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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妾

    择州节度使顾休渊奉召进京,京中这便热闹了起来,都想亲眼一睹这顾将军的风采。百姓都道这顾将军长相俊美,这次在与乞答的一战中,更是打的乞答人落荒而逃。

    乞答不得已才与国朝签订条约,可俯首称臣,每年向国朝进贡。

    其实说来这次本不由顾将军领兵,可实在是因边疆连失三座城池。朝廷原本派出的丁将军竟被乞答大将赫尔多斩首,情况紧急,若等朝廷再派人来,怕是要连整个乙州都要拱手于他人。

    乙州节度使和州牧都是不中用的,早有传言两人串通,私吞军饷。顾将军便再顾不得什么擅离职守,他只记得他的父亲顾老将军与他说的一句话。“我顾家凡有一人在,不管男子还是女子。皆要上场一试,战死沙场也绝不能让宁土缺失一寸一分。”

    这才赶去将节度使和州牧押送至京,又带领边疆军队一举将乞答打的退出乙州。

    随着顾休渊进京,朝廷的风波又不断了。

    “听说顾将军封了徽先伯的爵位,要我说,这顾将军虽这一仗打的漂亮,可怎么就到了要封爵拜相的地步了。”

    说话的女子的是当今官家的才人,吴氏。

    要说这后宫中,哪位嫔妃的家世要比这吴娘子高,还真数不出几个。

    这吴娘子出身名门,母亲是当今的太后嫡亲妹妹,父亲官至御史中丞,与官家更是表兄妹。如今宫中也惟有吴娘子膝下有一位公主。

    扶南闻言蹙眉,道:“朝廷之事哪是我们这些后宫妇人能够评头论足的,既是官家定的,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吴娘子瞧着扶南蹙起的眉头,便不再说些什么了。

    两人正说笑着,太后身边的内侍来传话,唤皇后前去慈元殿。

    慈元殿离金阳殿有些远,得走好些时候。薄宫令本想替扶南唤驾,她摆摆手,直言道:“我想走走。”

    “太后,皇后到了。”

    慈元殿内,太后半躺着。

    “太后。”扶南服了服身,内侍将凳子放在她身后。

    太后见扶南到来,让掌管慈元殿事务的钱宫令扶着她起来。“皇后坐罢。”

    “吾也好些时日未见皇后了,虽国朝规定不用每日请安,可吾也是你的婆母,也该来拜一拜。”太后语气不大好,想是病痛折磨着。

    扶南明白今上与太后的母子情分有些裂缝。所以今上虽常来慈元殿,可心里依旧是不愿意的。

    今上虽是太后亲生的儿子,但未养育过。

    “是儿媳想的不周到,让太后烦心了。”扶南也未敢说些什么,只能应和着。

    太后见扶南这般,也不再说什么。

    闲聊一阵又提起晋国长公主,晋国长公主乃太后与先帝唯一女儿。要比官家年长十几岁,都说长姐如母。比起太后,官家更亲近这位姐姐。先皇在世时,便将晋国长公主许配给了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致。

    两人更是恩爱有加,生下了一儿一女。大概是老天见不得一对璧人成双成对,生下小儿子时难产,就撒手人寰了。

    太后一想到这儿,眼眶便又红了。

    扶南见了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让太后身边的内侍替太后顺了顺气。

    “太后也不必太过悲伤,如今长公主虽不在了。但还给太后留下外孙和外孙女。”

    “我今日正是想跟你说这事,毓儿和端儿算起来也该叫你声舅母。毓儿的次女还比爇华稍长一些,也是到了该说亲事的时候了。”

    说到这儿,扶南大概也猜到太后要说些什么了。

    前几日,宫中也有传言,宜阳郡主的次女郑氏看上了徽先伯,便求着自己的母亲去说亲。可这徽先伯早在泽州时便娶亲了,还与发妻育有一子。

    如今徽先伯圣眷正浓,多少朝臣权贵都想将嫡女嫁进去,可一听早已娶妻,便纷纷放弃了。没有哪个名门闺秀愿意去做妾的,若非得为妾,国朝的王爷、郡王也不少,做个侧妃也做得。做了妾,这辈子便都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就连子女也要被人嘲笑。

    “儿媳近来也有些耳闻,可这徽先伯早已娶妻。若盈也是名门闺秀,怕是有些不妥。”皇后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着。

    扶南以为太后已会知难而退,“据吾所知,那徽先伯的发妻是商贾出身。如今徽先伯府也是有爵人家了,那发妻如何配得上?”

