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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真相

    白医生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呼救完全是出于自然反应。

    路人们以为这边在拍电影,想凑热闹,却被警卫驱散。

    这是一件戏剧性十足的事,转折点只因罗昊在开门接酒时听见走廊上白医生对阿无说的一句话,他脑袋急转,马上意料到这个人绝不是薛胥找来的,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的夜晚绝不可能让另一个来打扰良辰。罗昊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不太确信地找人印证,果然发现薛胥所在的房间阳台处,也即监控屏蔽处已被放置上高科技运输工具,可薛胥这么一个大活人要怎么被运走呢?他马上联系薛胥。

    接起电话后,薛胥马上联想到白医生交给自己的新药,加上今晚他确实觉得身体情况不对,吃完药后自己便不太对劲,便和罗昊交流了一个计划。一个如果触动某种可能,便毫无转弯地开始的计划。

    事实证明,罗昊救了他。

    罗昊已提前联系好医院这边准备好相关的解药,白医生低估了国内医院的水平,还以为自己精通医术与玄术,能够只手遮天。一切虽然惊险,但确是顺利的,白医生在国内有接应的人,这本不应该是显著的插曲,毕竟没有人相信白医生会独自筹划、独自安排并独自享受这结果,但让这插曲出其闪亮与显著的原因是,薛胥知道到医院来提供帮助的那个人是谁。

    两人多年没有联系,可那声音却令薛胥感到无比熟悉。

    薛胥的记忆力不差,尤其是对一起奋斗过的同伴,更不会轻而易举忘掉有关他的一切。

    罗昊来为薛胥做的手指运动是从苏铭处学习到的语音传达方式,这个方法薛胥是精通的,以手指的指节位置以及点碰的次数代表拼音及读音,他告诉他的是,“白医生找帮手。”他在提醒薛胥,任由白医生找人将他带出院,他再醒来是否有风险。薛胥完全可以当下醒来,指出白医生的计划,但他对整件事的兴趣太浓,以至于很想尽可能揪出相关的人,哪怕冒着大风险。

    当那个人经过他的身边,对白医生说出那句话时,他已经从声音判断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他了解对方的谨慎,猜到对方会在车上等待,并准备好一切能在第一时间制服自己的工具,所以他不能上车,在即将离开医院时,他站起来了。

    这突然站起来的薛胥确实将白医生吓到了,打搅一位状态如同睡梦中的人,尤其是美梦中的人,可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薛胥既愧疚又愤恨。

    此时的薛胥既迫不及待想了解白医生的意图,又急不可待地想找卢蔓说清楚情况,后者显然更为重要,因为他有种预感,他可能跪榴莲也于事无补了。

    他赶往卢蔓所在的走廊,远远便看见她冷冷地坐在原位,姜禾陪在她的身边。罗昊朝薛胥走来,经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种惋惜的语气对他说,“哎,哄女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遇见这种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了。”

    薛胥突然觉得紧张且难受。

    他走到卢蔓身边,向姜禾表示感谢,并委婉地希望她能离开留自己与卢蔓沟通。

    在这个过程中,卢蔓的头始终低低的,看似正在阅读手机屏幕里的信息,但从她手指滑动的速度足以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姜禾站起身,正打算离开,却被卢蔓拉住;卢蔓微抬起头,望向姜禾,“我们一起走。”她站起身,挽住姜禾的胳膊,表情风轻云淡地想朝外边走去。

    “蔓蔓。”薛胥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抓起她的手,她没有回头。

    走廊上的画面有些滑稽。

    姜禾没有跟罗昊离开,是因为她以为薛胥会先去处理那位医生的事,所以想陪卢蔓回酒店,可没想到薛胥过来了,她在此处便显得尴尬。

    薛胥再次向姜禾歉意一笑,这回说得很直接,“抱歉,我能跟蔓蔓单独说几句话吗?”

    姜禾轻轻滑开卢蔓的手,点点头,“嗯,没问题,我让罗昊回来接我。”说完,她快步消失在走廊之中。

    薛胥上前搂住卢蔓的腰,语气温柔,“蔓蔓。”

    卢蔓扭过头来,将覆盖在心里的话统统交给他,“你说的计划是骗我的,这才是你的计划对不对?”她很不满意,“拿自己的危险开玩笑,把事情闹得越大,江老越容易被这些事震慑住,到最后他根本不会再想囚禁你,让你有可能遭受这些事。”

    薛胥的脸色微变,声音变得低沉了些,“蔓蔓,我没骗你,在罗昊联系我之前,我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发展成这样……但原来的计划,充满太多未知性了。”谁会想到他残忍地想以怀孕为理由,让江老妥协?这件事已经突破他的底限,可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了,直到这莫名的事情发展给他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既带着对这事的浓厚好奇,也带着扯到医院这一步,让事件膨胀的想法,他这么做了。

    卢蔓突然扑到他怀里无声地落泪,泪水浸湿他薄薄的衬衣。天早已大亮,医院里的人逐渐多了,可却没有一个人走到这条走廊上。

    “我只是担心,真的真的很担心你,所有的时间、等待都可以忍受,可是我不能接受等回来的是平躺在床上无力挣扎的你。”卢蔓抬起手抹了抹眼泪。

    “没事了,蔓蔓,都没事了。”薛胥搂着她,轻声安慰,“我不是好好的吗?”

