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屿的雨季
开学的那一天，天空下着大暴雨。
夏小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整个天空都失去了颜色，仿佛世界末日一样的景色深深刻印在她的脑海。但是熟悉离屿的人都知道，这种大暴雨，在离屿市是很常见的。
离屿市是一个海滨城市，雨季十分漫长。
夏小江撑着一把伞走在滂沱大雨里，却根本阻止不了雨水溅湿她的衣服。雨水叫嚣着重击在伞面上，发出杂乱的响声。全世界只剩下了雨声。
她低头看着一层层涟漪，轻轻哼起了歌儿。雨声混合着歌声，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也正是由于自己走路不看路的缘故，所以直接撞倒了一个迎面而来的男生。
男生手中的伞脱了手，怀里抱着的一些学习资料全部都掉在了地上，一瞬间全部被积水浸湿。没有了雨伞的庇护，倾盆大雨将他淋透。夏小江愣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拿自己的伞撑在他的头顶为他挡雨。
那个男生愣住了，坐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夏小江慌忙帮他把书捡起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如果资料不能用的话，我赔给你新的！”男生抬头看着她，雨声太大，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真不好意思！十分抱歉！”夏小江咬了咬唇，她感觉这位好像就是那天看到的那个男生。
男生站起身，从她手里接过那几本湿嗒嗒的书，捡起地上的伞就要离开。夏小江在后面一路跟着他，想着要怎么道歉，或者干脆学她哥拿钱摆平好了。
她看到那个男生一路往前走，然后转进了一个教室里。她抬头看到那个指示牌，发现这居然就是个她的班级。她心下一惊，硬着头皮跟着走了进去。
被撞的男生把手中的资料放在课桌上，拿眼镜布擦拭镜面上的水雾。再次戴上眼镜时，他发现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自己书桌前看着自己。
夏小江连连道歉：“真是对不起，把你的资料都弄湿了。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赔给你新的……”
“不用了。”男生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也像是被雨水冲洗过一样，嗓音清亮。他微长的头发和白色的衬衫往下滴着水，水迹晕开在地面上。
“真不好意思，还把你校服弄湿了。”
“……”
男生看了她一眼，觉得有点儿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你是谁啊？”
“我是新来的转校生。我叫夏小江，夏天的夏，江水的江。”夏小江说。
听到这句话，男生愣了一下，直到夏小江坐在他前的那张空位上，掏出背包里的纸巾递给他：“真对不起，把你弄成这样。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做的请一定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男生并没有接她手里的小纸巾，而是自顾自地拿卷纸擦书上的水渍。
“……问你是谁不是让你做我介绍。”
“啊？”夏小江诧异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那我该说什么？”
“最好什么都别说。”男生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无辜的眼神看着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于是他低下头，把书摊开推到对方面前说：“你帮我擦擦这上面的水。”
“那你呢？”
“换衣服。”男生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拿起同桌抽屉里一套干净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夏小江低着头帮他擦着书本上的水渍，她好奇地翻开他的书本，然后发现两个漂亮的小字。
苏堇。
哦，原来他叫这个名字。
“喂。”
一双手突然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下意识“啊”了一声，回过头去发现轩然站在她身后诧异地看着她：“夏小江，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小心把苏堇同学的课本弄湿了，在帮他擦水。”夏小江望着他说。
轩然皱了皱眉，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好吧。你刚来我还是提醒你一下，离这个家伙远一点儿，他可是——”
轩然的话还没说完，夏小江惊恐地上前去伸手要捂住他的嘴，然后尴尬地望着身后的苏堇。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轩然的话，夏小江看着苏堇旁若无人地越过他们，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课桌。
“你回去吧，回去吧！”夏小江跟轩然使了个眼色，轩然看了苏堇一眼，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
照例是转校生上讲台做自我介绍。班主任张允微笑着让夏小江站到讲台上来，夏小江小心翼翼地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全班五十多名同学道：“大家好，我叫夏小江。请多关照。”
“夏小江同学以前一直生活在美国，英语很不错。大家以后可以多多学习交流。”张允笑着说。
“美国人？”一个同学惊诧了一声。
“不，我的国籍是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夏小江微笑着回答道。
“好，小江。你就坐在杨依后面的那个位置吧。”张老师手指着一张空座位，顺着老师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是苏堇前面的位子。
—
天空像破了一个大洞似的，雨一直下，没有停下的意思。
