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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大汉旗帜立河西

    接下来的日子,从事中郎李桦按照李敢的吩咐派遣使者,持了昆邪图写给浑邪王的劝降书前往匈奴军营。

    而李敢则陪同朱买臣沿着弱水流域,考察地形地理,为朝廷设置郡县提供依据。

    半个月后,当他们回到禄福城时,使者也带回了浑邪王愿意降汉的消息。

    是夜,李敢与霍去病在中军营帐为朱买臣和公孙敖设宴饯行,李桦坐陪,虽然劝酒之声此起彼伏,可同是举杯相邀,心境又是何等的不同,功臣的愉悦,钦差的荣耀,罪臣的忧郁,就这样地被杂乱地缀结在一起。

    热情的笑意毕竟掩盖不住心灵的殊异。公孙敖在将所部人马交给李敢和霍去病后,早早地告辞了。

    明天,他将同朱买臣一起启程回京,去接受廷尉府的追究。

    出了中军大帐,公孙敖觉得身上有些冷,似乎冷风穿过铁甲,直向他的身体内钻。

    造化竟然如此捉弄人。

    漠南一役,他无功而还,本已觉得脸上无光,可河西大战,他竟然又一次失期。

    上苍似乎从来就没有将立功的机遇赐予他。陛下诏命他进军河西,与李敢与霍去病的大军会师,他没有丝毫迟滞,就率军奔往北地郡了。

    然而,贺兰山一场迷雾彻底击碎了他的希望。

    等到他的军队到达居延泽东岸的时候,李敢与霍去病的大军早已沿着弱水逆流而上了。

    他就这样失去了一次与骠骑将军并肩围歼浑邪王和休屠王军队的机会。

    现在,踩着沉沉的夜色,回望霍去病中军大帐的灯火,他说不尽的惆怅和苍凉。

    离开了卫青,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单。

    夜已深了,李敢对霍去病说,要到营中看看,也离去了。

    整个中军大帐就剩下朱买臣和霍去病。

    “时候不早,末将送大人歇息去吧。”霍去病道。

    朱买臣摆了摆手道:“不忙!下官受人之托,还有两样东西要转交将军。”

    言毕他捧过镂金鞘宝剑,又从袖中取出丝绢包裹的玉燕,“此乃阳石公主托下官捎给将军的。”

    “公主可有话告知末将?”

    “没有,公主说将军见了这两样东西,不言自知。

    不过,陛下此次益封将军三千户,连先前食邑达到六千多户,快赶上大将军了,可谓功成名就,下官离京前,陛下就说要为将军造府第,择佳偶呢!”

    “陛下的隆恩末将铭感肺腑。”

    霍去病望着帐外远方站在月光下的祁连山黑魆魆的身影道,“然末将志在灭除匈奴。只要匈奴还在,末将不会考虑成家的。”

    “难得将军如此宏志,真乃大汉之幸也。”

    朱买臣在卫兵的护送下离开中军大帐,走出了好长一段路,回看身后,霍去病的高大的身影被灯火映在帐篷上,祁连山一样的伟岸。月光西斜,绵柔似水,在营帐外泻下静谧的银波。

    忽然从城外的山坳里传来一声雁鸣,那是母雁催促雁群远征的呼唤。

    霍去病的心被这声音带到了千里之外的长安。捧着刻镂了公主名字的宝剑和温润的蓝田玉燕,他没有了一丝睡意。

    仿佛公主就站在帐外的月光下,静静地看着他,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里藏了多少牵挂和眷顾。

    从他漠南战后去见皇后的那一天起,他就一次又一次地承受了公主火辣辣眼神的灼烤。

    处在他这个年龄的男儿,与他的表妹一样对异性目光极度的敏感。

    然从小就生活在舅父建功立业光环下的霍去病清醒地意识到至少在目前,他绝不可以对公主表示什么,他不愿意刚刚起步的事业因儿女情长而受到任何的干扰。

    “公主!原谅我吧。”霍去病轻轻地收起宝剑和玉燕,藏进自己的行囊,回到案头,他很快就沉入到受降的思谋中去了。

    “还是陛下深谋远虑。”

    霍去病反复揣摩着刘彻的口谕,就惊异刘彻远在京都,却对前线的形势洞若观火。

    的确,在浑邪王身后站着的是匈奴单于和各个部落,因此,对他任何的和议抑或是投降的举止都不能不有所防范,必须辅以强大的军力方可有备无患。

    刚刚被封为宜冠侯的高不识在庆功盛典后就回到弱水下游的营地去了。

    临行前他曾经反复叮嘱,一定要紧紧盯住龟缩在和黎山谷的休屠王的军队。

    现在看来,还得把从骠侯赵破奴的军队摆到羌谷河的上游。

    对!还得将辉渠侯仆多的军队和公孙敖移交给自己的所部摆在正面,形成三面夹击之势,这样受降可保万无一失了。

    霍去病抬起头来,看了看西边天际的残月,对帐外喊道:“来人!传李敢将军与从骠侯、辉渠侯和从事中郎前来议事。”

    山坳里,一声雄鸡的啼叫,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就在这雄鸡一啼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在霍去病送走钦差、部署好兵力的第二天,浑邪王差使者送来了休屠王的人头。

    “大王已于昨夜杀了休屠王,捉拿了休屠王太子金曰磾,时刻准备迎接将军的到来。”来使道。

    “你且下去歇息。”霍去病立即找来仆多和李敢商议应对之策。

    仆多道:“看来浑邪王这回是真的投降了。”

    李敢道:“几个月来,在我汉军的穷追猛击之下,浑邪王承受着来自单于和休屠王等各方面的重压。而他的儿子又在我朝京都。杀了休屠王,至少表明了他降汉的决心。”

    “诸位所言甚是有理。”

    霍去病盯着面前的人头,“然古今战例中亦不乏以苦肉计迷惑敌方的。

    因此,本将以为,我军以不变应万变,告诉浑邪王,三天以后在羌谷河畔受降。”

    九月,随着祁连山冰雪的封冻,羌谷河进入它的枯水季节,河水比之短暂的夏日小多了,但却很清澈。

    如果不是经历过河西惊鬼泣神的厮杀,没有目睹那惨烈的画面,有谁能相信这清清的河水曾经被汉与匈奴健儿的热血染得通红呢?

    谁能想到这黄色的土地上曾经横陈了成百上千的尸体呢?

    一切似乎都已过去,展现在眼前的是清一色的大汉旗帜,在秋风下映着灿烂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