    卢蔓歪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你不告诉我真相,是因为担心我紧张得演技拙劣,表现不出这么难过的情绪,让那个什么医生生疑,这些罗昊都安慰过我了。可是我心里就是难受,很难受嘛,我想了很多很多万一,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些万一……”她就是想说话,想和他说说话,倾诉也好,抱怨也好,只要能和他说说话。

    他静静听着。他要留下来,留在她的身边,他要带她回家,如果他要走,他要带她一起走,去旅游,去出差,去做义工,只要她在身边。

    “薛先生。”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现在走廊尽头,徐徐向两人走来。

    卢蔓站直身,背对着医生从包里掏出面巾纸擦了擦脸,然后转过身来望向前方。那医生的步子极慢,摇晃了半天还没走到终点。

    当那位医生到达薛胥面前时,递给他一份病例模样的文件,表情不太好的样子,“薛先生,这是您的体检报告,我们讨论了一下,建议您尽快住院治疗。”

    薛胥还没慌,卢蔓倒先忙乱地接过病例,翻看起来,可上面尽是些专业名词,就连结论都是由潦草的字迹构成的,她实在没有心思去一一猜测,“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住院治疗?他不是好好的吗?那颗药有毒?”

    薛胥插了句,“我先送她回去,稍后到您办公室找您。”

    医生看了看薛胥,又看了看卢蔓,并没有理薛胥,“请问您是?”

    卢蔓觉得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十分沉重,“我是他的妻子。”

    薛胥还想插嘴,卢蔓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医生见多了这样的场景,“薛先生,治疗过程确实需要家属配合,我想应该让您妻子知道真相的。薛太太,用通俗的说法讲,就是薛先生之前服用多年的药品并没有彻底将醉酒反应压制,只是将他们暂时压在体内的某个角落,现在,这些类毒素的东西已经随着血液流动,贯穿薛先生全身,他必须马上办理住院手续接受治疗。”

    卢蔓觉得浑身软透了,一口气都能将自己吹倒的样子,可她不能垮掉,“医生,只要接受治疗,他会痊愈的,对吧?”

    医生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我没有办法给您一个确切的答案,但要告诉您的是,治疗是必须的,否则后果只会更坏。我们医院恰好拥有治疗这方面问题的专家团队,我觉得您在这方面可以不必担心。”

    “好。”卢蔓挽住薛胥的手,“我们马上办理住院手续。”

    薛胥皱了皱眉,“蔓,我觉得……”

    卢蔓昂起头望向他,眼神坚定,“这不是商量,是我的权利也是我的义务,要么住院,要么离婚,你要不是我老公爱葬哪里葬哪里。”

    这条走廊上陆陆续续走来一些医生、病患,又离开了,此时依旧只剩下这三个人,一位医生,一位患者,一位患者的家属。

    薛胥知道卢蔓真的动怒了,不敢再拒绝,在这位以后即将熟悉起来的医生面前,他委屈地低下头,拿过病例,“嗯,住吧。”

    住院手续办理得十分顺利。

    医院这边将治疗计划分为三个阶段,所需时间大约半年。

    江老在当天下午三点钟到达国内,落地后第一时间与阿无取得联系。阿无中午便回到医院,现在的他已全然听从卢蔓的指令,完全不顾薛胥的意志了,谁让薛胥表现得像个生病了不肯住院、吃药的小孩子?江老当然赞同薛胥入院接受治疗,也同意让阿无先配合卢蔓安排好薛胥的治疗事宜,而他自己并没有马上赶到医院加入监督队伍,而是先行处理白医生的事,他知道自己的任何话对薛胥都不存在说服作用,此时不出现反而能够避免他的逆反心理。

    姜禾收拾行李的速度极慢,与当初决定陪卢蔓过来这个城市时,随手整了些物品进行李箱的迅速形成强烈的反差。

    罗昊一边在向姜禾说明薛胥行为的合理性,“他只能这么做,没有人知道那个医生究竟有什么目的,有多少同党,公开把薛胥送到医院,让卢蔓表现出自然的着急状态是最好的选择。”

    “罗昊。”姜禾忽然止住手上的动作,叫住他。

    罗昊没再说话,也停下手上的动作望向她。

    “以前我总觉得这一生太漫长了,看不到尽头,只看到无穷无尽的苦难,可这段时间经历的事让我意识到自己不过是那么一点点,把自己看得太重,把事情看得太死,其实不必计划太多,不必恐慌太多,能活着已经是很大的幸运,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无病无痛,真是奢侈。”姜禾坐到那张陌生的冰冷的床上,目光没有焦点,无神地望着,“过去我们分分合合,是因为我总觉得不够,什么都不够,你解决不了我的苦难,我迎合不了你的希望,可哪有这么复杂,喜欢就尽情喜欢好了,等不爱了再分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像在喃喃自语。

    罗昊坐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接受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