中国北方的城市，已经很少有像离屿一样雨季如此漫长的城市了。
有时透过窗户往外看，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夏小江有一种这雨永远也不会停了的错觉。仿佛连空气都是黏糊糊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夏小江趴在书桌上，翻着教材做练习题。那些专业的政治学名词让她看的眼花缭乱。实在看不懂，她转过身去想请教后排一直在伏案写作业的苏堇。
然而转过头去，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她倒开始打量起这位男同学的脸了。他长得并不丑，但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看，过长的刘海和黑色的粗框眼镜显得整个人阴郁而呆板。
当事人被她灼灼的目光盯得发毛，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有事吗？”
她回过神来，举着练习题，指着上面被她画了红色叉叉的题：“呃，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又害怕打扰你……”
“那就别问。”苏堇头也没抬，夏小江这才注意到他草稿纸上画得凌乱的线条。夏小江看着那漆黑的墨汁在草稿纸上晕开，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心情不好吗？因为我撞——”
“没有，我心情一直很好。”的签字笔依旧拖出长长的痕迹，就像沿着窗户滑落下来的水渍，毫无由头。
“那是因为什么？”夏小江歪着头问。
他的态度很冷淡：“练字呢，别打扰我。”
“啊？那你这书法倒是自成一派啊……”夏小江忍不住吐槽一声，然后苏堇抬头看着她，表情看上去没有丝毫起伏，但夏小江明显感受到他眼神里的烦躁。夏小江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巴。
“那个家伙不是让你离我远点儿吗？你去问别人吧，你前面那个姑娘人挺好，你去问她吧。”
“但是我不认识……”夏小江有些犹豫，“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你这么高个子一男生会被我撞倒？”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苏堇终于放下手里的笔，歪着头看着她：“哪个题不会？”
夏小江愣了一下，把练习题放在他桌上：“哦哦哦是这个！在我国，人民群众依法直接行使民主权利，管理基层公共事务和公益事业最有效的途径是什么？为什么不是人民代表大会制度？”
“是村民委员会和居民委员会。人代制度是间接行使。”苏堇回答道，“这好久之前学的了，基础知识你都……”说着说着，他想起这姑娘是美国回来的，于是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没学过政治。”夏小江看了看练习册，“而且这题课本上也没——哎……好吧。”
苏堇摇了摇头，继续拾起笔画自己的抽象派书法。
夏小江看着他，其实她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不过看上去苏堇并不会回答，于是她咽下了那个问题，转过身去继续做题去了。
—
放学后，夏小江正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咳嗽声。
夏小江转过头去，看到苏堇趴在桌上，拿外套蒙着头。
“苏堇？”她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苏堇抬起头，夏小江看到他通红的脸颊，她惊诧地望着他。隔着镜片，那双迷茫的眼睛让夏小江心头一颤。
夏小江吓了一跳：“我去，你没事吧？”
“没事，别叫我。”苏堇重新把头埋下去。
“这都放学了。”夏小江晃晃他的手臂，却只觉得烫的吓人：“哎，你快别睡了，我带你去校医院看看。”
苏堇摇了摇头。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好好睡一觉。
“喂，别睡了。我带你去医院。”
夏小江把他头上的外套扯下来，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好。她伸手想去测测苏堇额头的温度，后者却躲开了她的手。
“别碰我。”
“什么别碰你。不去医院你想死吗？”夏小江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看到教室里还有一个男生也在，于是跑过去拜托对方帮她把苏堇送到医务室。
那个男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
“时间差不多了，把你体温计拿出来。”夏小江接过苏堇递过来的温度计，看了看上面的温度。
“38.5度，换成华氏是……101.3？！”她怔了一下，起身把体温计递给医师，指着那个快要烧糊涂的同学道：“您看，这是不是挂点滴比较好？”
“嗯，烧的有点儿高啊。先打两天针吧，然后拿点儿药吃。”医师把体温计甩回正常温度，然后拿消毒棉签擦拭一遍，把它放回原位，“你先等等哈，我去配药。”
“好，您辛苦了。”
她重新坐在椅子上，看着旁边双手捂着脸的苏堇，感觉十分内疚：“那个，真抱歉，害你生病了。医药费我帮你报销了吧，不好意思。”
苏堇拍了拍自己的脸，长呼一口气：“你能帮我拿点儿冰块吗。我要死了。”
“好，好。”夏小江连连点头，然后去拿了个冰凉贴递给了他。苏堇把冰凉贴贴在额头上，半死不活地靠在座椅上。
“呃，要不我给你父母打个电话？让他们来一趟吧？”夏小江指着自己的手机。
苏堇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他们没在家。”
“你是不是跟同学关系也不好啊，感觉那个男同学不太情愿的样子。”夏小江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承认了。
“嘿嘿，我跟我以前的同学关系也不好，要不然也不会回国了。”夏小江戳了戳自己的脸，“不过他还是愿意送你来医务室，感觉人还挺好。”
……也可能是他担心你。
不过苏堇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没想到上学第一天就在医务室度过。夏小江抬着头看着那瓶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如同雨水滴落在地上。
