴里硬塞了一口，虽然被他躲过了。
时间仍在被他加速，他实在受不住深渊赋予的“果实”，现在只想回到他们现在的房间，强撑的视线勉强能看到和唤秋极为相像的男子在哄骗乔风喝一杯酒，然后他还真喝了……
等到他七扭八歪缠上自己的时候，和他们说了一声，便就这么背着进了房间。
虚晃着把背上神志不清的人放到床上，刚关上门，与身上刺痛不同的高温，让晦暗不清的金瞳如染上一层血色，片刻后又恢复正常，只是被他压在眼底透露出一层不详的红色。
……开始了……开始找我了……
难以抑制的痛苦从脖侧加重蔓延至全身，甚至能看到不详的黑线一缕一缕蔓延到整个颈部，无名的怒火想发泄却被死死压制住，想见到那一抹最耀眼的红在手上流淌着，就像是当年那日，满目的金色，台阶上柔软的细砂安静流淌。
在看床上的乔风，毫不犹豫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快要碰到的时候却又诡异停了下来。
为什么。
要是按常理来说，救命的报酬他已经偿还了，按他身上堪比深渊亲临的气息，他能做到不去折磨，便是恩赐了。
厄利达亚有些难以理解自己，但身上的疼痛让他去再多思考都无益。
眼前的乔风像是有什么在吸引他，他也便这么去做了，残余理智本来就不多，一碰上，那宛若身入暖阳的温暖让厄利达亚恨不得再求索一些，一有这般念头总会诡异的清醒。
周身的痛感和想毁掉一切的念头，在靠近乔风之后短暂平息，但那强烈到似乎无处不在的气息让厄利达亚心生厌烦，下意识贴近乔风几分后，诡异的祥和平静让人心生困意。
乔风只是浅试了一口唤秋父亲酿造的果酒，不过一个小杯大小便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光之子体质特殊，身上的果酒味至此都没能消退，也暂时没有要开始发酵的苗头。
可能连厄利达亚自己都没想到，一向厌恶醉酒身后那股味道，居然能在他身边睡的如此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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