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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个大司马臣不当了

    当李蔡火急火燎上门拜访的时候,李敢正与卫长公主和木木在卧房里话着家常,而他的到来,自然将之中途掐灭了,李敢则是老大不情愿地与李丞相大厅叙话。

    能让堂堂丞相大惊失色的事怕是不会简单,李敢心有疑虑地道:“叔父找侄儿是为何事?为何如此之匆忙?”

    “叔父犯下大罪了!”

    李敢心里一紧,“不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些天叔父想着家中没有百年之后的墓地,便托人去采买,然后他带回来好几个合适的地方让我挑选,谁知叔父好巧不巧地挑中了最不该挑的,稀里糊涂犯下盗卖先皇寝园堧地的丑事……敢儿,你说说,叔父该如何是好?”

    “谁人去采买的?”

    “叔父那不成器的儿子。”

    “可曾受人蛊惑?”

    “未曾!”

    李敢皱眉,这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完全得看刘彻是怎么想的,如果他偏要扯着这点大罚特罚,怕是叔父连命都留不住。

    无心之失肯定是无心之失,看情况不太可能是有心人故意引之,毕竟刘彻也不是个呆瓜,不存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李敢表示这是一个死局,局是死的,而人能不能从中抽身,还得看咱们的小猪(刘彻)给不给活路。

    “叔父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理?”

    李蔡忧心仲仲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然是下廷尉府,然后被张汤那凶残的酷吏里里外外折磨一遍。”

    的确会是张汤办案……但似乎张汤是看皇命行事的,也就是说刘彻指那他打那。

    依照窦婴与田蚡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田窦两家尽崩于一场私斗、先帝保命诏命竟是假货来看,刘彻绝对不是仁厚之人,李蔡怕是凶多吉少。

    与其叫皇帝拿捏,倒不如主动出击,对自己大贬特贬,还可以迫使他不好意思赶尽杀绝。

    “叔父可愿去廷尉府走一遭?”

    李蔡使劲摇头,“士可杀不可辱,与其去廷尉府受那窝囊气,叔父还不如一死了之。

    张汤与叔父向来不对付,方才还亲自上门奚落,要是落在他手上,必定会百般煎熬。”

    李敢叹了口气,“叔父你先回去吧,明日早朝要去上朝,别畏罪寻死,那样侄儿会看不起你,天下人也会看不起你,侄儿心中有主意,你大可放心。”

    案子发生在李蔡身上,让刘彻十分吃惊,同时他又在心中度量,到底该不该大肆查办。

    第二天早朝时,刘彻对着大臣们怒吼道:“堂堂大汉丞相,竟然干出盗卖先皇寝园堧地的丑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接下来,他又斥责张汤道:“你身为御史大夫,负有监察之责,却听任李蔡胡作非为,该当何罪?”

    张汤满脸的愧疚,说的话充满了自责:“李蔡图谋不轨,臣察之久矣!然慑于他宰辅之位,臣是敢怒而不敢言啊!”

    说完这些,张汤慢慢拉下笏板,悄悄观察刘彻的表情。

    李蔡怒急交加,对张汤破口大骂道:“张汤,你血口喷人,本相虽有罪,但从未欺压过你,你又何必步步紧逼!”

    张汤佯装孤弱,“陛下,您看看丞相好大的气势,臣都不知该听谁的了。”

    刘彻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张汤一眼,“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丞相还是由你们廷尉府来审吧。”

    张汤面色一喜,“臣……”

    李敢立即上前一步,打断张汤的话道:“陛下,万万不可,张汤大人与丞相不对付满朝皆知,若是将丞相置于廷尉府,不旦有损百官在民间的权威,还会造成公报私仇的冤孽!”

    刘彻直视李敢,喝道:“李敢,你身为大司马,这事你该管么?”

    “陛下,按理说,臣不该管,但丞相是臣的叔父,等同父亲,父亲有罪,儿子也脱不开干系。

    吾大汉孝治天下,父母有罪则是儿女未尽劝诫之本分,若陛下要罚丞相,不如将臣一并罚了。

    犯下如此大过,臣已无面目再见陛下,这个大司马臣就不当了,请陛下将大任交给其他人。”

    刘彻瞳孔一缩,一字一顿地道:“李敢,你在逼朕?”

    李广再看不下去,当即跪道:“请陛下将臣一并罚了!”

    卫青与霍去病亦是跪求:“望陛下开恩!”

    见丞相、御史大夫和三个大司马尽皆牵连其中,三公无一幸免,百官陆续有人跪下求情。

    刘彻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道:“好啊,你们都在逼朕!”

    百官顿时噤若寒蝉。

    “都起来。”

    众人懦懦不起。

    刘彻吼道:“起来!朕叫你们都起来,你们是聋了么!”

    李敢众人这才缓缓起身。

    刘彻深吸一口气,“既然你们不肯,那丞相便不下廷尉府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丞相的位子你李蔡就别坐了,暂时空着,至于李敢,既然你不想当大司马,那你就别当了。”

    李敢顿时松了口气,腆着个脸笑道:“陛下圣明。”

    群臣亦呼:“陛下圣明。”

    面对情绪紧张的群臣,刘彻用训诫的口气说道:“李蔡曾跟随大将军屡建战功,在丞相任上也不可谓不尽职,然晚节不保,正所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你们要引以为戒。”

    大臣们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刘彻不情愿地挥了挥手,算是翻过了这烦恼的一页。

    “那个出使匈奴的任敞回京了么?”

    典属国低着头,不敢看着刘彻。

    他谨慎地朝前迈了一步,害怕地说道:“启奏陛下,任敞被匈奴扣留了。”

    “为什么?不是匈奴重启和亲之议么?”

    刘彻说的是元狩四年秋天的事情,漠北战役后,匈奴人慑于汉军的压力,也为了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他接受了赵信的建议,重提和亲。

    刘彻曾下令廷议,汲黯、博士狄山等以为,连年战争,民生疾苦,应趁着匈奴大败之际,重开和亲,与民休息。

    丞相长史任敞甚至提出更大胆的设想,要将以往汉与匈奴的关系降格为朝廷与外臣的关系。

    从来没有邦交经验的他自告奋勇地向刘彻提出,要出使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