夏小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整个天空都失去了颜色，仿佛世界末日一样的景色深深刻印在她的脑海。但是熟悉离屿的人都知道，这种大暴雨，在离屿市是很常见的。
离屿市是一个海滨城市，雨季十分漫长。
夏小江撑着一把伞走在滂沱大雨里，却根本阻止不了雨水溅湿她的衣服。雨水叫嚣着重击在伞面上，发出杂乱的响声。全世界只剩下了雨声。
她低头看着一层层涟漪，轻轻哼起了歌儿。雨声混合着歌声，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也正是由于自己走路不看路的缘故，所以直接撞倒了一个迎面而来的男生。
男生手中的伞脱了手，怀里抱着的一些学习资料全部都掉在了地上，一瞬间全部被积水浸湿。没有了雨伞的庇护，倾盆大雨将他淋透。夏小江愣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拿自己的伞撑在他的头顶为他挡雨。
那个男生愣住了，坐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夏小江慌忙帮他把书捡起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如果资料不能用的话，我赔给你新的！”男生抬头看着她，雨声太大，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真不好意思！十分抱歉！”夏小江咬了咬唇，她感觉这位好像就是那天看到的那个男生。
男生站起身，从她手里接过那几本湿嗒嗒的书，捡起地上的伞就要离开。夏小江在后面一路跟着他，想着要怎么道歉，或者干脆学她哥拿钱摆平好了。
她看到那个男生一路往前走，然后转进了一个教室里。她抬头看到那个指示牌，发现这居然就是个她的班级。她心下一惊，硬着头皮跟着走了进去。
被撞的男生把手中的资料放在课桌上，拿眼镜布擦拭镜面上的水雾。再次戴上眼镜时，他发现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自己书桌前看着自己。
夏小江连连道歉：“真是对不起，把你的资料都弄湿了。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赔给你新的……”
“不用了。”男生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也像是被雨水冲洗过一样，嗓音清亮。他微长的头发和白色的衬衫往下滴着水，水迹晕开在地面上。
“真不好意思，还把你校服弄湿了。”
“……”
男生看了她一眼，觉得有点儿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你是谁啊？”
“我是新来的转校生。我叫夏小江，夏天的夏，江水的江。”夏小江说。
听到这句话，男生愣了一下，直到夏小江坐在他前的那张空位上，掏出背包里的纸巾递给他：“真对不起，把你弄成这样。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做的请一定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男生并没有接她手里的小纸巾，而是自顾自地拿卷纸擦书上的水渍。
“……问你是谁不是让你做我介绍。”
“啊？”夏小江诧异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那我该说什么？”
“最好什么都别说。”男生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无辜的眼神看着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于是他低下头，把书摊开推到对方面前说：“你帮我擦擦这上面的水。”
“那你呢？”
“换衣服。”男生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拿起同桌抽屉里一套干净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夏小江低着头帮他擦着书本上的水渍，她好奇地翻开他的书本，然后发现两个漂亮的小字。
苏堇。
哦，原来他叫这个名字。
“喂。”
一双手突然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下意识“啊”了一声，回过头去发现轩然站在她身后诧异地看着她：“夏小江，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小心把苏堇同学的课本弄湿了，在帮他擦水。”夏小江望着他说。
轩然皱了皱眉，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好吧。你刚来我还是提醒你一下，离这个家伙远一点儿，他可是——”
轩然的话还没说完，夏小江惊恐地上前去伸手要捂住他的嘴，然后尴尬地望着身后的苏堇。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轩然的话，夏小江看着苏堇旁若无人地越过他们，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课桌。
“你回去吧，回去吧！”夏小江跟轩然使了个眼色，轩然看了苏堇一眼，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
照例是转校生上讲台做自我介绍。班主任张允微笑着让夏小江站到讲台上来，夏小江小心翼翼地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全班五十多名同学道：“大家好，我叫夏小江。请多关照。”
“夏小江同学以前一直生活在美国，英语很不错。大家以后可以多多学习交流。”张允笑着说。
“美国人？”一个同学惊诧了一声。
“不，我的国籍是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夏小江微笑着回答道。
“好，小江。你就坐在杨依后面的那个位置吧。”张老师手指着一张空座位，顺着老师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是苏堇前面的位子。
—
天空像破了一个大洞似的，雨一直下，没有停下的意思。
中国北方的城市，已经很少有像离屿一样雨季如此漫长的城市了。