    见扶南不说话,便又开口:“你替我去问问官家,问问这事他是如何想的。若是吾亲自下旨,怕有些不妥。”

    扶南闻言默了会后,才道:“太久放心,儿媳会的。”

    “嗯,那便退下罢。吾有些累了,想休息了。”太后听完,这才满意一笑。

    扶南起身行了行礼,退出了慈元殿。

    从慈元殿出来后,天已擦黑。

    “圣人还未用晚膳,回殿中用些罢。”旁的内侍提醒到。

    扶南的脸色并不好,也不知是太后的话还是身子不舒服。内侍也不敢多问,只得开口试探。

    “不用了,去章德殿。”

    内侍见状,也不再说什么。

    今上正在看劄子,卫淮准见皇后前来,忙的行礼。“圣人,官家还在看劄子。”

    “官家用晚膳了吗?”扶南想着官家看劄子定还未用晚膳,但还是先问了问。

    卫淮准立刻答道,“禀圣人,官家近些日子被几位相公,台谏的劄子压的喘不过来气。”

    “可是因为徽先伯之事?”其实扶南也能猜的出来。徽先伯本也无大功劳,只是这次与乞答大战,才能得爵位。

    要说国朝的公侯伯也不在少数,大多都是开国元勋,抑或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

    自然朝中便会怨声载道,亦或是甚至掀起风波。

    卫淮准点了点头,“正是,官家因为这些劄子也好些日子未休息了。”又领着皇后朝着殿内走去。

    “官家,圣人到了。”

    今上想也未想,就开了口,“快请皇后进来。”

    “官家就算忙着国事,也要多注意身体。”扶南径直走到今上案前,半蹲着行了礼。

    今上赶忙扶起她。“皇后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两人走到桌前坐下,扶南这才开口道。“妾今日来是有一事想问问官家的。”

    “哦?皇后也有事需要问我了?”今上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惹的殿中的内侍发笑。

    扶南见今上的样子,嘴角也有一抹淡淡的笑。“官家真是取笑妾了,妾今日是想着,宜阳郡主次女也到了适婚年龄了……”

    听闻此话,今上脸色一变。“此事可是太后要你来寻我?”

    扶南适宜的打断今上心中的忧惧,道:“官家,妾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今日大娘娘召妾前去慈元殿闲聊,便让妾来问问官家是何想法。”

    他们母子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自是不能去掺和的,所以也只能如实转述。

    今上更是没些好脸色,此事朝臣们上书便也罢了。如今太后也要搅一搅,心中的火烧的更旺了。

    “皇后有心了,朕近些时日还真是忙的糊涂了。竟未想到若盈也到了该许配的年纪了,看来倒是疏忽了。”

    官家脸色虽有些恼怒,但也还是忍着。

    “那看来此事官家自有定夺了,还望官家多注意龙体。”说着起身准备离开了。

    “皇…”官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扶南抢先一步。

    “妾告退。”

    官家瞧着扶南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不满。

    磬儿瞧着她出来不禁有些发愣,也还是跟着皇后离开了。

    没过几日,朝中传来旨意。

    “娘娘,官家这是何意?”

    磬儿替皇后研墨,忍不住向扶南发问。

    扶南心里自然如明镜般清楚,太后不过是想将郑氏嫁与徽先伯,进而拉拢,为自己在前朝和何家作铺垫。

    可扶南不明白的是,那是太后亲外孙女的女儿。也要沦为他们争权夺利的棋子,甚至为了利益要付出终身的代价。

    “官家自有他的想法。”扶南只一句轻描淡写的带过。

    磬儿也呆呆的点了点头。

    还未到三日,京中便传的沸沸扬扬。

    徽先伯要纳宜阳郡主的次女为贵妾,还是官家亲下的旨意。

    民间纷纷议论,这郑三姑娘定是个傻的,就连京中的贵女们也纷纷耻笑郑氏。以她的身份想嫁个皇亲国戚,名门望族都绰绰有余,偏偏嫁给一个早已娶妻的粗陋莽夫。这便也罢了,还为妾,说是贵妾,可到底也还是妾,低人一等。就算有官家下旨又如何,人家原配大娘子与徽先伯很是恩爱,哪轮得到她。

    纳妾那日,排场更是大过公主下降。实是给足了郑氏脸面,虽宜阳郡主与郑学士面色都不大好,到底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太后身边的内臣更是来送礼。便更不好说些什么,郡主尽管心中愤懑这个女儿不争气,却还是依偎在郑学士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宜阳郡主纵然已是几个孩子的母亲,面上却看不出一丝痕迹。一如往昔的美貌,仔细一看,与太后大娘娘极为相似。

    随着这场婚事的落定,热度也不似从前了。