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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匈奴再次增兵

    汲黯却暗暗吃惊,眼前的卫青哪里还是那个在池阳练兵场上用皮鞭抽打士卒的典护军呢?

    想想当初自己的指责,已恍若隔世,这大概就是诤友之间的相互砥砺吧!

    至于刘彻,他所期待的局面终于由卫青出面而促成,心情自然也是云开雾散,一脸晴朗了。

    “如此甚好!传朕旨意,郝贤上计作假,败坏政风,罪不容赦,然其作战有功,令其赎为庶人,闭门思过。”

    说罢,刘彻又笑着对汲黯道,“朕总得给朝野一个交代吧。”

    见到刘彻的心情好转,李蔡又不失时机道:“陛下还是快去看训象吧!后面更精彩呢!”

    但刘彻却摆了摆手,他的心思已不在训象表演了,一封来自前线的战报让他的心飞到了河西。

    “起驾回宫,朕要与大将军商讨全面出击匈奴的大计。六百里加急速传张骞回京。”

    这话让卫青的心“咯噔”一下,“看来,陛下要打大仗了。”

    在刘彻转身走出“御宿”的一瞬间,李蔡的眼里流露出依稀的失落。

    而卫青与汲黯相互看了一眼,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也只能是这个结局了,下一步该想想如何为郝贤压惊了。

    卫青在心里想。当然,他不会忘记身边这位内史大人。

    ……

    “母后!”

    “母后!”

    卫子夫昏昏沉沉地在梦境中漫步,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呼唤。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就看见阳石公主阳光灿烂的脸庞。

    “什么事情让你一惊一乍的?”

    “母后,表兄在前方打胜仗了。”

    阳石公主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生怕母亲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句,“表兄打胜仗了。”

    宫娥们看见皇后醒了,立即打来热水,待洗漱完毕,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卫子夫有些口渴,喝了一盏茶,心里就滋润多了。

    当她慈爱地打量着身边女儿时,那一双凤眼就闪烁着惊异的光芒。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眼睛水汪汪的,脸庞粉盈盈的,前面也挺得高高的,周身都带着喜气。

    卫子夫嗔怪道:“看你如此高兴,去病真的打胜仗了?”

    “战报都送到父皇那里了,斩首八千九百余级,还俘获了浑邪王子呢!”

    “是么?”卫子夫笑了,“你表兄是个将才。”

    “孩儿就喜欢看表兄骑马射箭的样子。”

    “哦?你身为公主,须谨慎才是。”

    “母后!孩儿不是给母后报信么?”

    阳石公主有些不好意思,亲昵地依偎在卫子夫的身旁,享受着那份情窦初开的甜蜜。

    她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把霍去病藏进心底的。

    当霍去病率领大军走过横桥的那一刻,她的眼里就充满了泪花。从此,她的心为霍去病而跃动,她的梦为霍去病而缠绕。

    多少次在梦里看见表兄一身血迹,醒来后她就独坐到天明。

    宫闱深深,她纵是有千种心绪却也无法对别人诉说。

    有一天,她到宫中向父皇和母后请安,卫子夫心疼地抚摸着她美丽的脸道:“几天不见,你这小脸怎么瘦了一圈呢?”

    还当场就要传太医来诊脉。

    阳石公主拦住了母后,口里直说没有病,可心里却在埋怨母亲,您如何就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呢?女儿这是牵挂着表兄啊!

    好了!现在战报来了,阳石公主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她闭着眼睛遥想霍去病纵马河西、驰骋疆场的雄姿,她的心都笑了。

    乌维与娜仁托娅虽然回到单于庭多日,但仍然被噩梦缠绕着,终日惊魂不定,而伊稚斜的心情也因此而跌到了几年来的谷底。

    六年前他用同族的鲜血染红王冠的时候,曾嘲笑军臣单于的窝囊,发誓要重振老上单于时的威风。

    可现在当他坐在单于庭内,听乌维叙述李敢和霍去病扫荡河西草原的情景时,禁不住心冷血虚。

    他不甘于就这样地败在刘彻的手下,他要报复,他要以数倍的疯狂洗雪河西的耻辱。

    在元狩二年五月初的祭天大典期间,他要浑邪王和休屠王重整旗鼓,准备收复失地。

    并且他对左屠耆王和呼韩琊围攻上谷不克,撤退到大漠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愤怒。

    “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伊稚斜扯下墙上的双方形势图,准备将它撕碎的时候,就被自次王赵信拦住了。

    “单于息怒,越是在这个时候,单于越需要冷静。”

    “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不!汉人能够对我大匈奴实行避实就虚,我军为何不能也来个避强击弱呢?”

    “什么意思?”

    “据臣派往上谷的细作报告,上谷太守郝贤因弄虚作假被汉廷治罪。

    雁门、北地和右北平自李广奉旨回京后,其后任皆庸碌之辈,故我军重心仍应在东线。”

    议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黎明,伊稚斜严令左屠耆王和呼韩琊所部人马星夜南下,向雁门、北地和右北平三郡同时发动进攻。

    “踏破长安!饮马渭水!”

    伊稚斜对各部落头领和大王们大声怒吼着。但包括左右贤王、左右骨都侯在内的匈奴大臣们几乎一无例外地感到了它的空洞和无望。

    河南地丢了,从漠南撤退了,现在河西也危在旦夕。

    大家都预感到,匈奴人离开河西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伊稚斜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河西战况,他不能确定浑邪王和休屠王的军队能否将李敢和霍去病逐出草原。

    而此刻,浑邪王与休屠王的军队已撤到了居延泽西岸。

    傍晚时分,浑邪王沿着居延泽岸心事重重地散步。

    草原的暖风吹化了祁连山上的冰雪,它们汇成弱水奔腾的激流,这也正是居延泽碧水连天的季节。

    在匈奴人心中,居延泽是太阳神和月亮神的浴池。

    每天,新浴的太阳从这里冉冉升起,照耀着辽阔的河西草原。

    夜幕降临的时候,它又是月亮梳妆的玉镜,将千里银波收入湖中。

    可这一切,与浑邪王有什么关系呢?他老迈昏花的眼睛掠过水面,心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