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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竹简与锦帛不实用

    三日后,未央宫宣室殿外,李敢及将作大匠陈复正在等候皇帝的召见。

    大约一刻钟以后,刘彻处理完紧要的政事,便向包桑道:“宣!”

    包桑立即扯着嗓子向殿外喊道:“宣!”

    经过几个黄门的接力传呼,李敢二人这才缓缓进殿。

    刘彻从竹简上移开目光,朝陈复询问道:“怎么样了?马蹄铁可能装备千军万马?还有,效果如何?”

    陈复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自信,“陛下,老臣已经试验过了,那马蹄铁装在马蹄子上,马儿可在乱石中疾行,而且踏土更深,抓力惊人。”

    刘彻顿时龙颜大悦,“如此,于朕之骑兵便如虎添翼了!诸位皆是有功之臣啊,赏,必须得赏!”

    “陛下,主功在李敢,臣等只是从旁辅助,赏其一人便可!”

    “爱卿那里的话,众人拾柴火焰才高,赏赐该是都有份的。”

    陈复还欲继续再说,刘彻却是打断道:“行了,这些赏赐的事留待以后再说,你先退下,朕有些事要同李敢单独聊聊。”

    “喏!”陈复缓缓后退出大殿。

    刘彻此时盯着李敢,开口道:“祈儿最近是不是经常去找你?”

    李敢心中叫苦不迭,事情终于是传到刘彻耳中,“是臣失了礼数,臣甘愿领罚。”

    刘彻此刻却是笑了,“朕知道的,祈儿她只是想听听你讲的志怪故事,而且那故事她也同我讲了一些,有些趣味。

    她找你,此为大庭广众之事,仅为交流学术上的问题,你说是么?”

    李敢顺坡下驴道:“是的陛下。”

    “马蹄铁的事情既已经解决了,你明日便回建章营骑去吧。”

    “陛下,臣还有一术要献于陛下,容臣在将作少府再制作一个月……”

    “什么术?”

    李敢沉吟几息时间道:“此术不同于现下用于丧葬的粗糙黄纸,是为改良造纸术!

    今时之竹简刻起来麻烦,锦帛用起来太过浪费,皆不是便利之方法,若臣造出改良的纸张,则毛笔沾墨书写极为顺畅,公文及百官与万民得其法,可使学问传播便利。”

    刘彻指抚案面,眼中若有斗转星移,尔后笑呵呵地道:“先不提成与不成,你既有这个本事,朕可以再许你一个月的时间。”

    “谢陛下!”

    “李敢啊李敢,朕可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李敢吓了一跳,“臣的一切皆得之陛下,生是汉臣死亦为汉鬼!”

    刘彻微笑道:“你不必惊慌,人才济济本就是好事,朕能容你。”

    在李敢回将作少府后的第二天,五日一次的早朝正常进行。

    也是在当日,薛泽第一次主动请缨,督促内史、少府寺、大农令合力筹办马蹄铁制作事宜。

    刘彻也第一次当着大臣们的面,褒扬薛泽开始谋大事了。

    薛泽自是十分自豪,走在司马道上的身影显得比往日挺拔了许多。

    正应了那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但是,意外总是会不经意间发生,正得意洋洋的他,没有想到在司马门口,正有一件棘手的事正等着他。

    那些个司马告诉他,他们收到一份来自赵国的上书。

    单单就此而言并不出奇,但因为送书的使者说干系重大,所以他不敢耽搁。

    薛泽立刻满腹疑窦。

    究竟是什么重大的事情,会让司马如此焦急呢?只有看看上书才能知道了。

    及至拆封一看,不禁大为吃惊,因为他粗略浏览一遍,竟然是在上书中看到了一个令当今朝野侧目的名字,主父偃。

    上书称主父偃趁陛下推行“推恩制”的机会,收受诸侯贿赂。

    不仅如此,他还去齐国办案时,逼死了齐王刘次景。

    那上书末尾的署名也是颇令他吃惊的,不是别人,就是赵王刘彭祖。

    薛泽的脚步踯躅了,他顿时感到这上书的烫手,两国诸侯一死一怒,这事真不好办。

    主父偃是什么人?他因为积极推行“推恩制”,是眼下朝野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在这种气氛下弹劾他,陛下若是纳谏查处倒也罢了,若是出于对“推恩制”的考虑而庇护他,薛泽觉得他岂不要落下挟嫌报复的话柄么?

    而这个刘彭祖又是谁?他是陛下的兄弟,一个无法无天的藩王,朝廷派到他身边的相,任期没有超过两年的,不是被整死,就是被诬告治罪。

    即使如此,毕竟是皇帝的亲兄弟,刘彭祖的话份量也是极其重的,遇上这件棘手的事儿,薛泽为难了。

    如果不将上书呈送,会被告一个欺君之罪,可他不知道该怎样将手中的上书呈给陛下。

    假如陛下征求他的看法,他又应当把谁推开,去如何回应呢?

    “唉!都怪自己慢了一步。倘若脚步再快些,也不至于碰见司马。”

    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心思而感到可笑,到头来还是要他处理。

    快了能怎样?所有的奏疏不都要经过丞相转呈么?

    他有些茫然地回看着未央宫前殿,只见一个急匆匆的人影迎面而来。

    哦!那不是汲黯么?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今天怎么也出来晚了?

    显然,汲黯也看见了他,上前问道:“丞相为何还未回府?”

    薛泽瞅瞅手中的信札,没有回答,却长叹了一口气。

    “这是何物?”汲黯问道。

    薛泽将汲黯拉到一边道:“你有所不知,近来朝廷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丞相有话不妨直说。”

    “是主父偃,他出事了。赵王上书告他收受贿赂,大肆敛财,还逼死了齐王和翁主,纪太后惊惧气急,一病不起,这齐国啊,可是乱了。”

    “哦!这是预料中的事情。”汲黯没有表示任何惊讶。

    薛泽十分不解,难道这一切尽在汲黯掌握之中?他又是如何得知?

    “这样说,汲大人早就知晓了?”

    汲黯撩了撩衣袖道:“事出齐国,虽属偶然,但却是主父偃的官品造成的。

    当初陛下将‘推恩’大计交与他办理时,下官就料定他迟早要出事。

    主父偃是什么人?不过一破落户而已,即使真有才学,一旦起来了也会去落井下石贪污受贿。”

    “那依大人之见呢?”

    “那还用说?如此重要的上书,丞相当然要呈送陛下了。”

    “这……”薛泽故意拉长了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