有时透过窗户往外看，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夏小江有一种这雨永远也不会停了的错觉。仿佛连空气都是黏糊糊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夏小江趴在书桌上，翻着教材做练习题。那些专业的政治学名词让她看的眼花缭乱。实在看不懂，她转过身去想请教后排一直在伏案写作业的苏堇。
然而转过头去，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她倒开始打量起这位男同学的脸了。他长得并不丑，但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看，过长的刘海和黑色的粗框眼镜显得整个人阴郁而呆板。
当事人被她灼灼的目光盯得发毛，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有事吗？”
她回过神来，举着练习题，指着上面被她画了红色叉叉的题：“呃，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又害怕打扰你……”
“那就别问。”苏堇头也没抬，夏小江这才注意到他草稿纸上画得凌乱的线条。夏小江看着那漆黑的墨汁在草稿纸上晕开，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心情不好吗？因为我撞——”
“没有，我心情一直很好。”的签字笔依旧拖出长长的痕迹，就像沿着窗户滑落下来的水渍，毫无由头。
“那是因为什么？”夏小江歪着头问。
他的态度很冷淡：“练字呢，别打扰我。”
“啊？那你这书法倒是自成一派啊……”夏小江忍不住吐槽一声，然后苏堇抬头看着她，表情看上去没有丝毫起伏，但夏小江明显感受到他眼神里的烦躁。夏小江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巴。
“那个家伙不是让你离我远点儿吗？你去问别人吧，你前面那个姑娘人挺好，你去问她吧。”
“但是我不认识……”夏小江有些犹豫，“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你这么高个子一男生会被我撞倒？”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苏堇终于放下手里的笔，歪着头看着她：“哪个题不会？”
夏小江愣了一下，把练习题放在他桌上：“哦哦哦是这个！在我国，人民群众依法直接行使民主权利，管理基层公共事务和公益事业最有效的途径是什么？为什么不是人民代表大会制度？”
“是村民委员会和居民委员会。人代制度是间接行使。”苏堇回答道，“这好久之前学的了，基础知识你都……”说着说着，他想起这姑娘是美国回来的，于是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没学过政治。”夏小江看了看练习册，“而且这题课本上也没——哎……好吧。”
苏堇摇了摇头，继续拾起笔画自己的抽象派书法。
夏小江看着他，其实她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不过看上去苏堇并不会回答，于是她咽下了那个问题，转过身去继续做题去了。
—
放学后，夏小江正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咳嗽声。
夏小江转过头去，看到苏堇趴在桌上，拿外套蒙着头。
“苏堇？”她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苏堇抬起头，夏小江看到他通红的脸颊，她惊诧地望着他。隔着镜片，那双迷茫的眼睛让夏小江心头一颤。
夏小江吓了一跳：“我去，你没事吧？”
“没事，别叫我。”苏堇重新把头埋下去。
“这都放学了。”夏小江晃晃他的手臂，却只觉得烫的吓人：“哎，你快别睡了，我带你去校医院看看。”
苏堇摇了摇头。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好好睡一觉。
“喂，别睡了。我带你去医院。”
夏小江把他头上的外套扯下来，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好。她伸手想去测测苏堇额头的温度，后者却躲开了她的手。
“别碰我。”
“什么别碰你。不去医院你想死吗？”夏小江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看到教室里还有一个男生也在，于是跑过去拜托对方帮她把苏堇送到医务室。
那个男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
“时间差不多了，把你体温计拿出来。”夏小江接过苏堇递过来的温度计，看了看上面的温度。
“38.5度，换成华氏是……101.3？！”她怔了一下，起身把体温计递给医师，指着那个快要烧糊涂的同学道：“您看，这是不是挂点滴比较好？”
“嗯，烧的有点儿高啊。先打两天针吧，然后拿点儿药吃。”医师把体温计甩回正常温度，然后拿消毒棉签擦拭一遍，把它放回原位，“你先等等哈，我去配药。”
“好，您辛苦了。”
她重新坐在椅子上，看着旁边双手捂着脸的苏堇，感觉十分内疚：“那个，真抱歉，害你生病了。医药费我帮你报销了吧，不好意思。”
苏堇拍了拍自己的脸，长呼一口气：“你能帮我拿点儿冰块吗。我要死了。”
“好，好。”夏小江连连点头，然后去拿了个冰凉贴递给了他。苏堇把冰凉贴贴在额头上，半死不活地靠在座椅上。
“呃，要不我给你父母打个电话？让他们来一趟吧？”夏小江指着自己的手机。
苏堇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他们没在家。”
“你是不是跟同学关系也不好啊，感觉那个男同学不太情愿的样子。”夏小江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承认了。
“嘿嘿，我跟我以前的同学关系也不好，要不然也不会回国了。”夏小江戳了戳自己的脸，“不过他还是愿意送你来医务室，感觉人还挺好。”
……也可能是他担心你。
不过苏堇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没想到上学第一天就在医务室度过。夏小江抬着头看着那瓶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如同雨水滴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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