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燕子

    “虎子，”强子轻叫了一声，生怕惊扰了那群小精灵，目光紧紧钉在日下树上的一个个小巧轮廓上，它们排成一排压得树枝都略有下沉。“那是燕子吗？”

    “啊？？”胖虎艰难地扭过头大声应着，胯间前面被打湿了的泥土还冒着热气，慌忙抖了抖提上裤子连忙向强子跑过去。“哪儿呢哪儿呢？”

    “喏。”强子被胖虎惊了一跳，不满地回头望着胖虎，抬起手臂指向燕子。

    胖虎顺着强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摇晃的树枝上空无一物，只有几片尚未飘落仍旧牢牢守着枝条的叶子被镶上了一圈金边。

    强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语涌到喉头滚出舌尖，尚未出口便砸落在地碎裂开来，只是轻飘飘地散出一句“走吧，下山了。”

    初春的华北乡村也被渲染上了几分暖色，轻飘的炊烟将灶香推出罩住了村落。公鸡早不知道叫了几回，各户门前崭新的对联映着阳光，似是上了一层桐油，锃亮，喜人。两人倒了柴草后，胖虎便回家吃饭了。强子的爷爷奶奶也热好了饭菜端上了桌。

    那燕子在强子脑海中挥之不去，强子端着饭碗，想着燕子，想着爹妈。

    强子的父母如同燕子一般，也往返于南北方之间，每年一般只回来一次……有时候也不回来……今年是第三年了，强子父母从上次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只会偶尔通个电话报一下平安，询问家里老人情况和汇款单有没有收到之类的问题。也会嘱托强子照看好家里的几亩地和一头老黄牛——那牛半年前就已老死了，卖给了村头朱屠户。

    “燕子打南方回来，爹妈也就回来了。”这是强子妈妈临走对强子说的话，在当时尚还年幼的强子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将它奉为圭臬。也到是准，每年燕子叽叽喳喳地在房檐下筑巢时，强子父母便会带着大包小包的新衣服鞋子和各色各样的新奇水果，从南方城市回来。

    他们一向都是很准时的，除了这三年。强子爹在工作的地方据说混得不错，手下也有了个把人，却是半步也离不开那里。爸妈工作的地方据说是个电厂，强子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从父母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一些。

    强子爹也不是没有想过将强子和两位老人接去南方，但老头老太称自己年事已高，更何况南方的气候异于自己土生土长几十年的地方，心里也割舍不下家里的人人事事，只得作罢。

    从强子父母外出务工起，强子的新年就只有他和爷爷奶奶一起过。强子有个二叔，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几面，据说是出去当兵了，要不是每个月都有一次汇款证明二叔的存在，强子都怕是认为二叔人间蒸发了。

    胖虎在城里上高中，成绩据说还不错，也只有在寒暑假才会有一段时间回村子里。

    强子的日常生活也是些许单调，平日就是上山去地里打理一下，回家准备晚饭午饭，看看书，时不时陪爷爷去一趟镇子赶一次集。

    强子不同于同龄的其他孩子，强子不上学，并不是说他不喜欢念书没那个兴趣，也不是当初上不起公办高中，而是因为他没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